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狂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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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的一棵小洋桃树
  
  巫和妖是好朋友。就是那种成天粘在一块儿,做事疯疯癫癫,喜欢说别人白痴但实际上老是被别人骂成白痴的俩黄毛丫头。她俩做过的最蠢的事和学校的一棵小洋桃树有关。
   学校水池旁有棵洋桃树,长得营养不良,春夏时候开了很多小花,米黄色的,一簇簇掺在绿叶中很显眼。要命的是那香味,酸溜溜的闻着就牙疼。花不香,香的是结出果来的小洋桃,小指头那么点大,不仔细找还真发现不了。一天她们发现有一个洋桃已经长到两根手指那么大了。哎哟那个激动啊,两个人抱成一团在树下乱蹦,才两下就撞疼了头---说了是棵营养不良的小树,能有多高?不过毕竟结了果啊。妖爱吃洋桃,巫也爱吃洋桃,尤其是不用买的,嘿嘿。除了每天去探望前途充满光明的小洋桃外,她们开始精心策划偷桃行动。一天,两天,一星期……已经设计了N套行动方案,可直到放了暑假---那桃还没熟!更惨的是,开学一回来她们就去探桃,那桃还安全地挂在树上(没有人捷足先登,就是,谁稀罕啊),而且眼看着就可以吃了,可是上面赫然印着几排牙印,一半已经没有了---分明是老鼠光顾过。巫和妖大眼瞪小眼,傻了。
  
  妖和巫迷上了裁缝
  
   自从有一回照着儿童服装杂志裁了一条很可爱的连衣裙后,她们激动疯了,决定往更高的目标前进。三毛曾有一条碎布拼凑的长裙,妖和巫都很羡慕。心动当然得行动,她们决定自己做一条那样的裙子。
   首先得收集碎布条。刚开始,她们光顾了裁缝店。第一次厚脸皮跟别人讨东西,两个女生都是唯唯诺诺的。好在裁缝店主是个美丽温柔大方慷慨的年轻姐姐,拿出碎布箱子任她们挑。那些布非常漂亮,可惜太碎了。失望之余妖和巫把目标转向窗帘店。窗帘店的老板是清一色的"欧巴桑"(中年以上女性),她们没少碰钉子,各种礼貌用语都用上了:
   "对不起,打扰一下……"
   "阿姨,麻烦问一下……"
   "请问……"
   "谢谢了……"
   "这么麻烦您,真不好意思。"
   "祝您生意兴隆,再见。"
   "那我们就走了,真谢谢您。"
   就这样,她们在一个星期里把整个县城的窗帘店都光顾了,收集了满满一皮箱的碎布。巫和妖睁着充了血丝的眼睛狂笑,然后发誓以后再也不去什么劳什子的鬼窗帘店现眼。
   去学校的路上碰到一个同学,巫就闹了笑话。先跟对方客气地点头微笑说"你好",同学问了下时间,她回答完竟不由自主地多加了一个"谢谢",话一出口便知道错了,赶紧改,不改还好,改口就成了"麻烦您了",再改竟是"真是不好意思,再见"。这个时候不闪还等什么?闪啊!赶紧用力蹬车,甩下错愕的同学。妖在一旁早已笑得直喊"不行"。巫自我解嘲为"窗帘店症候群",疯了疯了。
  
  大声唱歌打花仗
  
   高二时学校组织全班同学去城外清理水渠。收工后巫发现不远处有一块田,一大片紫色的花朵盛开在绿野中,像是精灵的盛会。两个人忙不迭地冲进去,露水把裤子都打湿了。她们俩在田里来回奔跑,大声唱歌,打花仗,像是一生中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开心的时刻了。累了要回去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在叫她们的名字。原来带队老师发现两辆单车没有人管,一认才知道是两个叫人头疼的捣蛋精的,以为她们走丢了,着急往回找,却不想两个丫头玩得忘了谁是谁了。那回免不了又是挨一顿骂。
   回到县城,两个人蓬头垢面地去蛋糕店买让人流口水的蛋糕,堂而皇之地进书店看新到的漫画,感觉就是in。巫问妖:我现在像不像疯子?妖帮巫拣出头发里的叶子和花,笑着说:像。倒!你就不能哄我开心点吗?说不像好不好?巫说。
  
  记得要露出牙齿
  
   妖是个漂亮女生。俏皮的刘海,甜美的笑脸,有点沙哑的声音。够特别吧!巫则是黄毛丫头,头发黄黄,眉毛黄黄;头小,人也小;不过笑得很放肆,常常笑惊四方,众人循声望去时,她早已消失在桌下了。如此不要形象的人,世间少有啊。
   笑是一门功夫。甭管平时怎么笑,在有的场合还真难笑得好,比如舞台上。跳舞的人都知道,在评分标准中,表情是很重要的因素。一位前辈说过:一上台,笑不笑没关系,一定要露出牙齿。那时她们表演的是一个藏族舞,前奏40多秒只是摆一个献哈达的造型,全身重量就压在一条腿上。刚开始她们只坚持了一半时间就要倒了,苦练了一个月才能坚持站完整个前奏。没想到表演那晚音响出了问题,大家摆好造型后音乐却不对。过了一会有人去调试,可是大家都很累了。巫声音颤抖着说我脚好麻,手也快断了。不过更累的还是中间的妖,她的手要用力往后扳,下腰下得很低。背对观众的她一直鼓励巫:坚持住坚持住,千万不能动。等到音乐终于响起,台下传来一片掌声。巫听到妖说:等会儿记得一定要露出牙齿哦!
   妖快18岁的时候出了场车祸。不是什么大伤,偏偏只伤在脸上。一张漂亮的脸被划破了。大家都安慰她说没事,但破相就是破相了。妖嘴里没说,心里害怕得很。
   一个星期天,巫拉了妖拍照,摘掉纱布没几天的妖只能半张着嘴说话,对着相机也只能扯动半边嘴唇。虽然最终没能露出牙齿,可是巫一直想告诉妖:这样笑的妖一样漂亮。
  
  红裙飘飘的年代
  
   长到膝盖的红色帆布裙子,是高中时的班服。上身开了三个洞,正好伸出头和手,两根同色带子绕到腰后扎一个蝴蝶结,简单至极。当初决定选用这条裙子时班里女孩子们还争论了很久,大家都嫌那红色太正太艳。我爱极它的舒适和方便,但一个人不好意思穿出来,于是往往是两个人相约一起穿。一样的发饰、一样的红裙、一样的鞋袜,一起走过校园的林阴道,一起骑车招摇过市。因为这条裙子,我们有了更多在一起的理由。其实友谊很简单:相处了,愉快了,便是好朋友了。可以说,如果没有这条裙子,也许巫和妖的故事没有这么多精彩的细节。每当回忆起这条裙子、这些细节,就像闲暇时熬碗热汤来暖胃一样,会感觉生活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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