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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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翻译汉语字典的人,不管翻的是《新华字典》《康熙字典》,还是《汉语大字典》等,都应该感谢一个人。不翻字典,只要你识得汉字,都绕不开一个人。甚至可以说,只要是中国人,你都受着一个人的恩泽。这个人就是——许慎。
  许慎,字叔重,东汉著名经学家、文字学家。他的影响力为什么如此之大?因为他创造性地撰写了汉字学的奠基之作——《说文解字》,被称为中国的“字圣”。
  我以前知道《说文解字》,知道许慎,却不知道他的家乡,就在不远处的漯河市。
  今天的漯河是文化名城。有最早的文字符号——贾湖契刻,最古老的吹奏乐器——贾湖骨笛;有篆书楷模——彼岸寺碑;有汉隶典范——三绝碑刻。但即使没有这些又如何,漯河不算大,许慎一个人的光辉,就足可以满铺!如今,走在漯河的任何一个地方,你都会感觉到这种光辉的照耀。
  那么,就让我们来聊聊许慎吧。
  慎,《说文解字》的解释:“慎,谨也,从心,真声。未有不诚而能谨者,故其字从真。”
  不知道许慎当年编字书,当解释到这个字时,是怎样的心情。一般来说,按人之常情,他一定盯着这个字想了许久。黄晕的灯光下,他揉揉已酸涩的眼,捶捶因久坐困痛的腰,收拾收拾偶尔也会倦怠的心,以更加恭敬的心情,重新进入状态。时已四更,谁家早醒的鸡,已在夜沉里扯起了第一声……
  他感觉,“慎”字于他,与其说是励志,不如说更像一种“天降大任于身”的宿命。虽然也许,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斗室中苦思象形字时,世界其它象形文字的命运。
  在他的年代,古埃及的圣书体,经波斯人,马其顿人,希腊人的轮番抹杀,正渐入尾声,于二三百年后彻底被弃,从此湮灭于时间的大荒;苏美尔人创造的楔形文字,比古埃及文字更沧桑,也更悲惨,恰恰就在那时完完全全消亡,如一颗陨石滑过天空,发着弱而凄厉的哨音;美洲的玛雅文字,虽然正在生成,似乎可喜可贺,但七百年后,也被雨林吞没,和玛雅人一样,从此变成人类的一个谜;古印度的印章文字,早消失了一两千年,变成奇怪的天书。
  他不知道,一定不知道,因为喜马拉雅山太高,帕米尔高原太险,葱岭和沙漠太浩瀚,海路又太远。他如果知道,一定会长叹一声,无比惋惜。文明的标志之一是文字,文字一旦消失,文明也随之风飘。
  他如果能预知未来,也一定会无比欣慰,因为中华文字,于两千年后,在我这个小女子写文的时刻,是唯一不断生长着,有连续性的文字。这种连续性,固然跟地理位置等诸多因素有关,也与他的辛苦成果密不可分。他正在做的工作,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接过仓颉的火把。
  我这个小女子,对字的准备把握,也源于他编纂的字书。但在文章中,小女子也常爱望字联想,如“茶”字,我是这么解释的:上面草,下面木,绿格莹莹,“人”站在中间,从头到脚,皆神清气爽,发散着仙气。
  有的字很唯美,比如“朵”。它从“几”从“木”,一棵树,挑着个鼓囊囊的花,很硕大的样子,像早春的玉兰,没有叶只有花,在枝头鸽子似的卧着。倘一伸手,摘了那花,它就变成了“木”,赤条条的,很光棍。
  打住打住,再乱解释,许先生一定不太高兴,会大叫一声“慎也,慎也!”
  他肯定会想到一个人,对了,仓颉!
