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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发展形式分析”和“内在联系探寻”是《法兰西内战》中运用的主要研究方法。这一点首先体现在初稿的文本结构中。马克思具体分析了法国社会的政治发展形式,即第一帝国、复辟王朝和七月王朝、议会制共和国、第二帝国、国防政府、巴黎公社。在此基础上,马克思分析这些发展形式与法国社会有机体的内在联系、发展形式之间的内在联系、社会各部分和方面与不同性质政权的内在联系。
［关键词］ 《法兰西内战》;研究方法;发展形式分析;内在联系探寻
［中图分类号］B0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1673-5595(2012)04-0068-06
《法兰西内战》是马克思晚年的一部作品,写作时间是1871年,距创作和发表《资本论》已经多年。马克思在创作《资本论》过程中经过千锤百炼、已经炉火纯青的研究方法,在《法兰西内战》中得到娴熟的运用。通过对文本的详细考察和认真梳理,可以发现:马克思在《法兰西内战》中的主要研究方法是“发展形式分析”和“内在联系探寻”,这也是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明确提及并广泛使用的研究方法。
一、发展形式分析和内在联系探寻——从《资本论》到《法兰西内战》
(一)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对研究方法的表述
在《资本论》(第二版跋)中,马克思曾经这样表述过他的研究方法:“研究必须充分地占有材料,分析它的各种发展形式,探寻这些形式的内在联系。只有这项工作完成之后,现实的运动才能适当地叙述出来。这点一旦做到,材料的生命一旦观念地反映出来,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就好像是一个先验的结构了。”［1］这段话简明扼要,但又深刻精辟,既表明了马克思从事研究活动的目的,也指明了马克思研究时遵循的程序。
掌握“现实的运动”是研究的目的,是所需要探明的知识。而 “现实的运动”又包含着两种内容:其一,事物的各种“发展形式”;其二,这些“发展形式”之间的“内在联系”。相应地,有两个更具体的研究目的：第一，查明事物发展形式的变化,从何种发展形式运动到另一种发展形式,回答的问题是“现实如何运动”。第二，探寻事物为什么从这种形式发展运动到那种形式,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发展而不是那样发展,即查明不同发展形式的内在联系,回答的问题是“现实为什么这样运动”。研究程序也有三步:第一,“充分地占有材料”;第二,“分析它的各种发展形式”;第三,“探寻这些形式的内在联系”。
马克思在写作《法兰西内战》时,很明确地使用了上述研究方法,这首先体现在其文本结构中。
(二)《法兰西内战》的文本结构编排对其研究方法的反映
在为《法兰西内战》所做的序言中,恩格斯指出,马克思“在伟大历史事变还在我们眼前展开或者刚刚终结时,就能正确把握这些事变的性质、意义及其必然后果”［2］，这说明,在写作《法兰西内战》时,马克思的首要研究目的就是把握法国社会有机体的“现实运动”。但是要把握“现实运动”,就必须进一步“分析事物的发展形式”和“探寻发展形式的内在联系”。
在马克思看来,人类社会是一个有机体,法国社会也不例外。各类社会历史事件,不过是社会有机体发展变化的外在表现。这些事件的性质、意义、后果、趋势等等,从根本上受制于社会有机体的整体发展状况。1871年的法兰西内战,是法国整个社会有机体发展的“现实运动”的产物,要把握这一历史事件,就必须深入分析法国社会的经济尤其是政治的“发展形式”,即第一帝国、第二帝国、国防政府、巴黎公社等不同的法国政治发展形式,通过“事物的发展形式分析”,就能回答“法国的政治现实如何运动”这一问题。在此基础上,还要进一步探究:为什么法国政治形式会这样更替，为什么巴黎公社会出现，到底应该如何理解巴黎公社的性质等等,即还要回答“法国的政治现实为什么这样运动”,这就要求进一步“探寻这些政治发展形式的内在联系”。
