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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站在好莱坞大道的红地毯上,狗仔队的照相机严阵以待,影迷们在尖叫。我相信这就是所谓的明星。遗憾的是,我没有穿晚礼服,没有化完美的妆,胳膊里也没有挽着一位性感的男演员。
相反,我穿着一件印着“名人蛋糕咖啡”字样的围裙。这是为了工作,我不断地提醒自己。毕竟,我需要做的只是面带微笑同其他店员站在那里。
唯一让我心神不宁的是站在我旁边的男人。他真的很帅。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一来就忙得要死,所以我只是从他的胸牌上得知了他的姓名。他叫伊斯顿,听起来像是个演员的名字。话又说回来,也许他像我一样是个作家,这在好莱坞没什么稀奇的。突然,我们的眼睛撞到了一起。
我赶紧挪开眼睛,感觉脸颊发烫。他的眼睛也挪开了吗?我希望他只是看到我的胸牌。阿瓦,我叫阿瓦,我替他说。
“你没事吧?”站在我另一边的姑娘低声问,她胸牌上的名字是夏洛特。
“没事,谢谢。”我下意识地回答。
夏洛特长着一头乱糟糟的红卷发。我们在为开业做准备时,我看到她在店里四处忙碌。即使是简短的观察,我也看得出她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我则相反,说话时总是小心翼翼。
“那就好,我看你的脸红得古怪。”
我从夏洛特身上收回目光,回到眼前的场景上。我们的老板妮娜·贝尔正准备剪彩,宣布她在好莱坞大道上的蛋糕店“名人蛋糕咖啡”正式开业。
事实上,我认为即使没有妮娜的作秀,仅凭好莱坞大道上的游客,“名人蛋糕咖啡”也会获得极大的人流量。她这家店的位置特别好,正好在好莱坞星光大道上。每个来好莱坞游览的人,不仅会去看星光大道,还会去看曼氏中国剧院和剧院前的名人脚手印。
尽管这样,妮娜还是想出了一个帮助宣传开业的销售计划。“名人蛋糕咖啡”正在举办一个盛大的开业典礼,红地毯从门前一直铺到店里。伊斯顿、夏洛特、我和其他店员站在妮娜后面,穿着我们引以为傲的围裙。
妮娜神采飞扬地开始剪彩,照相机开始闪光,人们开始喝彩。不过,他们不是冲着我们,而是冲着站在老板身边的那个人。她叫佩内洛普·罗斯,是一个超级影视明星,成千上万的人来就是为了看她,虽然这只不过是一家蛋糕店的开业典礼。
我不是佩内洛普的影迷,不过像大伙儿一样也知道她。她是一部叫《谁干的》悬疑推理电视剧的女主角,也是今年冉冉升起的新星。她新发行了两部影片,经常参加脱口秀节目,每个人都在谈论她。
我不知道妮娜是如何请到佩内洛普来参加她的开业典礼的。也许她们认识,也许只是意外的好运。总之,她来了,好莱坞的每个人都会知道我们开业了,如果今天能卖掉店里所有的产品我丝毫不会吃惊。事实上,佩内洛普出席的效力将持续几个星期,使“名人蛋糕咖啡”成为洛杉矶最火的蛋糕店。
剪彩过后,就该蛋糕登场了。我品尝过妮娜的手艺,它们真的十分美味。用不了多久,佩内洛普就会成为淡淡的记忆,人们想到的只是妮娜的蛋糕。最重要的是,开业时会有许多样品供免费品尝,即使影迷们没有购买的打算,品尝过后也会产生购买的欲望。
“她真酷,对吗?”夏洛特注视着佩内洛普,低声对我说。
事实上,我们对面那个身材粗壮的男子正在对他旁边的嬉皮士说佩内洛普很性感。嬉皮士仿佛心不在焉,也许他自己也很酷,对名人不感兴趣。可是那个壮男没有注意到,还在谈着佩内洛普:她的眼睛,嘴唇,乳房……我想这家伙来这里打工就是为了看他所说的那些。
我身后的一个女孩儿把我弄得心烦意乱,她为站在我们几步外的佩内洛普彻底疯狂。随着典礼到达高潮,她的疯狂也到了顶点。如果不是有所了解,我会以为她在这里打工只是为了见一眼佩内洛普。可是话又说回来,好像妮娜事先并没有说佩内洛普要来,她只是在佩内洛普的经纪人出现前才告诉我们的。
夏洛特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我听说她在同钱斯·福克斯约会。你知道那个外国动作片上有着完美腹肌的人吗?我很嫉妒,他们就像是完美的一对。可是,钱斯为什么不能先遇到我?他比我大不了多少。”
