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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官窑瓷器自乾隆时便有次色变价之例,历代均循其制。次色变价系指景德镇御窑厂所烧造的次色瓷器于乾隆七年(1742年)以后在景德镇变价,而本文所说的变卖则是在北京变卖。这些瓷器变卖的原因或破损、惊璺,或釉水不全、花纹平常,或库存量大使用较少的瓷器,每隔数年变卖一次。变卖瓷器的价格与景德镇次色变价亦明显不同,其瓷器价值的估算与变卖方式大致经过4个阶段。
强行估价
乾隆早期变价瓷器脱离市场价值规律而强行估价,也就是官方一口价,以至变价难以顺利进行。
据乾隆二年(1737年)十月十六日内务府奏案载:瓷库存贮康熙年号完全瓷器264200余件,有璺、釉水不全瓷器194025件;雍正年号完全瓷器91900余件,有璺、釉水不全瓷器48824件。奉旨将康熙、雍正年号完全瓷器收贮。有璺、釉水不全的康熙、雍正年号瓷器,除令内务府将瓶、罐等瓷器能够拣选出放于圆明园陈设的有294件,有位份瓷器令茶膳房选用63523件,另有黄瓷器30856件,祭祀用瓷爵649件及蓝瓷鼠头瓶429件等不变价外,实际变价147098件。其中80493件虽有惊璺尚可应用,估得价银7972两6钱9分;惊璺过多的66606件则估价3330两3钱。另有唐英送交脚货瓷器36413件,除黄瓷器2412件不予变价外,剩下34001件变价。同时内廷又交出变价瓷器35988件,估得变价银5459两2钱5分。以上共有变价瓷器217087件,共估价银21182,9816两,“随传王常保、王慎德、范毓裥,查得领买。据伊等回称,看得瓷器内唯瓶、罐等项非民间常用之物,一时难以发卖,恳祈宽限,照所估价随卖等语。请即交王常保等领买,其银两给限一年,令其陆续交纳圆明园,以供应用。”(乾隆二年十月十六日内务府奏折,《清官瓷器档案全集·卷一》255页,中国画报出版社2008年版)
乾隆十六年(1751年)变价康熙年款瓷器2079件,雍正年款瓷器2428件,乾隆年款瓷器18400件。(乾隆十六年闰五月二十二日内务府奏折,《清宫瓷器档案全集·卷三》377页)
乾隆二十三年(1758年)又将瓷库中康熙、雍正、乾隆三朝无款瓷器变价,六月初五日查明康熙年无款琢器1313件,无款圆器4511件。其中哥窑香炉7件留下,各样花盒162件放南花园,其余5655件交崇文门变价。(乾隆二十三年六月初五日内务府奏折,《清官瓷器档案全集·卷五》,390页)雍正无款琢器472件,圆器2636件,其中青花百乳灯、大观釉蓍草花囊各1件,龙泉釉拱花盖尊、龙泉釉太平花瓶各2件,龙泉釉纸槌瓶、龙泉釉花觚各3件,龙泉釉暗龙小梅瓶5件,三彩方炉8件,青花双耳小罐15件,汝釉小碟20件,青云龙大小罐30件,青花莲子酒园80件,青花四喜有盖壮罐100件。青花自地鱼缸1件交造办处配座,共271件留内廷,其余圆、琢瓷器俱交崇文门变价。此次变价雍正无款圆、琢瓷器共2837件(同上)。六月初七日内廷交出乾隆无款琢器青花四喜壮罐15件,青花云龙大小罐3件,龙泉釉花觚1件。奉旨将这19件送崇文门变价。以上三朝无款圆、琢瓷器共8511件,共同议价得变价银205.168两。(乾隆二十三年六月初七日内务府奏折,《清官瓷器档案全集·卷五》392页)
乾隆中期,瓷器变价的估价方式发生了变化,即由内廷和商人共同议价。乾隆三十五年(1770年),内务府查瓷库存康熙、雍正、乾隆年款圆琢瓷器共640124件,且“历年久远,积聚渐多,其中有数目过多并无用项,亦有釉水浅薄,花纹不全,式样平常者”。故拣选出康熙年款内应变价圆器42116件,雍正年款内应变价圆器33921件,乾隆年款应变价圆器33448件及琢器1826件,共计变价111311件。商议估价市平银6008.816两。由于此次变价瓷器多达11万余件,而且花纹、釉水平常,短时期不能全部销售,故令瓷行商人两年将银两交回广储司银库,实为赊销。(乾隆三十五年正月二卜八日内务府奏折,《清官瓷器档案全集·卷十》203页,图一)
