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嘉若 仍是樱花梦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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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嘉若生于北京,留居日本10年,期间从事中日文化交流工作,曾自立公司向世界推广西藏艺术家。半路撞进艺术市场,有意无意之间,“经典艺术馆”应运而生。
  
  自2000年就开画廊的那批人中,孙嘉若无疑是做得相当精微而极致的一个。更重要的是,在众人切蛋糕欲分一杯羹的艺术经营市场,她没有赚大钱的初衷,她不扎堆、不喧哗,想以组建小团队的形式独自站在那儿,用经营艺术馆来支持画廊。她忠于内心,同时心中有数。
  
  “经典境界”是个占地1500平方米的地下艺术馆,孙嘉若已经习惯于在这个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建造的防空洞里布展。
  
  “在这个空旷、安静的氛围下,当代艺术品没有那种激进的张扬,也没有拍卖市场的奢华,更多的是亲切和唯美。”
  
  比起热气十足的表达夸张的艺术品,孙嘉若和她的同伴们更倾向于艺术创作上严谨踏实、还原于生活的作品。从充满了俄罗斯艺术风情的俄罗斯艺术家,到构思巧妙的古巴艺术家,再到充满西藏风情的阿坝艺术家群体,都能在保值和生活情趣之间取得精致的均衡。
  
  你会觉得,这里没有让人看不懂的艺术,每个作者的画作,都透露出那么点人情世故。
  
  心向高原
  
  孙嘉若的内心是属于60年代的,关键词是理想、启蒙。她成长的北京、上海和东京,给予她不断变迁也不断交融的环境——随处都是文化生活,她感染了那个年代的传统、反传统,也得到了宝贵的纯真。
  
  1989年,孙嘉若为了和爱人团聚,选择东渡,从此开始了长达10年的留日生涯。
  
  1992年,适逢中日邦交正常化20周年,孙嘉若全程参与策划了日本大红乐队组合以主唱桑田佳佑为首的“南天群星”的演唱会,这被认为是当年中国内地歌坛的盛世。日本无人不知的“南天群星”组合,在国内丝毫没有名气,她们将国内当红歌手蔡国庆邀请到日本,在其新专辑中翻唱了很多南天群星的歌曲,作为推广。
  
  策划取得空前成功,磁带在中国国内即刻销售一空,荣登1992年度金磁带评选金榜。
  
  在娱乐策划行业,孙嘉若如鱼得水,接下来的策划单填满日程,那段日子被孙嘉若称为“疯狂运转,不知疲倦”。
  
  在辗转中日10年后,孙嘉若意识到:“终归有一天,得沉下来,跟着自己的内心走,看看你想要什么。”
  
  机缘巧合,一个题为《雪域明珠——西藏文化展》的大型展览让孙嘉若对艺术市场产生了兴趣。1998年到1999年的跨年时间,她一直为自己负责的绘画和服装服饰展览部分做准备。
  
  孙嘉若的父亲是中国最早一批援藏干部,开赴西藏的时候,孙嘉若还没有出生,此后几年,父亲与家人相隔两地。对于西藏的长久情结,让孙嘉若更加珍视展览的机会,深深陷入到西藏文化艺术的汹涌之中。正是由于这次展览,孙嘉若一头撞进了自己的命运——与艺术结缘,她结识了扎西次仁等一批西藏艺术家,后来一度成为她的合作伙伴。
  
  不久,孙嘉若和朋友共同成立画廊,试图开发西藏艺术家群体,将价值输送到海外。“西藏艺术家能走出来很不容易,那时候,很多人都面临创作困境。”
  
  “一说到藏族的艺术,很多人都认为就是唐卡,其实很多西藏的艺术家都是西藏大学毕业的,他们早已经学会油画技法,用唐卡的颜料画现在的题材,我们叫它‘新藏画’。”
  
  即便是在10年前,孙嘉若就意识到油画和“新藏画”巨大的海外价值。这与其10年海外经历和强大的海外人脉网有密切的关系。“我拿很多西藏的作品给海外的朋友看,大家给我的反馈都是乐观的,西藏的神性和神秘不仅有本身的艺术性,还有强大的国际市场。”
  
  “我的想法很单纯,就是让西藏的艺术家走出去,到国外展出。他们的艺术才能有机会被接受。”
  
  与其说孙嘉若像个开发者,不如说她是个激进的引导者,彼时,对于艺术的热情和新鲜感充斥着整个策划过程。大批西藏艺术家将作品运到北京,等待机会参与即将在法国举办的西藏艺术展。
  
