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与死神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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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阿拉斯加州南部有一个大型煤矿——沃尔多矿,一个夜晚,在31号矿区,37岁的消防主任雷诺正在深入地下120米、寒冷刺骨的坑道里值勤。他专门负责在蜂巢般的坑道里侦察可能出现的险情。现在是晚上7时45分,他已连续工作了12个钟头,准备返回地面与家人团聚。地下水库崩裂
  突然,值勤领班鲍威尔报告:矿井发水了!雷诺暗叫不好。由于地下煤矿坑道低于地下水水面,必须不断抽水,才能使人能在矿井工作。抽出的水全部贮存到附近一个大型地下水库里。一旦水库裂一条缝,整个地下矿井将处于万劫不复的境地。雷诺明白,现在,强劲的水流正像饿蟒逐食般灌入各条坑道。
  鲍威尔用坑道电话通知矿井内所有人紧急撤离。在2.5公里外的佛罗斯特8人小组也接到鲍威尔的电话:“迅速撤离,矿井发水了!请从你们右侧东6坑道逃命,那是通往主升降机最近的路线。”
  鲍威尔刚放下电话,另一位值勤矿工跑来报告:“东6坑道已涌入水流。”鲍威尔大吃一惊:“上帝,我把佛罗斯特他们送上了死路!”他赶紧再拨电话,但没有人接。
  走向坟墓的唯一生路
  此时,经历过数次险境的雷诺脑子正在飞速运转。瞬间后,他毅然决定:“我去带他们出来!”但雷诺面临一个危在旦夕的问题:必须走已被淹的东6坑道,才能找到正往该坑道走来的佛罗斯特等人,然后才可能带他们从另外的坑道里逃命。这无异于走向坟墓,鲍威尔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只听雷诺吩咐:务必在南4坑道拐弯处准备一辆矿车,因为人没有水快!
  雷诺知道那8人只剩一条路逃生。那是一条迂回的路,先穿过大约3公里长没有标志的旧通风隧道,再沿南4坑矿车轨道走6公里,这整条路位于洪流前进方向,却也是通往紧急疏散竖井和安全地点仅有的另一条路。
  只身穿越洪流
  雷诺是消防主任,迷宫般的坑道路线就数他最熟悉。由于洪流淹至,他知道转错一两个弯,都会使矿工求生的机会大为降低。
  当雷诺走进黑暗的迷宫就发现水深及踝。在他走进被淹没的东6坑道时,冰冷的水很快升到他的腰际,灌满了长筒靴。他走得很慢,像是深海中穿戴过重的潜水员。水升到颈部时,他只好仰起头侧脸呼吸,扶着距头顶不到30厘米的坑顶冰冷岩石顽强前进。他心里明白,如果水再涨高一点就完了。他至少还要再走半公里,才能到达地势较高处。
  水流滚滚,一大段被洪流冲脱的撑木随水势撞向他头部。雷诺急忙闪开。可又有更多的木头及碎物袭来。他抓住腰带上的头盔灯电池袋,心想,如果没有灯光照明就完了。
  大约半小时后,雷诺终于感觉坑道地势向上升高。他到了东6坑道另一端,被困矿工应该在这通道里。他继续向上坡走,四周的水渐浅。又过了一会儿。他已到达干的地面。
  雷诺精疲力竭,背、腿、肩一再抽筋。他所有随身携带的工具,包括测量空气成分的设备,全都被水冲走。他身后来路的低处,水已经升到了坑顶。他弯腰前进,不久看到远处黑暗中有8盏头盔灯的光在向他接近。找到他们了!雷诺使劲向对方大叫:“回去!转回去!”叫声在坑道内回响。
  摩西开车赴险
  雷诺一动身。鲍威尔立即打电话给出口竖井要求准备矿车。接电话的是沃尔多矿最有经验的矿工长埃德温·摩西。此时,摩西在煤矿的另一区。只要再过两分钟,他就能平安到达地面了。一阵沉默后,摩西说:“我开矿车去。”此一去生死未卜,但此时,46岁的摩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摩西上了一辆可载10人的矿车,接通电源,让车头灯照亮暗处,然后把车速控制杆推向前,火花飞溅地冲向黑暗。
  矿车隆隆地沿着老旧轨道,在6公里长的坑道里颠簸前进。途中,弹簧接电杆一再跳离上方的电源线,每一次他都跳起来把接电杆搭好,并祈祷电力不断。他知道,如果上升的水淹到主电源麻烦就大了。
  行驶30分钟后,摩西到达约定地点。奇怪的是并没见到一群人在等他,只有孤零零一个矿工,而且浑然不知矿里已经淹水。
  他们二人可以守着矿车等待,也可以步行出去。不论是留是走,水都可能淹过来。那矿工吓得发抖,走了。摩西下定决心:除非大家都出来,否则他决不先走。
  现在他孤单一人,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的心越来越往下沉:“如果那些人找到别的路线出去我会不会牺牲得毫无意义?”几年前,摩西的兄弟遇溺,他一直觉得那是矿坑里最惨的死法,比矿坑崩塌还可怕。
  危急中上了矿车
  正往东6坑道里跑的矿工听到雷诺的指令,一窝蜂转身往回跑。佛罗斯特帮雷诺割开靴子。行动方便了,雷诺跑在前面引导众人急进。不远的后面传来响声,那是上升的水冲动了通风铁门。情况很危急!