  许先生人生的第一本识字书,就是《苍颉篇》。关于仓颉,他在《说文解字》的序言里这样说,仓颉是黄帝时期造字的史官,被尊为“造字圣人”。仓颉“始作书契,以代结绳。”
  据说仓颉长着双瞳四个眼,仰观星相,俯看万物,能从中受到启迪,创造象形文字。有一次,仓颉跟随黄帝走到洛河边,见灵龟负书,知是天意,立马停下来,造字无数。仓颉造字,结束了中华民族的结绳记事,无量功德。
  其实,许先生知道,仓颉只是古文字的整理者。现在,他做的,也是整理解释文字,虽然不敢与仓颉比肩,但也是为了仓颉之字无限绵延,不被别有用心者、不知真相者乱用。
  他那个年代文字非常混乱。一方面,文字经过甲骨文、金文、小篆、隶书的演变,本身就容易歧义。另一方面,秦始皇也难脱其咎。这个始皇,虽然统一文字有功,但也放了一把熊熊大火,烧掉了许多典籍。他的秦朝在一把火后跟着消亡,不必烦恼,却给后人留下数不尽的争论。
  东汉尊儒学,儒生们大多专注一经,像许慎这样能治五经者,了了。儒生们视野不够开阔,产生了今文经和古文经两大派系之争。今文经不尊古,随便解读文字,这让许先生深恶痛绝。
  许先生跟随他的老师贾逵,多年来无数次出入皇家书库,能读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古文典籍,知识面开阔,致学谨慎,决定认认真真研究一下文字,写一本字书,意在“理群类,解谬误,晓学者,达神旨”,为文字正本清源。
  字书叫什么名字呢,他想了想,字的造法,无非六种: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而字呢,象形曰“文”,它法为“字”,不如就叫《说文解字》吧!
  这是个多么浩瀚的工程,但那时候,他还年轻,而立之年,精力充沛。他在心里无数次地呼唤自己的名字:“慎!慎!”
  为准确解释方言俗语,他除了查资料外,还走访各地官员、进京商贾。为考察石刻文字,跋山涉水,身临其地。他不仅只限于说解,还寓教于其中,比如“酒”:酒,就也,所以就人性之善恶。一曰,造也,吉凶所造也……
  书成之时,正是新春佳节,门外传来一串串欢笑,无数家厨房里飘来饭香,人们穿新衣戴新帽,奔走于大街小巷。不管人们知情不知情,似乎都在为许先生贺喜,都在为一本旷世字书的诞生,奔走相告。
  许先生望望窗外,情不自禁地笑了,他站在镜子前看了看,鬓角已有华发暗生,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已十年矣。他兀自感叹一番,又重新坐下,他要为《说文解字》写个序言。
  序言很快写好。他本来想像我这篇文章一样,迅速交稿,长出一口气。但他很快又安静下来,因为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初稿,初稿而已,放一放,不急!”张爱玲那句“出名要趁早”,如果遇到许先生,一定会被驳斥回去。   这“放一放”不要紧,一放就是二十年,比编的时间还长,今天的人肯定等不及。四十不惑,他知道这一生自己的价值在哪里,索性辞官回家,专心编书。这二十年,他把初稿看了又看,校了又校,慎之又慎,万无一失。这二十年,连皇帝都换了几茬:和帝,殇帝,安帝。
  话说公元121年9月的一天,一个年轻人,正飞车奔驰在去京城洛阳的路上。官道上扬起的尘土,给他素净的脸上蒙了一层淡淡的黑黄。汗水流下来,变成一道道曲曲折折的黑线。
  他是许慎的儿子许冲,他正在做一件传承文明的大事。在此大事面前,改朝换代,都淡如云烟,不值一提。他的车上,放着文明的接力火把,父亲的《说文解字》。父亲年纪大了,已年过花甲,身体也因多年著书累倒,他现在是代父呈书。
  书经一个月审阅后,许慎的功绩得到肯定,获布四十匹——汗颜,跟诺奖差得太远。
  许先生又活了二十多年,卒于家中,死生无常,富贵在天的年代,算是有福之人。他的有福,在于不争。他不争名利,性情淳笃,做人谨慎;也在于争,他为字一争,慎之又慎。许慎许慎,只许谨慎。
  许慎死后,被葬在自己的家乡,今天的漯河市召陵区许庄村东土岗上。据说现在的许庄村人,多是许慎的后裔。
