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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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闹肚子,奶奶找人问了偏方,拿麻油涂满我的肚皮,再用一坨韭菜来回推揉。折腾了一下午,麻油的香味已经开始臭掉,韭菜也变成气味可恶的糊状物。到了黄昏,奶奶才收工。 奶奶已经去世几年了。奶奶的麻油韭菜,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治闹肚子的。小时候我没想过,麻油韭菜的气息,就这样跟肚子难受地连接在一起。 你肯定听过很多次敲门声吧?人生就是这样的,去做客,去探访,都要敲门。不过,有一种敲门声,非常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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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闹肚子,奶奶找人问了偏方,拿麻油涂满我的肚皮,再用一坨韭菜来回推揉。折腾了一下午,麻油的香味已经开始臭掉,韭菜也变成气味可恶的糊状物。到了黄昏,奶奶才收工。
奶奶已经去世几年了。奶奶的麻油韭菜,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治闹肚子的。小时候我没想过,麻油韭菜的气息,就这样跟肚子难受地连接在一起。
你肯定听过很多次敲门声吧?人生就是这样的,去做客,去探访,都要敲门。不过,有一种敲门声,非常加快人的心跳。在电话还没有普及的年代,长辈们半夜突然听见急促烦人的敲门声,差不多就明白了,多半是要跟某个有亲属关系的人告别了。
小时候只觉得好吵闹,怎么有人半夜还在讲话。哦,告别就这样跟敲门声连接在一起了。到了人手一个智能手机的年代,敲门声就换成半夜的连环呼叫。
你肯定听过很多的老歌吧?虽然你可能是个新生代,年纪轻轻,喜欢的人是时下最流行最新鲜最好看的偶像。他们的歌要么哀婉流畅,要么动感好玩。问题是,你那生于上個世纪的爹妈,做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晾衣服的时候,忽然就会来几句,“月亮出来亮汪汪”“青青河边草,悠悠天不老”“风吹稻花香两岸”。真是老土至极。
可是当你长大了,不知不觉,忽然看到电视里播出经典曲目,你也跟着唱起来。有一天,我赶地铁,莫名其妙哼起“送你一份爱的礼物”,单曲循环了老半天。最有意思的是,那些参加选秀比赛的年轻人,唱起了比他们的年龄大上几倍的老歌。
我曾经觉得,如果没写出来,也没讲成故事通过一代一代人传下去,我们至亲的人留在世界上的痕迹,也就慢慢消失了。
后来认真想一想,记忆庞杂,有完整记录的,也有零碎的。我们失去的人,早就化成了我们身上的言行举止的一部分,再默默扩散开来。不必想起,也早已经记住了。就像背井离乡的上海人去了各地,还是喜欢吃甜;就像我年长的朋友,回忆起半夜烦人的敲门声,四五十岁了,仍然忍不住唏嘘。
就像我讨厌麻油韭菜的味道,勾起的却是满头满脑难以遏制的哀伤想念。我终于能够理解,何谓岁月,何谓思念,何谓人生。
我也终于能够理解,人生代代的生命意义。
(摘自《沉心十年》江苏文艺出版社图/孙淑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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