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捕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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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发国家:美国
  案发时间:1984—1985
  案件性质:连环杀手作案
  死亡人数:至少19人
  2013年1月31日,加拿大华裔女大学生蓝可儿在美国神秘失踪。2月21日,警方在她住宿的酒店楼顶的水箱里找到了蓝可儿的尸体。尽管整个案件尚有很多不解之处,但蓝可儿居住的塞西尔酒店再次进入公众的视野,因为它是一个让许多人不寒而栗的地方。塞西尔酒店是位于美国加州洛杉矶的双层酒店,它有着令人生畏的黑暗往事,发生在美国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一起连环杀人案,就与塞西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1985年,一名曾经谋杀了至少19个人的连环杀手曾在塞西尔酒店14楼的一个房间里住了好几个月。
  深夜血案
  1985年3月17日晚上11点30分,一辆汽车驶进美国洛杉矶西北部的一所公寓的车库。忙碌了一天,20岁的少女安吉拉·巴里奥斯将车停好后,准备回家休息。当安吉拉走出车库时,一个身穿黑袍、头戴蓝色海军帽的高瘦男人突然从暗处冲到她的面前,用手中的枪顶在了她的额头上,并用一种冰冷的眼光盯着她。受惊的安吉拉不敢大声呼叫,只能小声地恳求对方放过自己。
  安吉拉尽量使自己不去看歹徒的脸,以免激怒他。与此同时,歹徒似乎也被安吉拉的恳求打动。就在安吉拉想拔腿逃跑的时候,凶狠的歹徒突然开枪了,安吉拉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所幸,安吉拉没有受伤,那颗射向她的子弹碰巧打到了她手中的车钥匙上。惊恐万分的安吉拉急忙夺路逃走,歹徒随后又开了数枪。
  惶恐的安吉拉向车库跑去。当双腿已经发软的安吉拉在车库中等待死亡的时候,她却发现神秘的歹徒将枪插回腰间,跟没事人一样走开了。然而,令人惊恐的事情还在后头。当安吉拉逃回家中,发生在家里的一切让她悲痛欲绝。厨房的地板和墙上到处都是血迹,她的同伴达利被倒泡在放满了鲜血的洗手盆中,已经死去。安吉拉赶紧报警,闻讯赶来的警察在安吉拉遇袭的地点附近找到了凶手所带的海军帽,而这顶海军帽正是受害者达利刚收的生日礼物。
  警方推断,凶手首先闯入安吉拉家中,杀害了达利并将屋子洗劫一空。随后,他戴着达利的帽子来到车库门口,等待下班回家的安吉拉。警方展开了侦查工作,然而却没有太大的进展。
  黑色地狱
  就在安吉拉惊魂未定的时候,3月27日,当地又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凶杀案,一对60多岁的老夫妇在自己的家中被枪杀。男主人扎拉头部中弹,尸体被遗弃在屋内的沙发上;女主人玛克辛的情况更是惨不忍睹,她被歹徒开枪射中腹部后又被拖离卧室再次被枪杀,整个二楼血流成河。一名曾经参与此案现场勘查工作的老探员说:“那就像是血的地狱,血腥味弥漫了整个二楼,我和两名同事几乎在进门的同时就开始呕吐。”
  洛杉矶和旧金山被一片恐怖的气氛所笼罩。1985年3月17日到8月30日之间短短的5个月内,两地接连发生了更多的凶杀案,遇害者从6岁的女童到83 岁的老人,十多人被残忍地杀害。
