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弱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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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为,当我到了美国,很可能会兴奋得一蹦好高超过帝国大厦,嘴也会张成英文字母“O”,像是没下巴。但初来十几天,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激活我的眼球。一样的霓虹闪烁、烟柳人家,要不是街道两旁醒目的英文标牌提醒,我真以为自己还在上海。
  回国前的最后一天,向导坚持带我们来到他的家乡——瓦维克小镇过夜。刚听到这个名字,我误解成“wall weak”,薄弱的墙?这么非主流!
  傍晚,车缓缓驶入镇中心。胭脂色的教堂顶端,是一座矗立的十字架,镶着金边,仿佛上帝别在这儿的一枚勋章。低矮的花木篱墙,低矮的欧式小楼,敞着门,开着窗,活像一群晚祷的天使,睁着虔诚的双眼,静静微笑。
  天边,一轮火红的樱桃在燃烧。
  向导带我们来到他家,迎接我们的是他的母亲,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太太,头发银亮亮的,虽然说的是略带口音的英文,却感觉如此熟悉。
  我向外望了望,天色渐晚,可是家家户户的门窗依然未关。想到新闻上经常出现的美国枪杀案,我担心地问:“你们这儿难道没有一丁点防盗设施吗?”出门在外,哪有在家的安全感?
  “防盗?我们这里根本不需要,印象中家乡从未发生过偷窃案,我们晚上几乎不关门,这样方便邻居有事进出。不会有人干坏事的!”向导很惊讶,表情很夸张,似乎从未接触过“防盗”这个词。
  我怔住了,随之而来的是羞愧。蓦然感觉,我们多像是《百年孤独》中的那群吉普赛人,带着文明世界的戾气,来到了与世无争的马孔多小镇。
  简单的晚饭后,与向导漫步在小镇石路上。镇上的路灯,发出一种柔柔的白光,像是缓缓流淌的牛奶。路上人不算少,但并不感觉喧闹。一户人家的篱墙上开满蔷薇,月色下看不清轮廓,但香气清晰得很。经过的路人都要在此驻足片刻,站久了,仿佛人、花香、月光都融为一体了。
  房子的主人静静靠在敞开的大门旁,和每一个人问好,不冷淡,不亲昵。灯火零星,似萤火虫。
  忽然间,一个巨大的暗影向我们走来,顶端好像长了角。“小龙人?”我心里一惊,不过看见向导泰然自若,我便不再无谓地恐惧。“小龙人”走近了,才发现是一头小鹿。“难道动物园也不关大门?”正疑惑间,只见向导驻足,右手置于腹前,身子微微前倾,像是老电影里的绅士,高贵而不高傲。他在向小鹿鞠躬行礼呢!他慈爱地摩挲着它,轻声絮语,如重逢的恋人。小鹿很淡然地享受这一切。月亮安静地挂在它尖尖的鹿角上,母亲经常提起的童年的灶糖,是不是就是这样?“动物也是瓦维克的公民,它出来散步呢!”向导说。
  又有几只不知名的小黑影从我的脚下窜过,在不远处停下,再跑几步,再停下,活像金庸小说里来无影去无踪的武侠。“江湖大侠”都是不露真面目的啊!不过我猜测应该是几只松鼠,小小的眼睛,清澈而又神秘,萌得让人心软。它好像对我这陌生的来客产生了兴趣,手中的松果掉了都不知道。真是傻得可爱!我不禁想到小时候,自己拥有的一只毛绒松鼠玩偶,人工缝制的手艺,哪里可以和大自然相媲美啊!
  “它爱上你了,它们可是瓦维克的使者!”向导微笑着望向正与松鼠“眉目传情”的我,打趣道。
  “瓦维克”,再次从向导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我依然不知道它具体怎么拼写。索性就叫它“wall weak”好了,在这里,围墙真的很“薄弱”,除了供芳香的花木攀爬,再无其它用处。
  那晚睡前,我看见向导又在做祷告。等他祷告完毕,我不禁问他:“你们家乡如此和谐,是因为你们害怕上帝的惩罚,还是发自内心的呢?”
  “上帝住在我们心中。”向导毫不犹豫地说,“真正的上帝或许不存在。但我们敬畏道德,敬畏自然,因此我们可以救赎自己的灵魂。”
  我清晰地听到,向导说的不是respect,也不是fear,而是awe,译作“敬畏”再合适不过了。敬,是因为人性对真善美的无限追求;畏,是因为拥有着世界上最崇高的精神底线。科学已经将人类带出了认知的愚昧,可是对于良知的愚昧,只有靠自己的敬畏之心,才能真正摆脱。
  仿佛一粒石子从万米高空砸落心海,很轻,但很痛。赴美旅行了半个月,终于在即将告别时,觅得这一方让人心动的净土。或许,过分的与世隔绝的确是一种颓废,但这不妨碍我们做一名人性的拾荒者,在时代匆匆的脚步后,静静捡拾起遗落的爱与初始的纯真。因为敬畏,所以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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