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种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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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总是深深浅浅,光影交错,有些人得到浓墨重彩,有些人轻描淡写地经过,有些人在你生命里屡屡划过却留不下痕迹,而有些人,一面之缘就嵌入大脑回路深处,走进记忆里,仿佛不请自来,然后过期居留。”
  记不清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缘由了。
  只是在关于旧时光的记忆里,那个有着一双明亮大眼睛的黑皮肤小姑娘从未离开。
  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我们成为朋友。一切看起来如此的顺理成章。想要讲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语言枯竭——我们的故事似乎也乏善可陈。
  而且在你离开之前,我从未意识到对于我来说,你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小学的时候,我们一起坐校车上下学。
  我记得最早咱们的校车还不是大客车。好像是一辆面包车。看起来鼓鼓囊囊,像个憨态可掬的胖子。
  不知道是学前班还是一年级,我们开始坐校车。说实话,第一次坐我还挺害怕的。小小的孩子看了太多故事和动画片,脑子里全是些妖魔鬼怪。我坐在最后一排不说话,想着这辆车会不会荒郊野外废弃的工厂——好像电影里都是这个套路来着。
  还穿着学前班专属的深蓝色小裙子的我当然不会想到后来坐校车成了我最开心的事情。
  那时我们俩还只是畏缩在倒数第二排乖乖写着《写字练习》,偶尔偷偷回头看一眼最后一连排的三年级韩国大姐姐。你讲着你的马老师,抱怨着同学抢了你的贴纸,兴高采烈地讨论着电视上热播的《火力少年王》。
  我本来是不看的。
  后来,HQY,妞妞渐渐加入到我们中间。HQY看了很多很多集,你和妞妞每天都缠着她讲接下来的情节。我看见你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双唇,心里小小的不爽。
  很久没见到你那双清澈的眼睛如此专注了。
  我憋着一口气抱着电视不撒手。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群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男生闲得没事把各种球甩来甩去的嘛。我们班后来举行联欢会还有人脑袋被悠悠球砸得血流如注最后戴了半學期的网套呢。
  但还是别别扭扭地去买了一个紫色的悠悠球。
  可惜只学会上下收放就不再玩。因为《巴啦啦小魔仙》又开始流行。我只看过几集,却买了各种道具装得很懂的样子跟你们玩角色扮演。那时你总是不跟HQY和妞妞抢美雪,你喜欢演小月。……这么小邪恶本质就已经显露出来了。
  再后来,懵懵懂懂的年纪,日漫成为主流。《守护甜心》风靡过一阵,还有《水果篮子》《蔷薇少女》《黑执事》……在你的影响下我很认真地看过几集,可都因为不记得自己看到哪里而不了了之。唯一看完整的就是《Gosick》了吧。
  也是在校车上,我们第一次发生了很大的分歧。
  丹丹,那个总是穿着粉色外套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编造出关于我的谎话。
  放学后,我走到校车尾部,你们齐刷刷地捂住眼睛。我茫然地问,怎么啦。她说,不想看到你而已啊。
  原因是我太“拔尖”。
  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我猜你们也不知道。
  不然不会把它当做贬义词用。
  我记得我在你们后座哭了一路。身边的同学不知所措地拍着我,有些愤怒地瞪着丹丹。
  我和你的家在最后一站。那时只剩下我们,哦对了,还有妞妞。
  你不说话,递给我一张心形纸片。是你城里的好孩子俱乐部的会员名片。
  我依然无法释怀,拿过纸片就要撕掉。你低低的说了一句,“别撕,费很大劲才写好的。”我的手僵住了。
  我永远都学不会对软下来的你生气。
  回家的时候你还得瑟地跟我说,你妈妈说过,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在小区里咱俩闹腾的资历应该可以称王称霸了吧。最喜欢荡秋千。比赛谁能用脚碰到旁边的老柳树。长大后发现它被砍倒了的那一天,恍然若失的我第一时间拨通了你的号码,你却在电话那头平静地开口。“我知道。”这三个字于我,像是一个终结。
  有一段时间,我们迷上了《仙境之桥》。也不知道你从哪偷来了麻绳,拴在小溪旁的树干上,想要从那条比我还细的小溪一端荡到另一端……
  还有最重要的树屋。“必须用木头,树屋都是用木头盖的。”你一本正经地强调。“那我们去哪找木头啊?”我傻傻地抬头看着你。
  停车场那段时间用的是木制停车牌。
  如果还能找到那个的监控录像,就会看到每天傍晚,都会有两个看上去乖巧文静的小姑娘蹑手蹑脚地走到一块停车牌面前,四处张望一番后静立三秒。
  接着气运丹田,飞起一记无影脚,停车牌应声倒地。
  然后赶紧上去拆胶带,抱起木板就跑。
  有什么可以难倒两个如此有冒险精神的侠女啊。
  最后我们攒了一摞半人高的木板。
  直到有一天放学奔到秋千旁边,发现木板不翼而飞。
  “没了啊……”
  “嗯,没了……”
  “那我们玩别的吧……”
  “好……”
  但事实证明小孩子的精力是无穷的。我们根本不可能消停下来。
  “喂,明天凌晨1点出来露营吧!在大柳树旁边!”