嘉庆早期瓷器变价方式较乾隆时没有大的变化,只是在付银方式上有所不同,即商人估算价值后要先将银两上交之后再去瓷库提取,杜绝了变价银两不能及时回库的弊端。嘉庆四年十二月,广储司奏明将所有六库存贮物件除必须留用者仍存库备用,其余久贮库内并无用项以及用少存多者,俱按类分出酌量售变。嘉庆五年四月二十六日内务府奏案载:“瓷库瓷器现存各款数目繁多,仅将堪留备用者仍贮库内备用,其余惊璺、冻裂不堪应用之圆琢器及杂色粗瓷器皿,概行拣出应请变价”。“其在京招商者容俟招得商人估定价值确数,再行奏明,令其先行交纳银两后,始准发给物件,如此筹酌变通,庶官物不致久贮霉坏,虚糜于钱粮。”嘉庆皇帝朱批:“知道了,钦此。”此次变价康熙年款琢器3819件,圆器51296件;雍正年款琢器2787件,圆器34324件;乾隆年款琢器8562件,圆器91137件;无款粗瓷琢器115件,圆器6296件,总共变价瓷器198336件。(嘉庆五年四月二十六口内务府奏折,《清官瓷器档案全集·卷二十七》80页)
商人报价
嘉庆中期瓷器变价的形式又有所改进,即崇文门经纪所先估算变价物品的总价值,商人再报价,如果所报价格高于之前估算的银两,则准予变卖。
如嘉庆十二年将瓷库存圆琢器共10万件变价,据二月初九日内务府档:“前奉谕旨将广储司瓷库所存圆琢瓷器内拟变十万件,钦此。臣等随传集各商人等赴库逐款看视。所出价银多寡不一,唯商人乔文郁投递认呈情愿出价银四千三百十一两九钱一分二厘,与崇文门经纪所估价银并上次售变过价值两相比较,均属有盈无绌。其应交价银先交广储司银库收齐后,再赴该库领取物件。”并将此次拟变价瓷器缮写清单。据《清官瓷器档案全集》,内中有各色大小尊261件,每件银3钱2分;各色大小瓶1844件,每件银5钱2分;各色大小壶253件,每件银2钱;各色大小罐609件,每件银2钱1分;各色大小花囊134件,每件银1分8厘;各色大小花盆55件,每件银2钱2分;各色大小香盒140件,每件银l钱;各色大小水盛i25件,每件银2分7厘;各色盘22547件,每件银4分8厘;各色碗45021件,每件银2分5厘;各色盅10220件,每件银2分5厘;各色碟3012件,每件银2分1厘;酒盅8471件,每件银1分5厘;瓷爵572件,每件银3分4厘;绿地紫龙碗2673件,每件银4分1厘;靶碗1177件,每件银9分3厘;靶盘371件,每件银5分5厘;靶盅1502件,每件银5分;靶托169件,每件银7分;笔洗82件,每件银4分;花插31 件,每件银7分;香炉37件,每件银2钱3分;渣斗104件,每件银4分2厘;云水注40件,每件银7分;水盂31件,每件银2分2厘;猫食盆7件,每件银5分;笔掭15件,每件银5分;靶酒盅87件,每件银3分;花浇9件,每件银1钱2分;书灯301件,每件银1钱;匙箸瓶100件,每件银3分。(嘉庆十二年二月初九日内务府奏折,《清官瓷器档案全集·卷二十八》148页,图二、图三)
嘉庆十五年又变价瓷器15万件,有尊、瓶、壶、罐、花囊、匙箸瓶、香盒、面盆、花盆、粉妆、夔龙豆,笔筒、香筒、水盛、轻重砚、笔洗、渣斗、乳钵、缸、钵盂、花浇、香炉、书灯、觥、觚、花插、爵、笔山、火盆、蜡钎、盘、碗、盅、碟、酒盅、碗盖、盅盖、台盘、靶碗,靶盅、靶盘,由商人李赓扬出认买价银6487.25两。(嘉庆十五年二月二十三日内务府奏折,《清官瓷器档案全集·卷二十八》365页)
道光时期对于变价一事亦遵前朝旧例办理。
