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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之交的北京,好几天都有些雾霾。可进入北平小院却像到了一个清新的后花园,蝴蝶兰、满天星、百合还有无数的绿植布满整个旅店前厅。老板睫毛走过来,带着浓浓的吉普赛气息——平底鞋、棉质宽大长裙,加上健康的小麦色肌肤、烫碎的长发,不时大笑。而“睫毛”这个名字的来历也有诗歌一样的味道,“高中时同学跟我说:我一睁开眼就看到你在那里刷睫毛膏。当我想你的时候只需要眨眨眼就行,因为睫毛就在我的眼上。我觉得睫毛很浪漫。”
店里的风格是独特的浪漫气息,由睫毛和先生一手打造。先生设计空间,她做软装,都是在原有建筑结构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些现代的元素。她边走边介绍,“走廊红柱子边的墙打掉了,柱子的红漆也抹掉了,留下了原木颜色。院子刷白并做了钢结构顶,是现代和历史的结合。”
店内装饰则来自她旅行带回来的东西和朋友的作品。“我带回来最多的是剪花的工具,还有英国的水壶。二手物品也是这里的特色,蓝色的那件是从我青海老家运过来的藏式炉子。用过的老东西会很温暖。”
“其实,做青旅的意义就是把生活中温暖的细节传递给更多的人。”她说。
漫长的找房季
爱旅行、开青旅,听起来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但作为创业之路,它考验的却是耐性和理性。
睫毛来自青海湟源的草原上,因为喜欢旅行,大二时她去电视台做兼职,攒钱旅行。那时她的好朋友在英国读书,她也因此知道了青旅的概念。通过论文答辩后的当天,她去了北京站,对售票员说:给我一张随便哪个城市、能马上出发的火车票。一个半小时后,她去了杭州。
创业前,她天马行空旅行了大半年,很享受走进更大世界的自由感,也体验了很多青旅。游荡了七八个月之后,睫毛来到丽江,她想开一家青旅。但因为没找到喜欢的房子和不喜欢丽江,她回到北京,拿出自己三分之一的身家花三万块买了一辆二手吉普车,开始了胡同里艰难的“找房之旅”。
因为喜欢古色古香的胡同,睫毛把目标锁定在了二环内,每天把车停在二环边,一条一条胡同转,拿着地图做标记。以至于每条胡同有多少空房,房子空置多少年,她都了然于心。遇到空房,她这个不抽烟的人,把特意带在身上的中南海香烟送给房子的邻居,让他们转告主人给她打电话。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却一无所获,体力和财力都接近崩溃的边缘,也冒出了放弃的想法。于是她跟自己说,如果一无所获,来年就找个工作上班。因为特别喜欢北池子大街的宁静和繁盛的树木,睫毛有好几次都绕过去看有没有房子。有一天她发现了一座无人居住的小院,满院子垃圾。邻居说二十多年都没人住,可最近有人在砍树。“老天还是眷顾我,有一天我又过去,碰到了房主,他有新西兰生活的经验,比较了解青旅,聊得比较顺利。”但一年35万的租金,让她又发起了愁。
一方面她跟房主商定先付半年的房租,一方面跟亲戚朋友借钱。最终她交上了房租,马不停蹄开始装修,由此开始了她的青旅事业。
从青旅到咖啡馆和面馆
装修好房子后,睫毛认为理所当然就可以开张迎客,结果因为没有营业执照不准营业。当年的五一,别人家住满,睫毛的店一个客人都没有。于是,睫毛把12个房间体验了一遍,每天换一个房间住,顺便检查水和电。那时候睫毛在院子里种了很多美丽的花儿,从胡同路过的人都能看到。有天一对法国情侣来敲门问可不可以住,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退了当晚去上海的火车票,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
