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恋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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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独岁月如何熬
  2006年8月初,刚满60岁的冯元庆,从厦门一家国营企业退休。之前,他就设计好了退休生活:陪妻子走遍国内的名山大川。
  然而,2008年3月,妻子被查出乳腺癌晚期,不到半年就走了。冯元庆十分伤心,大病一场。儿女们分身乏术,请护工照顾他。
  冯元庆康复出院后,被儿子冯晓军接到家里。但人生地不熟,不到一个月他就吵着回了自己家。看到昔日温馨整洁的家如今凌乱一片,冯元庆很伤感。
  冯晓军找到小区居委会,让父亲参加社区组织的老年志愿者服务队。每天和一群年龄相仿的志愿者在一起,冯元庆渐渐从伤痛和孤独中走了出来。
  2008年年底,冯元庆结识了51岁丧偶的林秀敏。10年前,林秀敏的丈夫因病去世,此后她独自抚养儿子。几年前,林秀敏所在的企业破产重组,她提前退休。两年前,儿子刘永明结婚成家,可她与儿媳性格不合。性格刚烈的林秀敏不想受儿媳的气,于是租了一间房子独自生活,每个月有近2000元的退休工资,偶尔打点零工,日子倒也滋润。
  冯元庆和林秀敏很投机。渐渐地,冯元庆对林秀敏有了好感,经常变着法子资助她。林秀敏很感动,常给冯元庆打电话嘘寒问暖,有时还上门帮他做家务。
  2009年3月的一天,冯元庆感冒发烧,林秀敏赶到他家看望,又陪他去医院看病拿药。从医院回来,林秀敏为他买菜做饭、打扫卫生。冯元庆感觉很温暖,向林秀敏表达了爱意,说出了想与她重组家庭的想法。
  林秀敏也渴望有一份依靠。冯元庆对她很关心,林秀敏动心了,但她担心儿女干涉。冯元庆理解林秀敏的顾虑,建议两人先在一起适应一段时间,如合适再与子女商量。
  此后,林秀敏经常出入冯元庆家,帮他打理家务,照顾他的日常生活,有时两人还住在一起。对儿子儿媳,冯元庆称林秀敏是钟点工,林秀敏对儿子儿媳则称是给人做保姆。
  林秀敏把冯元庆照顾得周到体贴,冯元庆很满意,精神状态好了许多。相处了大半年,冯元庆和林秀敏决定征求一下子女们的意见。
  无奈不婚同居
  2009年10月中旬的一天晚上,林秀敏对儿子儿媳开诚布公:“妈妈想再婚,对象是冯元庆。”
  儿子刘永明当即反对:“您都多大岁数了,胡想什么!”一旁的儿媳也尖刻地说:“您这么大岁数再嫁人,让我与永明的脸往哪儿搁?外人还不得说是我容不下你!” 林秀敏当即摔门而去。
  冯元庆也跟儿子提出要跟林秀敏结婚。冯晓军同样十分惊讶:“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冯元庆说:“我一个人挺孤单,需要一个人照顾,我与她接触了一段时间,觉得她很适合。”“这事您不能急,先让我跟姐姐商量一下。”“保姆”突然要代替母亲的位置,冯晓军一时难以接受。
  冯晓军半个月都没消息,冯元庆只好上门追问儿子。冯晓军态度明确地告诉父亲:“要是你一定要再婚,那就让林秀敏跟您去做婚前财产公证。”冯元庆生气道:“这样会伤人家的自尊。反过来说,人家的生活如果没一点保障,谁会愿意服侍我一个老人?”他的话让冯晓军找到了漏洞:“您看,连您自己都不相信,林秀敏跟您结婚没有钱的因素吧?反正不做婚前财产公证,我就不同意!”
