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写不为红楼只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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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曾把曹雪芹写的前80回比喻成断臂的维纳斯。
  从较早的逍遥子,到著名的高鹗,再到现在的刘心武,续写《红楼梦》仿佛是一道屏障,难以跨越却又勾魂摄魄。
  
  清代的笔记里有一些故事。有一位作者说,他从前在杭州读书的时候,听说有某商人的女儿,貌美,会作诗,因为太爱读《红楼梦》了,后来得了肺病她快死的时候,她父母把这部书烧了。她在床上大哭说:“奈何烧杀我宝玉!”又一位作者说,苏州有个姓金的人,也很喜欢读这部小说,他给林黛玉设了牌位,日夜祭祀。他读到林黛玉绝食焚稿那几回,就呜咽哭泣。这个人后来竟疯疯癫癫了。
  这些故事是比较奇特的,未必都是真实的。前一位作者更是企图用那个故事来反对《红楼梦》。然而这些故事却也反映出这样的事实:《红楼梦》的迷人艺术,所创造的人物异常成功,对许多读者的精神生活发生了强烈的影响。正是由于《红楼梦》是“彻头彻尾之悲剧”,才会有弥恨补憾的“红楼复梦”的出现。
  
  续写名著不讨好?
  
  著名作家、红学研究家刘心武续写了《红楼梦》的后二十八回并高调出书,《红楼梦》该不该续?能否传承原著的精髓?这种做法是不是一种商业操作?诸多讨论和猜测引起众多热爱这部名著的国人及红学专家们的热议,刚刚面世的又一部《红楼梦》续集充满纠结。
  红学研究界有一个公认的说法是,目前市面流传最广的120回本《红楼梦》中,前80回由曹雪芹完成,后40回则是清代文人高鹗所续。高鹗续的内容,无论在思想上还是在艺术上都和曹雪芹有较大差距,甚至修改了故事发展方向。
  从1990年发表第一篇涉及《红楼梦》研究的文章,刘心武对《红楼梦》的研究已20余年,“现在续出的后28回,保留了以上‘练兵’中形成的精华,同时又放弃了不少原有的构想。20年辛苦不寻常,了此心愿,乃我一生中的大快乐。”
  刘心武考证了《红楼梦》里秦可卿的皇族后裔背景,并揭秘红楼梦里清廷政治斗争的隐喻,在百家讲坛中披露后,无论在红学研究界还是市井坊间,都引起强烈反响。他的红学研究也被戏称为“秦学”。现在续写《红楼梦》后28回,公认的猜想是,“想必也会应承他先前的一贯观点而展开。”
  作为知名作家的刘心武续写四大名著之首《红楼梦》的消息一出,不少关爱他的人无不担忧的提醒:当世现存的各种续作多达近百个版本,但无一例外,从没听过哪个续红版本被红迷激赏以及肯定。更有甚者,人们只要一听有人要续红,就气愤不过、口诛笔伐,即便声名显赫如刘心武者,也难逃这一宿命。
  《红楼梦》是一部伟大的经典作品,任何人续写,都会获得很大的关注,且不少人会去看。要获得商业上的成功是不难的,但是要想获得艺术上的成功,却并非易事,从以往的文学史上来看,没有任何一个文学名著的续写是成功的,而现代人去续写一部古代文学名著,不论是时代的变迁,还是创作心态的迥异,也早已是物是人也非。
  刘心武说自己这次续写,是通过对前80回的文本细读及研究,力图恢复曹雪芹后28回原意的一次尝试。刘心武毫不隐晦地谈到,自己弥补曹雪芹未了的《红楼梦》缺憾已蓄谋已久。“续写是很艰难的。虽然竭力去进入200多年前曹雪芹的思路、思想与文体,但不可避免仍会渗透进当代人的思路、思想与文体习惯。”刘心武认为,前面20回辛辛苦苦塑造的一个人物就是贾宝玉,曹雪芹写这个人物是在18世纪,在中国最黑暗的时期,宝玉对无情的东西也赋予感情,五毒不侵,作者希望有宝玉这样一个人在世界上存在,“我就要把这种东西延续下来。我有很多这样的苦心。”
  
