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别 北海道的鄂霍次克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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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渡边淳一的《流冰之旅》,去了一个浪漫又温暖的小镇
  抵达纹别已是入夜。海滨的冬夜冷风袭人,沿港为数不多的几家旅馆和居酒屋透着温暖的光,由此显得更加可爱。
  饱餐了一顿海鲜之后,顶着凌冽的寒风小跑到隔壁街上那家订好的民宿。这是一幢木结构的两层小楼,脚踩在地板上“吱呀吱呀”作响,这大概是只有在古朴的旅馆里才可以享受到的别样风情。一楼的公共客厅里,几位中年男女正围坐在石头堆砌的壁炉前闲聊。
  民宿老板是一对六十来岁的老夫妻。初见森田先生,觉得他面容严肃,办理入住手续时却发现他温柔又耐心,跟我这日语生手聊得不亦乐乎。森田夫妇本是东京人,子女都在东京工作。老夫妇不喜大城市的喧嚣,退休后便北迁至这人烟稀少的宁静小镇,开了这家小旅馆过日子。回房前森田太太递给我一盒暖乎乎的牛角面包,说:“才烤好的,尝尝吧。”我连连低头道谢,抬眼看到昏黄的灯光映着老太太慈祥的脸,心底溢出莫名的安心和温暖。
  入住的房间简单素净,看不到多余的摆设。我将平铺在榻榻米上那厚重的被褥拖到靠窗的墙角,从包里拿出渡边淳一的《流冰之旅》放在枕边,仰卧躺下。夜已深,却无意入眠。想到明天即将看到美丽的流冰,不免有些激动。半睁着眼,透过明净的窗户,星空似乎触手可及。星星忽明忽暗,努力发光闪耀,一颗颗汇聚成星河,在眼前静静流淌,缓慢而实在。微风轻吟,我渐入梦乡。
  老旧小店,匠人对泥土的敬畏
  第二天一大早,窗外枝头上一只乌鸦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叫声拐了几个调,刚好被窝在被子里的我听到,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告别森田夫妇,出了旅馆,顺着街巷慢慢晃悠。清晨的雾气在阳光下早已散开,湛蓝的天空透出一份纯净和明媚。空气通透清新,乌鸦的啼声悠悠扬扬地远去又回来。
  纹别人口稀少,商店、餐厅和民宿大多是老板自己经营,数量少却不乏特色。不同于大城市的连锁商店,这里每家店的店面招牌、橱窗摆设、装修风格乃至菜单设计,都体现着老板的个性。虽然大多数店面不大,看着甚至有些老旧,但店里内容丰富。陶瓷、木制品、皮革制品、织物、CD、收藏品等等,很多都是独一无二的手工制品。
  路过一家陶器店,被橱窗中代表招福的形态各异的陶制品吸引了目光。这家店分为两部分,一半用作展示陶器制品,另一半是个小型工作室。这里的陶器乍一看有些粗糙,并不十分漂亮,但拿在手中却感到质朴而温暖。店内一位戴着黑框纯圆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在制陶,脚边有一条狗趴在地上陪伴着他。经询问得知,这位制陶者正是店主人青木先生。此刻他正在制作一个茶杯。他在这儿制陶十多年了,每天早上六点就起来,然后连续工作大半天。他说,一个小小的杯子至少也要用三十分钟才能完成。简单对话了几句后,青木先生又开始继续制作茶杯,他不断调整着杯子的轮廓线,神情认真、专注。以前只是从影视中获知日本匠人文化的零星片段,而那一刻,让我切身感受到一位匠人对泥土,对器物的敬畏。不忍继续打扰,我欣赏完店内制品后便安静离开。
  在鄂霍次克蓝里,体验流冰之旅
  漫步到路的尽头,视野瞬间开阔,干冷的海风带着咸味和些许腥气迎面扑来。天空和大海的蓝交相辉映,自然,纯粹,沁人心脾,看久了,甚至让人有种微醺的错觉。远处,海天相接处隐隐能看到一线白色,大概就是传言中东北海道冬季的风景诗——流冰。这片冲刷着日本和俄罗斯两国海岸的大海,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金色的波光,宁静微澜。整个海港透出一番静谧,给人平和的愉悦和神秘。一只黑白花猫蹲坐在一间与海岸线平行的木屋外的铁桶上,享受着难得的暖阳。