  冯元庆打电话给女儿冯晓燕。没想到,女儿的态度与儿子如出一辙。最后,冯晓燕跟父亲说:“如果您觉得需要人照顾,可以把林秀敏留下来做保姆,一大把年纪没有必要在婚姻的事上再折腾。”
  冯元庆于是对林秀敏说:“要不你先搬过来住,孩子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慢慢就能转过弯来。”林秀敏觉得凭自己的付出,肯定能得到对方子女的认可,便答应了。
  对于林秀敏与冯元庆同居,冯晓军乐意接受。父亲毕竟年纪大了,需要有人照顾。可林秀敏的儿子儿媳非常生气。特别是儿媳陈晓萌,不让丈夫与母亲来往,更不让林秀敏进自家门。林秀敏只好把后半生全部寄托在冯元庆身上。
  2011年9月初,林秀敏得知儿子换新房,经济紧张,她有意想缓和一下与儿子儿媳的关系,便想给儿子点钱。但她只有5万元,便开口向冯元庆借5万元。冯元庆爽快地答应了。此后,林秀敏对冯元庆照顾得更加周全。
  黄昏恋悲剧结尾
  2015年10月初的一天中午,冯元庆从儿子家回来,刚进家门,便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省。林秀敏赶忙拨打120将他送到医院。经检查,冯元庆因患有高血压,出现短暂性脑缺血。
  经过半个月的治疗,冯元庆病情好转,但留下后遗症,走路不再利索。
  自从冯元庆生病后,儿子对他经济上盯得更紧了。2015年11月初,冯晓军把父亲的两个存折要走了。林秀敏开始担心,若冯元庆先去世,她很可能被扫地出门。2016年年初,冯元庆的病情平稳后,林秀敏再次提到结婚的事,并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我身体刚好,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冯元庆推辞。重病过后的冯元庆对子女的依赖越来越重,害怕再婚后儿子不再管他。这让林秀敏很失望。
  2016年5月的一天,一位邻居告诉林秀敏,冯元庆的房子年初已过户给儿子了。当晚,林秀敏质问冯元庆此事。“是孩子做生意要办抵押贷款,过户给他方便办事。”冯元庆找了一个理由。林秀敏很伤心,冯元庆父子把她当成了不花錢的保姆。
  2016年9月初,林秀敏加入了社区老年合唱队,结识了丧偶的合唱队老师许彬。许彬多才多艺,善解人意。林秀敏经常跟许彬倾诉心事。说到与冯元庆的关系时,她没有说同居,而是称自己与儿媳合不来,才给冯元庆做住家保姆。
  许彬对她很关心,两人互生好感。许彬还经常邀请林秀敏去家里吃饭。许彬的儿子儿媳都非常热情:“林阿姨,您帮着介绍介绍,我们想帮我爸找个伴。”两相比较,林秀敏内心更加失落。
  每次与冯元庆闹矛盾,她都找许彬诉说。2017年3月初,林秀敏与冯元庆发生争吵,许彬劝她别委屈自己,离开冯家。“我住哪儿呢?”林秀敏有些犹豫。“我家还有一套房子空着。”许彬直抒心意,说对林秀敏早有好感,而儿子儿媳也赞同他追求林秀敏,“如果愿意就跟儿子儿媳一起住,不愿意可以到另一套房里。”林秀敏心里一热。
  林秀敏不想放弃与冯元庆的多年感情,再次向冯元庆提出结婚。可冯元庆一直搪塞。2017年5月7日,两人又因此事争吵。失望之下,林秀敏提出分手,随后便开始收拾行李。冯元庆对林秀敏整天泡在合唱队早已不满,便讽刺说:“是找好下家了吧?这么急不可待。”林秀敏也毫不示弱:“跟你没关系,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管不着。”冯元庆急了:“我是你的债主,把5万元还了再走。”
  林秀敏说自己照顾了他多年,保姆费都不止这些,坚决不还。两人越说越口不择言,冯元庆吵不过林秀敏,气得血往头上涌,愤怒之下,趁着林秀敏不注意,他挥起手中的拐仗,对着林秀敏的头一顿猛敲。林秀敏尖叫倒地,血流不止。邻居听到声音后赶来,赶紧拨打110和120。
  经抢救,林秀敏没有生命危险,但因颅骨破裂,造成重伤,经鉴定为七级伤残。冯元庆当天向警方投案自首。2017年6月,厦门同安警方以涉嫌故意伤害罪对冯元庆执行逮捕。考虑到家属积极赔偿,冯元庆身体不好,2017年12月22日,厦门同安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处冯元庆有期徒刑3年零6个月,缓刑4年。
  【以案说法】
  很多失去另一半的老人,都希望晚年有个伴。然而因受到收入差距、财产分配以及子女不认可等因素,很多老人被迫过着不婚同居的生活。然而这种不受法律保护及不被子女理解的同居方式,存在着诸多风险。愿所有儿女都能对老人的黄昏恋多一份理解与支持﹔愿所有的老年情侣都能在相处时多一分感情少一分计较﹔愿类似悲剧不再重演。
  编辑 张秀格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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