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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端
我已经记不清他们是什么时候把我带到这个叫314的地方来的。这个地方坐落在走廊的北面,也就是说它在楼的阴面。终日不见阳光,每天都是那么阴冷。
在这个地方住了六个男生,我也说不清我的主人有几个。他们都来喂我。不过把我带回来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和一个脸上有黑点的男生。也是他们照顾我最多。
我记得那天摊主把我和许多金鱼一起放在脸盆里。我虽然不是最漂亮的但我是个子最大的。那两个男生走到我们跟前,我还记得那个脸上有黑点的男生在脸盆上空一笑,脸上有两个酒窝,一个深一个浅,有一点可爱。
他们在我面前蹲下。那个脸上有黑点的男生把我捞起,放进袋子里。摊主接过钱,脸上笑盈盈的。而我却和我的同伴分开了,我的眼泪流在了那一袋子水中。
他们把我带回来之后放在一个透明的玻璃容器里。后来等我能听懂他们说话时我才明白这个透明的东西叫鱼缸,是专门让我们鱼类居住的地方。
我也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那个戴眼镜的叫冰雪蓝,那个脸上有黑点的叫Yaffle。Yaffle给我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鱼儿。
喜欢
我从一开始就喜欢Yaffle,不知是因为是他带我来的,还是因为他有和我一样忧郁的心情。
他每天给我喂了吃的然后总是痴痴地望着我,眼神是那么忧郁。我从其他人口中听说曾有一个叫y的女孩子喜欢他,他也知道自己喜欢她。可是因为他自己心中的牵挂,他认y做了姐姐。他每次和y出去,回来后总是一脸的落寞。他有时脸上会挤出一抹微笑,那笑容都是那么的惨淡。
我喜欢他那种忧郁和对世事的无奈。
他总是可以在别人面前微笑,回来后却如巨兽一样舔着自己的伤口。
他曾和我说过,他有一个笔名叫“冰鱼”。冰鱼,被封冻在冰里的鱼,这是他自己的解释。他说他自己逃脱不了自己心灵的束缚,他的心门被沉重的铁镣锁着,一直没有被打开过,哪怕是一丁点儿也不曾有过。
爱情
鱼缸,多么美丽的名字啊。可是因为它我失去了自由。我想它应该和人类的心门一样吧。
Yaffle在初中的时候喜欢一个叫静的女孩子。这是他在我面前写日记时我从他的日记本上看到的,也许他的心门也是因此而锁上的吧。
我没到这儿之前也有钟爱的鱼。他和我不一样,他有着漂亮的三瓣尾鳍,用人类的话来形容他那就是帅气。我像Yaffle喜欢静一样深深地喜欢着他,把他一直放在心底的最深处。每当这个宿舍的人都去上课的时候,我就会偷偷地想起他。Yaffle的眼神和他的眼神是那样相像。我有时在想Yaffle是不是就是上苍赐给我的那个他,那个有三瓣尾鳍的他。
我的尾鳍开始溃烂。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病情一直在蔓延,我的背鳍染上了这样的病,腹鳍也有了同样的症状。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一天,Yaffle和冰雪蓝商量要把我给放了。冰雪蓝开始不同意。Yaffle安静地说着我的病情:“……它反正活不了多久了,我不愿看着它死在我的面前,放了它我给你买条小的来。”
我心中一片欢喜,我可以冲出那个叫鱼缸的地方,我可以获得自由了。但快活的时光并没有多长。当他们去放我时我才发现我已经离不开Yaffle了。我喜欢上了他,他的样子,他的忧郁。
他们把我带到一个池塘边把我放了进去。他静静地看着我,那忧郁的眼神是我不会忘记的。他轻轻地对我说,鱼儿,你获得了你的自由。我的心锁不知道何时才能有人进来打开。
他们转身离去了。他不知道我的泪已经流了下来,滴在了水中,他永远也看不见。我多想告诉他说我想去解开他的心锁。
我的泪水只有水知道,因为它又增加了一滴。
结局
Yaffle总是来池塘边散步,他的眼神依然是那么忧郁。我总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天又一天。他却不知道有一条鱼在深深地爱着他,想为他打开心灵的枷锁。
我的病越来越重了。我的尾鳍、腹鳍、背鳍全都烂掉了,我已经不能再游动了。我只能靠鳔在水中浮浮沉沉。
伤心的时候夜总是会格外的黑。那晚我开始感觉我呼吸特别困难,我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明天我将不会再看见他了。我感觉到我的身体有撕裂般的疼痛,这时我才发现我没有走向死亡,我发现我长出了和Yaffle一样的脚,发现我的泪水可以和Yaffle一样挂在脸上,晶莹剔透的。我变成了人。
“你必须得到他的爱情,否则你就得消失。”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是可怜你才让你变成人的。但你要记住,你必须得到他的爱情。”
多么美妙啊。这多像是Yaffle给我讲的那个叫《美人鱼》的故事!美人鱼为了王子,求巫婆把她变成了人,也是必须得到王子的爱情。可是美人鱼变成了泡沫,我不知道我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
我一直坐在池塘边上,等着Yaffle的出现。
太阳又开始照耀大地,万物又开始活动了,舒展他们沉寂了一夜的身躯。
他来了。他依旧那么忧郁,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不会笑呢?他的内心真的就那样被封锁了吗?我迎着他走了过去。我冲着他笑了笑。他回了一个笑脸。我喊他Yaffle,他停住了脚步。他的眼神很迷惑。
“我们认识吗?”他安静地说。
“我是鱼儿啊。”说完我发现我错了。我不是一条鱼了,我是人。
鱼儿,多美的名字啊。在我还是鱼的时候,Yaffle给我起了这个名字——鱼儿。
“哦,和我养的鱼叫一样的名字。真是很巧啊。”
当我想告诉他我就是那条鱼时,我的心中一阵绞痛。
“你要知道,如果你告诉他你的从前,你就会死去。”那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Yaffle走了。他依旧不知道我就是鱼儿,那条聆听他吐露心声的鱼,那条深深爱着他的鱼,那条想为他解开心锁的鱼。夜又要来了。我没有食物和住处,因为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我依旧坐在池塘边,依旧等待着Yaffle的出现。可是他没有出现。我的心中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我听到旁边有人在议论,说学校里有一个叫Yaffle的男生晕了过去,整整一天一直没有醒来。
我心中乱乱的。我去找了那个女人。
“你为什么要让他去死?”
“你要知道我不希望死去的是我们鱼类。”
“可是我愿代他去死。”
“爱情真的那么伟大吗?”
“我不知道。”
我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叹息声。
这时,我感觉脸上凉凉的,有什么东西流向嘴角。咸咸的,那是泪水的味道。我哭了,我会在人的面前流泪了。
我飞到了Yaffle的梦中,那里面有鱼儿的存在。那是一条聆听他心声的鱼,一条深深爱着他的鱼。
第二天,Yaffle神奇般地醒了。他不知道在昨天医生已经“判”了他“死刑”。两天后Yaffle出院了。他回忆着一个奇怪的梦,鱼儿为了救他而牺牲了自己。
Yaffle出院的那天下午,我看见他静静地来到池塘边。他看见池塘边上漂着一条没有了鳍的鱼。他认出那就是我——鱼儿。
他轻轻地把我捞起,放在手心上,他看见了我的眼泪。泪水划过我的脸滴在他的手心,滚烫滚烫的。
他为我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把我放下。就在那一刹那,我看见了他眼眶中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那是眼泪,为我流下的泪水。我笑了笑,静静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