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医患也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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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医院对决
  四川一个医生自杀身亡。我从前医院的同事写了一篇文章《谁的命最硬》,表达身心疲惫的医生真的经不起外界的质疑和患者的无理取闹。我留下评论:医患矛盾是猫和老鼠的游戏,永远无法避免。解决的办法就是建立一种制度体系,如有问题,不让医生与患者面对面,成立一个介于医院与患者之间的仲裁机构。这个机构必须公开公正公平。我知道,我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痛,说了等于白说。不如直接谈谈我在英国的亲身体会。
  在一次英国病人安全署召开的大会上,应邀发言的病人家属伯文女士讲述了自己的遭遇。伯文女士5岁的女儿白莎妮在牛津某医院接受了脾脏切除手术。本是一个常规手术,白莎妮却因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医院迟迟没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伯文女士说:“白莎妮死了一年,我们还在与医院谈,每次他们说的都不一样。失去了孩子,我们悲痛欲绝,没有心力与医院较量,但这却是我们不得不做的事。”这个过程中,因为过度气愤和郁闷,她31岁的丈夫理查德突发心肌梗塞去世。4年后,医院终于承认主刀的实习外科大夫有错,他使用了仍属于试验阶段的旋转切刀。
  伯文女士算幸运的,她得到了道歉和赔偿。实际上,英国每年发生的医疗意外中,获得赔偿的人数寥寥。当然,她不是直接面对手术的医生。这是一场伯文的律师与医院律师的较量。伯文的律师起诉的事故主体对象是医院而不是主刀的医生,这便是英国医患的对决。
  住院慢出院快
  英国全民保健医疗系统NHS号称世界第一,极为完善,它提供完全免费的医疗服务。但对于那些18—60岁之间有作的人来说,只要你作,在门诊看病要自己买药治疗。虽然自己买,药品价格一般不会超过10英镑。当然,你也可以申请免费,只要你有充足的理由。比如你失业无收入、残障人士、急症病症等等。一旦你住院,就全部免费了,甚至住院期间的饮食也由医院免费提供。不过,不要指望医生会让你住院很久。一般情况下,只要身体允许,医生一定会让你以最快的速度出院。
  一次我老婆检查身体,被医生告知需要做一个小手术。预约的手术时间是4个星期之后的另外一家专科医院。一个手术要等到一个月后?千万不要抱怨,在英国这算有效率的。慢也有慢的好处,他们通通给你安排好,入院的时间与病床,具体到手术的医生,完全不用你操心。
  入院之后,医生护士到位,手术前准备作立即进行。预约的入院时间是早上9:30。11点钟,老婆进入手术室,一个半小时后,从手术室出来。没过10分钟,医生来病房交代手术情况及最后的诊断结果,并告诉老婆术后3个小时就可以出院。
  这么快就出院?我急了,“这不是一个切腹探查的手术吗?怎么能这么快就出院?至少观察一两天吧!”医生耸耸肩,“主要是患者住在这里,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她需要手术拆线,需要观察啊?”“回家观察吧。需要皮肤护理和拆线的时候,到当地医院门诊就可以。你现在的床位,4点钟已经预定给了另外一个手术病人。”好吧,没得选择,他奶奶滴,回家就回家。
  两点钟,护士来问:“午餐准备吃些啥?”然后半开玩笑地说:“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中餐。”我和老婆笑了,“英国餐也可以。”免费午餐吃完,下午2:40,医生再来看,询问情况并交代出院之后的事项。10分钟后,护士又来一遍。3:20左右,护士来跟我们说再见,然后我就搀扶着老婆回家了。
  回来总结:NHS医疗服务友善、精心、高效,不用办转院手续,不用办入院手续,更不用办出院手续。唯一缺憾是预定等待时间较长。有些慢性病人等到去世了,才等到手术日期的情况也发生过。然后,患者家属开始找律师告医院。
  我的一位朋友患双眼白内障,手术等了半年。好不容易等到,却只给一只眼做了手术,另一只还要再等眼角膜。又等了一年,最近她说,“来通知了,再等两个月就可以了。”
  还好急症不需要等待,打电话999,马上就有急救车到场,或者直接到急救中心找医生,会马上给你处理。
  难缠的病人和家属
  英国五月份就要大选了。每次大选必定提及的医疗问题,又再次被各党派利用。民众知道,大选之后的政党还不还愿,你说的就不算了。解决看病难,解决医患矛盾,将是永远的政治话题。
  再说说我自己最近的作经历。我在一家私人医疗机构作。几个月前,我们这里接收了一位从医院转出来的大脑术后患者。他来的时候,瘫在床上,完全不能自理。我们根据具体情况,为他制定了恢复方案。很幸运,他清醒了,然后能在我们的协助下起床,下地走动,到最后独立行走。作为他康复进程的参与者,我们医护人员充满了自豪和荣耀,惊喜地谈论着他身体发生的变化。
  与此同时,我们每天都在胆战心惊地随时准备接受患者家属的刁难,和各种对我们不满的投诉。大部分都是些他看不惯的小事,或者他不明白的医疗问题。他经常表达他认为事情应该怎样,我们应该怎么做,结论就是我们各种不对。
  我们的上司说:“人家花了钱,就有这个权利。你们必须给我忍气吞声,有问题,和我说,由我出面来解决。”上个星期,我们欢送他出院回家。不是成功的喜悦,是真心欢送!这人,这家属,太麻烦了!
  作为患者与医者,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心情和要求。很多医生认为自己头上有个圈——光环,不容置疑。患者认为医院与医生的责任就是把我的病痛解除,做不到便是失职。很多病患和家属并不懂医学常识,不了解个体差异,天下没有一模一样的人,也没有一模一样的病。除了人为因素,医疗差错在所难免。医疗纠纷、医患矛盾在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每天都在上演,我们需要一个相对合理的机制,既能够保护患者利益,也能够保护那些辛苦作的医生护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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