  根据各个案件的线索,警方对发生的多起凶杀案进行分析调查,许多线索似乎都指向了一名神秘的连环杀手。杀手的作案特征也被警方逐渐勾勒出来——他喜欢偷偷地在晚上潜入别人的家中,然后把成年男性射杀或扼死,再把女性和孩子暴力强奸、杀害再肢解,凶杀结束后留下他的标志,把一个倒转的五角星画在墙上、镜子上甚至死者身上。
  另外,凶手的杀人方式与其他连环杀手不同,既无特定的作案方式(例如射杀、用棒打死、割喉、赤手空拳打死和扼死等方式他都试过),也不是专门针对某一特别类型的人。毫无线索的侦查过程令警方对这名杀人犯束手无策,有些市民更相信他有恶魔的超能力。随着受害人数的增加,警方随即加大了侦破力量。更多的人和媒体时刻关注案件的进展,警方也从许多凶杀案的幸存者那里征集到更多的线索。
  致命指纹
  8月17日,旧金山发生一起意外的室外作案,66 岁的皮特·潘被一名不明身份的人枪杀。他的妻子也遭到枪击,并被暴打。然而,她得以幸存。她的回忆帮助警方勾勒出凶手的体貌特征。
  8月24日,29岁的比尔·卡恩斯和自己的未婚妻恩兹·艾利克斯被人袭击。凶手用枪向卡恩斯头部连射3 枪,接着强奸了艾利克斯。从凶手魔爪下侥幸生还的被害人艾利克斯说,凶手强奸她之后还逼迫她发誓热爱撒旦。艾利克斯是少数未被凶手残酷虐杀的被害人,其他幸存者几乎都是在生命垂危之际被抢救回来的。随后,凶手开走了他们的黄色丰田旅行车。
  当地的一名青少年发现了失踪的车子,还辨认出司机的模样,随手写下车牌号,后来交给了警方。
  8月30日,警方发现了被人丢弃的旅行车,并对汽车进行了搜查取证。侦查人员在车上发现了一枚可疑的指纹。随后,警方立即对比指纹数据库,意外发现神秘的连环杀手原来是一名惯犯。警方发布了全国通缉令,凶手的照片立刻在全国的电视上出现。
  8月31日,凶手的照片在美国的大小报纸均登上了头条。
  这天早上,一个瘦高个男子从灰狗巴士上下车,走向一家卖酒的商店。摆放在一边的报纸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立即露出了惊慌的神情。这时,商店的一位女服务生好像也认出了他,并开始大声喊叫,说他就是通缉犯。这个人随即快速跑出商店,向人口稠密的西班牙裔区奔去。
  慌张的凶手试图偷窃一辆汽车逃跑,而他居然没有注意到车主正躺在车下修车。汽车的主人皮诺听到自己的车子被发动后立刻从底盘下蹿了出来,一把掐住通缉犯的脖子。这个人因窒息涨红了脸却仍不忘威胁他:“我有枪!”56岁的皮诺可不在乎这些,因为“没人能拿走我的车!”
  凶手试图驾车甩开皮诺。但是,强壮无畏的车主没让他得逞。凶手驾驶的车先是撞倒了一片篱笆,而后一头扎进了车库里。随后,皮诺打开车门,一把将他拽了出来并扔到大街上。此时,凶手狼狈不堪地在地上爬了几米后起身奔逃。穿过一条大街后,他再度试图抢劫28 岁的安吉丽娜·德·拉·托雷斯的福特轿车。他大声威胁这名西班牙裔妇女把车钥匙立刻交出来,否则就杀了她。然而,让凶手没有想到的是,西班牙裔区的居民并不是“待宰的羔羊”,这名妇女大声尖叫起来,并最终让神秘凶手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听到妻子托雷斯求救声后,32岁的曼努埃尔顺手捡了几根围篱笆用的铁棍从后院冲了出来,一棍打在了凶手的后背上。突然间遭到强有力的反抗,这名凶手彻底惊慌起来,向另一条街逃去。这次,他再也没有那么侥幸。此时,这位凶手才知道自己已成众矢之的,不仅身后有穷追不舍的曼努埃尔,而且,闻讯赶来的21岁的贾米·伯格因与他17岁的弟弟朱里奥·伯格因也从侧后方逐渐向他逼近。在跑得筋疲力尽之后,凶手转过身来准备做垂死挣扎。但这一次,他面对的不再是无助、脆弱的被害人,追赶他的人们已经认出他就是警方通缉的那个连环杀人凶手。