如道光五年六月初一内务府:“广储司六库存贮零星绸缎、衣料及瓷器、纸张有不堪久贮之项,每届数年照例估价售变在案……以及用少存多之瓷器……与其日久积聚,似应酌量售变……传集各商人等赴库逐款看视,所出价银多寡不一,唯商人辛时诚投递认呈,情愿出价银一万八千五百七两九钱八分六厘九毫二忽,与崇文门经纪所估银两数目两相比较,尚属有盈无绌,其应交价银先行交纳广储司银库,俟收齐后再赴各库领取物件。”附有瓷库拟变物件清单:乾隆年款各色盘1087件,每件银4分;各色碗2722件,每件银3分;各色酒盅200件,每件银1分;各色尊13件,每件银1钱5分;各色瓶9l件,每件银1钱5分;各色壶41件,每件银1钱5分;各色罐128件,每件银1钱5分;各色靶盅1000件,每件银3分;各色供托6l件,每件银6分;毛边惊璺粗瓷缸6口,每口银1两;毛边惊璺旧瓷罐5件,每件银5钱。嘉庆年款各色盘1014件,每件银4分;各色碗6984件,每件银2分;各色盅1380件,每件银1分5厘;各色酒盅400件,每件银1分;各色瓶80件,每件银1钱5分;各色壶40件,每件银1钱5分;各色罐136件,每件银1钱;各色花囊17件,每件银8分,变价瓷器总数多达16135件,但变价银两总共才448两钱5分。虽然变价总数较多,但单件瓷器的变价银两最贵也均不过1两。(道光五年六月初一日内务府奏折,《清宫瓷器档案全集·卷三十》296页)
招商变卖
道光五年直至宣统三年(1825~1911年)未见有瓷器变卖的记载。溥仪退位之后,在小朝廷里又掀起一个变卖高潮。根据清室优待条件,清帝退位后,仍居紫禁城内,尊号仍存不废。国民政府负责保护清帝原有私产,并每年拨出400万两以供皇帝享用(改铸新币后为400万元)。粗看数目不小,但由于小朝廷的挥霍及内务府人员中饱私囊以及国民政府很少足额发放,为了维持小朝廷的开支,溥仪开始典卖宫中珍宝。
据清官文献记载,民国十一年(1922年),刚满16岁的溥仪要在紫禁城举行隆重的婚礼。为了使婚礼办得既体面又台乎清朝旧制,大婚典礼筹备处派专人查阅了《大清会典》和历代皇帝大婚档案,最后决定按照同治皇帝大婚成例进行。经过办事人员的反复计算,预计各项费用至少不能低于40万元。此时的内务府库空如洗,无法承担这一庞大开支,不得不同国民政府磋商,希望他们在历年拖欠的“清室优待费”中先拨付40万元,但国民政府同样国库空虚,于是清室便以金银珠宝及古玩为抵押品向银行借款,其中将40多个大木箱的珍贵文物,抵押给了英国汇丰银行。除抵押给汇丰银行外,还将众多古董珍玩抵押给有喊银行、盐业银行等,由清官文献中的丽份运货通知单中可见,—斑。
通知单(一):“本府现因经费支绌,用款孔殷,兹与盐业银行商订借款,以瓷、玉、雕漆、珐琅等器皿六三五件,附件二十八件作为抵押,分装六十一箱、桶,定于阳历六月十三日起由神武门运往正阳门东城根有喊银行……”
通知单(二):“敬启者:本府现因经费支绌,待款孔殷,兹与盐业银行商定,以瓷、玉、珐琅器皿一千三百四十八件抵押借款,计分装六十一箱、桶,定于阳历九月十二日下午一点运出神武门,送往该行库房……”。这是小朝廷第一次有组织、有目的典卖抵押文物。(图四)
大量的文物抵押仍不能满足小朝廷的挥霍所需,于是小朝廷采用了招商变价的方式将大量的珍宝变卖,这是中国最早的一场拍卖会。内务府并以刊登招商广告的方式组织拍卖,民国十一年一月,内务府在一份公开出售珍宝古物的招商广告上写道:“兹因经费拮据异常,现将库存古瓷、玉器、古铜约五百余件,招商出售,藉资补助。凡殷实商号,有愿承购此项物件者,由一月七日起至十一日止,赴景山西门内务府筹备处检阅详章,交纳保证金一万元,应以本京殷实银行现银元存单为适用,发给估价物类单一份,听候定期看物估价。此次本府办理出售物价,所有办事地点及在事员司官役人等并无丝毫使费。倘有商家勾串以及员司勒索情事,一经查出或别经发现,立即将员役等从重惩办,并将商号看物资格取消,已交保证金全数议罚充公。如不按章履行者作为无效。幸勿自误,特此广告。”此广告一出,立即引来了京城银行、商贾等的注目,纷纷前往观看淘宝。外国人虽然不买但也想参观,荷兰驻华大使欧登科致函内务府:“鄙人性癖古物,函思届时入场一观,别饱眼福。唯押款一节,系对商家而言……可否给予特别优待券,准其入场之处。”
