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进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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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气设保班
  在二公司的百十来个班组中,要论哪个班组最牛,那得说数设备保养班,大家习惯叫它设保班。在这个班组里,什么第一流的镗床、铣床、刨床、冲床等一应俱全,这么说吧,凡沾上修理加工的活,所需的大中小型设备都有,而且多数是数控。论人员,平均年龄27岁,不管男女清一色的全是机械专科学校毕业。对这一流的装备,齐整的人员,有其他班组的工友评论说,设保班简直就是美军101空降师的一个小分队。不过,这还仅仅是表现设保班牛气的一个侧面。还有另一面呢,那是两个字:更牛。
  这几年,设保班火起来了。为啥?因为它的超一流设备修理保养和零部件的加工能力,因为有不少的活儿中小企业干不好、干不了,这就促成了两者的对接。公司也顺应市场经济形势,利用剩余的维修加工能力,开展了对外加工业务。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之后,还出台了相关政策,大体意思是由设保班接活、干活,维修加工收入除按一定比例上缴公司外,剩余部分作为班里劳务费分配。就是这一项开放搞活的政策,让设保班的各位腰包迅速见鼓。当然,平时加班、双休日不休那是常事,可谁都没有意见,因为一个班下来,最不济也能挣个三头五百的,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工资外收入,而且光明正大。几年下来,有其他班组的工友眼馋地说,这设保班都赶上小华西村了,真牛!
  巧了,设保班的班长就姓牛,组员全叫他牛班,今年40傍边,典型的东北大汉。20多年在一线摸爬滚打,他练就了十八般武艺,这么说吧,设保班的上百臺设备他没有玩不转的,活儿也从来没有听他说过接不了的。因为这个关系,省内、省外的不少活儿就是冲着牛班这块金招牌来的。所以,牛班在设保班这一亩三分地里那是开口一言九鼎,威信极高,不管是老的少的,在牛班面前就俩字:服气。
  劳务费见少
  不过,最近设保班的水却有了波澜,因为劳务费。
  最先对劳务费感到有异动的是车工小程和小文。两人正谈女朋友,最近突然觉得手紧,仔细一捋,原来劳务费少了一块。
  小文在班组里有个绰号:政委。出了名的遇事有蔫巴主意,还喜欢从有点政治意识的眼光去看待、分析问题。他告诉小程,先不要声张也别瞎猜,再看看吧。打这以后,两人开始悄悄留意加班劳务费的发放。
  设保班的加班劳务费分配是怎么个程序呢?是这样的:有来公司找机械设备修理、部件加工的主儿,都是先到设保班,谈好对加工活儿的技术、材质要求,再谈好加工费,然后,签个一式两份协议,对方去公司财务部交60%的预付款,再然后,是活儿干完由对方验收,验收合格后交齐全部加工费。这就算是一件加工活儿完事。接着,财务部根据公司的规定留下应上交公司部分,设保班把自己应得部分以现金形式领出。这事每次都是班组的兼职核算员郑姐办,钱拿回来牛班说咋发她就咋发。就是这么个程序。
  这就是说,所有发劳务费的过程、流水账郑姐都清楚。小程着急,对“政委”小文说:“那有啥难的,上郑姐那儿问问是咋回事呗,郑姐是我表姐,正经沾着亲戚呢。”小文低头想了想,说:“那你就找郑姐问问,不过要策略点,别弄巧成拙。”
  这天下班前,借着送完工单的机会,小程来找郑姐。
  “姐,有个事我想问问你。”小程貌似随意地说着。
  “啥事?”郑姐脆快地应着。
  “是这样,我妈问我这一两个月的加班没少,怎么劳务费见少了,不过,我倒没在意。”
  “啊,你问这个,是牛班拿去了。”
  “他拿去干什么,那不是大伙儿的钱吗?”
  “你打听这么多干啥,回去跟二姨说,加工成本加大,清算回来的钱少了,就这么说,她知道个啥,净瞎操心。”
  小程回来和小文一学,特别是听说钱让牛班拿走了,还不让说,一向办事沉稳的小文也感到有问题了。他悄悄地开始了调查。
  牛班不得不
  啥事怕认真。没几天,仅在设保班内小文就收集到一些关于牛班奢侈消费的信息,正经还有好几条“重磅”的:有人看到过牛班和几个人吃大餐,有人看见过牛班洗芬兰桑拿,有人看见过牛班在豪华KTV包间K歌。这些信息集中在一起,不由不让小文产生这样一个念头:牛班腐败了。
  在设保班有点号召力的小文终于决定,把这几位提供信息的工友召集到家里开个小会。大家七嘴八舌议论了一气,最后一致认为,因为日子好了,钱多了,朴素实干的牛班就忘本了,变坏了,腐败了。他们决定,先礼后兵,这个周末的班务会上,由“政委”小文郑重代表大伙儿请牛班把劳务费见少的事儿说清楚。如果牛班说不清楚,他们就向公司纪委正式实名举报。
  每周五的下班前一个小时,是班务会时间。这个周末的班务会,没等谁召唤,大家就按时来到了作为会场的更衣室,好像都感到这次会上要发生点什么。
  等20几号人坐定,牛班先开口了:“先向大家检讨吧。”牛班这一句话可是在座的任谁也没有想到的。一时间,屋子里静得好像空气也凝固了。“有件事我没有及时和大伙儿商量就擅自做主了,原想找个恰当时机告诉大伙儿,现在看,不能等了,再等就等出误会来了。实话实说,是我拿着大伙儿的一部分血汗钱去进贡了,搞交易了,溜须了。多说两句吧。这三两年来,咱们日子好过了,得说是过得很好了,可随之[罗][口]嗦也来了。啥[罗][口]嗦?就是你得照顾其他方面,你不能让人家整出啥对咱们不利的事。”
  牛班点了一支烟继续说,“拿例子说话吧。公司相关人员、车间头头儿那是咱婆婆,对咱设保班从来高看一眼,有个啥荣誉、评个啥先进的总不忘了给咱们下指标,婆婆对咱不错,当媳妇的更得知道搞好婆媳关系,是这个理吧?财务管着咱的加班劳务费,那是卡脖子的地方,你能总是该得多少你就拿走多少,连个买路钱都不知道留下?”
  “还有,”牛班一指小宇,“那次你没看懂说明书把仪表面板烧了,人家材料部正管着这块儿的袁工说啥没有,只批评了几句,没往深了究,更没提经济处罚的事,这个欠下的人情是不是得找机会还?前几天来了一伙儿查税的,忙活了大半天,能让人家空着手、空着肚子走?以后有事咋办?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些事郑丽都知道,哪位要是有好奇心可以去看,每一桩每一件她都有记载。原来这些话我不想说,我怕啥事都扬出去了,会起副作用。可现在,再不说你们就把我当成腐败分子啦!”牛班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郑姐接过话头,“我证明,牛班没有往自己腰里多装过一分钱。”到这里,一串问号化解了。“今后怎么办?”当牛班征求大伙儿意见时,小程吼了一嗓子:“你牛班说咋办就咋办。”
  大伙都点头,只有小文没吭声。他在想,捅开的窟窿就会越捅越大,这类事总这么办下去,行吗?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处理办法?W
  责编 / 王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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