  他在几乎没有任何还击机会的情况下被群殴倒地。当警方赶到现场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凶手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他一边承认自己就是被通缉的杀人犯,一边向巡警乞求保护。
  扭曲的人性
  最终,经警方确认,被抓捕的凶手就是理查德·拉米雷斯,而他正是那个令洛杉矶地区陷入恐慌的连环杀人凶手。
  警方立即对这个人的背景进行调查,以便梳理出凶杀案背后的线索。
  理查德·拉米雷斯出生于1960年2月29日,父母都是墨西哥移民。他是家里6个孩子中的老小。在父亲眼中,拉米雷斯曾经是个乖孩子。生活在移民集聚区,暴力、毒品在时时刻刻影响和腐蚀这里的无数移民后代。拉米雷斯也不例外。在他七八岁的时候,曾遭受老师的性侵害。之后,他的性格开始慢慢地转变了。
  从仇恨走上杀戮这条不归路,拉米雷斯接触的人中,不得不提到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的堂兄麦克,他青年时期的偶像。麦克是越战归来的老兵、绿色贝雷帽成员,他经常给拉米雷斯讲一些血腥故事,还给他展示自己在越南对妇女强暴虐杀的照片。除此,麦克还教会他如何射击及解剖尸体。麦克经常带拉米雷斯一起吸毒并向他大谈战争的残酷场面。拉米雷斯11岁那年,有一天,麦克的妻子对这两个无所事事的懒人大发牢骚,麦克在拉米雷斯面前一枪击中他妻子的面部,鲜血喷溅在拉米雷斯的脸上。生命在这一刻显得如此不堪一击,这给他年幼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震撼。从此,拉米雷斯开始走向崇拜撒旦的道路。他上初一时开始吸毒,上高中时偷东西换钱买毒品,高中没满一年就被开除。随后,他在家乡埃尔帕索的时候,经常因盗窃、抢劫和吸毒成为警察局的“座上客”。拉米雷斯18岁的时候便离开自己的出生地来到了南加利福尼亚地区谋生,很快就和社会上的一些闲散人员混在了一起,吸毒并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拉米雷斯在1981年和1984年均因盗窃汽车被捕过,这有可能是警方对他最早的犯罪记录。24岁时,拉米雷斯开始了自己的杀人生涯。他第一个要杀害的目标是洛杉矶郊区的一名79岁的老女人,他闯进了她的家,强奸并杀害了她。
  在魔鬼崇拜心理的作用下,每次作案时,拉米雷斯都进入一种疯狂的精神状态。据案发后他本人供述,在他完成谋杀之后,会在被害人的房间里播放他最喜爱的“AC/DC”乐队的唱片,并且一边吃东西一边不紧不慢地在四周涂绘撒旦的标志。
  艰难的审判
  自1985年被捕,拉米雷斯的故事似乎才刚开始。此后,警方开始了漫长的取证和审判过程。拉米雷斯的家人找来了丹尼尔和阿图罗两名律师作为拉米雷斯的辩护律师。两名律师一直试图拖延开庭。
  律师对检方表示,他们需要时间走访作案地点、整理证据;同时认为,因为在洛杉矶,所有的中产阶级家庭都沉浸在对“午夜跟踪者”的恐惧情绪中,陪审团可能会受到强烈的情绪鼓动。因此,他们认为拉米雷斯将不会面临一场公正的审判。
  到1988年2月,案件已被拖了3年。这时,律师表示发现拉米雷斯所犯多重重罪,申请让洛杉矶法庭再次对拉米雷斯案件进行调查。检方以这是“无意义地增加警方负担”为由申请驳回,但最高法院没有听从检方要求。就这样,案件一直拖到了1988年7月22日,由于拉米雷斯自己拒绝了司法精神鉴定,庭审才有机会进行。
