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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蒙细雨中的东方之珠,格外妖娆。繁华的港岛依山傍水,市区车水马龙,充溢着活力与动感。沿维多利亚湾,高楼林立,五星红旗、紫荆花旗、花样彩灯,五彩缤纷,在绿树衬托下形成一条美丽的城市弧线。港岛、九龙、新界,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无不传递着欢庆香港回归祖国的喜悦!
中国最高领导人第一次踏上这块土地
2007年6月30日17时许,国家主席江泽民率领中国政府代表团乘坐的两架国航波音747专机徐徐降落在香港启德机场。
17时28分,江泽民主席和李鹏总理等满面笑容走出机舱,频频挥手向前来欢迎的人们致意。同时到达的王汉斌、张万年、费孝通、雷洁琼、程思远、吴阶平、罗干、吴学谦、董寅初、马万祺、何鲁丽、卓琳等代表团成员也十分兴奋地踏上香港这块土地。
江泽民走下舷梯的最后一级时,他看起来有些迟疑,仿佛在品味回归的那一刻。随之,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的中国最高领导人迈着雄健的步伐沿着红地毯向欢迎的人群走过去。欢迎的人们有的手持中国国旗和香港特别行政区区旗,有的手持鲜花,热烈鼓掌,欢腾雀跃地喊着:“热烈欢迎!热烈欢迎!”江泽民等亲切地向人们招手致意,更激发人们的欢呼声。
4名青少年跑上前去向江泽民和李鹏献花。香港张祝珊中学初一学生姜咪咪在献花时说:“江主席,一路辛苦了,欢迎您来到我们自己的香港。”江泽民望着眼前热泪满脸的女孩,微微地俯下身,亲切地把她拥进他那宽阔的胸怀里。此时此情,就像一个失散多年的儿女回到母亲的怀抱。看到他慈祥可亲的面容,姜咪咪怀着崇敬的心情向他深深地一吻。江泽民十分高兴地、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背……
当时,“一国两制”伟大构想的缔造者邓小平的夫人卓琳也成了欢迎队伍关注的主要对象。为了这一天的到来,81岁高龄的卓琳早早就叫人找来一张香港地图,看了一遍又一遍,并说:“香港回归是中华民族的大喜事。我衷心祝愿香港的明天更加美好。”
“替小平到自己的土地上走一走、看一看。”带着邓小平未了的夙愿,与他几十年风雨相伴的卓琳来到了香港,她说:“能亲眼看到香港的回归,是小平同志生前多次表达过的一个心愿。今天,我们能够代他完成这个遗愿,他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高兴和欣慰的。”
当晚8时,江泽民和李鹏在下榻的香港海逸酒店会见了前来出席香港政权交接仪式的英国首相托尼·布莱尔。布莱尔一个多月前才上台执政,这位自1812年以来英国最年轻的首相很想借香港交接改善英中关系。
一见面,江泽民高兴地对布莱尔说:“李鹏总理和我本人很高兴与你在香港交接这一历史性时刻见面。”布莱尔落座后说:“今夜对于中国、英国和香港来说,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随着两国关系中旧的一章的终结,我们可以掀开新的一页,成为发展两国关系的新的起点,今后的香港也应成为两国关系中的桥梁。”
布莱尔一番话,让江泽民回想起自己开始主持中央工作时,正值香港进入多事之秋的后过渡时期,中英在香港问题上即斗争又合作的曲折历程。想起为确保香港的平稳过渡和政权的顺利交接,自己总是利用一切机会做英方工作,努力争取英方在香港问题上与中方进行合作,江泽民不免有些难以回眸……
会见中,江泽民和李鹏邀请布莱尔在方便的时候访问中国,布莱尔愉快地接受了邀请。他说,我于1988年访问过中国,现在中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非常愿意再去访问。
时间在悄悄的流逝,回归的步子一步步迈进。23时5分,江泽民在香港会展中心新翼会见了前来出席香港政权交接仪式的英国王储查尔斯王子。这是香港政权交接前,中英双方最后一次重要会见。安排这次会面时,双方在礼宾安排上出现了一段微妙的插曲。
英方强调此次会见是在香港交接仪式前进行的,因此查尔斯王子应该是主人。中方对此当然不能接受,中国最高领导人在自己的土地香港反成了客人?
