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身边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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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馨一幕
  
  这几年,章老一直走霉运。
  先是老伴得肝癌走了。老伴一走,章老就没心情做生意,把公司让给两个儿子管理。儿子却不争气,把他苦心经营十几年的公司给弄得关了门。公司贱卖了,儿子又为分钱不均打得头破血流。更让章老伤心欲绝的是他再婚后的年轻妻子,卷跑了他留着防老的八十万元,至今下落不明。幸好章老还留了一手,他另藏了一个五十万元的存折。
  章老大病了一场。
  大病一场后的毒老苍老了许多,头发全白了,皱纹也爬了一脸。
  活着真没意思。
  章老想到死。
  章老来到人民公园里。公园里有个湖,天黑后,他眼一闭,往湖里一跳,一切痛苦都结束了。
  公园免费开放后,人极多。唱戏的、下棋的、跳舞的,人声鼎沸,很热闹。章老在湖边石凳上坐下来。章老的旁边有个少年在乞讨。少年跪在地上,地上放一张求援信。有几个人围看,偶尔有人往少年的碗里扔钱。
  章老没有心思管人家的事。其实章老不用看也知道少年那加盖红公章的求援信上写的是什么,无非是父亲病故、母亲残疾、自己面临失学,求各位好心人发发善心什么的。这种事,章老见过许多,他们绝大部分都是骗子。章老从没对他们解囊相助过。
  此时一个衣衫破烂、走路一跛一跛的老乞丐从章老身旁走过。老乞丐走到少年面前立下了。老乞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钱的薄膜油纸袋,老乞丐把油纸袋里所有的钱全倒进少年的碗里。足有十几块钱。
  少年不肯要老乞丐的钱,大伯,你的钱我怎么能要。少年拉住老乞丐,把碗里的钱往老乞丐手里的碗里倒。老乞丐一躲,钱撤了一地。老乞丐和少年都蹲下捡钱。许多行人被这一幕感动了,都纷纷掏口袋。少年连声说,谢谢!谢谢!少年的声音哽咽了。
  章老的眼睛有点涩。鼻子有点酸,但他突然想起他那卷跑钱的妻子,便摇摇头,冷冷地哼一声。
  太阳渐渐往西坠。
  一群鸽子在头顶上盘旋,然后云一样纷纷散在草地上,岵咕地叫着。
  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硬得石头样的馒头,三口两口吃光了。有两只鸽子来到少年面前,啄吃地上的馒头屑。少年掏出一块钱硬币,从身旁的面包店里买来块面包,掰碎:撒在地上,并咕咕地唤鸽子。
  鸽子都来吃面包屑。
  少年开心地笑了,少年的笑很美,很纯,如同蓝天白云。少年捡起面包屑教在手掌上:一只白得如雪的鸽子歇在少年的手掌心上,啄吃着面包屑。多年看鸽子的眼神很安祥很快乐。少年忘记了他是个乞丐。
  夕阳金色的夕辉洒在少年身上,少年浑身像抹了一层佥粉,黄灿灿的发亮。少年手掌中的鸽子也白得耀眼。
  如诗如画。
  章老被这一幕深深地感动了。
  鸽子吃完面包屑,飞走了。少年贪婪地舔了舔手掌上残留的面包屑,不,应该说少年舔面包遗留在手掌上的香味,面包屑全让鸽子吃完了。
  章老来到少年的面前,说,你今后的学费我全包了,直到你念完大学。
  少年给章老磕了个头,谢谢J谢谢!
  少年一脸的泪水。
  章老把口袋里的钱全掏出来,这是一千二百块,一个学期的学费够吗?下个学期的学费,你去我家拿。睾老掏出笔,写下他家的地址及电话号码。
  少年一个劲地说,谢谢,谢谢!其它哈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更谢谢你。章老说。
  少年困惑地摇摇头。
  睾老笑着转身走了。章老的步子变得轻盈许多。章老出了公园,街上的灯光灿亮亮的一片,很温暖。
  
