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Krashen（1982）的语言习得理论，英语学习是一个信息加工的过程，即输入（语言的刺激）—贮存（语言的保存）—输出（语言的提取）。文学阅读能够让学习者接触到大量且地道的语言表达方式，集中关注语言所表达的意义，保持足够的语言输入。笔者在文学阅读教学实践中尝试从分层处理词汇、深入解读语篇、综合运用语言三个方面探索多种策略，落实语言贮存的环节，最终引领学生学习语言知识，达成较高质量的语言输出。
1.利用不同模式，分层处理词汇，充分感受语言
词汇又称语汇，是一种语言中所有词和词组的总和。词是语言的建构材料，也是最小的能够独立运用的语言单位（教育部，2018）。文学阅读素材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词汇量大，所以学生的词汇量直接影响他们对文学作品的基本理解。刚上高中的学生词汇储备量不足，也缺乏学习词汇的方法，对他们来说文学阅读的难度就更大，因此分层处理词汇十分有必要。教师可选用短小精悍的文学阅读文本，利用不同模式，先给出处理生词的方法，从带领学生扫清词汇障碍逐步过渡到发挥学生主体性，让学生在课堂上进行词汇探究活动，加深对关键词汇用法的理解，感受语言魅力。
例如，短篇小说A Pair of Silk Stockings是19世纪美国女性主义代表作家Kate Chopin的佳作之一，讲述了一位经济拮据的母亲意外得到15美元后既想为子女改善生活又渴望自我追求的挣扎。高一学生在阅读本文时会遇到一部分生词（见图1加粗词），但又没有掌握猜词的技巧，因此阅读难度较大。
经过分析，教师发现这些词虽然有难度，但学生可以根据上下文的同义词、近义词或情节信息解释说明猜出词义，因此教师设计了有关猜词方法的教学活动，教给学生猜词的策略，引导学生关注上下文，扫清词汇障碍。如第一部分中的judicious，教师先启发学生理解选句句意是“她拿到钱后并未草率行动，因为她不想后悔”，这说明她要认真考虑如何花钱，然后再让学生关注proper and judicious这一并列结构，判断出judicious与proper的语意接近，为“理智的、判断正确的”。接着，教师再让学生运用猜词策略分析其他词汇，完成词汇释义题（见图2）。学生掌握正确的方法后，处理生词会更加准确、快速，阅读的效率也大大提高，从而加深对小说的理解。
当学生熟悉词汇处理的策略后，教师可增加阅读文本的长度，提升词汇处理任务的难度，采用的教学形式也可更加多元化，可由教师主导教授词汇学习的策略技巧过渡为教师引领下的学生词汇学习小组探究。英语中存在诸多一词多义的现象，学生往往只了解一个词最常见的义项，而忽视其少用、罕见的词义，加之缺乏语境意识，文本中的熟词生义成为一个教学重难点，而文学阅读恰好提供了一个突破的契机。教师可从生动、地道的语料中筛选出典型的熟词生义样例，充分发挥学生的主体性，组织学生进行查词典等课堂活动，根据语境自主寻找合适的词义，引导学生掌握一词多义，提升语言能力，突破词汇学习的瓶颈。
例如，中篇小说White Fang是美国作家Jack London的代表作之一，小说主题深刻、引人深思，故事情节清晰易懂，语言更是生动地道，还包含一些词汇活用的范例。因此，教师在教学中选取学生已知的pine、pet和butt三个词呈现它们的“熟词义”，即松树、宠物和烟蒂，并让学生定位到原文，借助词典寻找小说语境中的“生词义”（见图3）。此前学生已经读过一些短篇小说，对文学文本中词汇的学习兴趣也日渐浓厚。课堂上，学生通过小组讨论分析原句，发现这三个词的词性在小说中发生了变化；学生再通过查词典对比不同的词义，就能找出这三个词在小说原句中的合适词义（见图4）。此时，教师进行小结，引导学生体会这三个词在小说中的妙用，并鼓励学生自己找出类似的例句。这样的活动既有利于促使学生掌握目标词汇，又可培养他们的语境意识和自主探究能力。
2.巧妙设计问题，深入解读语篇，用心体悟语言
《课标》指出，语篇是语言学习的主要载体。语言学习者主要是在真实且相对完整的语篇中接触、理解、学习和使用语言，语言学习不应以孤立的单词或句子为单位，而应以语篇为单位（教育部，2018）。文学阅读语篇种类繁多、风格迥异，作家们用不同的方式展现出作品的结构和语言特征，在创作技巧和修辞手法上也各具特色。高中生在阅读一些文学作品后，在词汇理解层面较为顺畅，但在如何更进一步分析重点文段方面还存在较多困惑，在理解作家的创作技巧及意图方面更面临挑战，亟需教师的课堂引领。随着文学阅读的开展，教师应在教学中巧妙设计问题引导学生思考。好的问题犹如一束光，可以使学生的注意力聚焦在语篇中值得探讨的部分，给学生提供一个适切的分析角度，从而加深对语言的理解。