拍卖的方式是交纳保证金的商家由内务府发给估价物类单一份,然后各买家分别在各自的估价单上写出欲购物品的价格,再交回内务府。内务府事先制定出每件器物的及格底线,也就是现在意义的起牌价。各个商家所出价格全部汇总比较,最后由出价最高者胜出。此次拍卖共13家古玩商、银号参加竞标,分别为同益斋、永增局、三合公司、德文斋、宝权号、余宝斋、世合公、会源号、鼎裕银号、义聚斋、明古斋、龙泉堂、赏奇斋。这次共有116利,瓷器拍卖,每种1至4件不等,均编号拍卖。拍卖器物品种和出价银情况如下表:
由于是暗标,也就是每个商号在瓷器的估价单上写好竞买价,故这13家商号对于每件器物的拍品所出价格相差较大,有些价格甚至是给得离谱。如第91号拍品为康熙朝白地五彩瓷龙凤呈祥果舷1件,同益斋、永增局、宝权号、余宝斋这四家均不及格,三台公司和义聚斋均出价5元,会源号出价10元,德文斋和龙泉堂均出价20元,世台公、鼎裕银号和明古斋这三家均出30元,赏奇斋出价最高为55元,价格相差11倍。
106号为雍正款冬青釉直口瓶两件,同益斋、永增局、宝权号、余宝斋这四家均不及格,赏奇斋仅出价10元,
会源号和义聚斋同出价100元,德文斋出价200元,龙泉堂出价210元,世台公和鼎裕银号同出价420元,明古斋出价670元,三合公司以800元价格胜出,价格相差80倍。
18号为乾隆款青花白地西莲六孔瓶两件,同益斋、永增局、宝权号、余宝斋这四家出价均未及格,会源号出价35元,龙泉堂出价40元,赏奇斋出价95元,三合公司和义聚斋同出价100元,明古斋出价155元,德文斋出价185元,出价最高者为世合公和鼎裕银号均出价303元,价格相差8倍有余。
100号为嘉庆黄地五彩瓷包裹小瓶两件,同益斋、永增局、宝权号、余宝斋4家出价均不及格,会源号出价60元,义聚斋出价80元,龙泉堂出价90元,赏奇斋出价225元,三合公司和明古斋出价250元,世合公和鼎裕银号均出价462元,德文斋出价最高,为480元,价格相差6倍。
105号为道光朝慎德堂款五彩瓷金花方瓶两件,同益斋、永增局、宝权号、余宝斋这4家均不及格,赏奇斋出价10元,三合公司和龙泉堂均出价20元,明古斋出价80元,义聚斋和会源号同出价90元,德文斋出价290元,世合公和鼎裕银号均出价407元,价格相差几近41倍。
拍卖价格最高的为第75号拍品,翡翠瓷果盘两件,同益斋、永增局、宝权号、余宝斋这4家均不及格,会源号出价50元,世合公和鼎裕银号均出价60元,义聚斋和龙泉堂出价80元,三合公司出价150元,明古斋出价156元,赏奇斋出价725元,德文斋出价最高达2369元,价格相差47倍有余。(《宣统十三年十二月瓷器》,《清宫瓷器档案全集·卷五十》352页)
此份文档中虽未标明底价,但从文档中所记有出价不及格者与最低价格两项分析,底价当在不及格与最低价之间,不会高出最低价。如116号拍品的最低价格为1元,四家出价不合格,故大致的底价不会高出1元。由上述表格中约略可知,清官对这些拍品所定底价并不高,如慎德堂款识的五彩描金方瓶的底价不及10元,而最后以407元成交,相差40余倍。
此次拍卖价格最低的为116号绿地五彩瓷藤萝鸟果盘两件,同益斋、永增局、宝权号、余宝斋这4家均不及格,三合公司出价1元,世合公和鼎裕银号均出价2元,义聚斋、明古斋和龙泉堂各出价5元,德文斋、会源号和赏奇斋这3家出价最高,也仅为10元。
此次拍卖有出价高达2369元的德文斋古玩行,也有出价低至1元的三合公司,更有同益斋、永增局、宝权号、余宝斋这4家在整场116件瓷器拍卖中没有一件出价及格。由此可知,这些商家之中有的是对古董珍玩情有独钟,意在收宝,有的商家则是拼命压价,大有乘人之危之嫌。
商家投出标价后,内务府会致函商家去听候结果,如此次致函龙泉堂内有“敬启者,本府此次出售瓷玉古铜业经各商号封价投递,本府现定于一月二十七日宣布,用特函达贵号,希于是日准早九点持具前发保证金收据及物类单赴景山西门内务府筹备处听候宣布,幸勿自误可也,此致龙泉堂。内务府启。”