  “好啊好啊!”
  回去激动地收拾东西,甚至翻出了一件小小的黑色紧身毛衣。
  但我忘掉了,武功盖世的女侠也是有弱点的。
  ——说漏嘴和太相信自己的生物钟。
  这件事是以两个妈妈在电话里笑成金馆长收尾的。
  “你那个睡啦哈哈哈哈哈?”
  “对啊哈哈哈哈哈。”
  “那再见啊哈哈哈哈哈。”
  觉得很伤自尊的我在那之后收敛了一阵。但是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让我们看了《冒险小虎队》的来着?
  我们俩一头扎进去出不来。整天神神叨叨地寻找秘密基地。我还列了张单子。有北门的桥洞,一栋楼里通往停车场的楼梯下面的空地,我家那栋楼顶层的“机房重地”旁边,还有一个茶店。   但是哪个也比不上书里金虎餐馆的机关帅!
  所以两个年龄刚刚到两位数的小姑娘打着社会实践活动的旗号大摇大摆走进了小区附近的饭店,采访服务员……
  还像模像样地问了几个问题,拿着记得满满的小本子出来无比得意。
  可是……
  说好的探索秘密基地呢。
  算了算了。
  反正挺有成就感的。
  现在想想,我的童年不是ipad和喜羊羊是何其幸运。
  成为高年级的孩子以后,我们又迷上写信。
  所以彼此的家只用1分钟就能走到的两个人开始通信。
  给对方起了无数的昵称。到最后一个也不记得。
  买了各种漂亮的信纸信封,当时觉得,哎呀真是太不够用了。
  然后到现在也没用完。
  也因为这个,我们都养成了一到家就翻信箱的习惯。
  慢慢地,翻开了信箱也看不到信了。只有被一股脑塞进去的广告单,物业的通知单和爸爸妈妈收到的那些很“严肃”的信件。
  我们都长大了。
  但是还好,依然不咸不淡地联系着。
  因为拽你去图书馆自习,长大后第一次坐公交车。
  所以自始至终也只会坐710.
  本來只是想挑几件印象最深刻事情写的。可是我忘记了,这些小事情都是我们故事的一部分,即使摔碎了,也依然藕断丝连。也正是这些碎片,拼凑成我们最好的年华。
  阳光在日晷上安然流转,时光老人按照自己的节奏永远在行走。其实他一直都是公平的,从未拨快或调慢时钟。他却也是不公平的,以周遭匆匆变幻的人和事提醒我们,不能停。毕竟生活不是电影,没有人可以把自己跌宕起伏的一生浓缩成短短的几个小时,随意定格某一场景,随意插入一段回忆,把痛苦配上壮烈的音乐快进过去,然后,在最幸福或最绝望的时刻戛然而止,掐掉真实世界里,接下来无穷无尽几乎将你吞噬的灰色漩涡。
  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与时间抗衡。
  喷薄的阳光里,我们天各一方。
  却天天天蓝。
  你会在澳大利亚重新适应环境,我也会开始准备中考。
  我们的生活都会重新步入正轨。
  也会有小孩子跟我们一样,顽皮到就差没把滑梯卸下来。
  可是“所有新的开始,都是从离别里开出的花。”我承认时间的力量,但我也相信心的力量。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也已有人发明这样的方式来安慰自己。“珍惜当下。”
  好在我还有回忆这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多么好。
  相逢、相识、离别。
  不过是一种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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