  永远的红玫瑰
  
  每年的清明节,李茹都在刘良的墓前放束红玫瑰。李茹已在刘良的基前放过十束红玫瑰。李茹也从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变为二十八岁的老姑娘了。二十八岁的李茹仍待字闺中,待字闺中的缘由是李茹忘不了刘良。李茹也同许多男人交往过,交往中,李茹总爱拿那些男人问刘良比,比的结果是交往的所有男人都不如刘良。这样李茹就没同男人再交往下去的兴致了,男人同样也不愿意看李茹那张皱眉愁眼的苦瓜脸了,也不愿听李茹讲她同刘良过去的那些鸡皮蒜毛的事了。
  其实,李茹同刘良的事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
  十年前,李茹和刘良高中毕业后同进了一家机械厂,且分在同一个车间当学徒。刘良是那种油嘴滑舌的人,说的俏皮话总能让人笑得捂着肚子喊痛。刘良说的话不能当真话听,他说的十句话也许没有一句是真话。
  李茹不喜欢爱耍嘴皮子的刘良。
  刘良也极少同李茹讲话。
  可是有一天,刘良竟红着脸递给李茹一张电影票。脸红耳赤地说:“李茹,晚上能请你看电影吗?”
  李茹冷冷地说了句:“我晚上没空。”
  刘良却不死心,追李茹追得极紧。刘良就像被李茹的裤带子系住一样。李茹走到哪,刘良就跟到哪。刘良说:“好女怕缠男,我就不信追不到你。”
  李茹在厂里是出了名的冷美人,几个对李茹有好感的大学生都碰了钉子,李茹对玩世不恭的刘良自然没给过一个好脸色。李茹还对刘良说过一句很刺人的话:“你的脸昨厚得针都扎不出血?你今后离我远点好吗?”
  刘良仍一如既往地缠着李茹。
  那天清明,车间团支部组织团员去凤凰山踏青。刘良见山崖上有丛杜鹃花,杜鹃花开得火一样红。刘良对李茹说:“我采一束杜鹃花给你。”
  很快,就刘良手里握着一束杜鹃花。这时脚下的土塌了,人也掉进了悬崖。李茹见到刘良时,刘良手里还握着杜鹃花。刘良的眼睛一直看着李茹说:“杜鹃花…送给……你……我……真心……爱你…”李茹接过杜鹃花,泪水扑嗒扑嗒地掉在花上,说:“刘良,我也爱你。”
  但刘良还未进医院,眼睛就永远地闭上了。
  刘良死了,李茹才想到刘良以前对她的百般好来;才想到刘良以前是真心爱她。
  一转眼,李茹已三十岁了。这时的杨宏离婚了。杨宏同李茹是一个车间的,以前追李茹时碰过壁。杨宏不甘失败,又追李茹。杨宏劝李茹:“别一味地沉湎在痛苦的往事里,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也这么想,可是我忘不了刘良。他以前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心酸,我好悔,我不该那样对待他。他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可是我失去了。”
  “李茹,你好傻呀。其实刘良一点也不爱你,他追求你,是同我们打赌。他若半年追到了你,我们每个人都输给他100块钱。”
  “不可能,你,你胡说。”李茹转身就走。
  “等等,我说的是真话。我可叫他们作证,我们怕你受不住这打击,就一直没敢说。我不想你这样一直过下去……”
  李茹知道真相后,病倒了。
  几天后,李茹吃了安眠药,走了。
  杨宏心里极其愧疚,他觉得是他害死了李茹。他如果没对李茹讲出实情,李茹不会死的。
  追悼会的时候,刘良的妹妹也来了。刘良的妹妹安慰杨宏:“你别自责。李茹这样,你没责任,你说的是实情,我哥是那种玩世不恭的人。”
  刘良的妹妹这样说,杨宏的心里才好受些。
  但刘良以前一个铁哥们拿了刘良的一本日记本递给杨宏:“你说刘良不爱李茹,你好好看看刘良的这本日记。你看了这本日记,才知道刘良有多么爱李茹。”
  杨宏看了刘良的日记,悔得心都碎了。原来刘良真的爱李茹,爱得极深,极苦。扬宏心里感谢刘良妹妹对自己的一番苦心。
  后来每年的清明节,杨宏就怀抱两束红玫瑰去墓地。一束玫瑰放在刘良的墓前,另一束放在李茹的墓前。
  杨宏已坚持了十年。
  杨宏心里说,我今后死了,得让儿子代自己在清明节这天给他们送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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