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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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舅凡西朋,母亲的二哥,年近七十,家住湖北省公安县南平镇双龙村。小舅妈五年前就已常住广州为儿子带小孩,几年难回一次。往年春节前夕,小舅早已前往广州和家人团聚了,但今年却要待在老家独自过节。
  凡西朋,这是身份证上的姓名。爸妈给的真实姓名却是凡希鹏,希鹏者,希望大鹏展翅也。这名字寄托了父母的期待和他自己的理想。没想到,身份证换代时,村干部可能是文化不高,不知道“希鹏”二字的写法和价值,就信手写了这三个字,理想远大的凡希鹏就成了过日子普通的凡西朋。我问他,为什么不改过来?他答,太麻烦了,也没有什么必要。
  腊月二十八,我上门去给他拜年,才知道他没有去廣东过年的原因:
  2013年,同村一个叫龚启义的小伙子以一分利息的代价,借走他刚领到的拆迁补偿款,至今仍有7万多元没有归还。前年沟通,龚启义承诺每年还一万元。一个年近古稀的他乞求尽快拿回借款。可是到了今年,龚启义却一分钱没给小舅。
  他得在家“追债”!
  小舅的“追债”方式是:春节期间“赖”在借债人家里,同吃同喝同住,逼他去借也得还钱。
  一张巴掌大小的小纸片上,是小舅与龚启义发生借款关系的书面证据,这张证据系龚启义手写的借条,载明了借款时间、借款金额及利息等信息。
  龚启义涉嫌民间非法集资。他在害了像小舅这样的邻居外,自己也成了受害者,他的“上线”拿走了他从村里借来的全部钱款。龚启义的如意算盘是,拿着村里人的钱去挣高利贷的利息差。然而,有一天,“上线”被警方控制了……
  小舅的事还没说出个子丑寅卯,远房亲戚陈先涛找上门来了。在当地,他是个数一数二的能人,作为公安县中长专业种植合作社的股东之一,他与中长村支书胡家文一道,将外出打工者“抛荒”的土地流转到合作社名下,实行规模经营,种植包括冬枣、棚架梨、黄秋葵、玄参、玉竹等经济作物。
  他兴奋地用摩托车带着我去参观他们的种植园。托新农村建设政策之福,他与中长村的村民一道,搬进了村里统一修建的二层小洋楼里。南国春早,透过陈先涛家二楼窗户望去,田地里的冬枣树,已经发芽泛绿,行行冬枣,如列队士兵,行平竖直,正向着春天疾进。
  “下一步,我们打算在村支部附近修一个农家乐,搞餐饮旅游,盼你给我们多出些点子。”谈起发展宏图,村支书胡家文壮志满怀,“今年我们的黄秋葵产量丰收,卖得也很不错,解决了村里不少人的就业问题。”
  带我参观种植园,并不是陈先涛见我的真正目的。2015年9月农闲之际,陈先涛承接了公安县第五中学宿舍楼改建工程中的24套防水项目。竣工之后,承包商——学校马姓老师却一直不给他结算工程款。陈先涛听说公安县教育局早把款付给了马老师,而马姓老师却挪用了工程款。经多次交涉,马姓老师以种种理由拖延,陈先涛想到了在京城做记者的我,希望我能帮他把钱要回来。
  工程款不多,才16000元钱。一介书生,又能做些什么?
  我很同情先涛,但也不能违反职业纪律要求替他出头要账,只好建议他找县教育局刘信科局长反映情况,请求协助。先涛害怕和官员打交道,便试着给刘局长发了条短信,说了说他的遭遇,没想到局长很快回了短信,表示:“会尽快查实情况,如属实会尽量解决。”
  小舅已经收集固定了证据,表示将随时启动民事诉讼程序,依法讨账。
  陈先涛至今也未能拿到工程款。估计上班后,教育局一直在调查核实情况。我只好安慰他,实在不行也可学学小舅,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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