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满求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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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阳光铺就的求学路上,报考内高班的人数逐年递增,2009年已经超过3.5万人。实践证明,内高班已成为造福新疆各族人民的“民生工程”、“阳光工程”和“德政工程”。
  内高班这个词诞生于2000年。从这一年开始,每年有上千名来自南北疆偏远农牧民家庭的初中毕业生经过考试,被选拔到北京、上海、广州等经济发达地区,进入到最好的中学,完成高中学业。到目前为止,已有近3万人接受了内高班教育,其求学费基本由国家承担,每人每年平均花费为8000元到1万元以上,学生一年只需要交纳学费900元。内高班学生毕业后参加高考,本科录取率达90%以上,重点院校录取率达85%以上。
  
  贫困生有对隐形的翅膀
  
  北京通县运河旁有所由传教士建起的学校,有一百四十年的历史,它就是著名的潞河中学。自2000年起,潞河校园中突然走来一群黑眉深目的学生,为校园平添了一股西域风韵。
  作为内地新疆高中班的一名女生,肉孜尼莎就是这样慢慢融入到潞河校园集体生活当中的。
  肉孜尼莎出生在和田地区洛浦县杭桂乡霍热孜托格拉克村,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南缘,村里长满了胡杨树,自然环境非常恶劣。毕业于霍热孜托格拉克村小学、杭桂乡二中的肉孜尼莎,如果没有考上内高班,就是到洛浦县上中学都很困难,因为她的父母、哥姐均为农民,家中12亩地里不是种麦子,就是种棉花,有30只羊,年收入不到千元,属贫困户。国家每年给她家补助800元,而她上内高班的学费也是减半的。
  在内高班的学生中,还有比肉孜尼莎的家庭条件更贫困的学生。从伊宁市努尔塔依阿吉学校考入潞河中学的巴哈尔古丽就是一个典型。从小,巴哈尔古丽就认为每个人的肩头都有一双翅膀,人们想飞的时候,就能飞。她也有一双这样的翅膀,但她的翅膀却被藏了起来,所以想飞的时候特别困难——因为,她是一个孤儿。
  第一次踏进伊宁市努尔塔依阿吉学校时,巴哈尔古丽感觉很兴奋——道路两边种满了鲜花,花丛中,一幢白色的三层楼房漂亮地矗立着,很多学生在校园里打闹玩耍,显得很开心。这所学校里的学生大部分是父母双亡的孤儿。
  那座三层白楼是巴哈尔古丽的天堂,她和同学们虽然是这里的学生,可却从来不放寒暑假。学生8个人住一间房,睡高低床;食堂里早晚饭是喝茶吃馕。中午吃抓饭、汤面或拉面。一份吃不饱,还可以再打一份。
  巴哈尔古丽在这个学校度过了小学、初中。中考后,班主任对她说,咳,你考上北京内高班了!古丽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最后,当老师把通知书放在她的手上时,她才相信。
  当巴哈尔古丽把通知书递给舅舅时,舅舅又高兴又难过:古丽,你考上北京的高中是个好事,但是学费怎么办?生活费怎么办?舅舅是个种地的,实在供不起啊……那天晚上,黑暗中,她听见舅舅一声声地叹气。第二天,女孩来到学校,对老师说,我不去北京上学了,别说吃住,就是车费,舅舅都掏不起……
  老师伸手摸了摸古丽的脑袋说,你放心,学校会给你开一个证明,你上学的学费就可以免交了。真的吗?古丽转悲为喜,破涕为笑!原来,像肉孜尼莎这样的贫困生每学年学费为450元,而像巴哈尔古丽这样的特困生,什么费用都不需要缴纳。
  在内高班的招生计划中,少数民族学生占90%,汉族学生占10%,各少数民族的招生人数根据各少数民族的人口比例确定。农牧民子女录取比例逐年提高,2006年内高班农牧民子女的录取比例为60.2%。2007年内高班农牧民子女的录取比例为63.64%。2008年达到68%。
  内高班学生都有男生和女生公寓,由学校安排专人负责,实行封闭式管理。学生公寓内的基本设施比较齐全,有统一的床上用品、洗漱用品、桌椅、个人壁柜和书架等,学生宿舍一般是4至6人一间,个别学校也有2人或8人住一间的情况。学生公寓的每一层楼内有公共卫生间、淋浴间、水房和磁卡电话等,有部分学校还给学生宿舍安装了空调和电话等。
  巴哈尔古丽想考师范大学,毕业后回到努尔塔依阿吉学校当老师,那里的孩子需要好老师,而她,也愿意和他们呆在一起。她说,那里就是我的家。
  
