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债子代,扭曲无辜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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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80年代中期,在乌鲁木齐市公安局胜利路派出所辖区,有一个非常能干的维吾尔族小伙子,叫吐逊江。吐逊江高大魁梧、豁达、幽默、个性快乐。他聪明,勤劳,常做一些小生意,家里的日子过的相当富足。他是乌鲁木齐第一个维吾尔族个体出租车司机,在整个乌鲁木齐维吾尔族朋友圈子里很有些名气。
  八十年代后期,吐逊江吸上了毒品。结婚后,和老婆一起吸毒,家境每况愈下。更可怕的是由于妻子的吸毒,毒品通过胎盘进入胎儿体内,他们的儿子小艾斯卡儿出生前便染上了毒瘾,出生后总是日夜不停哭闹,折腾得父母苦不堪言。但只要父母一在家抽烟,就会立刻安静下来。
  毒品可以通过胎盘经脐带进入胎儿体内,孕妇吸毒,胎儿在母亲体内开始吸毒,所以胎儿出生后会出现“毒瘾”反应。这些婴儿表现为多动、焦虑不安、易激动、对声音敏感、睡眠异常和喂食困难等。严重影响新生儿的生长。
  据调查资料显示,我国女性吸毒人数近年逞上升趋势,在女性吸毒者中,年龄在17-35岁的占85.7%,她们多为或将要进入育龄期的妇女。女性吸毒除易患性病、严重感染、脑部损害等病患外,还常影响生育质量和能力,井直接影响到下一代的生存安危,已造成严重的健康和社会问题。
  
  2
  
  1994年,吐逊江结实的身子板已变得瘦小、千瘪,眼睛也不再明亮有神。家境也每况愈下,先是那辆鲜红鲜红的夏利车不见了,再后来,家里的东西一样样减少……
  此时的吐逊江全部心思都在毒品上,哪里还有力气千活!更可怕的是儿子也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吸毒了。
  1997年,吐逊江和儿子艾斯卡尔在吸毒时被西门派出所抓获。在派出所等待处理时,骨瘦如柴的吐逊江突然给民警跪下了。他哭着说:“我这辈子就算完了,无所谓了,可我的巴郎才8岁,求求你们,救救他吧,一定要给他把毒戒了!我家还有点东西,全卖了,给他戒毒、治病!……”
  吐逊江坚持要送儿子戒毒,民警们犯难了—8岁的孩子,正是上学求知的年龄,能将他送到强制戒毒所去,让他这么小就品尝失去自由的滋味、忍受戒毒这巨大的痛苦吗?可是,不送,又怎么办?难道能让他回家,眼看着他继续被毒品吞噬?
  艾斯卡尔的问题被上报到市禁毒所、自治区禁毒委,仔细翻阅了有关规定,本着挽救孩子的原则,破例收下这个8岁的戒毒者,并在生活上给他尽可能多的特殊待遇。
  在戒毒所,8岁的艾斯卡尔成了一道风景,大家都格外关爱这个可怜又可爱的小巴郎,所有人的都说,这个孩子太无辜了!他那么弱小,民警们为他制定了专门的治疗方案,配备了最强的医生和民警。
  艾斯卡尔是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大家都很喜欢他。艾斯卡尔胆小、内向、总是闪着一双清澈无邪的眼睛,里面藏满子怯需和无助的委屈。他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纯真、娇憨的天性在他身上那么明显,他那稚气的语言常常惹得大家捧腹大笑,笑过之后,心里总会泛起—般莫名的心酸。
  刚进戒毒所时,他还有毒瘾,瘾上来了就眼泪、鼻涕地流,哭着要“阿布(妈妈)”,他害怕,他想家。可他哪里知道,妈妈已因注射了过量的海洛因离开了人世。
  在对收戒人员的教育大会上,警官激动地指着艾斯卡尔对强戒人员况:“你们看看这个孩子!他才8岁!他应该呆的地方是学校!他是一出生就有瘸的!这是他的错吗?你们想想,你们想想!你们有没有责任?!你们也是父母,也会当父母,你们难道也要下一代承受他这样的痛苦吗?……”
  警官说不下去了。下面的人也都哭了……
  这么多的吸毒者如此动晴地流泪,这是很少见的。艾斯卡尔被这个场景吓愣了,他用—双阅恐无助的眼睛看着……
  三个月后,艾斯卡尔康复出所了。
  在乌鲁木齐市强制戒毒所,夫妻、父子、兄弟、姐妹等同时来戒毒的情况屡见不鲜,这些人员虽涉及人数不多,但传播率高,影响面大,后果十分严重。
  
