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不离合:推开你,是为了再次靠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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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就像大海的潮汛一样,时不时将我吞没……
  其实车票订下来的时候我并没有下定决心要去见他最后一面,我一直犹豫着,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出现在他面前。如今我们各有各的生活,虽然偶有讯息,却也是波澜不惊的那种了。
  经历了这么多,生活教会我再刻骨的爱情经过时间的洗礼也会变得轻淡不已。我曾经那么爱他,什么都不计较,但这已经是过去式了。
  林枫说,临时有个出差任务。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老天也在暗示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吗?我甚至已经不需要理由。
  终于还是上了车。
  伍泽凯的老家是一个还算繁华热闹的小县城,我曾经跟着他在此居住过一段日子,那是我一生中最最难忘的一段记忆。
  伍泽凯是个善良的人,他收入一般,但一直资助着贫困山区里的两个孩子上学,我就是其中的一个。我每个学期都会写信向他报告我的考试成绩,他总会回寄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对他满怀感激,上大学后找到了他。当时的他刚刚结婚不到两年,看到我十分惊喜,连连惊呼说想不到,在他的印象里我一直是附在信里的照片上那个干巴巴的瘦削女孩。
  他仍然关照着我,听说我想去打工挣钱他非常反对,于是他开始每个月都给我一定的生活费,让我专心学习。他比我大十二岁,是个很风趣很体贴的男人,跟他在一起,我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我很爱去找他,动不动就给他打电话。他从来不会嫌我烦,至多无奈地摸摸我的头发,说,你这丫头!
  爱上他是一件自然而又轻而易举的事,我敏感地意识到,他和妻子的关系算不上很好,他们一直没有孩子。有一次他醉了,跟我提起他妻子没法生育。他是个特别喜欢孩子的男人,说到这儿他竟然哭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哭,刹那间心疼极了,那一刻我就想,要为他生个孩子。
  下午六点,快巴抵达小城。伍泽凯的家乡习俗讲究入土为安,他虽然只在这小城生活了短短的六年,但这里仍旧是他的根。在他临终前,遗体就已被运回小城,各项丧事所需都已备好。我没法想像,在生命的尽头他想到了什么,应该会有我吧。或者还有那个属于我们的,死去的孩子。
  相爱是件指日可待的事,我一直有所准备,我确信他心里有我的存在。于是,在一个与平常无异的傍晚,在他伸手替我擦拭嘴边的饭粒时,我抓住了他的手。我勇敢地告诉他,我长大了,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爱他。
  于是,我成了他的情人。
  他给我租了房子,十分宠爱我,他总是抱歉地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不让他说。我说,爱情里没有对不起,是我心甘情愿,我心甘情愿地爱你。
  我不计较他没有许下承诺,我不计较他没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那时候那么年轻,除了盲目地去爱,什么都不懂得计较。
  小县城里的丧事很是热闹,门前搭了挡雨棚,许多人来回地走,还有另一些人在忙着打纸牌。我曾经犹豫过,不知道见着人了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
  事实上到了现场我才知道,根本没有人留意到我的到来。做法事的师傅在忙着敲锣打鼓,我看到暗红色的棺材旁坐着一个女人,直觉告诉我,这是伍泽凯的妻子。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没想到是在这样的一种场合下。棺材里躺着的,是我们俩一同深爱过的男人。
  我默默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听到有人在议论他们俩。说他们一向感情好,伍泽凯并不介意妻子不能生育,前些年抱养了个孩子,一家人过得挺不错的。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好人不长命啊。
  我注意到有个戴孝的孩子,大约六七岁的模样,完全不知悲伤地在人群中跑来跑去。偶尔窝在伍泽凯妻子的怀里撒娇——这应该就是伍泽凯的养子了。
  看到他,我有点暗自神伤。如果我和泽凯的孩子能活下来,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得知我怀孕以后,伍泽凯乐坏了。他简直把我捧在了手心里,什么都不让我做,陪我的时间也骤然多了起来。在我即将临产的两个月前,他把我带回了老家。我们住在一间虽旧却很干净整齐的屋子里,伍泽凯每天都去菜市买回来大堆大猪骨,在院子里生炉子,一炖就是大半天。他说,这样补的话,生下来的孩子才够强壮!