  拉米雷斯的案件进入庭审阶段时,案子已经花费了超过100万美元,甚至有一个证人已经去世。而两位律师继续以陪审团对拉米雷斯抱有偏见为理由拖延时间,但被洛杉矶检察官菲利普·海普林申请驳回,认为他们重申的要求简直不可理解。不过,海普林也承认,这是他所经历过的“最复杂的犯罪案件”。当时,他手头有接近1000个潜在的目击证人,有上千页的声明、报告和照片。在1989年4月14日庭审时,法庭动用了137名证人、模拟了521次现场。但有些疑点还是没有得到解决。甚至出现有证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当时错将别人当作拉米雷斯的情况。
  整个案件的庭审,号称美国司法史上审理时间最长、审理过程最艰难的案件之一。候选的陪审团成员多达1600多名,出庭作证的证人也超过了100人。
  1989年10月3日,法庭终于作出了一个看似无疑义的判决。拉米雷斯被判有罪,被控43项罪名成立,其中包括盗窃、强奸、鸡奸以及13项谋杀罪,应执行死刑。得知消息后,拉米雷斯很无所谓地说:“死,吓不倒我,我会下地狱,跟撒旦在一起。”他甚至还跟记者们说:“我在另一个世界等你们。”
  难执行的死刑
  死刑路上,依然有很长一段程序在等着拉米雷斯。一般来说,死刑犯还有一道请求赦免的必经程序,而州长有权免其一死。而拉米雷斯被幸运地转移到加州的“活死人监狱”圣昆汀监狱。圣昆汀监狱是加州唯一一个对男性执行死刑的监狱,每年执行死刑的名额有限制,被判处死刑的犯人需要排队等待执行。
  据拉米雷斯被捕时一项对300人的调查显示,超过93%的受访者表示他们听说过拉米雷斯,大多数人认为他有罪。但奇怪的是,在1987年进行的一场听证会场外,竟聚集了大量拉米雷斯的“女粉丝”。这些人有的坚信拉米雷斯是无辜的,有些人则单纯地认为他长得很帅很可爱。
  拉米雷斯在公开场合的故作姿态也使一些社会闲散人员将其视为无政府主义的偶像,这其中就包括一位名叫德琳·里奥的妇女。她在1955年出生,是个拥有双学士学位的自由撰稿人,自称智商高达152。她先后共向拉米雷斯寄去了75封情书,并不顾其他追求者的威胁恐吓,多次探望拉米雷斯。拉米雷斯最后决定与她结婚。1996年10月3日上午11点10分,36岁的拉米雷斯和41岁的里奥在圣昆汀监狱举行了结婚仪式,拉米雷斯的妹妹鲁兹、哥哥约瑟夫以及他只有10岁的侄女出席了婚礼 。
  这一婚姻也在延续着拉米雷斯似乎马上要结束的生命,在人权与妇女保护机构的呼吁下,政府几乎无限期地推迟了对拉米雷斯的死刑执行。
  面对那些死去的冤魂,“活死人”拉米雷斯什么时候向他们当面忏悔,也许永远是一个谜。 (摘自《法律与生活》)
  ·相关链接
  塞西尔酒店
  20 世纪三四十年代,位于洛杉矶市中心的塞西尔酒店曾是名人和富人热衷的去处,但随着洛杉矶市中心逐渐迁移,塞西尔酒店的状况也变得越来越糟糕。
  塞西尔酒店地处洛杉矶犯罪高发的老旧街区,当地素以“脏、乱、差”而臭名昭著。这家于1927 年开张的酒店历史上曾经上演过多起骇人命案。1947 年,美国最著名的命案“黑色大丽花”;1962 年,该酒店一名房客跳楼身亡;1964 年,被称为“鸽女士”的该酒店总机小姐被人奸杀,至今未破案;1991 年,连环杀手杰克·奥特维格在这里杀害了至少3 名妓女。
  圣昆汀监狱
  圣昆汀监狱建于1852年,位于美国旧金山湾区北部马林郡一个与世隔绝的半岛上。经过157年的变化,如今,马林郡已发展成为加州最高档住宅区之一。
  圣昆汀监狱因关押穷凶极恶的重刑犯出了名,故而警备也最森严。不过,在当地监狱志工的努力下,受刑人得以参与网球及戏剧等各式感化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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