  3
  
  艾斯卡尔生理脱毒康复回家后不到一个月,爸爸又开始吸毒,幼小的艾斯卡尔没法抵御那致命的诱惑
  不久,吐逊江也因为注射吸入过量的海洛因死了,留给艾斯卡尔的,就只有家徒四壁的破败房子和难以摆脱的毒瘾。艾斯卡尔只好跟着奶奶过,为了满足吸毒的需求,他开始跟着街面上的大人千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奶奶哭着把孙子送到了戒毒所,恳求民警们救救这可怜的孤儿。
  根据《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禁毒的决定》,“经过强制戒毒后的吸毒人员又吸食,注射毒品,可以实行劳动教养,并在劳动教养中强制戒除毒瘾。”可民警们面对的是一个不到9岁的孩子……
  艾斯卡尔被再次破例免费收戒。
  这时候的艾斯卡尔和几个月前相比,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原本红润健康的脸色又枯萎得没有朝气,明显发育不良。他已学会察言观色,见机行事,讨好巴结人,一些社会上的不良习气显现在他身上。
  民警们在对艾斯尔的检查中发现,他的HIV反映呈阳性,也就是说,不到9岁的艾斯尔已经是一个艾滋病毒携带者。
  艾斯卡尔说,他曾经见过妈妈用针注射吸毒后将针管藏起来,出于好奇,他悄悄用了妈妈的注射器……
  幼小的艾斯卡尔对这个结果无动于衷,他太小了,真的不懂。 这一次戒毒康复后,奶奶带他去了北疆的老家。奶奶说,要他彻底脱离这个环境、彻底摆脱毒品纠缠。
  导致吸毒者戒毒后是否复吸的主要原因,一取决于戒毒决心的大小。决心不大,极易复吸;二取决于脱毒治疗效果的好坏。如果脱毒治疗效果不佳或戒毒不彻底,戒毒者只得到脱毒阶段的治疗,而没有进行康复与重归社会阶段的帮教,就很容易导致复吸。三稽延性生理戒断反应的轻重。经脱毒治疗后,戒毒者的许多生理遗留症状还长期存在,造成吸毒者难以度日,极易故态复萌。四诱发因素的多少。吸毒多具有团伙性,戒毒者戒毒后如果经不住诱惑就会再次复吸。五社会、家庭等因素影响的强弱。戒毒者往往会因来自家庭破裂、事业失败、信誉扫地、前途无望、受他们歧视等社会、家庭和各种心理压力而重返吸毒之路。
  
  4
  
  那次走后两、三年,戒毒所的民警再也没有见过艾斯卡尔,真以为这孩子学好了,只是艾滋病的阴影不时笼罩在他们的心头。
  2000年,戒毒所的民警却第三次见到了艾斯卡尔。一认出是他,民警们的心猛地抽紧了,怔怔地看着他,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他大大咧咧地对所长说:“哎!阿所长啊,我也没办法啊!我看是戒不掉了——”
  民警们不甘心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眼自己孩子一般大小的艾斯卡尔重蹈他爸爸的覆辙,多次找他聊天,试图教育他,可是,每每,他那玩世不恭、自暴自弃的神情和圆滑、世故的虚假语言让民警们感到了深深的悲哀和失望。
  有一次,民警跟他提起了他死去的父母,艾斯卡尔哭了,他说:“我恨他们!就是因为他们吸毒,我才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艾斯卡尔第三次戒毒“成功”。
  他离开戒毒所时,所长听着他那拿腔拿调的“忏悔”,没有况话,只冲他摆摆手,心里感到非常沉重。
  戒毒所的阿所长告诉我,现在,戒毒所里还有两个孩子,一个11岁、一个15岁。我专门去看了他们。那个11岁的,非常秀气的小男孩在我面前站了不足10分钟,他细弱的腿就开始微微发抖。我扶起他同样瘦得令人心痛的胳膊,星星点点的针眼刺伤了我的眼睛……
  国家禁毒委员会办公室公布的最新数字显示,中国目前登记在册的吸毒人员100万,比上年上升11%。中国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病人也有100万,且每年递增30%。在中国吸毒人员中,青少年已占74%,其中16岁以下超过1万人;报告的艾滋病病毒感染者中,约10%是19岁以下的青少年;据统计,1996午到2002年6月间,乌鲁木齐市强制戒毒所共收治戒毒人员约15000人次,这些人员中8--15岁的占3%,16--30岁的占到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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