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宜显《燕行杂识》中的清代辽西走廊民俗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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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清代朝鲜使臣李宜显的《燕行杂识》记录了康熙至雍正年间中国的社会风貌,涉及外交礼仪、建筑民居、游乐技艺、衣冠服饰、山川风貌、人文胜迹等诸多领域的内容。其中,李宜显翔实记叙了广宁、锦州、宁远、山海关等东北、华北地域的市井民俗,为清代辽西走廊地域文化的相关研究提供了宝贵的域外文献资料。
  【关键词】《燕途杂识》;清代;辽西走廊;民俗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标号】2096-8264(2021)45-0059-04
  基金项目:2020年度辽宁省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重点项目“域外汉籍‘燕行录’所见清代辽西走廊文献整理与研究”(L20ATQ001)。
  李宜顯(1669-1745),字德哉,号陶谷,龙仁人,朝鲜肃宗年间文臣,曾任礼曹参判、刑曹判书、领议政等职。康熙五十九年(1720)和雍正十年(1732),李宜显先后以三节年贡正使和谢恩正使的身份出使清朝。使行途中,李宜显根据在中国的沿途见闻感想撰写了《庚子燕行杂识》和《壬子燕行杂识》两部作品。雍正十年(1732)李宜显归国以后,将两部作品合编为一帙,统称《燕行杂识》。
  《燕行杂识》共三万余字,通篇为杂录体,记载了康熙至雍正年间中国的社会风貌,涉及外交礼仪、建筑民居、游乐技艺、衣冠服饰、山川风貌、人文胜迹等诸多领域的内容。其中,李宜显详实记叙了广宁、锦州、宁远、山海关等东北、华北地域的市井民俗,为清代辽西走廊地域文化的相关研究提供了宝贵的域外文献资料。
  本文从服饰习俗、民居习俗、饮食习俗和婚丧习俗等几个方面着笔,结合李宜显的《燕行杂识》及其在使清途中创作的燕行诗文,探讨作品反映出的清代辽西走廊社会风貌。
  一、《燕行杂识》中的辽西走廊服饰习俗
  衣着服饰是各个国家、民族的重要生活内容和民俗标志,不仅具有御寒保暖、遮蔽身体、保护皮肤等基本功能,还因地域、环境、风俗的差异而彰显出不同的生活情态、审美意蕴和文化内涵。
  18世纪初期,辽西走廊地区属于汉、满、蒙、朝鲜等多民族聚居之地,当地居民的衣着服饰鲜明地体现出各民族杂处的独特生活习俗。李宜显在使行途中对当地官员、百姓等不同阶层人士的衣着服饰进行了细致观察,在《燕行杂识》中留下了翔实生动的记载。
  (一)喜穿黑衣,尊卑有别
  “中国服饰与服饰文化的发展、演变的历程表明,随着文明传播与时代进步,御寒避暑已不再是服饰的主要功能。与此相应,服饰及文化的政治、礼教等一系列社会功能连同服饰的展示等社会作用,却愈益凸显,并且不断得以强化,从而为人们的社会生活注入了异常丰富的内涵。而在此过程中,清代服饰从官到民各个层次的规制与样式都表现得尤为突出。”[1]
