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卿:人生大事,吃喝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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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3日,陈晓卿接受本刊专访。(本刊记者 侯欣颖 / 摄)陈晓卿 1965年出生于安徽省宿州市灵璧县,纪录片导演、制作人。作品有《孤岛记事》《远在北京的家》《龙脊》等。现任腾讯视频副总编辑,稻来纪录片实验室负责人。

  陈晓卿的办公室像个零食铺子,变蛋、香榧、沙田柚、褚橙……一个箱子摞一个箱子,满地都是好吃的。连公司的名字“稻来”,都是俩主食(甲骨文中“来”与“麦”是一个字),用他自己的话说,“很宿命”。
  拍了20多年纪录片,拿奖拿到手软的陈晓卿,在圈内精于业务,火于吃——2012年,他执导的《舌尖上的中国》一夜名彻大江南北。在那之后,陈晓卿就在美食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体重曾从130斤飙到170斤,“40斤都应该是工伤”。
  《环球人物》记者面前的他,已经比最胖时瘦了很多,身材高大,一笑会露出洁白的牙,充满了亲和力。面容则稍显疲惫,因为最近一直在为新作《风味人间》审片,“每集都得审5遍”。自2017年10月从央视离职、加入腾讯旗下的稻来之后,《风味人间》是他担任总导演的第一部作品,跨六大洲、涉二十地,以前所未见的辽阔视野,遍寻美食。食物背后,依然是四季的流转、生命的变迁和人间的烟火气。

美食是探索世界最好的通道


  《风味人间》的美食顾问陈立曾说过一句话:“品味美食不仅仅为了果腹,更来源于人类认知世界的原始冲动,这种探索其实从婴儿的口腔期就开始了。”陈晓卿对此印象深刻并深以为然,对他来说,美食就像是一次次的探险,然后才能了解所生活的大地与人间。至于风味,“我喜欢风味这个词甚于美食。文艺一点,可以把风味比作一个谜团,它给我们带来极大的欢乐的同时,也让我们对这个世界充满惊喜和好奇。”
  《风味人间》里的食物,陈晓卿差不多吃过1/3。个人口味并非他拍美食纪录片时的挑选标准。他曾在自己的微博里写过“美食和性一样,是很私人的东西”,一个人喜欢吃的,另一个人未必喜欢。众口难调中,找到的最大公约数,是希望这个食物和当地有某种勾连。
  这次拍的一家郫县豆瓣酱厂,是一个英国人——扶霞·邓洛普带他去的。“她问我,你知道这个酱厂吗?我特别关心它。这种酱的味道,像天上的味道。”那是郫县最古老的酱厂了,从祖辈的作坊算起,有200多年的历史。陈晓卿用那里的酱亲自炒了一道回锅肉,“秒杀以前所有”。可是,“这个酱园就要后继无人了,厂主的孩子是公务员,无心继承父业。很多资本找厂主,他又很怕几代人的心血被毁掉。那这个酱将来怎么办呢?”
  还有很多食物,已经是岁月的孤本。《风味人间》分集导演张平所拍摄的第一集《山海之间》里,就有几个拍完后就没有了的珍贵镜头。回忆拍摄过程,她很感慨:“食材出现的时间性都是很强的。它不像一年四季都存在的菜品或餐厅。山民采集、牧民转场、渔民捕鱼,追这些时间点,就感觉好像每天都有疯狗在后面追一样。”用陈晓卿的话说,时代的变化里,趋同的城市里,“细节在消失……放在美食角度是遗憾,放在纪录片角度,我觉得是责任,把它记录下来的责任”。
  《风味人间》被网友们戏称为“舌尖上的世界”,国别不一,口味各异,美食的碰撞显得格外有趣。有很多不同之处。在路易斯安那州南部小城布罗布里奇,当地人会用一口大汤锅熬煮“怪味小龙虾”,调料里有塔巴斯科辣椒、柠檬、芹菜粉、芥末籽、洋葱等,还放入土豆、玉米,煮到最后虾肉难辨。《风味人间》团队的工作人员边拍边着急,恨不得上前帮他们炒一盘正宗的“麻小”。
  也有“不约而同”,比如中国人做火腿,外国人其实也在差不多的时间发明了火腿。“虽然相隔甚远,过去的年代彼此也不会通气儿,但做出来的食物高度相似。你就特别想感叹人类的智慧。”在陈晓卿看来,《风味人间》是在谨小慎微地消解人们的一些固有观念,“世界美食是个大花园,中餐是其中一朵花,但你如果说它只是一朵花,其他的花也很鲜艳,那可能就会冒犯我们的观众。认知是一步一步来的。今后大家会越来越知道中国不是孤例,地球实际上是一体的,不能太固步自封。”

最喜欢的厨艺高人当如风清扬


  如果说选择美食的态度代表了陈晓卿看待世界的目光,那么这个目光应该是好奇、平视又深邃的。
  陈晓卿上世纪60年代出生在安徽,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平原,出产小麦。在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里,尽管没有经历过惨烈的饥荒,但家中的生活并不富裕。陈晓卿的父亲和母亲都在学校里教书,薪水不多,要养活3个子女,还要照顾各自在外地的大家族,勉强可以温饱。
  从有记忆开始,陈晓卿就对食物有着格外的热情,“嘴馋得很,永远用一个巨大而空洞的胃面对这个世界”。在一次采访中他曾回忆,自己第一次背着父母做凉拌菜,是把采来的枸杞叶子焯了一下,放点简单佐料。那时陈晓卿还不到7岁。
《风味人间》的海报及剧照。