内务府对中标的商家会发出起运货物的通知,如通知单(一):“敬启者,本府此次出售瓷玉古铜各件,业经商号估价看定。龙泉堂于一月卅一日起货。同义斋等十一家于二月初二日起货。相应将各商号起运及落运地点开单函达……”通知单(二):“敬启者,本府此次变卖瓷,玉、铜器,业经招商估价,兹售与华商刘崇伦于阳历一月廿五日起运……”。(图六)
强行估价
乾隆早期变价瓷器脱离市场价值规律而强行估价,也就是官方一口价,以至变价难以顺利进行。
据乾隆二年(1737年)十月十六日内务府奏案载:瓷库存贮康熙年号完全瓷器264200余件,有璺、釉水不全瓷器194025件;雍正年号完全瓷器91900余件,有璺、釉水不全瓷器48824件。奉旨将康熙、雍正年号完全瓷器收贮。有璺、釉水不全的康熙、雍正年号瓷器,除令内务府将瓶、罐等瓷器能够拣选出放于圆明园陈设的有294件,有位份瓷器令茶膳房选用63523件,另有黄瓷器30856件,祭祀用瓷爵649件及蓝瓷鼠头瓶429件等不变价外,实际变价147098件。其中80493件虽有惊璺尚可应用,估得价银7972两6钱9分;惊璺过多的66606件则估价3330两3钱。另有唐英送交脚货瓷器36413件,除黄瓷器2412件不予变价外,剩下34001件变价。同时内廷又交出变价瓷器35988件,估得变价银5459两2钱5分。以上共有变价瓷器217087件,共估价银21182,9816两,“随传王常保、王慎德、范毓裥,查得领买。据伊等回称,看得瓷器内唯瓶、罐等项非民间常用之物,一时难以发卖,恳祈宽限,照所估价随卖等语。请即交王常保等领买,其银两给限一年,令其陆续交纳圆明园,以供应用。”(乾隆二年十月十六日内务府奏折,《清官瓷器档案全集·卷一》255页,中国画报出版社2008年版)
乾隆十六年(1751年)变价康熙年款瓷器2079件,雍正年款瓷器2428件,乾隆年款瓷器18400件。(乾隆十六年闰五月二十二日内务府奏折,《清宫瓷器档案全集·卷三》377页)
乾隆二十三年(1758年)又将瓷库中康熙、雍正、乾隆三朝无款瓷器变价,六月初五日查明康熙年无款琢器1313件,无款圆器4511件。其中哥窑香炉7件留下,各样花盒162件放南花园,其余5655件交崇文门变价。(乾隆二十三年六月初五日内务府奏折,《清官瓷器档案全集·卷五》,390页)雍正无款琢器472件,圆器2636件,其中青花百乳灯、大观釉蓍草花囊各1件,龙泉釉拱花盖尊、龙泉釉太平花瓶各2件,龙泉釉纸槌瓶、龙泉釉花觚各3件,龙泉釉暗龙小梅瓶5件,三彩方炉8件,青花双耳小罐15件,汝釉小碟20件,青云龙大小罐30件,青花莲子酒园80件,青花四喜有盖壮罐100件。青花自地鱼缸1件交造办处配座,共271件留内廷,其余圆、琢瓷器俱交崇文门变价。此次变价雍正无款圆、琢瓷器共2837件(同上)。六月初七日内廷交出乾隆无款琢器青花四喜壮罐15件,青花云龙大小罐3件,龙泉釉花觚1件。奉旨将这19件送崇文门变价。以上三朝无款圆、琢瓷器共8511件,共同议价得变价银205.168两。(乾隆二十三年六月初七日内务府奏折,《清官瓷器档案全集·卷五》392页)
乾隆中期,瓷器变价的估价方式发生了变化,即由内廷和商人共同议价。乾隆三十五年(1770年),内务府查瓷库存康熙、雍正、乾隆年款圆琢瓷器共640124件,且“历年久远,积聚渐多,其中有数目过多并无用项,亦有釉水浅薄,花纹不全,式样平常者”。故拣选出康熙年款内应变价圆器42116件,雍正年款内应变价圆器33921件,乾隆年款应变价圆器33448件及琢器1826件,共计变价111311件。商议估价市平银6008.816两。由于此次变价瓷器多达11万余件,而且花纹、釉水平常,短时期不能全部销售,故令瓷行商人两年将银两交回广储司银库,实为赊销。(乾隆三十五年正月二卜八日内务府奏折,《清官瓷器档案全集·卷十》203页,图一)