  我们去漯河时,正是初夏,朵朵阳光绽在沙澧河上。这个城市,因许慎而有名,许南阁祠,许慎小学,许慎文化园……
  在许慎小学,我们看到开放式超大读书室。墙壁上处处是“说文解字”,如:“土,地之吐生物者也。‘二’象地之上、地之中,‘丨’,物出形也。” 才艺室里展示着孩子们的书法、绘画、手工和摄影作品。古代六艺:礼、乐、射、御、书、数,除了御和射,其它四艺全学。最具许慎特色的,当然是识字,老师和学生都识得篆字和一些甲骨文。许多学生都参加过汉字听写大会。
  为什么要办汉字听写大会?这绝非偶然。现在和许慎生活的年代有些像,两大派别在拔河,那时是古文和今文,如今是传统和网络。
  进入电子时代,文字由书写变成了敲击键盘,提笔忘字,错别字越来越多。某些网络语言,也以张牙舞爪之势侵蚀汉字的本真,如把同学叫成“童鞋”,把版主叫成“斑竹”、“板猪”,还有白骨精,蛋白质,喜大普奔……而且变化快,汉语变得越来越奇怪。该节目旨在唤起人们对汉字的重视和规范,类似许先生的隔空喊话,许先生如果能穿越时空,看到汉字的乱象,一定会很急。
  也幸亏有许慎。
  在许慎文化园,我看到这样一幕。一群来自安徽的孩子,专程来破蒙。孩子要开始学业了,自然要拜圣。早上进园,已看见他们像一群小鸟,唧唧喳喳地在换汉服,这时候,都站在自己的桌子后,蒲团前,恭敬安静地等待仪式。
  第一项, 先正衣冠,自正衣冠,师正衣冠。在师正衣冠时,戏剧的一幕出现了,有的孩子帽子戴对了,却过来一个老师,把帽子前后翻过来,等有人惊呼,错了错了,老师又走回来重戴一次,说明有些老师,对此也是陌生的。
  第二项, 敬拜许慎。双手远远伸出,四指重叠,大拇指竖直遥遥相对,如奉卮酒一杯,然后九十度弯腰,三拜。
  第三项,朱砂启智,又叫开天眼,由老师用朱砂,在孩子的眉心,轮流点一颗红痣。
  第四项,轮流击鼓三声鸣志。
  最后一项,开笔写“人”字,以告人品永远是第一位。
  许慎文化园后面,就是许慎墓。墓冢高5米,周长33米。墓上草色青青,有麻雀喜鹊偶尔停歇,蝴蝶和蜜蜂起起落落。
  许慎墓很受地方官员重视,清代时,常有县令、学官来墓前致祭,他们的礼节是:一跪三叩。
  康熙四十六年(1707),郾城县知县温德裕立“孝廉许公之墓”碑。
  光绪年间(1875-1908),郾城知县王风森立“许夫子从祀文庙碑”。
  1985年,许慎研究会第一次会议时,立“重修许慎墓碑记”。植柏182棵,现存53棵。
  许慎园里的柏树,今已参天,每棵树枝上都挂满祈福红带,树树红遍。墓前香火旺盛。一个七旬老太,背着一杆旗,一个大口袋,逢人就神秘兮兮地说,我后面跟着三个大人物。人们都笑。
  我问,哪三个大人物?她捂着嘴,趴到我耳朵边说,玉皇大帝,观音菩萨,还有……她转身,冲我指指墓地,许神,知道了吧?
  我说知道了,她便扛着旗,心意满足,耀武扬威地走了,透过一片稠绿,老远还看见她红色的旗角,在飘。
  旁边有人说,这人脑子受刺激,神经了。不过,当地人都把许慎当神敬。也难怪。许慎的名字,本来就很容易叫转,一转就是“许神许神”。传说许慎墓“日动一厘,夜长三尺。”连墓也会生长,传说从来喜欢把杰出贡献者神化,如仓颉。许慎也不例外。
  我想,如果每一个人都把许慎当神一样,不但不是愚昧无知,反倒是对文化的景仰!
  在文化园前面,有许慎的金丝楠雕像,据说是一整棵树干雕成。为什么选金丝楠?我想,盖因金丝楠属耐荫树种,不怕雨淋,且百虫不侵,不翘不裂。另金丝楠缓慢谨慎的生长,多么像许慎的性格。楠木的丝丝金光,和淡淡的楠木香,又如同许慎的品格解读。楠木和许慎,相得宜彰。
  那天的天气很好,天上飘着些白云,地上刮着点微风。和洛阳杂文学会刘彦卿会长一起,站在许慎的楠木雕像下。刘会长突发奇想:“你说说,如果漯河市更名为“许慎市”,如何?”
  我想了想说,我感觉挺好,但不知道许慎怎么想,他会不会喊一声:“慎呀!”
  两人皆笑。志于学者,不搞噱头。
  责任编辑 杨丽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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