这了既维护国家尊严和主权原则,又适当顾及英方面子,避免在香港政权交接的最后时刻因宾主之争产生不必要的纠葛,中英双方最后做出了淡化宾主角色的处理,安排江泽民和查尔斯王子同时分别从两个不同的门进入会见厅,然后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交谈。这种独特的礼宾安排,巧妙地化解了分歧,使香港政权交接前这场不同寻常的会见在轻松、融洽的气氛中地进行。
查尔斯王子后来在日记中这样记述这一段经历,并在日记中慨叹:“这是帝国的末日。”日记中写道:“在移交仪式每个细节的安排上,中国人也要争拗一番。他们坚持要我走到一个房间拜会国家主席,英方上下对之强烈反对。最后我们同意折衷方案,由我们分从两边进入一个房间,在中间碰头。国家主席和他的亲信与我们(即外交大臣、国防参谋长与我)面对面而坐,宣读预先拟定的声明。我知道无可避免一定要回应,懊恼地左思右想,思量着说什么好,而又不会引发外交事件。我说了几句有关莎士比亚的轻松趣语,一行人就走向会展新翼的主礼堂——又一次长征,从我们的位置出发,可真长路漫漫。”
升降旗1秒之差的背后有较量
当日午夜,香港会议展览中心新翼晶莹亮丽,5楼大会堂灯火辉煌。敞亮的大厅里座无虚席,双方军乐团交替演奏着欢快的乐曲。包括800多名各国政要在内的4000余位来自五洲四海的嘉宾身着盛装,仪态凝重。
23时42分,满目的香港政权交接仪式在这里正式开始。中英仪仗队礼号手吹响礼号。
23时46分,国家主席江泽民、国务院总理李鹏、国务院副总理兼外交部长钱其琛、中央军委副主席张万年和香港特别行政区首任行政长官董建华步入会场,步履矫健地登上主席台西侧主礼台。英国方面同时入场并登上主席台东侧主礼台的有查尔斯王子、首相布莱尔、外交大臣库克、离任港督彭定康、国防参谋长查尔斯·格思里。
23时47分,双方仪仗队同时齐刷刷地施举枪礼。48分,查尔斯王子走向英方一侧的讲台致词。他的讲话声音低沉,缓慢而有节奏。他说,这一重要而特殊的仪式,标志着香港在150多年英国统治之后,交还给中华人民共和国。他向那些把“一国两制”构想变为《中英联合声明》的人致敬,并对那些为谈判《联合声明》的实施细节而辛勤工作的人们表示敬意。 “香港将从此交还给中国,在‘一国两制’的框架下,香港将继续拥有其明显的特征,继续成为世界上许多国家的重要国际伙伴。”
据悉:双方领导人的讲稿事先通过外交途径交换过。我方收到的查尔斯王子的讲稿,有些原则性的提法违背历史事实和中英联合声明精神,是我们所不能同意的。当时一方面向英方正式提出交涉,同时对江泽民主席的讲话作相应的修改。例如,原稿香港特别行政区“将保留自己的政府”,改为“将拥有自己的政府”;“香港将成为中国的一部分”,改为“香港将从此交还给中国”。
23时56分,中英双方护旗手入场,象征两国政府香港政权交接的降旗、升旗仪式就要开始。出席仪式的中外来宾全体起立,目光都集中到竖立在主席台主礼台前东西两侧的旗杆上。
23时59分,随着英国国歌的旋律,那面蓝底米字旗和绘有皇冠狮子、米字图案的港旗缓缓垂落,在场的英国官员肃立。米字旗降落了,一段被鸦片和炮火熏黑的历史永远完结了!
