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羞涩(组章)

来源 :诗林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danielliang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有个地方叫临江


  无数次从你的近旁走过,但那是另外一条路。从来没有亲近过你的容颜,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
  这一次居然有了新的发现,一条新路穿过小镇,顺着山势,沿着小河。
  这条路把我带到了一个崭新的地方,一个梦幻般的小镇。
  小镇的名字叫临江。从八塘的诗意到诗意的临江,居然只有一步之遥。
  那被称为江的地方,其实只是一条小河,小得只是一条溪流。但那毕竟是一条河,一条有水流过的河。
  四月的天空下,我蜿蜒而行。耳朵里是溪水叮咚,眼眸里是芳草萋萋。耳畔的微风让神经的末梢绷紧又放松。沿河而下,像是沿着脉搏奔向心脏的旅程,最终走到心脏跳动的地方。
  心跳确实加快了。在山中,居然有这样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像曾经在梦中轻轻走过。但我不敢用力地拥抱你,你是别人的。田间地头劳动的村民多么充实,三三两两的行人多么悠闲。我是一个过客,只能在路边停下来,听听山风,看看烟岚,感受樱桃熟透,欣赏枇杷泛绿,流水潺潺之间,蜜蜂在花叶之间自在穿行,小鸟在树木之间自由鸣唱。这是残春,也是初夏,想象你雨雾缭绕的容颜,可以醉,不会狂。
  江是小城人的梦想。临水而居,梦想沿着河岸生长。一步一步前行,一级一级跳跃,绕过一道一道的湾,闯过一道一道的滩,最终会走向一条大江。
  我的家就在大江的边上。
  走过这座小镇,走过这条小河,我才发现,家是沿着水的。
  到了临江,家就近了。

暗香


  燥热的午后,一阵微风,从无法看见的缝隙,不经意间飘过有些虚无的心头,不知吹自何处,也不知为何来到这荒芜的地方。
  有遥远的花香飘来,缭绕在梦幻的心头,淡淡的,带给人一些醉意,也带来了一点觉醒。
  不娇羞,不浓丽。不是在春天,是夏日的花。
  历经春雨沐浴、夏日曝晒的花。
  早熟的花,也是晚开的花。蕴涵着果香的花。
  应该是开得异常鲜艳、异常美丽的花。
  怀揣着结果的梦,在天地之间,在云雾翻涌的地方,飘散,飘散又聚合,撩拨烦躁的心绪,拨动微妙的弦音。
  该是一棵怎样的树啊,开着怎样美丽的花?!
  那花香,好像有迷人的乐音相伴,一只虚拟的蝴蝶,似乎来自某个遥远的世纪。
  说着异国的方言,是传说中的塞壬?那位勇敢的前行者,会不会又是一位在香气与乐音的迷醉中失去方向的船长?
  惊醒了,还是燥热。看不见的缝隙依然不见,风与花香,也不知去了何方。
  外面开始凉了,有人穿着厚厚的衣服,紧紧裹住战栗的身子,也许不愿别人看透驿动的心思。
  一个玄远的梦。一个白日的梦。充满花香与乐音的梦。
  那风,那花,那香气,那乐音,甚至那可能美丽的果实,渐渐远去,又好像慢慢靠拢……

等待一个人


  茫茫黑夜,雨声淅沥。
  等待一个人。
  渴望一种心情,静候一种声音。
  门敞着。黑洞洞的门口,零星的脚步走过,若飘飘洒洒的雨滴,但都停留在别人的门口,别人的门闭若寒棺。
  烛光闪忽,淌着浊泪。心旌缭乱,一起一伏之后,像燃尽的蜡烛,又慢慢熄灭。脚步声过处,一片黯然。
  夜已深,犹如洞中寂景。索性步入雨中,忽然有雷声闷闷从远方滚来。静听夜晚哭泣的声音,恰似地狱的乐章。春草低眉,花香散尽,水流成河。走过所有的小径,徘徊所有的回廊,最后伫立在梦的悬崖上,观看半梦半醒的风景。
  清醒抑或昏沉,等待的人都不见踪影,只有雨中的残花依然。也许是昔日的落花带走了那个故事,也许是雨水填平了过往的足迹。忽然想起了俞伯牙的悲哀,钟子期就这样孤独地仙逝。我梦见自己已经死过一次,并且已经很遥远了,坟头草长,不见一缕青烟。
  然而,我不是葬花的使者,我甚至不知道烛光的心情为谁而闪耀。等待的那个人也许永远不会出现,只淡淡而悠远地笑着,在梦中,在难改的痴迷里。
  烛光渐渐地熄灭了。在梦中等待,在梦中再生。

