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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城隶属山东泰安市,距离“五岳”之首——泰山30公里,距离孔子的家乡曲阜100公里。在泰山长途汽车站乘大巴车,10分钟一班,大约30分钟即可到达。这里盛产桃子,水美地肥,是中国有机蔬菜的重要基地,被誉为“中国有机蔬菜第一市”。
第一个有机蔬菜专业村
虽然市场上频频出现“卖菜难”的消息,但是,王立军对自己承包的4亩菜地却毫无后顾之忧。
国外采购商的订单纷至沓来,用王立军的话说,“还没下种就确定了销售去向。”
过去,王立军所在的济河堂村一直是一个让人挠头的贫困村,一度负债一百二十多万元。主打粮食除了玉米就是小麦,因为贫寒,村里的小伙儿很难讨到媳妇,传说连暖水瓶都买不起。
1994年开始的有机蔬菜种植,使济河堂村彻底脱胎换骨。
泰安境内有举世闻名的“汶阳田”,沿大汶河流域,地势平坦,土肥水丰,无任何工业污染源。持续的高产让世界刮目相看,汶阳田也一度被冠以“苏联有个乌克兰,中国有个汶阳田”的美称。
这年秋天,济河堂村看到了有机蔬菜的市场前景,价格高出普通菜2-3倍,冒险签订了200亩日本大叶菠菜的产销合同,这在当时充满了争议。
种植有机蔬菜,生产条件相当苛刻,合格的地块要经过3年的转换期,并要随时接受认证机构的监测。
作为肥城边院镇济河堂村支部书记,王立军对村民承诺说,“咱所种的蔬菜走的是订单路子,如果说种菜种赔了,村委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包赔损失。”
第二年春天,200亩菠菜大获丰收,每亩效益均在3000元以上,高出小麦效益4倍,有机蔬菜原来是个宝,济河堂村人踊跃种植的热情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我们全村都享受有机蔬菜栽培带来的福利。每年种什么,用什么种子,怎么施肥灭虫,收购结算,都由协会统一负责,根 本不用农户操心。”兼任有机蔬菜栽培协会会长的王立军介绍说。
目前,济河堂村有机蔬菜种植已经从原来的200亩发展到1600亩。全村三分之二的村民搬进了宽敞的住房,摩托车、彩电、洗衣机、液化气炉、程控电话成了家里的必备品。
1997年,这里建成了中国第一家经国际有机作物改良协会(OCIA)认证的有机蔬菜基地,注册了“济河堂”牌商标,获得欧盟BCS和日本JONA等有机食品认证,产品远销日本、欧盟、美国等市场,成为中国第一个有机蔬菜生产专业村。
订单农业的受惠者
在肥城市高新区嘉安远隆有机食品公司,一辆大型集装箱运输车整装待发。台湾客商、公司副总经理陈峰明正组织装运,这一车24吨有机油菜将通过青岛海关,运往美国。
作为高端农产品,肥城有机蔬菜90%出口国外。
当地举办的有机农产品博览会不断吸引着国外采购商的眼球,国际上对肥城有机蔬菜的订单大幅度上升,用当地人的话说,“不愁没有订单,是订单太大了,不敢接。”
肥城有机蔬菜为何不愁卖?龙头企业多,且100%采用订单销售,菜农只负责种,销售不用操心,这是肥城有机蔬菜不愁卖的关键。
“主打卖点就是纯天然、健康、无污染、无农药残留。”肥城市农业局局长王建平说。
不用化肥,只使用有机肥,是有机蔬菜种植的关键。泰安弘海食品有限公司总经理李林告诉记者,“几十年来大量使用化肥,全国污染最大的就是农田,而不是化肥厂。”
有机肥料又称“农家肥”,它的营养成分全面,成本低,产量高。在土壤中,会逐渐分解,达到植物逐渐吸收的效果。
为了确保“有机”的纯度,这些年,肥城在精心构筑有机蔬菜种植“生态链”。
废弃在田间地头的菜叶和加工后的蔬菜下脚料,作为绿色饲料喂给奶牛,用牛粪沤制的绿色肥料还田。这些肥料中微生物的生命活动,使土壤保持了水分和肥力,不板结、不沙化,水土不流失,保护了地下水源。
谈起种植有机蔬菜的好处,当地村民说:“一个最明显的感受是,过去都是打药杀虫,杀完一茬又生一茬,现在不打药,反而虫子少多了。”
肥城的大田作物深受气候影响,为了避免病虫害的发病率,这里的有机蔬菜施行“轮作”:春天种菠菜或花菜,隔开一茬,种毛豆,收了毛豆后,再种花菜。
用有机肥种出来的菜,和常规蔬菜比,产量高出一倍。
“常规种植,一亩地产量在3吨左右,采用有机肥种植,一亩地可以达到6吨。品质还好。”李林介绍说,“以有机菠菜为例,它的糖分比普通菠菜高出2%-3%。普通菜吃到嘴里发涩,有机蔬菜的口感大不一样。”
除了日本大叶菠菜,肥城的有机蔬菜还包括绿菜花、毛豆、青刀豆、芦笋等三十多个品种,每一棵有机菜都有“身份证”。