  纹别,是可以欣赏到流冰的绝佳名地,这也是我来此地的目的之一——看看罕见的自然景观流冰。当年首次看到流冰的日子称为“流冰初日”,一月下旬至二月中下旬是较佳的观测时期。今冬的“流冰初日”比往年延迟了一个多星期,使我有幸能够乘坐红色的观赏流冰的专用游览船GARINKOⅡ,踏上破冰之旅。
  船上乘客可以出入的地方有三层。顶层的甲板可以看到360度无死角的海景。第二层的VIP座正对大海,第三层是普通席,虽只能看到兩侧风景,但可以近距离看到崩裂的浮冰。其实,要迎着凛冽的海风,站在船头亲证破冰船与冰层的搏斗较量,多少还是需要些勇气的。虽然一开始有所犹豫,但想到机会难得,我还是选择去甲板赏流冰。
  船刚开出码头不远,一只海鸥飞来停落在船上,毫无惧怕之意,船员说它是GARINKOⅡ上的常驻明星。很多乘客纷纷拿出相机拍摄,有人还去船上的小卖部买来鸟食喂它。随着船的行驶时间渐长,海面上开始飘来鄂霍茨克海流带来的浮冰。浮冰越来越多,我在甲板上开始摇摇晃晃略站不稳。视线所及的远方,可以看到白皑皑的冰原,甚至有大如山丘的浮冰,银色的冰层与天际浑然一体。
  冰原渐近,我抓紧护栏,寒风凌冽,冻得我直哆嗦,但心却砰砰砰地越跳越快。船猛地撞开了厚厚的冰层,破冰的刹那,碾冰声震耳欲聋,有些慑人,却让人有种破坏之后原始的满足感。绞碎的冰被推开至两旁,浮冰翻滚,露出了深藏于冰面下湛蓝的海水。为开辟航道,GARINKOⅡ时进时退左右摇动。
  此时风大到好像要把人吹下海了,船身左右倾斜,最厉害时甲板离海面流冰只有不到三米距离,惹得船上的我们一片惊呼。被划断的大片冰原,形成了大小不一的冰块沉浮在船底四周。微微发蓝的冰面上积着一层薄雪,看上去和雪地没有两样。远处没有流冰的海面,一群水鸟正在无忧无虑地游泳,嬉戏,因为流冰下面有丰富的海藻等食物,所以很多水鸟会飞到浮冰附近觅食。据说以往还有游客看到跳上浮冰块的小海豹,那画面想想都觉得分外美好,这次没能看到略留遗憾。
  船渐行渐稳,乘客陆陆续续聚到展望甲板上。大多数乘客来自日本南方,不过也有不少来自其他的国家,我有幸结识了一对约莫四十来岁的夫妇,他们来自广州。夫妇俩可能觉得我保暖措施做得不够好,一边说着年轻人也要注意防寒保暖,一边递给我一条厚厚的围巾让我戴上。
  能够在寒冷时带给人无限温暖的,大概就是这样一条来自陌生人的围巾吧。一位船员问在场哪些人是第一次来就看到流冰的,我兴奋地举起手,却发现只有我和另一个姑娘举手。船员笑笑说:“你们真幸运啊!曾经有人来了6次都没看到。”流冰,顾名思义就是流动的冰块,天气太好,流冰会融化;天气太差,破冰船无法启航,另外风向也会影响流冰观看,所以能看到流冰有时真取决于运气。
  鲜红的GARINKOⅡ沿着鄂霍茨克海岸在冰封的海面上继续迎风徜徉,远方,两座红色的灯塔含情对望,给白茫茫世界里的我们指引前进的方向。若不是脚下时不时传来破冰船挤碎冰块的震动和轰鸣,整个世界仿佛会陷入无声的世界,只余下无尽的寂寞与孤独。
  湛蓝的天空,白花花的冰原,漂浮冰块龟裂纹里露出的暗蓝的海。海天之间,人渺小得像一粒沙。在这寂静的世界徘徊反思,像是进行一场与自己的对话,声音淹没在蓝色里,思绪漂流在天地间。
  TIPS
  1.从札幌出发,乘坐大巴车大约5个小时可到达纹别。纹别城市小,推荐一日游或者一天一夜。
  2.纹别计程车少,如果住宾馆可以委托前台叫车。
  3.破冰船的票可提前在网上购买(如飞猪)。
  4.看完流冰下船后可以去附近直通海底的鄂霍茨克塔看看,能欣赏到海底风光。下船后有免费直达车。因为很近,步行亦可。坐过破冰船的旅客买门票可享受优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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