与上述研究目的相适应,马克思寻求这类知识的方法步骤就是:
第一步:充分地占有材料。即在内战爆发后,马克思对关于事件的新闻报纸、杂志和各种新闻公报的大量收集和占有,同时,马克思长期以来就对法国历史收集过大量资料,进行过深入研究,以至于恩格斯指出“马克思(具有)那样深知法国历史的精湛知识”［3］。
第二步:确定事物的各种发展形式,即辨别从封建王朝到巴黎公社期间法国所经历的各种政治发展形式。
第三步:探寻这些不同发展形式的内在联系,并将这些联系整合起来,形成一个好像“先验”的结构,得到更深层次的认识。
这种研究方法的运用在文稿的初稿中得到了非常好的反映,见图1。
二、《法兰西内战》中关于法国社会政治“发展形式”的分析
为了理解内战的性质和趋势,马克思详细回顾和分析了法国政权发展的历史,辨别和分析了法国资产阶级政权经历的发展阶段,以及向巴黎公社的发展,回答了“法国政治是如何运动的”这一问题。其运动图示见图2。
以下是马克思对法国政权的几种主要形式进行的详细考察。
(一)第一帝国:具有反封建性质的资产阶级政权的最初形式
法国资产阶级政权起源于君主专制时代,最初充当了“新兴资产阶级社会在争取摆脱封建制度束缚的斗争中的有力武器”［4］643。18世纪法国革命要扫除领主的、地方的、城镇的、各省的特权这些中世纪垃圾,所以要建立中央集权的、按系统的和等级分工原则建立的国家政权,这是在第一帝国时期产生的。随着法国社会有机体的生长变化,这个政权的性质和形式又都发生了改变。
(二)复辟时期、七月王朝、秩序党共和国:作为阶级专制的工具
在复辟、七月王朝、秩序党共和国时期,国家机器最高管理权不仅变成了统治阶级中各个争权夺利的党派争斗的对象,而且,随着社会本身进入阶级斗争阶段,“国家政权的性质,也不能不跟着改变(也经历一次显著的改变),并且越来越发展它作为阶级专制工具的性质,作为用强力长久保持财富占有者对财富生产者的社会奴役,资本对劳动的经济统治的政治机器的性质。”［4］644此时，国家政权作为专制工具的性质变得愈加鲜明和突出,政权也采取了新形式。 (三)第二帝国:法国资产阶级政权最后的也是最淫贱的形式
第二帝国“强使两个阶级暂时休战(使政治的也就是革命的阶级斗争形式沉寂下去);以摧毁议会权力亦即占有者阶级的直接政治权力而剥去了国家政权的阶级专政的直接外形”。［4］645在其统治下,适逢世界市场的变化,使资本主义获得了充分发展,所以，它是“唯一能够使旧的社会秩序苟延一时的国家形式”,“全世界都欢迎这个帝国,认为它是‘秩序的救世主’”［4］645。但资本迅速集中,导致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之间的鸿沟也日益扩大,阶级矛盾日益尖锐,所以，马克思认为,它是发展到最后的也是最淫贱的形式。
在内战爆发后,国防政府就是对这种腐朽政治形式的延续。而巴黎公社,则是对这种腐朽政治形式的克服。
(四)“国防政府”及其代表人物——僭取的和实质上腐朽的政权形式
“国防政府”是第二帝国垮台后的产物,似乎是个新东西,但它不过是资产阶级政权的延续。通过深入分析“国防政府”的内部结构、政治人物、政策活动,可得出如下基本结论:第一,“国防政府”不过是资产阶级统治的延续,维护的是少数人的私利,梯也尔等人代表的就是这些人的利益;第二,内战的历史性质,是资产阶级与工人阶级的斗争,而不是梯也尔等人说的是“政府对少数暴徒的战争”,其实质乃是社会解放斗争,是新旧社会形式的斗争。因此,从根本上讲,“国防政府”也是一种资产阶级政权的腐朽发展形式。
(五)巴黎公社——法国社会解放的政治形式