然后夏洛特改变了话题,谈起她对钱斯的倾慕,完全忘了我们正在谈论佩内洛普。我惊讶地发现,现实中的她与影视上的她同样美丽。对她来说名声似乎毫无压力,也许有人就是为名声而生。
典礼举行前,佩内洛普平易近人地同我们打招呼。我觉得近距离接触名人是件很酷的事,搬到好莱坞后,我只是远远地见到过几个。
“见到你很高兴。”佩内洛普同我握手时说。
她比二十一岁的我大不了多少。我有点儿晕眩,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想我说的是:“你好。”
至少我希望说的是这个,而不是别的什么不知所云的话。至少我不像那个嬉皮士那样,佩内洛普走过来时跑去上厕所,好像他还有别的机会再见到她似的。
自始至終,佩内洛普的经纪人在她与外面的人群之间跑来跑去。幸好他还年轻,也许刚三十出头。不知为何,我一直以为经纪人都是些五十开外的老家伙。这个经纪人不但年轻,长得也很帅。他穿着无可挑剔的定制西服,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显然是个都市型男。
“阿瓦!阿瓦!”夏洛特大声地喊我。
“干吗?”我回头看着夏洛特,把自己拉回到现实中来。
夏洛特指着伊斯顿,他正注视着我。我对他笑了笑。伊斯顿回了一个微笑:“可以把这个送过去吗?”
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精心制作的蛋糕时才意识到我答应了什么。
这时妮娜剪断了红丝带,说:“现在我宣布,‘名人蛋糕咖啡店’正式开业!”
丝带飘落在地上,除了我,所有的店员按照事先要求的欢呼起来。大多数人都在看佩内洛普,这几乎是我最糟的噩梦,因为接下来他们都会看着我。
妮娜接着说:“请大伙儿进店之前,我们有请佩内洛普先品尝一下“名人蛋糕咖啡店”的蛋糕!” “她是因为泰勒同钱斯分手的吗?”我问。
妮娜迟疑了一会儿:“佩内洛普没说为什么,只说他们越来越合不来。我不知道,也许她真的喜欢泰勒。要是钱斯得知了此事我一点儿不吃惊,那是他们结束的真正原因。”
此刻我只是很好奇:“你见过钱斯吗?”
妮娜微笑着说:“我同他们出去过几次。他很酷,很帅。可是,同他们出去感觉不自在,老是有影迷过来要求合影或签名。”
我点点头,想象不出作为名人的生活。那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人们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要是有名人因此而发疯我一点儿不会吃惊。
“那你对泰勒怎么看?”伊斯顿问,把话题扯回到佩内洛普的谋杀上来。
我知道伊斯顿想问泰勒对佩内洛普好不好。泰勒的悲痛是装出来的吗?到底谁在表演?谁言不由衷?即使有直觉的帮助,我也不知道我们是否走在正确的路上。
妮娜似乎在沉思。“你知道,我很为佩内洛普高兴,她老是谈到泰勒,连我今天见到他时都感到兴奋。我想他对她很好,因为他只是个普通人,也许他能让她冷静地对待新获得的名声。”
我点点头:“那你喜欢他啰?”
“这个……我得说,为今天佩内洛普的出场他有点儿过于注重细节,让人恼火。佩内洛普和我已经安排了一切,而他想照他的意思来。”
“那你不喜欢他啰?”伊斯顿问。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今天才见到他。总的来说,他似乎不错。问题是,也许他只是对我展示了他的一个方面——职业的一面。我甚至不确定他是否知道佩内洛普告诉了我他们的事。”
伊斯顿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莫非泰勒要杀佩内洛普,才对她的出场管得很细吗?可是,使我不解的是,如果他要杀她,过去的几个星期又为什么同她那么热火?除非他是某种反社会的人,否则根本说不通。莫非爱情出了问题?或许钱斯又回来了,他和佩内洛普要破镜重圆?