而就是他们,拍了很多北平小院的美照放到国外的网站上,很多人慕名而来,到6月份所有房间爆满。还有很多人带帐篷住院子里或者直接睡沙发,睫毛都不收钱。
因为要一个人负责所有的事情,包括打扫客房,睫毛忙得不可开交。她早晨7点到晚上11都在店里,11点后先生过来帮她值夜班。“客人看到我实在太辛苦,就帮我接电话、浇花、拖地,还打扫自己的房间。”
辛苦的同时,睫毛也非常快乐。很快,北平小院登上了《美国国家地理》杂志,还被英国《卫报》评为全球最欢迎十大旅店之一。随着经营走上正轨,睫毛开始收回成本,也把借亲人的钱还清了。
可随着经营好转,房东开始刁难。“他先是说拆迁,我说等到淡季后吧。后来他说不拆了,要么房租加倍,要么跟我合作二八分成,他分八成。”睫毛开始考虑搬家,找到了汪芝麻胡同的院子正式开业。不久,她又在南锣鼓巷找到了合适的院子,开了第二家北平小院。这样,最早北池子那家北平小院就关掉了。
南锣鼓巷新店也为她带来了一个新的机会,她的业务从青旅扩大到咖啡馆。“做咖啡馆是一个很偶然的事情,那边只有15个房间,每年却要一百多万的租金,再加上员工的开支根本不够,于是就开一家咖啡馆,贴补一下。”
即使因为胃不好,她从不喝咖啡,还是开始了“咖啡进修之旅”。“我觉得即便自己不喝咖啡还是要会做,就请了老师教我。”咖啡店的装修同样沿袭了青旅的风格,连咖啡和餐点也逐渐做出了招牌。“更重要的是食材。环境好客人可能来一两次,但如果你没有好的咖啡和食物,客人不会再来。我一直用好的咖啡豆,虽然贵,但能保证品质。我们的咖啡师参加比赛也是拿到北京市第一和全国第四的。”现在很多人对北平咖啡都是慕名而来。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睫毛正在准备开一家面馆。“我自己很喜欢吃面,想做一个环境很好的面馆,吃起来很窝心的那种。餐具会偏日式,但是面还是会做成中国传统风味。”
旅行和做老板两不误
到现在,睫毛还没有特别专注于推广营销。“我觉得有一点非常重要,你很用心做事情,再远别人也会关注你。”
目前,她的经营压力主要来自于员工福利。“我的员工有跟我五六年的,有的已经结婚生孩子,我想让他们在这边拿到可以养活孩子的薪水,供得起房子。我希望他们像日本的员工一样,在一家店从十几岁一直工作到七八十岁,一直到退休。”
睫毛也没有当老板的感觉,“如果我有两天不来店里他们就会发短信问:‘老大怎么了,生病了吗?’我会开玩笑说:‘难道我还要打卡上班吗?’”她每次旅行回来也都给大家带小礼物,从京都回来,她给女生买化妆品,给男生买衣服。
因为现在有三家店要照顾,每天睫毛5点30起床,近午夜才能回到家。她没有太多时间像刚开店时那样和客人聊天,但客人的可爱她说起来还是很幸福。“我们经常会收到客人寄的明信片、巧克力。还有客人在这里出嫁。有个法国人,他要在使馆办婚礼,新娘就从我们这里出嫁。我帮他们布置房间,给新娘做了满天星加白玫瑰的手捧花。”
而当老板也无损睫毛最初的爱好——旅行。一般冬天和初春是青旅的淡季,她都会给自己放长假。“每年都会回青海,去欧洲,最近还去京都住了12天”。“旅行和开店都需要你有一个特别愉悦的心情。虽然很累,但我觉得如果你自己很喜欢,又可以给员工带来更好的收入,让客人也喜欢,自己也会享受这个过程。”她说。
现在,睫毛依然开着她最初买的那辆二手吉普车,笑称它是先生以外的第二个情人。她也经常在咖啡馆帮忙洗杯子,开玩笑说不会洗杯子的老板不是好老板。除此之外,她生活简单,喜欢每天手洗衣服,睡前一定看一会儿书,“喜欢一切纯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