对“巴黎公社”这一刚成立不久的全新政治发展形式,马克思考察了它的军队制度、选举制度、公务员制度、宗教政策、教育政策、司法政策等等,指明了公社真正的性质:“公社——这是社会把国家政权重新收回,把它从统治社会、压制社会的力量变成社会本身的生命力;这是人民群众把国家政权重新收回,他们组成自己的力量去代替压迫他们的有组织的力量;这是人民群众获得社会解放的政治形式,这种政治形式代替了被人民群众的敌人用来压迫他们的社会人为力量(即被人民群众压迫者所篡夺的力量)(原为人民群众自己的力量,但被组织起来反对和打击他们)。”［5］588巴黎公社这种政治发展形式是帝国(资产阶级政权)的直接对立物,是历史上首次出现的解放劳动和解放社会的政治发展形式。
三、《法兰西内战》中对法国社会“政治发展形式”的“内在联系”的探寻
上述“发展形式分析”是回答“事物怎么样运动”,但要掌握“现实的运动”,还要进一步回答“这些政治发展形式为何这样运动，进一步的发展趋势是什么”,这就需要揭示“内在联系”。马克思着重探寻了三种层次的内在联系，见图3。
(一)层次一:各种政治发展形式与法国社会有机体的“内在联系”
政治发展形式的更替,实质上是因社会有机体本身的变化所致。法国社会有机体的发展变化,是引起法国政权发展形式变更的原因。只要掌握了法国社会发展变化的事实,就能回答“法国的政权发展形式为何这样运动”。马克思追溯了每种政权发展形式变动的社会根源。
1.现代社会的兴起→要求中央集权→资产阶级革命和资产阶级政权的产生
马克思明确指出,资产阶级的中央集权国家机器,最初是“作为新兴的现代社会在争取摆脱封建制度束缚斗争中的一个武器”［5］584。法国资产阶级政权产生的根本原因是法国“新兴的现代社会”的要求。
2.社会集团的利益分化和利益固化→要求更集中、更有组织、严格规定的、等级分明的国家政权管理体制→第一帝国
第一帝国时期,国家机器获得充分发展,其推动力也是来自市民社会本身的发展,由“各社会集团的彼此关系产生出来的各个细小的个别的利益,从社会中分离出来并以国家的形式固定起来,成为独立于社会之上又与社会对立的利益,这种国家利益交由那些担任经过严格规定的、等级分明的职务的国务祭司们管理”［5］584。
3.市民社会内部分工创造出新的利益集团→为国家创造出新的管理对象,要求政权具有更大的分工程度→复辟王朝和七月王朝
市民社会本身的发展分化,继续推进着政权形式的发展变化。“市民社会身上的这个冒充为其完美反映的寄生赘瘤,在第一个波拿巴的统治下得到了充分的发展。复辟王朝和七月王朝除了使这个寄生赘瘤有更大程度的分工之外,并未增添什么新东西;这种分工是随着市民社会内部分工创造出新利益集团,从而为国家活动创造出新对象而扩大的。”［5］585
4.社会日益发展到阶级斗争阶段→国家政权为了镇压,不得不加强政府权力的行动工具和集中程度→1848年以后的法国的议会制共和国
当法国社会逐渐进入阶级斗争阶段,其政权形式也日益表露出阶级统治工具的本性:“法国的议会制共和国和整个欧洲大陆上的各国政府,在它们与1848年革命作斗争中,由于对人民运动采取各种镇压措施,不得不加强它们的政府权力的行动工具和集中程度。”［5］585“国家政权也就愈益具有资本压迫劳动的全国政权的性质,具有为进行社会奴役而组织起来的社会力量的性质,具有阶级统治机器的性质。”［6］
5.由于政府权力和社会的巨大的脱离→冒险分子都可以运用它→第二帝国
冒险分子之所以能成功发动政变并成立第二帝国,实际上也和法国社会有关,是由于法国的政权和社会本身的巨大脱离:“政府权力,脱离社会已经到这样一种程度,以致一个以一伙饿鬼般的亡命徒作后盾的、低能到可笑地步的冒险分子,都可以来运用它。这时,它已无需乎运用旧欧洲为反对1789年革命建立的现代世界而结成的武装同盟来作借口了。”［5］585这表明了资产阶级政权的腐朽性,所以，马克思才称第二帝国是“最淫贱、最腐朽”的形式。
6.社会中工人阶级的力量日益壮大→人民要求为着自己的利益重新掌握自己的社会生活,要求反对国家这个社会的超自然的怪胎→巴黎公社(社会解放的政治形式)