  男生女生各有难题
  
  木克热木是从和田考入广州广雅中学的。她的父母曾经营一个小型面粉加工厂,因父亲生意失败,只好将房子卖了抵账,家道中落。就在她求学期间,全家人租住在和田市体育场附近的一所平房中,靠父亲到玉龙喀什河挖玉为生。
  第一次走进广雅校园时,木克热木被四处蔓延的绿色惊呆了。第二天,木克热木听着鸟叫起床。在新疆,别说在家里听到鸟叫,就是到了公园,也难得听见。窗外一片灿烂阳光,昨日的凄风苦雨仿佛从没来过。只不过,在那些红砖上,起了一层绿茸茸的苔藓。
  很快,随着新鲜感的过去,木克热木想家的情绪越来越强烈。就在这种焦灼中,迎来了第一次期中考试。木克热木没想到自己从前三名下降到十几名。夜晚,女孩坐在高大的木棉树下,慢慢梳理着自己两个月来的生活,寻找成绩下降的原因。她像医生一样对自己进行诊断——是因为想家的情绪影响了学习,还是班里的同学都太拔尖了?
  木克热木遇到的第一大难题就是英语。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些古怪字母的女孩,听说本地学生从2岁就开始背单词时,沮丧得直想哭。每天嘀嘀咕咕地念叨着“ABCD”,让她分外想念在和田的日子。如果,如果……然而现在,她只能坚决地捧起手中的书本,令老师和同学大为吃惊的是,木克热木的英语一旦上了轨道就一发不可收拾,有时,连木克热木自己都诧异,原来,我的潜能如此巨大!
  女生有女生的问题,男生有男生的难题。对于艾则孜来说,内高班不仅是一个学习通道,更是一个锻造男子汉的熔炉。他从和田地区策勒县古拉哈马乡小学、策勒县二中毕业后,考入北京潞河中学。
  刚来潞河的第一年,学习压力让艾则孜紧张得喘不过气来。这时,他才发现,在新疆他所度过的日子称得上“不学习的日子”。那时候,他们除了上课外,课后作业很少,大家相互抄一下,就抱着球去操场上踢球。
  到了北京,他才发现,本地生从小就有竞争意识,把学习放在首位。在新疆,第一名和最后一名的差距特别大,可在潞河,本地生的学习都很好,差别不大。到了第二学期,艾则孜打电话给过去的同学,得知他们在班里个个都是第一名时,心里特别难受。在北京,无论他学得多努力,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第11名,一般的名次都是15名,根本不可能考上第1名。他是怎么走过自己的心路历程的?
  原来,他不仅出了名,还交上了好朋友。54个新疆男生,有50个同学都报名参加学校的合唱队,最后只录取了3个人,艾则孜就是其中之一。合唱队参加了北京市的大型比赛,让队员们在校园里大出风头。艾则孜还在学 校组织的两次卡拉OK大赛中都获得了好成绩,他唱的歌很有难度,第一首是《2002年的第一场雪》,第二首是《女孩的悲伤》,从此之后,无论他走到哪里,别人都会向他挥手打招呼,而他,也找到了几个志趣相投的铁哥们。
  
  少数民族中的“少数民族”
  