  李宜显在《燕行杂识》中记载了清代辽西走廊地区的满族人喜欢穿着黑色衣服的风俗:“胡人常时所服皆黑衣。”“女子无论老少,并收发作髻,裹以黑缯之属,额贴玉版,被绮縠,涂粉簪花。”“男女衣服,无论奢俭,色俱尚黑,而汉女则不尽然,穿青红袴者多。”[2]由文中可以看到,清朝时期,满族人无论男女老少,身份高低,都习惯在日常生活中穿着黑色的衣服,满族女子喜欢用黑色丝织品来包裹发髻,出身富贵者还会选用玉石、花朵来进行装饰。相比之下,汉族女子的服饰颜色更为鲜艳和多样化,体现出不同的民族服饰风格。
  除了满族人的日常装束,李宜显还在《燕行杂识》中提到满族官员的服饰穿戴:“而朝服则有‘披肩’‘接袖’‘马踢胸’等名。其帽顶带版,坐席补服,各以品级不同。盖帽顶以衘红石为贵,其次蓝石,其次小蓝石,其次水精,其次无衔为下。带版玉为贵,其次起花金,其次素金,其次羊角为下。坐席有头爪虎皮为贵,其次无头爪虎皮,其次狼,其次獾,其次貉,其次野羊,其次狍,其次白毡为下。夏则三品以上红毡,四品以下皆白毡云。补服文禽武兽,悉遵明制。里衣其长及踝,狭袖而阔裾。表衣其长至腰,两袖及肘,是谓接袖。裁锦帽贯顶加肩,前后蔽领,是谓披肩。披肩及表里衣皆黑,而其绣以四爪蟒为贵。补服在表,束带在里。文武四品以上,方许挂数珠,拴马踢胸。马踢胸未详其制。此等服色虽非华制,其贵贱品级亦章章不紊矣。”[2]李宜显对满族官员的官服进行了细致的观察和描摹,其中“披肩”“接袖”“马踢胸”等皆为具有满族文化特色的服饰,这种设计与满族善骑射、喜游猎的民俗文化传统十分契合。文中还指出满族官员以官帽顶端镶嵌的宝石、座席的材质及披肩上刺绣的图案来区分官阶品级的高低,体现出满族服饰文化中尊卑有别、井然有序的一面。
  (二)胡帽胡服,粗犷不拘
  在《燕行杂识》中,李宜显记录了辽西走廊地区百姓的日常穿着:“男子所着胡帽及裘,富厚者用貂,其次用羔羊杂兽皮,而不用狗皮。凡着裘,必使毛在表。男女衣俱无袵,内外所着,又无敛结之带,皆以小团珠无数纽缀,解脱衣服之际,甚不容易。”[2]
  从文中可以看到,当地满族百姓都习惯头戴胡帽,身穿毛裘,服装上没有衣衽和衣带,仅用小团珠纽缀而成,这种衣着习惯与汉民族传统服饰中的宽袍大袖形成鲜明对照。“男子无论贵贱,皆穿鞋穿靴,虽驱车者亦然。其鞋皆用布帛造,皮造者无,麻鞋、藁鞋亦无。凤城沈阳之间,或穿皮袜,即我国所称‘月吾其’者。胡女不缠脚,亦或穿靴。小儿虽数岁者,亦皆穿袜穿鞋靴,无赤脚者。其着衣束带着胡帽,亦与长者无异,只以其面貌,别其长幼。”[2]满族人日常皆穿鞋子或靴子,满族女子亦是如此,而没有缠足等恶习。
  在《燕行杂识》中,李宜显翔实再现了18世纪初期辽西走廊地区满族民众头戴胡帽,身穿胡服,粗犷豪放的形象,这种服饰习俗与满族人长久以来崇尚游牧、骑射的民族生活属性和文化渊源有着密切的关系。   二、《燕行杂识》中的辽西走廊民居习俗
  (一)土屋居多,炕灶同室
  民居习俗是考量一个国家、民族生活方式的重要标识,民居的建筑方式、架构风格等往往与当地的地理、气候、水文环境和历史、社会文化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燕行杂识》中,李宜显对辽西走廊地区的民居建筑进行了描摹:“公私屋大抵多南向,虽下户草家,皆五梁,梁长者二十余尺,小不下十四五尺,其大屋七梁九梁者或有之。亦或有无梁之屋,而无论间架多少,皆‘一’字,无曲折连络之制,而前面中央为门,左右设窗。东西北三面皆筑墙。而北墙当中设门,与南门相直,通人往来。”[2]由文中可见,清初辽西走廊地区的民居建筑以“一字屋”居多,在房梁正前方建门,再于门的左右开凿窗户。正门和窗户朝南开放,以便于房屋采光和避开北方袭来的寒流。其他三面则以围墙环绕,北墙处再凿出一门,与南门相对,这种建筑结构简洁实用,为居民的日常生活提供了便利。当地居民习惯在炕上坐卧休息,卧室中临近窗台筑有火炕,表面以砖瓦覆盖,灶台则同样修筑在卧室中,与火炕相连,这种东北地区独特的民居习俗被李宜显如实记录下来:“室中附窗为炕,其高可踞,长可一间,广可卧,而足不可伸。炕外皆铺砖,而贫者否。灶在室中,皆安釜炊,烟恒满而人不以为苦,由其习惯为常而然也。”[2]