想起人海


  在海边行走,会使人想起海中的故事,想起鱼是人类的祖先,想起祖先的后代比祖先更聪明。在沙滩上,视野茫茫,会使人想起人海。
  大海的故事发生在海水的遮掩里。
  大海茫茫,我保持了鱼祖先最古老的个性,像一条鱼,以鱼的姿势悠闲游弋。有时候也有暗礁,有时候也有水草,有时候也有冲撞,有时候也几乎被鱼祖先的后代吞食。
  水面很平静,笑声恰如海的温情,喝过海水之后才发现,笑声偶尔也苦涩。有一种波浪不露出水面,有一种礁石没有形象,有一種冲撞无法防备,有一种伤害没有伤痕,也有一种死亡发生在活人身上。谁也无法回避,除非他放弃了鱼祖先那种自由自在的方式。
  人海茫茫,游在海中的人都提心吊胆。
  因此,我们很熟悉,我们也很陌生。
  因此,我们常常握手,握手的时候常常会有寒凉的气体渗透周身。
  所以我歌唱大自然,大自然从不掩藏自己,该发怒的时候便发怒,该温柔的时候就温柔,完全听凭天性的驱使。即使大海吞没一只只航船,我们也不要埋怨,它在告诉我们,人也是一只船,不知道何时会在无形的风浪中被掀翻。
  想想人海再看海,大海很粗暴,但大海很美丽。
  我很渺小,只能把足印留在空寂的沙滩。
  一串说给大海的心语,一串道不明的辛酸。