  在马岑玲的成长岁月中,母亲和她构成了一种比较沉重的关系。这种关系以她8岁为分界点。此前,在这个由父亲、母亲和女儿共同组合的三人之家中,母女关系较为轻松。此后,随着父母离异,母女关系就显得比较沉重了。这沉重让她们的情感比一般母女更加浓烈,也更加尖锐、紧张。
  有一天,女儿从学校回来后,在餐桌前宣布:“我想考内高班。”内高班?母亲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名词。女儿向母亲解释了什么是内高班,还说,母亲一个人养家压力太大,如果能考上内高班,学费由国家负担,可减轻母亲的压力,也可到内地见见世面……但母亲却不停地摇头。本来就只有两个人的家,难道这么快就要天各一方?女儿执着地说,妈妈,请你一定支持我,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从那一天起,母女俩看完“新闻联播”后就关掉电视。母亲织毛衣,女儿写作业,家里一片安静。关电视看似是个很小的举动,但母女俩坚持三年,意义不同。在母亲看来,一定要先静心,后学习,效果才能好。当马岑玲走进中考考场时,母亲的心也跟着女儿一同走了进去。事实上,母亲比女儿还紧张。考完后,两人每天都在煎熬中等待,不知结果如何,反倒是女儿不停地安慰母亲说:“我已经很努力了,就是考不上,也心安了。”
  女儿不仅考上了内高班,还考出了和田地区第一名的成绩,让母亲也成了名人。很多人都因此而知道了母亲杨文武,找上门想和她讨教一些经验。她摆摆手说:“真的没什么特别经验,就是三年不看电视。”
  汉族学生上内高班的比例占整个考生的10%,他们算得上这个群体中的“少数民族”。当马岑玲考上天津市微山路中学时,她所在的高一(7)班中有49个学生,其中9个是汉族学生,但汉族学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大家都是从新疆考来的,所面临的问题都是一致的——离家远、学习压力大、要尽快适应集体生活……
  马岑玲的宿舍里有两个汉族,两个回族,两个哈萨克族,两个维吾尔族,算得上一个民族大团结的宿舍。在和同学们的朝夕相处中,她体会到了理解每一位同学的不易。每一个人都希望更早地释放自己的才华,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已经学得不错,就要尽力去帮助和理解那些需要帮助的同学,只有这样,才能在集体中快乐地生活。马岑玲终于发现,快乐的生活和刻苦学习之间并不矛盾,甚至,是密不可分的。
  行走在广州广雅校园中的阿依吉玛丽是塔吉克族,眼窝深陷,鼻梁高挺。塔吉克族是中国唯一的欧罗巴人种,人口数量很少,大多居住在塔什库尔干县。少数人生活在莎车县一带,主要从事畜牧业,兼营农业。
  阿依吉玛丽的家在莎车县城,但她家的大部分亲戚都在塔什库尔干县城。像阿依吉玛丽这样考上内高班,到南方求学的女孩,在塔吉克族中,实在是屈指可数。在阿依吉玛丽的箱子里,放着一套塔吉克少女特有的民族服——手工缝制的红色圆柱形帽子是妈妈托人从塔什库尔干县城带来的,而红裙子则是妈妈找裁缝订做的。离家之前,虽然老师一再叮嘱少拿些东西,可妈妈还是把这套民族服给她带上了。妈妈说:“走到哪里,都不能忘记我们是塔吉克族。”
  
  终生不忘培育恩
  
  艾克拜尔·努日曾经就读于杭州师大附中,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浙江大学。中学、大学,8年时间他当了8年的班长,一口流利的汉语,要是不看长相的话,已经很难分清他是个维吾尔族学生。大学实习期间,艾克拜尔·努目走进了一家土尔其与中方合资的企业。做出口丝绸生意的企业对他非常看好,答应给他月薪8000元,还有交通、通讯、伙食补贴费。他很喜欢杭州这座城市,但上内高班时老师常说的那句话他一直记在心里:“将来你们就是开发建设新疆的栋梁。”毕业后,他回到了新疆。
  现在,艾克拜尔·努日已经成为一名特岗教师,还当上了31名学生的班主任。提起当地的教育,艾克拜尔常常与自己上内高班时的学校相比,说到教学条件和教师水平,他用了“天壤之别”这个词。但他知道,通过内高班这种形式,总有一天会填平这种差别,他也正在为缩小这种差别而努力。
  截至2009年,已经有6届9600余名内高班学生毕业,其中95%以上的毕业生顺利考入内地高校学习,85%的毕业生考取了重点大学。2008年以来,每年都有近千名从内高班考上大学的学生顺利毕业。部分毕业生在内地实现了就业,大部分毕业生像艾克拜尔·努日一样选择了回疆创业,并通过公务员招考、事业单位招聘和自主择业等多种途径,充实到自治区各行各业和基层工作,大学毕业生就业率达到了90%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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