  此外,《燕行杂识》中还提到:“自凤城至周流河,草家居多。自周流河至山海关,土屋居多。自有土屋以后,间有瓦家,而绝不见草家,此无草而然也。”[2]清代初期,由于气候、地理环境和战争动乱等原因,辽西走廊地区的民居建筑材料异常简陋。从凤凰城至周流河区域,沿途民居多以草为建筑材料,草屋顶上用泥土平涂,从而避免漏入雨雪,再用茅草覆盖屋顶。从周流河至山海关,由于气候干燥少雨,且多大风、沙尘天气,该地域的民居多用泥土、木头等做建筑材料。
  (三)善饲牲畜,以利农商
  辽西走廊地区的居民由汉、满、蒙等不同民族构成,其中满、蒙等少数民族惯于骑射游猎,亦善于饲养牲畜。在《燕行杂识》中,相关记载屡见不鲜:“东八站及锦州卫最多驴,关内人多于此处买去。驴役最苦,人骑之外,驮柴驮水,转碾转磨皆用驴。至或代牛而耕,耕法关内农器轻便,或以驴或以人引之。”[2]清初锦州地區的百姓习惯养驴,除了作为脚力供人骑乘,当地人还以驴作为拉磨、耕田的工具和贩卖的商品。李宜显还写到驴推碾拉磨的场景:“以扁圆大石置地上,中央插一木柱,又用数尺许大圆石穴其中,贯以木,作活机。以其一头系于柱,一头驾驴而转之,是谓碾。家家有之,碾粟成米,亦碾木麦。此外又有磨,其制与我国同,而皆用驴转,碾驴磨驴皆笼其目,以其游目四顾,忘其转也。一人执鞭而临之,终日不息其转。”[2]
  在当地集市中,牛羊也是颇受欢迎的商品,“牛体小角长,曲而向前,其形与我国牛不同,又不穿鼻,但以绳络两角。”“自沈阳至北京,羊群甚多,辄以红丝系角,头背间皆打朱点,所以别之也。每朝,列置市廛之旁,几至百数,俯首齐足,整立不乱,亦可异也。”[2]
  此外,《燕行杂识》还写到清代辽西走廊地区居民善于饲养骆驼:“槖驼本出沙漠,以其能载重远致,多有畜养者。其形高可一丈,身瘦头小,项细而下曲,行则随步伸缩。头如羊,足如牛,而蹄薄小在毛底。背有两肉峰,自成鞍形。前峰有毛散垂,如马之有鬣。其峰肥则硬起,瘦则软伏,故常饲盐,盖食盐则肥也。近人即鼻喷黄水,臊臭不可近,以索穿鼻而制之。其力可任三马所载,其声似牛而嘶,性喜风,有风则必作声以应之。”[2]作者在《槖驼》一诗中写道:“天生双峙肉鞍高,载重能驰百丈皋。听说曾为西域畜,迩来驯牧遍城壕。”[3]骆驼性情驯顺,能长期忍耐饥饿,在气候严寒、风沙弥漫的辽西走廊地区,居民多用骆驼来驮运重物或作为商品进行贩卖。当地人在饲养牲畜的过程中,时常给骆驼喂食盐类,以便使骆驼肥壮有力,此类细致的观察均被李宜显记录在作品中,以“他者”视角考察清代社会风貌和辽西走廊民俗风情。
  三、《燕行杂识》中的辽西走廊饮食习俗
  (一)喜食汤粥,以茶待客
  饮食是人们生活中最为重要的内容,各个国家、区域的不同饮食习惯可以深刻反映出民族文化的差异。在《燕行杂识》中,李宜显详细描写了辽西走廊地区民众的日常饮食习俗,如待客之礼:“朝夕之馈,或饭或粥。男女围一桌而坐,各以小器分食。一器尽,又添一器,随量而止。飨宾,主客共一桌,客至数人,亦不别设。但于每人前,各置一双箸一只杯,从者持壶斟酒,随饮随斟。”再如日常饭菜的种类:“寻常饭馔,村家不过一碟沉菜,富家则盛设,而不过是炒猪肉、热锅汤之类,无他异味。”[2]