我换了个问法:“泰勒有机会接近蛋糕吗?”
妮娜皱起眉头说:“他尝了一个,说要在佩内洛普品尝前先检查一下,他说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糕。”
“他有没有接近佩内洛普要品尝的那块蛋糕?”伊斯顿问。
妮娜想了想说:“接近过,我拿给他看的。”
“他在店里时你一直陪着他吗?”伊斯顿问。
“等等,伊斯顿,你在暗示……”妮娜问。
伊斯顿微笑着说:“是的,我和阿瓦想要找出佩内洛普究竟出了什么事。”
妮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伊斯顿,你不认为这很危险吗?”
“我们周围都是警察,”伊斯顿让她放心,“不会有危险的,只是个《谁干的》的游戏。”
妮娜看着我问:“你怎么想,阿瓦?”
我试探性地说:“我希望警察抓住干这事的家伙,可是……可是对一个作家来说,这是个难得的经历。我保证我们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们只是提出我们的观点,会把抓人的事交给警察。”
妮娜点点头:“好吧,我不完全赞同,不过我也想知道佩内洛普究竟出了什么事。如果你们有什么发现,请务必通知警察,他们要同我们每个人谈话。”
“那么,泰勒是独自同蛋糕在一起吗?”伊斯顿问。
妮娜叹了口气:“我同他在一起。佩内洛普来到后,他们就一起出去了,完全把蛋糕丢在了脑后。”
这使得泰勒谋杀了佩内洛普的看法大打折扣。“还有别人单独同蛋糕在一起吗?”伊斯顿问。
妮娜想了想:“有,你和阿瓦,但我知道不是你们干的。”
伊斯顿笑了。
妮娜接着说:“除此之外,我不确定谁单独同蛋糕待在一起,大多数时间我就在它附近。老实说,我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块蛋糕在那里会成为这么重要的事。”
“那你离开过吗?”伊斯顿问。
“是啊,我去过卫生間。”妮娜说,“不过,那里还有其他人,它像别的蛋糕一样就放在盒子里。”
这意味着可能是店员里的任何人。在把蛋糕端给妮娜和佩内洛普前,我没注意到它,不知道是否有人动过它。我怀疑也没有别人注意到它被动过,虽然我们不得不去询问他们。
几分钟后,警察又来找妮娜问话。我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可是他们把她带进了店里。
“你怎么看?是泰勒,还是我姨妈?”伊斯顿问。
“我认为你姨妈没有杀人的能力。”我说的是真心话,不是因为她是我的老板,可能会因为我指控她杀人而解雇我。“至于泰勒,也许是嫌疑犯。他过于关心佩内洛普出场的细节有点儿不大寻常,但也许只是为他最重要的委托人负责。”
伊斯顿朝我傻笑着:“嗯,尤其他还同这个重要的委托人约会。”
“那么,你认为是他干的吗?”我问,然后提出一个观点,“也许他以为她要回到钱斯身边什么的。”
伊斯顿耸耸肩:“在同他谈过之前,我保留我的指控。”
“我们要同他谈吗?”我问。
伊斯顿笑着:“要完成调查,必须同他谈。”
我循着他的视线看去,泰勒就坐在警察后面的地上,眼睛牢牢地粘在佩内洛普身上。我奇怪警察怎么没有把他像我们一样赶到天井里,也许他们把他给忘了。
我感到有点儿紧张。“我们不能去问他,”我说,“我们怎么开口?”
“会有办法的。”伊斯顿说,抓起我的手。
“你好,”我们走到泰勒跟前时,伊斯顿说,“你还好吧?妮娜要我们来问问你要不要水或别的东西。”
泰勒从佩内洛普身上收回目光:“我很好。”
“你看起来很不好。”我说。
他的目光跳到我的身上:“我应该好吗?”
他看起来很沮丧。我的心揪成一团,不得不把视线挪开。突然间,我不再认为他是嫌疑犯,凭直觉他不是。
伊斯顿似乎不为所动:“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