高中文学阅读素材多为小说，故事情节性强，属于典型的记叙文语篇。教师可根据不同小说的叙事特点设计问题，引导学生关注特定的记叙文语篇知识，深入体会其文体特征和表达方式。例如，英国作家Anna Sewell在小说Black Beauty中，以第一人称的叙事视角描写了19世纪英格兰地区一匹名叫Black Beauty的马及其和朋友的悲欢离合，表达了要善待动物的美好愿望。但学生在阅读小说时往往只关注马的故事本身，较少关注到第一人称叙事的独特之处。因此，教师设计了两个问题“Who is the narrator of this story？”“How does the unique perspective of the narrator offer readers what a man’s perspective would not？”來引导学生聚焦小说的叙事者，并进一步引出叙事视角这一语篇要素。学生基于小说内容讨论后，总结出如下两点：（1）第一人称叙事使读者不仅知道小说主人公Black Beauty的遭遇，还能了解其内心活动和情感体验，更能与其共情；（2）小说主人公是一匹马，以其第一人称视角叙事运用了拟人的修辞手法，惟妙惟肖且富有创意。读者在切身感受Black Beauty受尽折磨的一生后，发自内心感到同情，从而更自然地产生善待动物的想法。教师还可在此基础上补充叙事视角的相关知识，并追问使用不同叙事视角的利弊。由此，教师通过巧妙设问引导学生更加充分地挖掘了Black Beauty这一语篇的价值，使其成为学生发展语言技能的有效来源。
文学阅读教学中的语篇分析可以使学生深入了解作者的创作意图，挖掘小说主题意义。同时，文学阅读语篇还有一个突出特点即修辞手法运用频繁，种类多样，这在中长篇小说中更为明显，为学生学习地道的语言提供了范例，更有助于学生把握语篇主旨、理解创作意图。教师在文学阅读的中高阶课程中要重点引导学生关注修辞手法的运用，并带领学生进行赏析。例如，在阅读美国作家Louis Sachar的经典青少年小说Holes时，教师在教学中提出问题，促使学生关注作家运用的反讽修辞手法及其在推动小说情节和表现主旨方面发挥的作用。故事发生在美国得克萨斯州一片荒芜且酷热的大沙漠，但这个地方却被称为“Camp Green Lake”，让读者颇感意外。教师在阅读学案中提出：
Irony is a difference between appearance and reality， or between what is expected and what actually occurs. An author can use irony to surprise readers or for a humorous or satirical effect. What is ironic about the name “Camp Green Lake”？
学生对这样的问题十分感兴趣，他们结合小说的内容和反讽修辞手法的特点进行分析，并给出了很好的解读（见图5）。这些分析不仅激发了学生的阅读兴趣，还增强了学生对语篇特点和写作手法的理解，更提升了学生的语篇分析能力。
3.结合教材知识，巩固重点难点，综合运用语言
英语教学中，教材的作用十分重要。教材是学生系统学习英语的基本素材，而文学阅读材料是教材的有效补充与拓展。学生在大量阅读文学作品后，词汇量和语篇解读能力都有所提升，但还不能自主地将文学语篇与教材相结合，更不知道如何把文学阅读的积累转化成实实在在的英语语言能力。因此，教师在利用文学阅读材料开展语言知识教学时，要注意其与教材的衔接，让教材中重要的知识在文学阅读中得到巩固和深化，引导学生充分运用文学素材中丰富生动的语料进行表达与创作，实现高质量的语言输出。