  作品中提到比较富裕的人家时常在三餐中食用猪肉、热汤,并对热汤的制作方法进行了叙述:“所谓热锅汤,以羊、猪、牛、鸡卵等杂种乱切相错,烹熬作汤,略如我国杂汤,素称燕中佳馔,而膻腻之甚,不堪多啜。又有所谓粉汤者,即我国水面,而和以酱水,入鸡卵,亦热锅汤之类,而稍淡不甚腻。”[2]
  在制作热锅汤时,当地人会以各类牲畜、家禽、蛋类为食材,将原料随意切碎并熬制成汤,在朝鲜使臣看来,其味道腥膻油腻,而辽地人却将之视为宴饮待客的上品佳肴,这种饮食习惯与辽西走廊地区气候严寒,民众需要在极端天气中长期从事重体力劳动有着密切联系。
  此外,《燕行杂识》还写到当地人以茶待客的风俗:“待客必以茶行茶礼,亦如行酒,各人各钟,随饮随斟,而茶要必热。在钟稍冷,则还倾壶中。饮茶尤要缓缓,呷茶一盏,几至吸烟之久。茶不惟待客,亦无时不饮,如东八站茶贵处,以炒米代之,谓之老米茶。”[2]饮茶习俗在中国各地均十分常见,而在看似生活方式粗犷不拘的清代辽西走廊地区,人们对于接待客人的礼仪依然非常重视,如行茶礼、行酒礼等,均有条不紊,足见热诚。辽宁地区多有卖茶的商铺,如果茶的价格过高,辽地人便会将米炒熟来代替茶饮,再现了当地特有的饮茶文化。
  (二)常吸南草,多制面食
  清代辽西走廊地区的民众,无论男女老少,多有吸食烟草的习俗,并将烟草与茶共同作为待客之物,这一细节被李宜显记录在《燕行杂识》中:“南草,男女老少无人不吃,而待客之际,与茶并设,故称南草为烟茶。”李宜显亦在作品中描述了当地人制作、贩卖和吸食烟草的场景:“市肆尤多卖者,揭之以名烟者,处处皆是。然其草细切,晒得极干,无一点湿气。故一瞬爇尽,亦不迭吃。一竹便止,通一日所吃,多不过四五竹。”[2]   除了经常吸食烟草,辽西走廊地区民众还善于制作面食。与南方地区偏于清淡的口味不同,辽地面食的制作多选用猪油、羊油、葱蒜等口味较重、偏于油腻的食材:“所谓‘柔薄儿’以面造,似我国霜花而皱其缝。亦似我国馒头,此盖古之馒头也,其馅以猪肉和蒜为之,又以面作团饼,熬以猪羊油,轻脆易碎,似我国干饤状。其珍者和糖屑而为之,虽有精粗美恶之不等,店肆所卖,率皆此类也。又有以糖面荏子之属,合成果形,略如我国栢子饼薄馓样者,不至太甘,亦不油腻,稍为可口。大抵燕中馔品,皆以猪羊油熬成,故多有膻气,不宜于口。”[2]
  李宜显不仅生动记述了辽地面食的制作程序,还将清朝、朝鲜两国的包子、馒头等面食进行了比较,再现了18时期初期辽西走廊地区独特的饮食风俗习惯。
  (三)酱菜佐饭,五谷皆备
  在中国饮食文化中,各类谷物的种植和食用是最为重要的内容。李宜显通过在使行期间细致敏锐的观察,记叙了辽西走廊地区谷物的分布和食用情况:“五谷皆有,而蜀黍最贱,其次大豆,其次粟。大豆色黑而小者尤贱,其形扁,与我国黑豆差异,味亦薄,牛马皆饲此豆。炊饭率用小米蜀黍,而蜀黍居多,间有旱稻米。”[2]
  除了谷类等主食,作品中还记录了辽地居民种植、食用蔬菜的方法:“菜则有萝葍、芹、蕨、菘、蒜诸种。或以作沉菜而味皆咸,蒜尤为恒吃之物,其有膻臭者,非特胡羯之故。亦以常常食蒜,长有荤气而然也。青瓜淹沉使咸,以佐白粥,即所谓青葅者味最佳。”[2]
  辽西走廊地区的居民习惯食用酱菜,其制作方法比较简单,将黄瓜等蔬菜用盐、酱慢慢腌制而成,作为日常佐饭的食物,这种习俗与当地气候寒冷,蔬菜的种植和储存存在一定难度有关。
  四、《燕行杂识》中的辽西走廊婚丧习俗
  (一)北俗新婚,备以彩欌
  康熙五十九年(1720)九月,李宜显随使团抵达小黑山,住宿在汉族军官吴元亮家。