“哪块地出的菜,什么时间加工的,这一天加工了多少,每一箱都打了条形码。”李林说,“从国外餐桌上,随便拿出一袋菜,就能直接追到我们基地。”
肥城的西兰花每年种两季,加工后放入冷库,每月定期供给国外超市。等到下一季新菜产出前,把它销售完。
有机蔬菜从采摘到走上境外的餐桌,李林告诉记者,最快速度是20天。作为总经理,他经常出入国外超市,因而发现,“国内的饮食习惯一般以鲜菜为主,国外却完全不同。”
“一般人都认为鲜肉好吃,其实不是这个概念,吃肥牛,最好的肉是脖子上那块儿,既不是肉也不是油,在0℃-2℃排酸72小时,这时候最好,鲜的反而不好吃,蔬菜也是这个道理。”李林说。
蔬菜冷冻后,营养成分反而不易流失。“比如菠菜,从地里采摘后,作物的活性酶还在呼吸,运输过程中,营养成分流失很大。其实鲜菜时间长了还不如冻菜。”
在肥城的有机蔬菜生意经中,速冻蔬菜只是一个初级产品,李林透露,“稍高一点的是料理蔬菜。一旦到料理,我们蔬菜的增值空间就会更大。”
2011年,汇源公司的总经理赴日本考察有机蔬菜市场,进了超市,提起肥城,日本人耳熟能详,连说,“我们的蔬菜都产自那里。”老总回来后,对肥城市农业局局长王建平感慨,肥城在日本的知名度很高。
参照发达国家的经验,中国果品流通协会秘书长鲁芳校认为,中国果蔬产业未来的发展方向主要通过超市来实现最终销售,在中国大中城市,这个比例已经达到30%,但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近两年,在力争有机蔬菜出口稳步增长的同时,肥城开始瞄准国内市场,启动了“肥城有机菜进全国大型超市”推介活动,国内市场占有率迅速攀升。
菜地变“工厂”,农民变“工人”
从种粮、种绿色蔬菜到种有机蔬菜,表面看是生产品种的变化,其背后却展示了从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的转变。
中国有机农业始于20世纪90年代初期。直至1999年前,仍为发展初期,国内基本不存在有机食品市场。2003年,中国经过认证的有机农田约为30万公顷,排名世界第13位。至2006年,中国已有210万公顷经过认证的有机农田和110万公顷有机转换农田,仅次于澳大利亚和阿根廷,排名世界第三。
有机农业的基本要求是成方连片,集约化生产。经过多年探索,肥城逐步形成了一套“公司 合作社 农户”的有机农业运作模式。
该模式由公司牵头,与村支部以及农户充分协商,成立有机蔬菜合作社。公司按市场需求与合作社与农户层层签订种植计划及收购合同。
村民土地自愿入股,一亩一股,集约化经营;把分散的种植地提升为有机蔬菜种植基地;把菜地变成“工厂”,把农民变成工人;分配方式计件拿工资,年终有分红。
山东省社会科学院农经所所长秦庆武认为,这一模式有效解决了一家一户分散经营存在的技术障碍、标准质量问题,实现了加工龙头企业与有机基地紧密衔接。
肥城农工办主任步文告诉记者,“企业有了基地,封闭式管理,农户有了固定的收入,能抵抗风险,合作社也有了一定的收入。企业 合作社 农户三方共赢。”
从2009年起,肥城每年提供600万元的农业产业专项扶持资金,鼓励农业龙头企业发展。同时,每年提供200万元的专项资金,扶持农业合作社发展。
普通菠菜市场价每斤3毛钱,合作社的有机菠菜卖到国际市场每斤就是5元钱。“农民和企业就认合作社这个牌子。”
在肥城农村,有机蔬菜种植户都有一本小册子,小册子包括绿菜花、菠菜、毛豆、芦笋等三十多个有机产品的生产操作规程,一册在手,如何种菜了然于胸。
肥城还建立了有机蔬菜的质量监管体系,专业技术人员定期来基地检测,从开始整地到收获实行全过程质量跟踪监控。
实行这一模式以来,泰安弘海食品有限公司总经理李林没有主动出去拉过客户,“只是在家里等,订单就做不完。”
发达的信息沟通渠道,使得他的企业名声远播,“在美国海关就能直接查到我们的公司。”
从1994年200亩有机蔬菜田开始起步,目前,肥城市有机蔬菜种植面积已达17.8万亩,是中国有机蔬菜规模最大、出口最多的县市。
6家规模以上的有机蔬菜加工企业落户肥城,挂靠外地龙头企业的有18家,总体加工能力达14万吨,451个基地的有机蔬菜供不应求。
在一次会议上,国家环保总局有机食品发展中心肖兴基主任赞誉说,山东泰安(肥城)的有机蔬菜,已经达到“四个全国最多”,就是面积最多、产量最多、加工最多、出口最多,已经成为全国的领跑者。
下一步,肥城计划以有机蔬菜为突破口,辐射带动有机畜禽、果品、粮食同步发展,将其培育成出口创汇的特色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