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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的时候,有两个人,一个叫赵吉,一个叫胡侃,他俩住一条街上,从小一块儿长大。赵吉为人有些古板,胡侃性子就不同了,特别爱开玩笑。
一天傍晚,赵吉从外地回来,快到家门口,迎面碰上了胡侃。
胡侃老远见到赵吉,笑着说:“二哥,幸亏从你家出来得早,要是被你堵在家里就糟喽!”
赵吉皱起眉头,问:“胡侃,你瞎咧咧啥?”
胡侃停下脚步,说:“我告诉你,你回家可不要发火。”
赵吉说:“你倒是说说看。”
胡侃说:“我刚才去你家找你,看你还没回,趁机和我那二位嫂嫂亲热了一会儿!”
赵吉“呸”了一口:“你还真会瞎掰,滚蛋吧!”
胡侃说:“赵二哥,不信是吧?我刚才和二位嫂嫂在一起,大嫂的胸像火炭一样热,二嫂的胸却像冰块一样凉。你回家摸摸就知道了。”
赵吉气急败坏,回到家问妻妾二人:“我问你们,刚才有人來咱家里吗?”
妻子回答说:“刚才胡侃来了,听说你还没回来,他就走了。”
赵吉一听胡侃真来过,心中不免一惊。赵吉知道胡侃一向没正形,可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还是将信将疑。妻妾二人把饭菜端上桌,侍奉在赵吉左右,他不由得把手伸进妻子怀里摸了摸,果然是火热的;他又把手伸进小妾的怀里摸了摸,果然很凉。这下不得了,赵吉把妻妾推开,怒骂道:“你们给我等着,回来再和你们算账!”说完,他怒气冲冲地出了家门。妻妾二人莫名其妙,待在家里暗自垂泪。
赵吉来到胡侃家,见胡侃坐在自家院子的黑枣树下,正大口吃着黑枣。秋后时节,熟透的黑枣挂满枝条。见赵吉来了,胡侃摘了几个黑枣给赵吉,说:“来,吃黑枣,又软又甜。”
赵吉接过黑枣,甩手把黑枣打在胡侃脸上,怒斥道:“我把你当亲兄弟,你却欺人太甚!”
稀烂的黑枣打了胡侃满脸花,他把脸擦了擦,“哈哈”笑了,说:“和你开个玩笑,咋还当真了!”
赵吉看见房门口靠着一根抬水棍,拿起来就朝胡侃身上打去。胡侃跑到大街上,赵吉就追到大街上,街坊邻居见了纷纷劝架。当着街坊邻居的面,胡侃把经过诉说了一遍,说自己要是真干了这事,还对赵二哥说?街坊邻居都信胡侃,因为村里人都知道,胡侃最喜欢逗笑取乐,都说赵吉小心眼,给个棒槌咋就认针哩!赵吉听不进劝,对胡侃说:“就算是玩笑,你也得证明!”
胡侃说:“我对天盟誓,行不?”
赵吉说:“要看你准备盟什么誓了!”
这时,胡侃的弟弟从官井上挑了水,回家路过这里,胡侃就让弟弟把水桶放到自己跟前,用牙咬破食指,把血滴进水桶,一头扎进水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血水,说:“赵二哥,我喝血水对天盟誓,街坊邻居都做个见证,我要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不得好死!”
赵吉见胡侃又是喝血水,又是当众盟下重誓,气消了大半儿。
就在众人要散去的当口,胡侃突然倒下,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胡侃的弟弟见状不好,赶紧跑去找郎中,人们手忙脚乱地把胡侃抬到家中的炕上。郎中还没来,胡侃竟已断气了。
胡侃喝血水盟誓,不一会儿就死了。人们议论纷纷,有人说,怕是胡侃真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了!
第二天,赵吉到县衙,向县官说了事情经过。县官认为胡侃死因不明,不追究赵吉的责任,但事由赵吉而起,就让赵吉出资买了棺材,把胡侃埋葬了事。
赵吉虽然买了棺材葬了胡侃,但心中憋着一口气,他相信上天有眼,胡侃的死是现誓现报。赵吉写了休书,把妻妾二人休回了娘家,他自己也打点行装,外出经商去了。
妻妾二人的娘家都是邻村的,她们回到各自的娘家,向爹娘哭诉。可胡侃已经死了,这事儿又传得沸沸扬扬,妻的爹就找妾的爹商量对策。两人一合计,带着女儿到县衙告状,告赵吉无端休妻,要求县官明断,还二人清白。
这天,赵吉外出经商刚回到家,就被衙役唤去,到了大堂,见妻妾和她们的爹都在,赵吉不知就里,跪在一旁,听县官问话。县官当堂问案,先让众人回避,只留下赵吉的妻问话。县官问:“出事那天,胡侃去你家里了?”
赵吉的妻回答说:“去了。”
县官问:“他到你家干什么?”
赵吉的妻回答说:“什么也没干,问赵二哥在家吗,我说他去讨债,估计快回来了,他就走了。”
“他去你家时你们在干什么?”
赵吉的妻答:“我在厨房烧火做饭,妹妹在院里井台上洗衣服。”
县官就让赵吉的妻回避,唤赵吉的小妾问话,二人的回答一字不差。县官写下判词,当堂宣布:赵吉的妻妾与胡侃并无苟且之事,胡侃对赵吉说的话实属笑谈。赵吉的妻烧火做饭,有灶火烤着,所以胸热;妾洗衣服,水凉天寒,所以胸凉。胡侃和赵吉开玩笑,赵吉以假为真,休妻真是荒唐!
此时,赵吉知道自己错怪了妻妾,叩头如捣蒜,感谢县官明断。
赵吉这次出外经商,在客栈病倒,巧遇名医为他诊治,说他的病是气火攻心所致,他就原原本本诉说了自己的家事。名医说,现誓现报的事,不可全信,如果盟誓就报应,世上没有坏人了。名医说,医案上记载,空腹吃太多黑枣会引起腹疼,他村里有一个老人、两个小孩,也是在秋后吃了太多的熟黑枣肚子疼,没法医治都死了。胡侃的死,或许也是因为空腹吃了太多黑枣。赵吉听了名医的话,再经县官明断,算是彻底明白胡侃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了。
(发稿编辑:陶云韫)
(题图:刘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