不堪回首:从1841年1月26日英国远征军第一次将米字旗插上港岛,至今一共过去了156年5个月零4天。大英帝国从海上来,又从海上去……
在升降旗问题上,英方曾坚持要将降英国国旗和演奏英国国歌持续至6月30日最后1秒钟才结束,要求中方推迟1秒,即在7月1日零时零分1秒才开始升中国国旗和演奏中国国歌。中方对此断然拒绝。1秒之差,不只是时间概念,而是在乎中国的主权和尊严。
这时,距零点只差近10秒,全场一片肃穆,安静得似乎连呼吸也冻结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乐团指挥于建芳全神贯注地听着读秒报时,55、56、57,当听到58秒时,他果断地举起指挥拍,拍落乐起之时正是1997年7 月1 日零点整。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雄壮激昂的《义勇军进行曲》旋律准时奏响了新纪元的序曲。国歌声中,鲜艳的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国旗之畔,香港特别行政区区旗,同时徐徐升起,犹如紫荆花开,迎风怒放。几千双眼睛向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和紫荆区旗行注目礼。
主席台正中的主礼台上,身穿深色西服的江泽民、李鹏、钱其琛庄严肃立,目光凝视着国旗和香港特区区旗的升起,张万年举起右手敬军礼,董建华内心澎湃……
零点46秒,两面鲜艳的旗帜升到旗杆的顶端,雄壮的国歌结束了最后一个音符。
全场沸腾了,许多人眼睛里噙满激动的泪花,雷鸣般的掌声在大会堂久久激荡。人们在为香港回到祖国的怀抱而欣喜,在为全世界中华儿女的盛大节日而欢庆。照相机、摄像机的镜头不停地闪动,记录下这一庄严的历史时刻。
零时3分,江泽民走到镶嵌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的讲台前,以洪亮的声音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和中华人民共和国香港特别行政区区旗,已在香港庄严升起。……1997年7月1日这一天,将作为值得人们永远纪念的日子载入史册。经历了百年沧桑的香港回归祖国,标志着香港同胞从此成为祖国这块土地上的真正主人,香港的发展从此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
这一庄严宣告在大会堂4000多位中外嘉宾中激起经久不息的掌声。这一宣告通过电波传向祖国的长城内外、大江南北、澳门和台湾,传向世界的四面八方。
掌声中,人们的目光集中到主席台中国政府代表团座席上一位两鬓染霜的老人身上。她就是邓小平的夫人卓琳。历史会铭记“一国两制”伟大构想的创立者邓小平。正是他,在15年前,向世界表达了中国一定要收回香港的坚定信念。正是他,以超凡的智慧和胆识,开创了历史之先河,把“一国两制”镌刻在人类历史的丰碑上。
曾自诩为“香港人民的代表”而“晋京请命”,与邓小平进行过面对面交锋的香港政界的“代表性人物”钟士元,以香港回归“当事人”身份参加了这次香港“移交大典”。钟士元对“改变他思想”的邓小平没有能够出席香港政权交接的“剪彩”仪式而心怀戚戚:“惟一叫一遗憾的,就是缺少了‘一国两制’的设计师邓小平先生的参与。在另一个世界的他,应该对自己在1997年7月1日终于达成了三分之一的使命感到自豪。”
江泽民的整个讲话,激起全场6次长时间的热烈掌声。这掌声,与南京静海寺的钟声遥相呼应,与北京天安门广场10万群众的欢呼汇作中华民族的强劲声音!积淀在国人心底的期待和激情像熔岩一样迸发。
当晚,与香港有着深厚历史渊源的东莞145万人民,沉浸在扬眉吐气的欢乐之中。矗立着大型雕塑《禁烟》的太平广场,这里灯火通明,气氛热烈。人们自发前来留影、集聚,纪念对于虎门人民具有特殊意义的伟大历史性时刻。
政权交接仪式上,中英两国领导人走到主席台前,握手合影。摄像机镜头转动,照相机快门频响,记录下这个永恒的历史瞬间。
法国有句名言:“舆论支配着世界。”在香港回归特别报道这一战役中,时任中国中央电视台台长的杨伟光表现出举重若轻的大将风度。这一年,杨伟光已是61岁,按惯例他已是一位超龄服役的老将。杨伟光心里明白:香港回归的特别报道,中国传媒将与西方传媒短兵相接,党和人民需要他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台长指挥这场战役。在接受笔者专访时,杨伟光这样解密这场新闻战役:“在同英方就宣传报道权利的谈判中,英方一再坚持,7月1日零点以前的交接仪式,应以他们为主,由他们向世界各国电视台提供公用信号,而我和其他中方代表则提出,交接仪式是双方参加,中英双方应该同样享有报道权利,应各自同时为各国传媒提供电视公用信号。经过几轮艰苦谈判,我方终于赢得平等权利——中英两国电视台对等拥有交接仪式报道权利,现场各有11个机位,这就为香港回归电视报道赢得了主权,争来了CCTV大展身手的广阔天地。”