巴黎公社实际上是法国社会有机体自身运动的必然结果,是法国社会有机体为摆脱资产阶级政权束缚的必然要求,是法国社会要求自我解放的结果:“因此,这次革命不是一次反对哪一种国家政权形式——正统的、立宪的、共和的或帝制的国家政权形式的革命。它是反对国家本身、这个社会的超自然的怪胎的革命,是人民为着自己的利益重新掌握自己的社会生活。”［5］586 “公社也是十九世纪社会革命的开端。”［5］587
［关键词］ 《法兰西内战》;研究方法;发展形式分析;内在联系探寻
［中图分类号］B0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1673-5595(2012)04-0068-06
《法兰西内战》是马克思晚年的一部作品,写作时间是1871年,距创作和发表《资本论》已经多年。马克思在创作《资本论》过程中经过千锤百炼、已经炉火纯青的研究方法,在《法兰西内战》中得到娴熟的运用。通过对文本的详细考察和认真梳理,可以发现:马克思在《法兰西内战》中的主要研究方法是“发展形式分析”和“内在联系探寻”,这也是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明确提及并广泛使用的研究方法。
一、发展形式分析和内在联系探寻——从《资本论》到《法兰西内战》
(一)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对研究方法的表述
在《资本论》(第二版跋)中,马克思曾经这样表述过他的研究方法:“研究必须充分地占有材料,分析它的各种发展形式,探寻这些形式的内在联系。只有这项工作完成之后,现实的运动才能适当地叙述出来。这点一旦做到,材料的生命一旦观念地反映出来,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就好像是一个先验的结构了。”［1］这段话简明扼要,但又深刻精辟,既表明了马克思从事研究活动的目的,也指明了马克思研究时遵循的程序。
掌握“现实的运动”是研究的目的,是所需要探明的知识。而 “现实的运动”又包含着两种内容:其一,事物的各种“发展形式”;其二,这些“发展形式”之间的“内在联系”。相应地,有两个更具体的研究目的：第一，查明事物发展形式的变化,从何种发展形式运动到另一种发展形式,回答的问题是“现实如何运动”。第二，探寻事物为什么从这种形式发展运动到那种形式,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发展而不是那样发展,即查明不同发展形式的内在联系,回答的问题是“现实为什么这样运动”。研究程序也有三步:第一,“充分地占有材料”;第二,“分析它的各种发展形式”;第三,“探寻这些形式的内在联系”。
马克思在写作《法兰西内战》时,很明确地使用了上述研究方法,这首先体现在其文本结构中。
(二)《法兰西内战》的文本结构编排对其研究方法的反映
在为《法兰西内战》所做的序言中,恩格斯指出,马克思“在伟大历史事变还在我们眼前展开或者刚刚终结时,就能正确把握这些事变的性质、意义及其必然后果”［2］，这说明,在写作《法兰西内战》时,马克思的首要研究目的就是把握法国社会有机体的“现实运动”。但是要把握“现实运动”,就必须进一步“分析事物的发展形式”和“探寻发展形式的内在联系”。
在马克思看来,人类社会是一个有机体,法国社会也不例外。各类社会历史事件,不过是社会有机体发展变化的外在表现。这些事件的性质、意义、后果、趋势等等,从根本上受制于社会有机体的整体发展状况。1871年的法兰西内战,是法国整个社会有机体发展的“现实运动”的产物,要把握这一历史事件,就必须深入分析法国社会的经济尤其是政治的“发展形式”,即第一帝国、第二帝国、国防政府、巴黎公社等不同的法国政治发展形式,通过“事物的发展形式分析”,就能回答“法国的政治现实如何运动”这一问题。在此基础上,还要进一步探究:为什么法国政治形式会这样更替，为什么巴黎公社会出现，到底应该如何理解巴黎公社的性质等等,即还要回答“法国的政治现实为什么这样运动”,这就要求进一步“探寻这些政治发展形式的内在联系”。
与上述研究目的相适应,马克思寻求这类知识的方法步骤就是:
