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小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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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家有一块石头,就是随处可见,一抓一大把的那种。奇怪的是,它被端正的摆在太婆的牌位前,那么突兀,与周围格格不入。我感觉有点像外公。
  外公的胆子极小,怕黑、怕鬼、怕老鼠,好像什么都怕。年纪一大把了还不敢一个人在家。有时外婆没回来,他就抱着我,软磨硬泡地让我给他讲故事……外孙女哄姥爷,这种事谁听说过?忍无可忍的我抓着外婆的手开始抗议:“外婆,外公那么胆小,你为什么会看上他?”外婆幸福地笑了。她说:“只要在应当勇敢时能勇敢起来,不畏惧、不逃避,那样的人就可以称之为英雄了。”
  于是,一个故事娓娓道来……
  外公入伍那年,才刚刚13岁。托着一张娃娃脸去报到时,一眼就被人家看出虚报了年龄。上战场的请求自然是被拒绝了,但拗不过外公的倔强,无奈的指挥官只好找了个还算轻松的任务给他——送信到不久前刚离开的部队那里。外公虔诚地把信装在怀里,带了点干粮和水,怀着无比豪迈的气概,就出发了。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年少的外公一路奔跑,闪过巡查躲过暗哨,翻了山又淌过河,心无杂念,只想快些把信送到。可是,当他来到一片不久前刚进行过激战的战场时,看到满地零落的尸骸,也只是皱了皱眉,手脚并用很快从尸丛上爬了过去,安全地把信送到了部队。战士们惊讶地看着一个白净的少年,浑身血污却笑逐颜开的递上信件,忍不住惊叹他的英勇。
  外公完成任务便要往回赶。远远又看见那片战场时,忽然腿一软,跌坐在地无力爬起。恐惧吞噬着他的知觉,使他一步也不敢往前走,觉得自己就要昏倒了。可是家里还有母亲、弟弟,也许还有什么任务在等着他。彷徨犹疑了许久,外公终于一咬牙,捡起一块石头攥在手里便往前冲。呕吐、哭泣、惊恐缠绕着他,但他始终没有倒下。凭着惊人的毅力摸到家,外公再也支撑不住,瘫软了下去。
  那之后发烧半个月,病愈后胆小易受惊……就这样过了60年。现在,那块见证着外公勇敢的石头,静静的躺在太婆的牌位前,颜色暗淡毫不起眼,让人想起陨石,尽管千疮百孔,破败不堪,可是它曾经翱翔于天际,发光于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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