例如，近年来概要写作（Summary Writing）在高中英语教学中越来越重要，浙江、上海等省市已把概要写作题型列入高考英语试题范畴。概要写作将语言教学由单纯重视词汇、语法、句子结构转向重视语篇和文体，建立起写作与阅读之间显性且直接的联系，扭转传统的阅读教学和写作教学间的割裂局面（吴琼，2018）。北师大版高中《英语》教材（2019年版）必修第二册Unit 6的写作板块专门设置了概要写作的教学。Unit 6 Lesson 1 Medical Pioneer以诺贝尔奖获得者屠呦呦献身医学研究、为人类造福的感人事迹为阅读蓝本，教给学生概要写作的基本原则和主要步骤（见图6），让学生对概要写作有了初步的学习和体验。
教师在开展小说Holes的教学时，为巩固教材语言知识，把全篇50章按情节分成4个部分。教学任务设计如下：
（1）学生在阅读完每部分后按概要写作的要求完成学案；（2）教师课堂呈现概要写作的评价标准（参考高考概要写作的评价标准），包括是否理解原文要点并进行客观呈现，是否使用正确的语法和词汇，是否注意文章的连贯性等；（3）学生按照评价标准开展同伴互评，相互促进提升；（4）教师总结点评。
通过这样的训练，学生在理解小说原文的基础上，综合考虑每部分的写作意图及其对整体情节发展的推动作用，并有效组织语言写出连贯、完整的概要。学生能更加深入理解教材中关于概要写作的重要知识点，并在新的语篇中巩固和運用。
此外，北师大版修订教材在处理记叙文阅读语篇时，重视引导学生通过事件线和情感线两条线索梳理文本，让学生不仅关注显性的情节发展，也注重人物内在的心理变化，更加全面、深入地解读文本。例如，北师大版高中《英语》教材（2019年版）必修第一册Unit 1 Lesson 3 Your Life Is What You Make It基于阅读文本，设计展现了志愿者Zhang Tian支教前后所经历的事件发展和内心活动变化的图表（见图7），指导学生基于文本中的关键词句梳理人物经历并分析其情感。在文学阅读教学中可以对这一教材重点内容进行巩固和操练。
美国作家Lois Lowry创作的人文科幻小说The Giver讲述了一个“乌托邦”世界里的男孩Jonas的故事。在这个看似没有痛苦、井然有序的社会里，12岁的孩子们将被指派肩负一生的职责，而Jonas被选中接任“记忆接收者”这个特殊的职位。小说中对Jonas在指派仪式上经历的事件和内心情绪变化描写细致生动、扣人心弦，与教材中的知识点吻合度极高，是夯实和拓展事件线和情感线梳理的优秀素材。学生对此章节的描述也十分感兴趣，阅读时很投入，完全沉浸在主人公的情绪变化中，此时是教师进行拓展教学的好时机。教师教学时先让学生精读相关章节，然后用与教材类似的思维导图整理出Jonas的经历和情感，并找出相应的文本证据。学生联系课堂所学，结合小说的具体描写，完成了新的分析图表（见图8）。在此基础上，教师还可以布置课后的书面作业，让学生借鉴小说中的词汇和句式，结合实际生活，运用外在的事件发展和内在的情感变化双线并行的方式，描述一段自己的难忘经历，实现语言的迁移创新。
结语
语言能力是英语学科核心素养的重要组成部分，语言能力的培养是高中英语阅读教学的核心任务之一。语言知识是构成语言能力的重要基础，包括词汇、语篇和语用等各类知识。文学阅读为语言知识教学提供了丰富生动的素材，在教学中，多模式处理词汇、巧设问解读语篇、重生活运用语言是值得尝试的三条策略。这三条策略均强调教师从文本出发，科学设计活动，学用结合，是《课标》要求在文学阅读教学中的细化落实。教师应基于文学阅读作品的素材特点选择具体的教学策略，让语言知识教学和文学作品赏析有机融合、自然衔接。同时，这三条策略是由浅到深、由表及里的，教师在运用时可根据具体学情逐步地完成，让学生在文学阅读的过程中理解语言、体悟语言并最终灵活运用语言。
参考文献
Grellet， F. 2000. Developing Reading Skills[M]. 北京： 人民教育出版社.
Krashen， S. D. 1982. Principles and Practice i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 n[M]. Oxford： Pergamon.
教育部. 2018. 普通高中英语课程标准（2017年版）[S]. 北京： 人民教育出版社.
吴琼. 2018. 概要写作及其教学范式解析[J]. 外语测试与教学， （2）： 42—46
陈彦竹，清华大学附属中学高级教师，北京市海淀区英语学科带头人。
吴彦颖，清华大学附属中学英语教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