嘉庆早期瓷器变价方式较乾隆时没有大的变化,只是在付银方式上有所不同,即商人估算价值后要先将银两上交之后再去瓷库提取,杜绝了变价银两不能及时回库的弊端。嘉庆四年十二月,广储司奏明将所有六库存贮物件除必须留用者仍存库备用,其余久贮库内并无用项以及用少存多者,俱按类分出酌量售变。嘉庆五年四月二十六日内务府奏案载:“瓷库瓷器现存各款数目繁多,仅将堪留备用者仍贮库内备用,其余惊璺、冻裂不堪应用之圆琢器及杂色粗瓷器皿,概行拣出应请变价”。“其在京招商者容俟招得商人估定价值确数,再行奏明,令其先行交纳银两后,始准发给物件,如此筹酌变通,庶官物不致久贮霉坏,虚糜于钱粮。”嘉庆皇帝朱批:“知道了,钦此。”此次变价康熙年款琢器3819件,圆器51296件;雍正年款琢器2787件,圆器34324件;乾隆年款琢器8562件,圆器91137件;无款粗瓷琢器115件,圆器6296件,总共变价瓷器198336件。(嘉庆五年四月二十六口内务府奏折,《清官瓷器档案全集·卷二十七》80页)
商人报价
嘉庆中期瓷器变价的形式又有所改进,即崇文门经纪所先估算变价物品的总价值,商人再报价,如果所报价格高于之前估算的银两,则准予变卖。
如嘉庆十二年将瓷库存圆琢器共10万件变价,据二月初九日内务府档:“前奉谕旨将广储司瓷库所存圆琢瓷器内拟变十万件,钦此。臣等随传集各商人等赴库逐款看视。所出价银多寡不一,唯商人乔文郁投递认呈情愿出价银四千三百十一两九钱一分二厘,与崇文门经纪所估价银并上次售变过价值两相比较,均属有盈无绌。其应交价银先交广储司银库收齐后,再赴该库领取物件。”并将此次拟变价瓷器缮写清单。据《清官瓷器档案全集》,内中有各色大小尊261件,每件银3钱2分;各色大小瓶1844件,每件银5钱2分;各色大小壶253件,每件银2钱;各色大小罐609件,每件银2钱1分;各色大小花囊134件,每件银1分8厘;各色大小花盆55件,每件银2钱2分;各色大小香盒140件,每件银l钱;各色大小水盛i25件,每件银2分7厘;各色盘22547件,每件银4分8厘;各色碗45021件,每件银2分5厘;各色盅10220件,每件银2分5厘;各色碟3012件,每件银2分1厘;酒盅8471件,每件银1分5厘;瓷爵572件,每件银3分4厘;绿地紫龙碗2673件,每件银4分1厘;靶碗1177件,每件银9分3厘;靶盘371件,每件银5分5厘;靶盅1502件,每件银5分;靶托169件,每件银7分;笔洗82件,每件银4分;花插31 件,每件银7分;香炉37件,每件银2钱3分;渣斗104件,每件银4分2厘;云水注40件,每件银7分;水盂31件,每件银2分2厘;猫食盆7件,每件银5分;笔掭15件,每件银5分;靶酒盅87件,每件银3分;花浇9件,每件银1钱2分;书灯301件,每件银1钱;匙箸瓶100件,每件银3分。(嘉庆十二年二月初九日内务府奏折,《清官瓷器档案全集·卷二十八》148页,图二、图三)
嘉庆十五年又变价瓷器15万件,有尊、瓶、壶、罐、花囊、匙箸瓶、香盒、面盆、花盆、粉妆、夔龙豆,笔筒、香筒、水盛、轻重砚、笔洗、渣斗、乳钵、缸、钵盂、花浇、香炉、书灯、觥、觚、花插、爵、笔山、火盆、蜡钎、盘、碗、盅、碟、酒盅、碗盖、盅盖、台盘、靶碗,靶盅、靶盘,由商人李赓扬出认买价银6487.25两。(嘉庆十五年二月二十三日内务府奏折,《清官瓷器档案全集·卷二十八》365页)
道光时期对于变价一事亦遵前朝旧例办理。
如道光五年六月初一内务府:“广储司六库存贮零星绸缎、衣料及瓷器、纸张有不堪久贮之项,每届数年照例估价售变在案……以及用少存多之瓷器……与其日久积聚,似应酌量售变……传集各商人等赴库逐款看视,所出价银多寡不一,唯商人辛时诚投递认呈,情愿出价银一万八千五百七两九钱八分六厘九毫二忽,与崇文门经纪所估银两数目两相比较,尚属有盈无绌,其应交价银先行交纳广储司银库,俟收齐后再赴各库领取物件。”附有瓷库拟变物件清单:乾隆年款各色盘1087件,每件银4分;各色碗2722件,每件银3分;各色酒盅200件,每件银1分;各色尊13件,每件银1钱5分;各色瓶9l件,每件银1钱5分;各色壶41件,每件银1钱5分;各色罐128件,每件银1钱5分;各色靶盅1000件,每件银3分;各色供托6l件,每件银6分;毛边惊璺粗瓷缸6口,每口银1两;毛边惊璺旧瓷罐5件,每件银5钱。