  可是没想到,孩子刚出生就断了气。伍泽凯告诉我,因为在肚子里被脐带绕颈的时间过长,孩子没法救了。他紧紧抱住尖叫着哭泣的我,自己也痛哭失声。
  怕我伤心,伍泽凯没让我看孩子。我们俩之间的关系突然起了微妙的变化,在一起的时候,竟总是无话可说。
  回到省城以后,伍泽凯虽然还是常常来看我,但彼此心神恍惚,连最起码的身体交流也完全失去了意义。渐渐的,他来得少了,电话也少了,我也不以为意。他最后一次来看我,是因为我要离开省城到海城去。他给我做了餐饭,全是我爱吃的菜,做好后他亲了亲我的额头,在桌子上搁了个信封,走了。
  信封里装着一万块钱,我心里很感动,他总是忘不了要照顾我。
  我在海城开始了新的生活,工作很顺利,两年后认识了林枫,开始了一场新的恋爱,婚期就定在今年元旦。
  我完全可以不用来看伍泽凯这最后一面,我应该把他完全地摒弃在我的生活之外。但,终究爱过一场,我没法说服自己。事实上我也并不能见到他的最后一面,我只能远观装着他身体的那具冰冷棺木,徒然伤悲罢了。
  陆续有人前去燃香,我也依样上前去。伍泽凯的妻子抬起头来,我自我介绍说,我是伍泽凯的旧同事。女人已然被悲伤击倒,不以为意地轻轻颌首。
  恰在此时,孩子跑过来,劲儿太大把我撞了个踉跄,自己也差点摔倒。我赶紧扶住他,孩子冲我一笑,那毫不怕生的模样一下子打动了我,我趁势问他,几岁了啊。他脆生生地答我,七岁啦。女人爱怜地替他抚弄了一下头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下个月就八岁啦,还这么皮!
  我礼貌地应答一声,呵,小孩子都这样。
  突然间就觉得哪不对劲儿。
  下个月就八岁?下个月?下个月是十一月!让我想想,我和泽凯的孩子,恰好出生在十一月!
  我几乎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孩子看。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迅速笼罩了我的全身,让我自己也不寒而栗。
  我找了家看上去还不错的酒店住了下来,整整一晚,我无法入眠。并非是伍泽凯的死让我难以入睡,而是,那孩子——伍泽凯的那个孩子,他几乎占据了我全部的心思。
  我真情愿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罢了。我不敢相信,我曾深爱过的男人,他竟然对我撒下了弥天大谎!
  第二天,我又去了伍泽凯家。我注意到大人们都各自忙着,伍泽凯的孩子孤独地蹲在墙角,不知在鼓捣着什么。我走过去招呼他,嗨!他受惊似地抬起头来,看到我立刻就笑了。
  原来他在逗弄蚂蚁,他的话很多,和我一点也没有陌生感。我一直盯着他看,越看越觉得他像——我和伍泽凯的孩子。
  我的心乱糟糟的,难道说伍泽凯早就预谋好,让我替他们夫妇俩生一个孩子?为了他的家庭圆满,他狠心地欺骗了我!
  我真不敢相信,我一向深爱以及信赖的男人,他对我的好,不过为了图谋一个孩子!
  玩了一会儿,孩子就嚷饿,跑去找吃的了。我信步走到一张麻将桌旁,假装很感兴趣地看人打麻将,然后不着痕迹地提起了伍泽凯。立刻就有人附和上来,呀,这个男人可真是个好男人,从来就没跟老婆红过脸,把老婆宠得像个公主似的,你们知道不,他每天晚上都给老婆洗脚的!