末代港督的黯然离去与炎黄子孙的心潮澎湃
凌晨零时12分,香港政权交接仪式结束。当时,撒切尔夫人表情严肃而沉重。刘华秋拿着印制精美的香港交接仪式程序册请她签字,她友好而迅捷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钱其琛等中方人员礼送查尔斯王子一行走出大厅主入口处。随后,王英凡副外长和国务院港澳办副主任陈滋英等中方人员前往添马舰码头为查尔斯王子等英方客人送行。
零时40分,查尔斯王子及刚刚去职的香港最后一任总督彭定康和驻港英军司令邓守仁等英方代表团人员,乘即将退役的英国皇家“不列颠尼亚”号游轮在中方官员的目送中渐渐消失在细雨蒙蒙的南海夜幕中,启锚处正巧是154年前第一任港督璞鼎查登陆的地点。
零时45分,江泽民、李鹏和钱其琛、董建华等在香港会展中心新翼7楼贵宾室会见了前来出席香港交接仪式等香港回归活动的400多个国家的政府代表团团长、30多个国际和地区性组织的代表,以及20多位国际非官方嘉宾和政界知名人士。
凌晨1时30分,雄壮、激越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在会展中心新翼7楼响起,中华人民共和国香港特别行政区成立暨特别行政区政府宣誓就职仪式隆重举行。和一个半小时以前不同,香港的事已经成为中国的内部事务。气氛比刚刚结束的交接仪式活跃。
1时33分,江泽民稳步走向讲台,站定,“我宣布——”话音未落,全场响起热烈而持久的掌声。“中华人民共和国香港特别行政区第一届政府成立!”洪亮的声音响彻大厅。整个大厅又一次响起长时间的雷鸣般掌声,人们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1时35分,香港特区首任行政长官董建华健步走到主席台前宣誓就职,国务院总理李鹏监誓。面向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和香港特别行政区区旗,董建华对着李鹏总理举起右手庄严宣誓。
宣誓毕,董建华走向前去与李鹏紧紧握手,大厅内掌声如潮。
1时38分,在李鹏总理监誓下,由董建华提名、中央人民政府任命的香港特别行政区第一届政府23名主要官员,走上主席台宣誓就职。
1时39分,由召集人钟士元带领行政会议成员列队上台宣誓。
从他们庄重、严肃、认真的神情,人们看到这些首次真正成为主人的香港同胞的代表,真切地感受到肩负实践“港人治港”、高度自治历史重任的使命感、责任感和自豪感。
香港特别行政区成立暨特区政府宣誓就职典礼刚刚结束不久,香港特区临时立法会随即在香港会展中心新翼201号会议室,举行特区成立后的首次会议。
凌晨4时,《香港回归条例草案》经全体委员会审议通过。这是特区政府成立后临时立法会通过的第一个具有法律效力的重要条例。
几乎是一夜都未合眼的特区行政长官董建华,当天的工作日程安排得满当当,除了出席官方重要活动外,还要参加几场大型的民间庆祝活动,会见一批批贵宾。作为特区行政长官,董建华就职后签署的第一份文件,就是临时立法会刚刚通过的《香港回归条例草案》。
当天,宣誓就职的终审法院首席法官、常设法官和最高法院法官各就各位。过去,香港的终审权在伦敦,如今就在香港,这是高度自治的最好体现。
上午9时,香港特区首任行政长官董建华和特区政府主要官员们来到各自的办公室。财政司司长曾荫权的一句话代表了大家的心情:“就像董先生所说的那样,我们今天当家作主了。”
上午9时,在警察总部,控制中心的电脑屏幕不停地显示6大警区的情况,工作有条不紊。香港18万公务员人心安定,继续留任服务广大港人,这不能不说是香港平稳过渡时期的精彩一笔。
红日高悬,长夜了终《如梦令》;紫荆怒放,香港欢庆《赏花时》。上午10时,中华人民共和国香港特别行政区成立庆典在香港会展中心新翼7楼举行。
当晚,北京工人体育场张灯结彩,喜气洋洋。100响开天雷顿时轰鸣,100个团圆花一齐绽放,几十面大鼓一同擂响。节日的礼花把夜空装点得绚丽缤纷,整个会场充溢着洗雪百年耻辱、喜迎香港回归的炽热之情。中共中央、全国人大常委会、国务院、全国政协、中央军委在这里隆重举行“首都各界庆祝香港回归祖国大会”,共庆香港回归祖国这一中华民族的盛大节日。
白海豚归,浪叠千重思往昔;紫荆花放,香飘万里兆将来。7月1日这一天,翻开历史新的一页的香港依然是一派繁忙:世界最大的货柜码头葵涌,停泊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巨轮;启德机场上一架机身绘有香港建筑和“家”字样的“香港精神号”飞机,沿着伸向九龙湾的跑道,腾空而起;弥敦道上,北角街头,各商业区依然一派欣欣向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