嘉庆年款各色盘1014件,每件银4分;各色碗6984件,每件银2分;各色盅1380件,每件银1分5厘;各色酒盅400件,每件银1分;各色瓶80件,每件银1钱5分;各色壶40件,每件银1钱5分;各色罐136件,每件银1钱;各色花囊17件,每件银8分,变价瓷器总数多达16135件,但变价银两总共才448两钱5分。虽然变价总数较多,但单件瓷器的变价银两最贵也均不过1两。(道光五年六月初一日内务府奏折,《清宫瓷器档案全集·卷三十》296页)
招商变卖
道光五年直至宣统三年(1825~1911年)未见有瓷器变卖的记载。溥仪退位之后,在小朝廷里又掀起一个变卖高潮。根据清室优待条件,清帝退位后,仍居紫禁城内,尊号仍存不废。国民政府负责保护清帝原有私产,并每年拨出400万两以供皇帝享用(改铸新币后为400万元)。粗看数目不小,但由于小朝廷的挥霍及内务府人员中饱私囊以及国民政府很少足额发放,为了维持小朝廷的开支,溥仪开始典卖宫中珍宝。
据清官文献记载,民国十一年(1922年),刚满16岁的溥仪要在紫禁城举行隆重的婚礼。为了使婚礼办得既体面又台乎清朝旧制,大婚典礼筹备处派专人查阅了《大清会典》和历代皇帝大婚档案,最后决定按照同治皇帝大婚成例进行。经过办事人员的反复计算,预计各项费用至少不能低于40万元。此时的内务府库空如洗,无法承担这一庞大开支,不得不同国民政府磋商,希望他们在历年拖欠的“清室优待费”中先拨付40万元,但国民政府同样国库空虚,于是清室便以金银珠宝及古玩为抵押品向银行借款,其中将40多个大木箱的珍贵文物,抵押给了英国汇丰银行。除抵押给汇丰银行外,还将众多古董珍玩抵押给有喊银行、盐业银行等,由清官文献中的丽份运货通知单中可见,—斑。
通知单(一):“本府现因经费支绌,用款孔殷,兹与盐业银行商订借款,以瓷、玉、雕漆、珐琅等器皿六三五件,附件二十八件作为抵押,分装六十一箱、桶,定于阳历六月十三日起由神武门运往正阳门东城根有喊银行……”
通知单(二):“敬启者:本府现因经费支绌,待款孔殷,兹与盐业银行商定,以瓷、玉、珐琅器皿一千三百四十八件抵押借款,计分装六十一箱、桶,定于阳历九月十二日下午一点运出神武门,送往该行库房……”。这是小朝廷第一次有组织、有目的典卖抵押文物。(图四)
大量的文物抵押仍不能满足小朝廷的挥霍所需,于是小朝廷采用了招商变价的方式将大量的珍宝变卖,这是中国最早的一场拍卖会。内务府并以刊登招商广告的方式组织拍卖,民国十一年一月,内务府在一份公开出售珍宝古物的招商广告上写道:“兹因经费拮据异常,现将库存古瓷、玉器、古铜约五百余件,招商出售,藉资补助。凡殷实商号,有愿承购此项物件者,由一月七日起至十一日止,赴景山西门内务府筹备处检阅详章,交纳保证金一万元,应以本京殷实银行现银元存单为适用,发给估价物类单一份,听候定期看物估价。此次本府办理出售物价,所有办事地点及在事员司官役人等并无丝毫使费。倘有商家勾串以及员司勒索情事,一经查出或别经发现,立即将员役等从重惩办,并将商号看物资格取消,已交保证金全数议罚充公。如不按章履行者作为无效。幸勿自误,特此广告。”此广告一出,立即引来了京城银行、商贾等的注目,纷纷前往观看淘宝。外国人虽然不买但也想参观,荷兰驻华大使欧登科致函内务府:“鄙人性癖古物,函思届时入场一观,别饱眼福。唯押款一节,系对商家而言……可否给予特别优待券,准其入场之处。”
拍卖的方式是交纳保证金的商家由内务府发给估价物类单一份,然后各买家分别在各自的估价单上写出欲购物品的价格,再交回内务府。内务府事先制定出每件器物的及格底线,也就是现在意义的起牌价。各个商家所出价格全部汇总比较,最后由出价最高者胜出。此次拍卖共13家古玩商、银号参加竞标,分别为同益斋、永增局、三合公司、德文斋、宝权号、余宝斋、世合公、会源号、鼎裕银号、义聚斋、明古斋、龙泉堂、赏奇斋。这次共有116利,瓷器拍卖,每种1至4件不等,均编号拍卖。拍卖器物品种和出价银情况如下表:
