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峰VS旭日阳刚谁的“春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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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日阳刚,这一对互联网偶然造就的草根明星,他们唱出了听众们眼中《春天里》“老无所依”的灵魂,但现在的处境,似乎更像这首歌曲后半部分,曾经的苦痛都随风而去,可我感觉是那么悲伤,岁月留给我更深的迷茫——
  
  因为要求旭日阳刚停止演唱《春天里》,摇滚歌手汪峰发表于2月11日的博文,点击率高达153万次。这篇五千字的言说,细数了与旭日阳刚相识和合作的“背后的故事”。但最刚硬的事实是,“要求旭日阳刚停止演唱《春天里》”。这一要求,在互联网的大海里搅起巨浪,直接导致旭日阳刚当晚在江苏南通的演出,被迫将众人期待的《春天里》换为《迷失》和《今生缘》。
  
  老无所依的农民工
  
  2009年,汪峰创作《春天里》,收录在同年发行的专辑《信仰在空中飘扬》中,这张专辑广受好评,入选国内多个流行音乐榜单的年度最佳专辑。而专辑中动情的《春天里》,则是汪峰将许多年前积累的生活体验,来了一次摇滚式的呐喊。在歌曲的创作手记中,他这样写道:“就像知道海浪的翻涌能够让我迷失;就像坚信迪伦的歌声可以把我重塑;那十几年前的春天如同我灵魂深处的一根刺,疼痛着我,鞭挞着我,抚慰着我。不知道多少次我从遥远的春天的梦中醒来,泪流满面,我知道再也回不去了,我只能羞愧地,卑微地走下去,满含着追悔。”在这首歌创作出来的第二年,它所表达的悲情,在另一对热爱音乐的人身上真实上演。
  2010年冬天,北京公主坟的地下通道,人来人往。“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埋在,在这春天里。”《春天里》在地下通道里震耳欲聋,两个看上去粗糙的男人——吉他手刘刚,主唱王旭,正卖力歌唱。刘刚不断拨弦的手,被北京12月的寒风刮得又肿又裂。王旭也因为嘶吼,脖子上青筋凸露。面前的吉他袋上,散放着零落的钞票和钢蹦儿,并不多。偶尔有时候,路人离得远远的,扔过来一个一毛的硬币,王旭有点被侮辱的感觉。
  白天,王旭在一家药材公司的仓库里做搬运工;刘刚,每天要骑着自行车从东三环到西三环酒吧驻唱赚钱。他们都热爱唱歌,已相识5年,变成了好兄弟。他们住在丰台区5平方米的平房里,一铁架床,窗帘布耷拉着,墙上贴着一张武侠电影海报——这成了让他们一夜走红的视频中的简陋布景。当劳作完毕,只要不去想家里儿子的生活,不去想铝锅换四个馒头的挨饿经历,喝点啤酒唱首歌,就能相互温暖。他们尚不知道,这一首《春天里》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或许这首歌就是给漂泊流浪的人写的,那是他们的生活,“在街头在夜晚在风中,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
  那时,距他们从家乡孤身到北京谋生,已经十年。年岁渐长,前途茫茫,不知何在。
  
  感动了省委书记
  
  走红只是一个朋友的无心之举。弹着吉他,叼着烟,光着膀子,两人尽情高唱《春天里》,一位朋友拿起手机录了下来,并上传到网上。至今,你依然可以在优酷上找到最原始的版本:画面质感粗糙,背景是破败的小屋,两人赤裸上身唱出泪来,搬运工出身的王旭仰头嘶吼,声音沙哑沧桑,六块腹肌清晰可见。4分10秒的视频,有上千条评论,在其他论坛上,这个视频也被疯转。网友的感动和赞美溢于言表。一个上海松江的网友在跟帖中怀念曾经在深圳打工的日子,想起各奔东西的好兄弟:“800块钱一个月,早上7点半做到晚上11点,一个月休一天;查暂住证时,躲到后山上;找不到工作,买不起盒饭,舍不得坐摩的,边走边唱;过年买不到火车票回家,几个兄弟大年三十在宿舍里喝着啤酒唱到哭。”还有网友听后“哭得不可抑制”。视频迅速火爆互联网,伴随着每天上千万的点击量,他们出名了。
  据《湖南日报》报道,湖南省委书记周强在省委常委中心组集中学习上要求广大党员干部把群众的呼声作为工作第一信号,他举例说:“最近互联网上流行的两位农民工歌手演唱的歌曲《春天里》,反映了农民工群体的真实心声,听来非常感人,这首歌多次让我热泪盈眶。”
  当汪峰看到这首《春天里》时,他们已更名为“旭日阳刚”。“唱出了这首歌的灵魂。”这是汪峰的评价。不仅如此,在2010年11月的上海怒放摇滚演唱会,汪峰力邀旭日阳刚加入,与他合唱演绎《春天里》,经过八万人体育场的欢呼之后,旭日阳刚更是如日中天。曾经,他们的舞台是地下通道和破败的小屋;现在,他们故地重游,再去公主坟地下通道唱歌,却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裹,堵塞整个通道,不得已赶紧回家。
  两人开始忙碌万分,上《星光大道》,争取月冠军,参加郑州《星光大道》演唱会,宁波希望小学义演,杭州农民工义演……这就像之后在接受《鲁豫有约》的访问时,王旭所说,“只要有付出,就会有收获,而且还挺快”。
  对于突然的变化,两人也感到迷茫,刘刚曾对媒体说,“一直到现在都跟做梦似的,太突然了,从10月份到现在才两个月,太快了,就像两个没有驾照的人开着飞机就飞起来了,挺危险的。我是一会儿高兴,一会儿苦恼,想控制,但是控制不了。”
  在取得《星光大道》的冠军之后,他们开始进军春晚。2010年12月,旭日阳刚正录制《星光大道》,经纪人黎冬接到了《我要上春晚》主持人董卿的电话,旭日阳刚不仅获得了上央视兔年春晚的直通卡,更是“人气指数最高的选手,获得网友289597票的支持”。
  这是另一个战场的征服。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张鸣认为,旭日阳刚在网络上获得的粉丝支持者,和春晚的观看者并不是同一个群体,但当他们从网络走向春晚,意味着征服了另一拨不同的群众,听众群体更大,更忠诚。
  尽管身经百战,当晚,你仍然能很明显地从晚会的直播中看出旭日阳刚的紧张:声音发抖,肢体拘谨,在第一个高音处刘刚就唱破了音。但这无碍于粉丝钢蹦儿们的喜欢,“这说明他们是真唱,不假唱”。
  