第一步:充分地占有材料。即在内战爆发后,马克思对关于事件的新闻报纸、杂志和各种新闻公报的大量收集和占有,同时,马克思长期以来就对法国历史收集过大量资料,进行过深入研究,以至于恩格斯指出“马克思(具有)那样深知法国历史的精湛知识”［3］。
第二步:确定事物的各种发展形式,即辨别从封建王朝到巴黎公社期间法国所经历的各种政治发展形式。
第三步:探寻这些不同发展形式的内在联系,并将这些联系整合起来,形成一个好像“先验”的结构,得到更深层次的认识。
这种研究方法的运用在文稿的初稿中得到了非常好的反映,见图1。
二、《法兰西内战》中关于法国社会政治“发展形式”的分析
为了理解内战的性质和趋势,马克思详细回顾和分析了法国政权发展的历史,辨别和分析了法国资产阶级政权经历的发展阶段,以及向巴黎公社的发展,回答了“法国政治是如何运动的”这一问题。其运动图示见图2。
以下是马克思对法国政权的几种主要形式进行的详细考察。
(一)第一帝国:具有反封建性质的资产阶级政权的最初形式
法国资产阶级政权起源于君主专制时代,最初充当了“新兴资产阶级社会在争取摆脱封建制度束缚的斗争中的有力武器”［4］643。18世纪法国革命要扫除领主的、地方的、城镇的、各省的特权这些中世纪垃圾,所以要建立中央集权的、按系统的和等级分工原则建立的国家政权,这是在第一帝国时期产生的。随着法国社会有机体的生长变化,这个政权的性质和形式又都发生了改变。
(二)复辟时期、七月王朝、秩序党共和国:作为阶级专制的工具
在复辟、七月王朝、秩序党共和国时期,国家机器最高管理权不仅变成了统治阶级中各个争权夺利的党派争斗的对象,而且,随着社会本身进入阶级斗争阶段,“国家政权的性质,也不能不跟着改变(也经历一次显著的改变),并且越来越发展它作为阶级专制工具的性质,作为用强力长久保持财富占有者对财富生产者的社会奴役,资本对劳动的经济统治的政治机器的性质。”［4］644此时，国家政权作为专制工具的性质变得愈加鲜明和突出,政权也采取了新形式。 (三)第二帝国:法国资产阶级政权最后的也是最淫贱的形式
第二帝国“强使两个阶级暂时休战(使政治的也就是革命的阶级斗争形式沉寂下去);以摧毁议会权力亦即占有者阶级的直接政治权力而剥去了国家政权的阶级专政的直接外形”。［4］645在其统治下,适逢世界市场的变化,使资本主义获得了充分发展,所以，它是“唯一能够使旧的社会秩序苟延一时的国家形式”,“全世界都欢迎这个帝国,认为它是‘秩序的救世主’”［4］645。但资本迅速集中,导致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之间的鸿沟也日益扩大,阶级矛盾日益尖锐,所以，马克思认为,它是发展到最后的也是最淫贱的形式。
在内战爆发后,国防政府就是对这种腐朽政治形式的延续。而巴黎公社,则是对这种腐朽政治形式的克服。
(四)“国防政府”及其代表人物——僭取的和实质上腐朽的政权形式
“国防政府”是第二帝国垮台后的产物,似乎是个新东西,但它不过是资产阶级政权的延续。通过深入分析“国防政府”的内部结构、政治人物、政策活动,可得出如下基本结论:第一,“国防政府”不过是资产阶级统治的延续,维护的是少数人的私利,梯也尔等人代表的就是这些人的利益;第二,内战的历史性质,是资产阶级与工人阶级的斗争,而不是梯也尔等人说的是“政府对少数暴徒的战争”,其实质乃是社会解放斗争,是新旧社会形式的斗争。因此,从根本上讲,“国防政府”也是一种资产阶级政权的腐朽发展形式。
(五)巴黎公社——法国社会解放的政治形式
对“巴黎公社”这一刚成立不久的全新政治发展形式,马克思考察了它的军队制度、选举制度、公务员制度、宗教政策、教育政策、司法政策等等,指明了公社真正的性质:“公社——这是社会把国家政权重新收回,把它从统治社会、压制社会的力量变成社会本身的生命力;这是人民群众把国家政权重新收回,他们组成自己的力量去代替压迫他们的有组织的力量;这是人民群众获得社会解放的政治形式,这种政治形式代替了被人民群众的敌人用来压迫他们的社会人为力量(即被人民群众压迫者所篡夺的力量)(原为人民群众自己的力量,但被组织起来反对和打击他们)。”［5］588巴黎公社这种政治发展形式是帝国(资产阶级政权)的直接对立物,是历史上首次出现的解放劳动和解放社会的政治发展形式。