  在《燕行杂识》中,李宜显记叙了吴元亮家中的陈设,特别提到其家中的泥金画朱欌,即涂以金漆、饰以彩绘的柜子:“此家列置泥金画朱欌四部,以泥金书《关雎》三章,且书七言律一首。”柜子不仅装饰精美,上面还用金漆书写了《诗经·周南·关雎》和一首七律:“作对神仙降碧天,琼枝玉树共翩翩。欢腾画飞香雾,喜溢兰房散彩烟。白璧合成佳配偶,红丝系就好因缘。嫦娥自守清虚府,未睹人间美少年。”[4]
  由《关雎》的寓意和七律诗的内容来看,诗歌表达了人们对新婚夫妇的美好祝愿,正如李宜显在《燕行杂识》中所言:“盖北俗当新婚,必备给彩欌,故家家有列欌,新者可知其为新婚,故者可知其为经婚之久矣。”在清代辽地婚俗中,泥金彩绘的柜子往往作为新婚陪嫁之物放置于新人的卧室内,由柜子的新旧程度便可推知主人成婚的时间长短。
  (二)崇尚火葬,殡仪有序
  除了记录辽西走廊地区的婚俗习惯,李宜显对当地丧葬习俗亦有深入细致的考察,如对丧服的描述:“丧服以白大布制服,而无以麤布者。”
  令李宜显深感诧异的是,辽地人对待丧葬仪式的态度与笃信儒家礼仪的汉族文化有所不同:“既殡之后,饮酒食肉如常。”在儒家传统丧葬制度中,家中逢有丧事,需要在丧事前后漫长的时间内保持异常节制的生活方式,以示对逝者的缅怀与尊重。然而辽西走廊地区属于汉、满、蒙等少数民族聚居杂处之地,在丧葬事宜上也保留着马背民族洒脱随性,不拘泥于繁文缛节的传统,殡葬仪式之后照常饮酒食肉。
  在描述辽地丧葬仪式的程序时,李宜显写道:“发引之时,置生鸡一二首于棺上,莫知其所以,岂禳法耶?自发引前期,至所谓返虞时,必吹锣角打鼓钲,以此为送终之礼。”《燕行杂识》中还描述了清人的火葬习俗:“清人皆火葬,汉人则否,而近来颇有火葬者,盖染胡俗而然也。虽火葬而皆入棺烧火,收其骨,纳于器而瘗之,聚土为小堆。城邑村落及佛寺,多有露置之柩,或于柩外累砖而灰涂之。或只以石块压其上,任其朽败者有之。此则贫无葬地,或客死不能歸者,而毕竟归于烧化。见村落间祭先之处,无神主,只画像于片纸,贴于梁壁之间,前置一板,列排炉盒之属,以时焚香而已。坟墓寺观及路边堂院,多立碑碣而深其中,如神主陷中者,亦或有之。”[2]
  清代初期,满族人沿袭了金代和明代女真人的丧葬习俗,以火葬为主,这一葬俗也与清代初期战争频繁,八旗部队迁徙无常的生活方式有关。
  除了火化逝者遗体,用器皿承装骨灰并埋葬外,清初满族人还会为逝者举行“烧饭”仪式,即焚烧亡者的衣服、遗物等,以示对逝者的祭奠、怀念。
  五、结语
  李宜显的《燕行杂识》以杂录体的形式记录了康熙至雍正年间中国广阔的社会图景,特别是对辽西走廊地区民俗的考察,对于进一步发掘辽西走廊地域文化具有一定的文献价值。
  参考文献:
  [1]陈高华,徐吉军.中国服饰通史[M].宁波:宁波出版社,2002:485.
  [2]李宜显.庚子燕行杂识[G]//林基中.燕行录全集(第35册)[M].首尔:东国大学出版部,2001:345-480.
  [3]李宜显.庚子燕行诗[G]//林基中.燕行录全集(第35册)[M].首尔:东国大学出版部,2001:155.
  [4]李宜显.壬子燕行杂识[G]//林基中.燕行录全集(第35册)[M].首尔:东国大学出版部,2001:490.
  作者简介:
  谷小溪,女,辽宁锦州人,辽宁工业大学文化传媒与艺术设计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古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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