  遭遇禁唱之后
  
  因为在央视春晚中受追捧,旭日阳刚立马被嗅觉敏锐的演出商看中。杭州一家演出公司力邀旭日阳刚3月开个唱,并向媒体透露,“整场演出演员的总酬劳超过30万元,其中旭日阳刚的报酬至少会占到三分之二。”
  而北京另一资深演出商透露,在确定上春晚之后,旭日阳刚的身价就已经飙升。之前的演出出场费仅为几千元,而春晚之后已涨到3万至5万元。
  这大概是汪峰发表“禁唱”博文的其中一个原因,“此时此刻,他们再也不是两个住在狭小屋子里,在生活最底层为梦想和音乐努力,忍受贫苦和非议,忍受生活的压力以及不公的年轻人,而是两个存在于这个追名逐利,为成功不择手段的娱乐圈名利场中的两个做翻唱的、努力的歌手。”加之,旭日阳刚是针对汪峰的“惟一针对性翻唱”。
  这个决定是让旭日阳刚始料不及的,人们不能想象的是,如果没有《春天里》,旭日阳刚还是旭日阳刚吗?张鸣说,汪峰创作的歌曲,由他这个成功人士演唱,和两个光着膀子,“一看就老无所依”的底层农民工演唱,感觉完全不同。“这首歌对未来的不确定、对命运的怅然”,因为旭日阳刚的演唱,“一下就撞击了人的心”,让所有人在一夜之间记住了这首歌。
  据旭日阳刚的经纪人黎冬说,他们一直最爱汪峰的歌。并因为此事,在微博上向汪峰发表道歉声明,“我们的感恩,都是发自内心的,汪峰老师始终是我们音乐道路上首先要感谢的人。希望回到北京之后能当面跟汪峰老师道个歉,那样我的心里能好受一点。”这一态度,使旭日阳刚的微博粉丝数量上升到十万之多。
  媒体研究者长平认为,互联网的兴起,受益最大的还是草根和商业机构制作出来的明星,他们开始有各种机会崭露头角。比如达人秀、超女这样的一些平台,就是把一部分权利交给民众去选择和表达,由你自己来选出心中的英雄。而旭日阳刚这一类草根明星胜出,意味着这是完全由民众选择的结果,这是民众为自己或想象中的自己选择了一个希望的对象。他们都是我们中的一员,在过去的明星成名体制中,你毫无机会,但现在,每个人都有机会。这些人的表现能引起共鸣,每个人都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困境或某种社会问题。
  “比如旭日阳刚的成名,歌唱本身包含很多,特别是那些质朴的、直抵人心的歌唱,会比商业演唱中一切都是设计的因素,更能打动人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表达,并从中听到自己的命运。”
  春晚之后,王旭和刘刚明确地表示过,希望能做原创音乐,唱自己的歌,出自己的专辑,“现在正在自己写歌,也在征集歌曲,觉得压力特别大,以前是老翻唱汪峰的,觉得没有自己的歌,现在要出专辑了,又怕出了不能被大家认可。”
  就在纠纷尚未尘埃落定之时,旭日阳刚的发展,又有新的图景。新的娱乐公司已向他们伸出橄榄枝:北京三娱兄弟公司对外公布称将开拍电影《白马王子的春天》,并为旭日阳刚量身定制原创歌曲。该公司负责人东方骏透露,电影的灵感来源就是旭日阳刚的经历,讲述的是两个爱唱歌的民工,因为一把吉他和一个小偷,意外丢了工作,却阴差阳错走上了大舞台。电影揭示了农民工遭欠薪等深层社会问题,也赞美了小人物的不懈奋斗,并最终走向成功。他说,“旭日阳刚的走红让我看到了真实加真诚也能产生巨大的能量,所以我们想放低姿态,不做作,做一部真诚的小片子,还要小片大制作,这个‘小’是小人物,适中成本,‘大’则指要有大的情怀关注大的社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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