三、《法兰西内战》中对法国社会“政治发展形式”的“内在联系”的探寻
上述“发展形式分析”是回答“事物怎么样运动”,但要掌握“现实的运动”,还要进一步回答“这些政治发展形式为何这样运动，进一步的发展趋势是什么”,这就需要揭示“内在联系”。马克思着重探寻了三种层次的内在联系，见图3。
(一)层次一:各种政治发展形式与法国社会有机体的“内在联系”
政治发展形式的更替,实质上是因社会有机体本身的变化所致。法国社会有机体的发展变化,是引起法国政权发展形式变更的原因。只要掌握了法国社会发展变化的事实,就能回答“法国的政权发展形式为何这样运动”。马克思追溯了每种政权发展形式变动的社会根源。
1.现代社会的兴起→要求中央集权→资产阶级革命和资产阶级政权的产生
马克思明确指出,资产阶级的中央集权国家机器,最初是“作为新兴的现代社会在争取摆脱封建制度束缚斗争中的一个武器”［5］584。法国资产阶级政权产生的根本原因是法国“新兴的现代社会”的要求。
2.社会集团的利益分化和利益固化→要求更集中、更有组织、严格规定的、等级分明的国家政权管理体制→第一帝国
第一帝国时期,国家机器获得充分发展,其推动力也是来自市民社会本身的发展,由“各社会集团的彼此关系产生出来的各个细小的个别的利益,从社会中分离出来并以国家的形式固定起来,成为独立于社会之上又与社会对立的利益,这种国家利益交由那些担任经过严格规定的、等级分明的职务的国务祭司们管理”［5］584。
3.市民社会内部分工创造出新的利益集团→为国家创造出新的管理对象,要求政权具有更大的分工程度→复辟王朝和七月王朝
市民社会本身的发展分化,继续推进着政权形式的发展变化。“市民社会身上的这个冒充为其完美反映的寄生赘瘤,在第一个波拿巴的统治下得到了充分的发展。复辟王朝和七月王朝除了使这个寄生赘瘤有更大程度的分工之外,并未增添什么新东西;这种分工是随着市民社会内部分工创造出新利益集团,从而为国家活动创造出新对象而扩大的。”［5］585
4.社会日益发展到阶级斗争阶段→国家政权为了镇压,不得不加强政府权力的行动工具和集中程度→1848年以后的法国的议会制共和国
当法国社会逐渐进入阶级斗争阶段,其政权形式也日益表露出阶级统治工具的本性:“法国的议会制共和国和整个欧洲大陆上的各国政府,在它们与1848年革命作斗争中,由于对人民运动采取各种镇压措施,不得不加强它们的政府权力的行动工具和集中程度。”［5］585“国家政权也就愈益具有资本压迫劳动的全国政权的性质,具有为进行社会奴役而组织起来的社会力量的性质,具有阶级统治机器的性质。”［6］
5.由于政府权力和社会的巨大的脱离→冒险分子都可以运用它→第二帝国
冒险分子之所以能成功发动政变并成立第二帝国,实际上也和法国社会有关,是由于法国的政权和社会本身的巨大脱离:“政府权力,脱离社会已经到这样一种程度,以致一个以一伙饿鬼般的亡命徒作后盾的、低能到可笑地步的冒险分子,都可以来运用它。这时,它已无需乎运用旧欧洲为反对1789年革命建立的现代世界而结成的武装同盟来作借口了。”［5］585这表明了资产阶级政权的腐朽性,所以，马克思才称第二帝国是“最淫贱、最腐朽”的形式。
6.社会中工人阶级的力量日益壮大→人民要求为着自己的利益重新掌握自己的社会生活,要求反对国家这个社会的超自然的怪胎→巴黎公社(社会解放的政治形式)
巴黎公社实际上是法国社会有机体自身运动的必然结果,是法国社会有机体为摆脱资产阶级政权束缚的必然要求,是法国社会要求自我解放的结果:“因此,这次革命不是一次反对哪一种国家政权形式——正统的、立宪的、共和的或帝制的国家政权形式的革命。它是反对国家本身、这个社会的超自然的怪胎的革命,是人民为着自己的利益重新掌握自己的社会生活。”［5］586 “公社也是十九世纪社会革命的开端。”［5］5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