  立刻有人紧跟着说,可不,这女人嘛,说命好还真好,嫁了个好男人,不嫌弃她不能生育,还可劲儿地侍候她;说命不好呢,也不好,年纪轻轻地老公就走了,剩下孤儿寡母,也够难的……
  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我一直以为,伍泽凯和妻子的感情是淡漠的,即便有过爱情,也早已消逝不见。却不知,这只是伍泽凯给我撒下的烟雾弹罢了。原来,他和所有发生了婚外恋情的男人一样,无外乎是只喜新不厌旧的乌鸦!不!我心酸地想,我遇到的这只乌鸦,它还是更珍爱它的家庭一点!
  我轻轻吸吸鼻子,假装闲闲地问,那他这孩子哪抱来的啊。儿子呢,这年代扔儿子的可不常见啊!
  哦,听说是他远房一个亲戚家的,生了几胎儿子,特想要个女儿!怀这孩子的时候,说是生个儿子就送人,他一听说就跑人家家去了,一住就是两个多月。孩子生下来果然是个儿子,他就喜滋滋地给抱回来了!有人热情地解答我的疑问。
  我的头一阵晕眩。
  他怎么这么老谋深算?我爱了他那么多年,怎么从来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他心地纯净,甚至带着一点难得的天真。不成想,天真的那一个原来是我。除了天真,我还那么愚蠢,以为遇上的是一场真诚的深沉的爱。
  我借故走到伍泽凯的妻子身旁,她低着头,轻轻地抚摸着那张长长的孝帕出神。我轻声说,节哀顺便,她抬起头来,冲我感激地笑笑。
  这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眼角已有了很明显的皱纹。
  我说,生活还是要继续。
  她突然说,他也是这么说的,他说要我好好生活下去。她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他是个好丈夫,从来不会像别的男人那样,酗酒或者玩女人,他一有空就呆在家里陪我。我不能生育,他又那么喜欢孩子,可他从来都没有责怪过我半句……她哽咽起来。
  我的泪水也盈满了眼眶。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回到酒店,才发现手机落在了桌上,此刻正不停地轻轻鸣响着。我拿起来看,七个未接电话,都是林枫打来的。我赶紧打了回去,林枫说,你怎么不接电话?我说,我忘记带电话了。林枫了降低声调说,我想你了。
  我的心暖了一下。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追问过我的过去,对于我蓄意的冷淡,他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他寻找着一切机会试图让我相信,他爱我,这份爱是真诚的值得信任的。而当我们相爱,他对我又处处忍让,决意要给我一场郑重的婚礼和幸福的婚姻。
  天蒙蒙亮,我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站在酒店门口,我决定再去一趟伍泽凯家。
  人很多,每个人都非常忙碌的模样。我打听到今天是伍泽凯下葬的日子,上午十点。
  孩子不知从哪窜了出来,高兴地大声叫我,阿姨,阿姨!
  我刚转过身,他就扑到了我的怀里。
  突然间一个温软的身子紧挨着我,让我顿时紧张起来。伍泽凯的妻子跟着走了过来,抱歉地冲我笑,叫着孩子,过来,小宝!别弄脏了阿姨的衣服!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我说,你打算一个人带大他吗?
  女人迅速而肯定地说,当然,这是我的儿子。
  锣声突然震响起来,女人牵着孩子匆匆走开。远远地看过去,伍泽凯的遗照被高高举了起来。照片上的他坦然地微笑着,像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背叛与欺骗。
  我把手轻轻捂在心口上,转身离开。
  真相到底如何,真正要追究到底,也许还是能得到答案的吧。可是,又还有什么意义呢。过去的种种譬如昨日死,生活还是要继续。或许遗忘,更能让我感觉到到幸福和美好。那就算了吧,我总能坚强地迈过去这一步。
  (责任编辑:花掩月[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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