雨中的羞涩


  春天的天气总是伴随着惊喜和遗憾。惊喜和遗憾的交替成就了一个追花的季节。
  头一天还是阳光明媚,第二天却是阴雨绵绵,嘀嘀嗒嗒的声音揪得人心疼。
  雨中的牡丹仍然绽放,只是低着本来高昂的头。像羞涩的少女或者贵妇,默默地将笑容收藏在心里。艳丽的色彩遮挡不了她的骄傲与华贵。
  不可能总昂着头的。花朵总会凋谢。细雨中的低头也许是凋零前的一次预演,有些惶惑,也有些无奈。
  不见彩蝶,不见蜜蜂,没有花开的声音,牡丹的世界有些寂静。
  满脚泥浆的我,在霏霏细雨中,漫步牡丹花丛中,感受沉思的氛围。
  这时候可以躲在伞中,看花朵流泪,一滴接着一滴……
  风轻拂她的面颊,雨滴落她的忧伤。
  我读不懂这种心情,究竟是期待还是迷茫。或者什么都不是,就是花朵开放与凋零的寻常过程,就是生与死的简单轮回。
  那羞涩和风无关,和雨无关,而是来自大地,来自花朵的内心。
  在花的世界里,我们都是局外人。
其他文献
如何把握自我与世界、读者的关系,于作者而言,是用词语保持生命擦痕的关键。诗歌,尤其是那些具有超越性的诗歌,总是在语言的峭壁攀援,留下辞海澎湃的浪花。在阅读诗人、文学批评家程一身先生新诗集《有限事物的无限吸引》之后,我仿佛诗海拾贝,目睹了他自青年至中年的人生途旅:求学时的孤独、对亲情的眷恋、对生命和社会的冷静观察和热切求索等。这是一本封面简约精要,规格小巧而不失厚度的书。这部经过精选而浓缩的诗集,向
期刊
题成都宽窄巷子  一般明月一般风,只是今昔人不同。  巷子依然寬更窄,草新何以问刀兵?秋日感怀  一夜西风锦色装,热情未减只秋凉。  独酌长月吟长调,鬓上霜铺到雁乡。访春  京桃千树粉初匀,一路循芳到小村。  试问舍翁春几许,庭前绿韭寸余深。杂感  惊蛰花事了无痕,何向衡阳问雁心。  幸有春风堪解意,庭前绕尽作微吟。
期刊
1  荔枝熟了。莺飞草长  罗浮山下杜鹃啼血。遥望也是坚守  宛如东江纵队的战士  蜂拥而至。惠州、博罗到处都是战场  广阔天地,星星之火可以照耀中国  被歷史印证的再次被文字抒写被情感抒怀2  临水而居。枪炮声呐喊声闯入之时  正是血色黄昏。万物的倒影  有时安详,有时静美  心中磨了多年刀的人  手起刀落。  一招一式都举重若轻3  这是高度。你我无法抵达和超越  斩日寇,扬国威,毙顽敌  转
期刊
掘进的中国  ——致敬“京华号”盾构机  以超过16米的特大直径  为使中国的道路通向未来  开掘出一条迎来曙光的隧道  意志的刀盘,坚硬无比  任何顽固的艰难险阻,都拦不住  你强力掘进的坚定步伐  在这个龙的传人的国度里  终于建成了一条,让世人惊叹的  150米长的钢铁巨龙  并以它4300百吨的足够分量  跃上世界盾构机的舞台  彰显出中国人不断开拓的无畏决心  科学家们还从各种冷漠的刀具
期刊
一群闪闪的五角星隐入井冈山野,请允许他们  暂且在杜鹃花蕊里居住下来,允许真理的火种  怀着深深的暗香,在民间生根发芽,然后呼风唤雨  井冈山大气磅礴,杜鹃花向黄洋界奋力绽放  成为革命生涯中一阕红色的记忆  枪声和呐喊声加重了山体的殷红  加重了一颗颗五角星在肩膀上的担当与道义  硝烟经花朵过滤后,成为山中淡淡的流岚  枪杆子插入泥土,经深思熟虑后,长成青青的翠竹  镰刀与锤头,在一张画布上,向
期刊
隆冬的中华大地被一双筷子夹起  金属的触感是阳光下的战栗  鲸吞与蚕食曾为此得意  高山大河与儿女,一同被铁蹄胁迫  长歌恸哭,为何在故土之上  我们要背负侵略者的歌  将镰刀与斧头举过头顶  浩渺的江波孕育了一艘红船  捍卫,是七月时节挥汗如雨的笃定  一百年的光阴  见证了几代人的英勇与开拓  白杨在北方,以壮士的姿态  红棉在南国,以英雄的名义  如今,这片富饶的土地  只容许以先烈的鲜血和
期刊
红船,从这里起航  吃水线很深  像当时超重的中国  悠闲的八仙桌 太师椅  和空气中弥漫着的紧张凝重  一应俱全  雨后的阳光 第一次  把湖面撩拨得鲜红如火 那一天  水花握紧了拳头  云朵也握紧了拳头 这艘船上的  年轻人和桌上的  宣言一起  向未来庄严宣誓  随后 这艘注定要驶向未来的游船  载着那一年的文研会、创造社  载着《沉沦》《阿Q正传》《女神》的墨香  载着《饿乡纪程》《共产党
期刊
黄鹤楼  楚天一目楼外江,锦绣河山披新装。  匠心焚火老鹤去,留住森林雕文章。  2007年8月23日写于武汉嵩山极顶  紅墙红尘红雪飞,几多肉身变塔林。  尚武参佛名利客,留下宝剑对禅心。  2007年5月1日写于登封重见云山  完达山下田万亩,七虎林河汗和土。  草舍灶边诗画鸭,而今扶犁牛如虎。  2011年6月13日写于云山农场那拉提草原  胡杨草裙冰山下,毡房弄茶远客家。  骆驼沟中盘龙松
期刊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前期开始接触新诗创作与研究以来,蒋登科教授在这一领域已默默耕耘了三十余载。他在新诗理论建设、诗潮与流派研究、散文诗研究、新诗评论以及新诗精神史研究等方面投入了大量精力,至今已出版《九叶诗派的合璧艺术》《散文诗文体论》《中国新诗的精神历程》等研究专著二十余部。蒋登科教授常说,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只能做一些“小事情”,但他的特点是坚持做小事情。在今天看来,他所做的这些“小事情”,已取
期刊
现场  通过命名  我所触摸的事物有了身体  但不一定会获得生命  很可能是推开面前这扇门  然后是另一扇  “万物都是美的”,因为幼稚  我的每一次命名都接近错误  于是,我找来镜子和锉刀  按照美的样子,准确的样子  锉削——以责任和义务  粉尘、碎屑、呻吟甚至困惑  说不清削掉了什么  面前这个事物是我又不是我  地上那撮灰烬  让我想到转动门把手那一刻  手指的阴影和愚昧白露日  雨水豢养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