由于是暗标,也就是每个商号在瓷器的估价单上写好竞买价,故这13家商号对于每件器物的拍品所出价格相差较大,有些价格甚至是给得离谱。如第91号拍品为康熙朝白地五彩瓷龙凤呈祥果舷1件,同益斋、永增局、宝权号、余宝斋这四家均不及格,三台公司和义聚斋均出价5元,会源号出价10元,德文斋和龙泉堂均出价20元,世台公、鼎裕银号和明古斋这三家均出30元,赏奇斋出价最高为55元,价格相差11倍。
106号为雍正款冬青釉直口瓶两件,同益斋、永增局、宝权号、余宝斋这四家均不及格,赏奇斋仅出价10元,
会源号和义聚斋同出价100元,德文斋出价200元,龙泉堂出价210元,世台公和鼎裕银号同出价420元,明古斋出价670元,三合公司以800元价格胜出,价格相差80倍。
18号为乾隆款青花白地西莲六孔瓶两件,同益斋、永增局、宝权号、余宝斋这四家出价均未及格,会源号出价35元,龙泉堂出价40元,赏奇斋出价95元,三合公司和义聚斋同出价100元,明古斋出价155元,德文斋出价185元,出价最高者为世合公和鼎裕银号均出价303元,价格相差8倍有余。
100号为嘉庆黄地五彩瓷包裹小瓶两件,同益斋、永增局、宝权号、余宝斋4家出价均不及格,会源号出价60元,义聚斋出价80元,龙泉堂出价90元,赏奇斋出价225元,三合公司和明古斋出价250元,世合公和鼎裕银号均出价462元,德文斋出价最高,为480元,价格相差6倍。
105号为道光朝慎德堂款五彩瓷金花方瓶两件,同益斋、永增局、宝权号、余宝斋这4家均不及格,赏奇斋出价10元,三合公司和龙泉堂均出价20元,明古斋出价80元,义聚斋和会源号同出价90元,德文斋出价290元,世合公和鼎裕银号均出价407元,价格相差几近41倍。
拍卖价格最高的为第75号拍品,翡翠瓷果盘两件,同益斋、永增局、宝权号、余宝斋这4家均不及格,会源号出价50元,世合公和鼎裕银号均出价60元,义聚斋和龙泉堂出价80元,三合公司出价150元,明古斋出价156元,赏奇斋出价725元,德文斋出价最高达2369元,价格相差47倍有余。(《宣统十三年十二月瓷器》,《清宫瓷器档案全集·卷五十》352页)
此份文档中虽未标明底价,但从文档中所记有出价不及格者与最低价格两项分析,底价当在不及格与最低价之间,不会高出最低价。如116号拍品的最低价格为1元,四家出价不合格,故大致的底价不会高出1元。由上述表格中约略可知,清官对这些拍品所定底价并不高,如慎德堂款识的五彩描金方瓶的底价不及10元,而最后以407元成交,相差40余倍。
此次拍卖价格最低的为116号绿地五彩瓷藤萝鸟果盘两件,同益斋、永增局、宝权号、余宝斋这4家均不及格,三合公司出价1元,世合公和鼎裕银号均出价2元,义聚斋、明古斋和龙泉堂各出价5元,德文斋、会源号和赏奇斋这3家出价最高,也仅为10元。
此次拍卖有出价高达2369元的德文斋古玩行,也有出价低至1元的三合公司,更有同益斋、永增局、宝权号、余宝斋这4家在整场116件瓷器拍卖中没有一件出价及格。由此可知,这些商家之中有的是对古董珍玩情有独钟,意在收宝,有的商家则是拼命压价,大有乘人之危之嫌。
商家投出标价后,内务府会致函商家去听候结果,如此次致函龙泉堂内有“敬启者,本府此次出售瓷玉古铜业经各商号封价投递,本府现定于一月二十七日宣布,用特函达贵号,希于是日准早九点持具前发保证金收据及物类单赴景山西门内务府筹备处听候宣布,幸勿自误可也,此致龙泉堂。内务府启。”
内务府对中标的商家会发出起运货物的通知,如通知单(一):“敬启者,本府此次出售瓷玉古铜各件,业经商号估价看定。龙泉堂于一月卅一日起货。同义斋等十一家于二月初二日起货。相应将各商号起运及落运地点开单函达……”通知单(二):“敬启者,本府此次变卖瓷,玉、铜器,业经招商估价,兹售与华商刘崇伦于阳历一月廿五日起运……”。(图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