  最离谱的改编
  
  红学成为一门学派,已经成为全世界的精神财富。不仅是中国的研究者关注、作家续写,连国外文人也都加入了红楼续写的队伍,表达着自己心目中对红楼梦的感情和理解。
  芦边拓,1958年生于大阪,曾任职《读卖新闻》记者。1994年辞职做了专业作家,专事推理小说创作,他创作的《红楼梦杀人案》可以说是《紅楼梦》续写史上最离谱的改编。
  这位日本作家把《红楼梦》变成了暴力与血腥的杀人现场——贾宝玉摇身一变当上了业余侦探,大观园的美女们接连死于杀人事件。在这本书里,贾宝玉和林黛玉一起比肩共读的,不是那本“我就是个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倾国倾城貌”的《会真记》,而改成了《棠阴比事》、《折狱龟鉴》、《洗冤集录》等法医学专书和《龙图公案》、《武则天四大奇案》、《皇明诸司廉明奇判公案传》等公案小说。
  同时,大观园内的“居民”们也钟情于探案,由探春发起成立的海棠诗社,竟变成解疑破谜的“海棠谜社”。原作里一笔带过的总管家赖大之子赖尚荣由贪官改塑为屡破疑案难案的刑部司法官,他被委以重任调查大观园发生的连环杀人案,而暗中协助者便是怡红公子贾宝玉。
  有意思的是,书中的死者都是《红楼梦》确有描写到死亡的人物,当然死法、时间顺序有所“调整”。不过,连续杀人事件中对每人的“死亡预告”,却是撷取自原作中的诗文。
  面对这本离谱的改编,批评者表示完全不能接受,但赞成者却欣赏其用原著的元素构思出精密的故事。芦边拓特地为中国读者写序说明创作用心:“这是一部除了要从遥远的日本表达对中国古典文学的敬意之外,也包含着对推理小说新的探索。”
  
  各方态度褒贬不一
  
  每每有人续写红楼,或是重新掀起红楼热的时候,红学家们总是最忙活的一群人。在普通人的眼里,仿佛他们一辈子只读一本书——《红楼梦》,一辈子只做一件事——研究《红楼梦》。面对蠢蠢欲动的续写队伍和林林总总的结局,红学家们的态度也是褒贬不一。
  作家黛琪读过许多《红楼梦》续作,对刘心武的续作,她的第一反应是肯定续不好:“从文学性来说,曹雪芹巨大的成功得益于他特别高超的白描手法。现在白描的手法大家已经不那么用了,讲故事大家也不那么讲了。今天的时代,现在点击量最高的表现手法是‘穿越’。”她觉得《红楼梦》热潮从没有停息过的原因就是因为“它没完”,如果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大家看完肯定无话可说。但是《红楼梦》一出来就是未完本,就有了无限的猜想。
  中国红学会秘书长孙玉明认为对续写红楼应该宽容:“学术书籍应该用学术观点对待,改编名著小说的评判标准不一样,应该用时间去检验它是否为读者接受,不能简单给予否定,创作有新意也是对原著的发扬。”
  作家祝勇肯定了刘心武续写《红楼梦》的勇气,他用“花样跳水”来比喻刘心武的创作:“在一个限定的条件里面,成功的几率会更低,需要更多的勇气。像转身翻转三周半的跳水,本身就规定好了,很难,但是如果完成得好,就比一般的跳水更漂亮。越有限制、越有挑战,他最后的成功就越吸引人,越容易得到赞赏。”
  张爱玲说人生有三大恨事: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梦未完。所以据鲁迅先生研究,续作者大抵是太爱这本书,希望能写到更好。不管续写也好,改编也罢,都是借着《红楼梦》,说着自己的梦。
  
  链接
  《红楼梦》续书的创作十分引人注目。从高鹗之续开始,续书创作在清乾、嘉之后不断涌现,并终清世而不绝。
  
  程高本
  
  程伟元和高鹗于乾隆五十六年辛亥(1791)苏州萃文书屋用木活字排印《绣像红楼梦》,世称程高本。程高本在《红楼梦》的传播过程中具有重要的意义,从这两排印本开始,《红楼梦》流传,由手写本进入到刻印本的阶段。
  高鹗所著《红楼梦》后40回续书,其贡献在于能遵循曹雪芹的很多语言结构,说话技巧,大体完成全书的整体结构,使故事首尾完整,因而使《红楼梦》得以迅速广泛地流传开来。
  
  清人笔记小说
  
  泛指在高鹗续书之后,从清乾、嘉之后,至同治、光绪以后至民国年间,大批《红楼梦》续书的总称。比较著名的有逍遥子的《后红楼梦》、秦子忱的《续红楼梦》,还有《红楼后梦》、《红楼再梦》、《红楼重梦》、《再续红楼梦》、《三续红楼梦》、《红楼补梦》等诸多版本,作者已无从考证。清人续作者大都不愿看到黛玉病死而金玉成婚,因此就借助种种超现实的神力要使黛玉起死回生,或使之转世投胎来成就木石前盟;也不愿见贾府冷落凋敝,而使贾府由否渐泰,从而“使吞声饮恨之‘红楼’,一变而为快心满志之‘红楼’”。
  
  刘心武续写
  
  通过对《红楼梦》前80回的文本细读,探佚曹雪芹写成又迷失的后28回内容,对所有大小明暗伏笔逐一进行了照应,并重现狱神庙,续补《十独吟》,还原铁网山围捕。书中人物命运也精心追踪设计,不加丝毫穿凿,人物命运的走向与流传220年的程高版本大相径庭。作者认为完全还原了曹雪芹原意,给千百万红迷一个酣畅淋漓的真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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