  还要辛苦弯腰再走两公里半,才能到达矿车等候的地点。在这条路上,到处是残破的东西。他们跌跌撞撞,尽平生最大的努力前进。上涨的水流暂时跟不上他们。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欢呼,走在最前面的人转过一个弯,看见了等候的矿车。
  摩西独坐在矿车上。从他的日卧申可以看出,他在等候的50分钟里是多么焦虑。
  矿工欣喜地上了车,雷诺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知道灾难尚未结束。他们仍须在弯弯曲曲的轨道再行走6公里,难保不碰上寻找出路的洪流。如果浸到了电源,他们就只有步行了。雷诺担心若发生那样的情形,眼前所有的矿工恐怕都难逃出去。
  11个人与死神赛跑
  在电源线低的地方,众人几乎是伏在车里。矿车轰隆疾驶,不久便赶上了那个独行逃命的矿工。他也挤上了车。11个人都惊惧不安,心里祈祷上帝保佑。
  和先前一样,接电杆一再跳离上方的电源线。每次矿工都在车停以前把杆搭好。矿车不停地飞驰,只在急转弯时稍慢。
  矿车转过最后一个弯,洪流在后面几百米处追逐着他们。再有1公里半就是沃尔多矿的马克紧急逃生竖井。
  灾难突然到来:矿车停住了!原来水已淹到了矿车电源线。
  雷诺喊道:“快下车走!”大家急忙跳车奔跑。
  此时,矿工中有个电工想,他们现在所在处的电流是从反方向传来的。如果能把一条电线接上另一条,就像跳线那样,也许电路通了,可以把电输送到刚才抛弃的矿车上。
  大家满怀希望,紧张地看他用一段电线将两条线路连接成功,矿车灯亮起来。强光射过来,使散发霉味的坑道显出狰狞的光影。
  回头取车,必须往水深的地方走。若弃车步行,则还要走1公里半,而且必须快过洪流。摩西全速向矿车奔去,他满身泥水爬上矿车。他把操纵杆推到全速,轰隆隆地把车开过来。大家挤上车,向紧急出口竖井冲去。
  雷诺与摩西的感慨
  晚上10时20分,他们到达紧急逃生竖井的升降机前。升降机已等在那儿,每次可载运3人至90米上的地面。雷诺心想,谢天谢地!现在没有时间挑选谁先谁后了:“你、你、你,进去!”
  需要四趟才能把所有人送上地面,每次上下要5分钟。冷风吹下竖井,在众人身边回旋呼啸。大家都知道洪水随时可能涌到。升降机每次去来都久如隔世。雷诺祈祷着:“再给我们几分钟。”
  雷诺和最后一名矿工在10时45分进了升降机。此时水已涌至,雷诺逃出后,竖井中的水升到9米。此次事故,地下水库共泄出39亿公升水,淹没了沃尔多31号煤矿的大部分。
  雷诺对自己的表现显得很谦虚,认为他能沉着应付应归功于他的祖父“他教我对生命处之泰然。危险时别慌张,一步步行动,不要放弃,坚信情况一定会好转。”
  摩西想起独自候人时还后怕,不过他说:“若漏一个人在下面,我会一辈子不能宽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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