  然而,看似一切顺利的展会,横生枝节,谁也没有料到,一场一切板上钉钉的展览由于海外政治的原因而最终被搁浅。
  
  孙嘉若和朋友合伙的画廊遭到巨大损失,面临必须转换经营方向的地步。“这或许就是所说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即便是现在,我仍然认为自己当时做了一件大事。”曾当了政治炮灰的孙嘉若回忆说,“正因为当时我们对西藏艺术家有了这么大的动作,才吸引了后来奋起直追的艺术商人和策展人。”
  
  此后几年,孙嘉若一直和这些艺术家保持联系,每次西藏艺术家群体来北京做展览,都会给这位当年热情的女策展人一份问候或是邀请。“现在西藏艺术市场有了自己的规模,西藏艺术家的艺术状态有了很大改变,我不是第一个做成功的人,但看到这些都让我很欣慰。”
  
  对于挚爱的西藏艺术,孙嘉若的态度是:不甘心但是不能轻易触碰。她希望自己条件成熟的时候再“重操旧业”,也算是自己对西藏艺术一种崇敬的表达。
  
  生活延续着它自己,用残酷和友善催化你成熟,沉淀所有人生经历,你才会觉得自己是无敌的。
  
  拥抱艺术
  
  “和西藏艺术家合作的时候,一说做展览,没有佣金、没有合约,很多艺术家直接把画就运过来了。”孙嘉若说,信任对于自己是最重要的。可是现在的艺术品行业,真正将“诚信”变为现实的并不是大多数。
  
  20世纪90年代,中国画廊曾经发展迅速,数量突破千家,很多偏僻的地方都开出了画廊。但是在早期的昙花一现后,画廊开始以每年上百家的速度锐减。
  
  一些画廊连生计都很难维持,除了代销几张当代书画家的作品,甚至一年到头不开张,更不用提画廊应该同时具备的另外两个基本功能——发掘艺术新人、培养收藏群体。
  
  孙嘉若说关键原因是,中国艺术品市场缺少一套规范完整的市场制度与行业守则。
  
  “画廊本就不是一个挣快钱的行当,必须要有好艺术家和好作品,有一整套完整的宣传和市场推广计划才可能长期持续地发展。”
  
  一些不讲诚信的画家跳过签约画廊与其他机构直接交易,打乱了市场的关系,使画廊业陷入一种无序竞争的局面。“大家想要作品的独有权,就需要提前买断,这给画廊造成了巨大的经济压力。”
  
  可画廊又不是商店,今天进货明天就能卖掉?
  
  大部分人是不进画廊的,里面的东西就是看看,也买不起,那就没必要追随着去看。大家得到的艺术信息也都是媒体上的拍卖天价,还有艺术家的海外pose。
  
  孙嘉若说这背后有更深的事情需要被看清和理顺:在中国的教育体系中,没有艺术鉴赏这样的课程和门类,这和中国经济发展状况有关,之前处于解决温饱的状态,艺术品不是生活必需的。因此在艺术市场,大家对于精神艺术的标准很欠缺。
  
  “金融危机也不是坏事,至少它过滤掉了一部分艺术市场的投机者。前段时间市场太不正常了,那些在经济低迷的时候还能喜爱艺术、消费艺术的人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人。直到现在,我们看到的仍然是很多用耳朵买画的人,谁的名声大就买谁,买了就为了投资赚钱。当艺术品只被当成金融产品,就完全本末倒置了。”
  
  如果艺术家不能被公众理解,仅仅是被资本拥抱,却不能够对当代社会有所反映和触动。那么艺术的价值又在哪里呢?
  
  真正的艺术眼光不在于是不是耸人听闻,也不在于非得地地道道的原创性,而在于艺术家通过个人的感悟非常真诚和生动地把人的感情和感觉表达出来。
  
  孙嘉若说她在画廊的基础上再做一个这么大规模的经典艺术馆也是希望能够探索不同的方式,通过展览后期积极的活动运作,为画廊行业带来新的灵感。
  
  艺术品的基本价值应该是传达给当代人某种东西,这种东西不管别人能不能理解,就算有困惑,在思考过程中启发了某些应该思考的东西,这就是价值所在。
  
  “艺术最初是为什么存在?肯定是为更好地生活。”孙嘉若的梦想一直盘旋在经典艺术馆里,“希望每个来看展览或参加活动的人都可以用心参与进来,忽然找到一种新的表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艺术潜质,问题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被开发出来。”
  
  如果艺术家不能被公众理解,
  
  仅仅是被资本拥抱,却不能够对当代社会
  
  有所反映和触动。那么艺术的
  
  价值又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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