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帖(组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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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渡:酸菜豆面汤


  取桃花溪水三斤,慢火煮沸。以尺余长的豆面一把入锅,让它们行走江湖,练习荡漾的技艺。
  从可渡村赶来的五钱三年陈酸菜,掐算时间,刚好五分钟的车程:入汤,色起,有沧浪之水浑浊的干绿。入喉,若明月生于茂盛,星子生于稀疏,如山川之细流,一下子回归江河。
  这古朴的醇,如桃花溪水跌落翠屏崖畔,百米落差的撞击,可媲美拔刀相向,心间的回旋,如晚风隐匿苇丛的幽深,让你懂得,可用路程衡量的人生,反复出现的“疲累”二字,在这个春天夜晚变得突然安静。

在枫林碧洲


  过西泽,在枫林碧洲尝窝丝白糖,吃蚕豆火腿焖饭,喝竹叶青酒。
  大龙潭也有微醉的迹象,长尾雀在竹枝上起起落落,堪比哲学中隐匿的修辞。
  小江出口,红霞掩映山顶,唇齿相依,之后消失于夕光消隐的山色,一切仿佛都在沉沦,新式民宿有孤帆远行的样子,现代几何学的美图形状在虚掩的暮色里朦胧缥缈。
  点点虫鸣,犬吠鸡鸣,模仿着星辰和流萤追逐四野,灯火明与不明,已不重要。
  我只是想触探那层薄雾下,那只缓得不能再缓的蜗牛,如何把心事在两根天线上凝结成露水,然后以还魂的笔法,给那株美人蕉按上嫣红的身份。

点种南山


  坪地,抽沟,垄墒,土坷垃捣碎,挖坑,把选好的土豆放进去,再撒上一撮土粪,浇一勺清水,在乡下,都信命:以水养命,以土供命。
  娘说:“春种,依清明前后,不迟不早,种子发芽,刚好接上雨水,接上地力,滑落的汗水,那是泥土的咸。”
  撵开豆荚,豆壳裂开的响声,要有肝肠寸断的痛感,三粒五粒的黄豆,一步一窝套种进墒沟里,黄黄的土踩上去,一下就掩住了脚踝,一下子就覆蓋住了它们。
  清明时节的雨总要来,掩盖住人间冷暖的一小部分。

旧 城


  在“飞虹竚鹤”停下来,先我一步从可渡河上来的那团雾气,向里挪了挪位置。
  苇荡间,孵窝的秧鸡发出预警的低鸣,像极了河床上,草木返青的声音。
  之后是一只“喜喜欢欢”的鸟,站在柳枝上散布好消息,预示种子要从泥土里探出头来。
  有时什么也听见,只是相互间隔着各自身体大小的寂静,组成了这个静静站立的清晨。

在可渡


  在这里煨陈茶,喝隔年的酒,看断墙上的残诗,闲不住就去桃花潭用竹篮打水,提起的是一段心境,漏下去的就当做放不下的一段往事,有了某种答案。
  在这里,喜欢:桃溪泛锦、翠屏积雪、古树盘根,把文字交付于美好的摹写。
  也惊叹: 诸葛营、烽火台、古战场,一如前世遗留在世间的尘埃,保存着久远的空旷和孤独。
  在这里,不谈人间诸事,宜看山高水远,水流云在,落木是秋天的钟声,敲打着古道边禅院的寂静。
  那间歇的狭小空隙,刚好容得下这个秋天心有不安的人,侧身通过。

清晨,葛菇村


  清晨,空气中传出牛羊的叫声,一只从沙拉河飞过来的白鹭,越过头顶,停在北盘江的浅湾里,远远望过去,是大河之上一阕灵动的小令。
  勤劳的人们纷纷早起,在山坡上劳作、放牧……他们身怀悲喜,有的疾病缠身,让厚实的大地一次次低下身去,变得更加深远辽阔。
  天生桥平坝上,许多芦苇站在一起,仅凭一丝幻觉般的气息,在大地上站立,即使折断了腰身,看起来也是幸福的。
  风从河面上吹来,它们朝着一个方向齐齐奔跑,一起发出唰唰的响声,在山腰野地,放弃一生的抱负,白头后飘絮,摘下蓑衣斗笠,饮尽冷雪霜风。
  而端去头颅的苇秆下,残雪消融,我看见了隐藏着的那片春天。

午后帖


  我和三子,站在可渡关城楼上,指点江山,也论河对岸新村旧事。
  弧形的视线从山坡,恰到好处地投在可渡河石桥上,那个跳芭蕾舞少女的身姿,在薄薄的雪面上,起起落落。
  正午的乌蒙水乡,正模拟早春萌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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