  中学毕业后,陈晓卿考入北京广播学院(现在的中国传媒大学)。高考前,在皖北小县城,很少人知道北京广播学院是干什么的。陳晓卿在校园里张贴的无数高校招生简章里发现了这所学校,多年后他向记者“坦白”:“广播和电视在当时还是一个新奇的产业。对未知的世界,我从来有着浓厚的兴趣。填报志愿时,我毫不犹豫地选了广播学院的新闻编采和文艺编辑,并且阴差阳错地被电视新闻摄影专业录取。要知道那时的我,别说摄影机,连照相机都没摸过。”
  大学毕业后,陈晓卿被保送读研,1989年进入央视,完整经历了中国纪录片的“新纪实主义”运动,并成为其中的一分子。   肇始于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中国纪录片“新纪实主义”思潮,是几乎同时发端于体制内外的一场运动。里面既有主流媒体内部的纪录片人,从方法论上对国外非虚构影像操作方式的借鉴;也有一些独立制片人和学者,在价值观方面针对“直接电影”“真实电影”流派理论进行的思考。前者的代表作是刘效礼的《望长城》,后者的代表作是吴文光的《流浪北京——最后的梦想者》。
  1991年,陈晓卿也拿出了这样一部充满深刻人文关怀的纪录片《孤岛记事》。片子的内容聚焦安徽洪灾,描述一座被洪水围困20多天的小岛上,人们如何救灾、生活。播出后反响很好。央视前辈李绍武评价说“像外国人拍的”。陈晓卿找他请教:“您觉得这片子拍得不好?”“这是最好的表扬。”李老师说。
  《孤岛记事》获得了中国电视“星光奖”二等奖,还被选送到戛纳电影节评奖。在做英语版的过程中,陈晓卿又策划起了新的作品《远在北京的家》。这次是反映保姆生活的,找了22个第一次离开家门的女孩,从离家那一刻开始跟拍,一直拍到她们在北京找到雇主,成功或不成功地融入新生活。
  当陈晓卿把粗编版拿给他在北京广播学院读硕士时的指导老师朱羽君看时,朱老师当场感动地哭了;北京电影学院的名师周传基也看了,兴奋地蹦出了一句粗话。1993年,《远在北京的家》获得了四川国际电影节大奖。陈晓卿从此名声大震,片约不断。
  再后来,制作环境变了,陈晓卿的创作方向也跟着时代跳跃。从波澜壮阔的《百年中国》到自由灵动的《森林之歌》,从聚焦社会的《大哥大 桑塔纳 破小褂》到文献人物纪录片《朱德》,陈晓卿在影像里穿越历史、探索自然。
  唯一没有改变的是他对食物的热爱。纪录片制作很辛苦,陈晓卿拍摄工作结束时往往已经精疲力尽,但他仍然愿意花额外的时间寻找最有当地特色的食物。“许多同伴无法理解我的执着,但我仍然乐此不疲。”在北京彻夜加班后也是这样,他借用名诗打趣自己:“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吃的。”他曾经在一个月内把京城所有好吃的卤煮火烧扫荡了一遍;看到《东京梦华录》里的烧臆子,跑遍开封城也要找到这种吃的;甚至遭遇四川地震时,还在迎着余震吃青石桥的肥肠粉……
  工作让陈晓卿“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他总喜欢在这之前再加上一句“食百家饭”。个人的爱好、纪录片上的特长,于是,由他指导的《舌尖上的中国》能与观众见面,也不算偶然。
  陈晓卿是美食圈里出名的“扫街嘴”,偏好寻常巷陌里富有人情味的小店。如果把烹饪比作江湖,他最喜欢的厨艺高人“当如风清扬——背负绝学,遗世独立。他们有自己的价值观和三两个知己,绝不参加有套路规则的选拔。他们做的菜永远是小众的:有性格,意气风发,绝不会考虑劳什子评委渐渐迟钝的味蕾和已经退化的牙齿……”他曾如此说道。
  对《环球人物》记者,他又表达了类似观点:“我本能地排斥宫廷菜之类的,全中国有多少人吃过这些东西?我在青年时代来北京上学,发现北京还在吃杂粮。中国人能连续地吃饱饭其实也就四五十年的时间。为什么不去研究空中楼阁,而总是拍一些民间美食,就是因为这些普通的食物里,更能够给人带来温暖和安全感,我们一直在朝这个方向走。”

最好吃的是人


  美食家蔡澜说过:“爱吃的人,享受食物的人,大多数是个性开朗的……值得交往。”这句话放在陈晓卿身上,再合适不过。
  参加工作以后,在很多人眼里,陈晓卿简直是各地纪录片人的“驻京办”,是磁场强劲的男版“交际花”。2009年,他开通微博,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微博上只发两种内容:段子和吃过的餐厅名。
  早年间写《至味在人间》,他就说过“最好吃的东西是人”,“你跟一帮没法说话的人一起吃,再好吃的东西,也不好吃了。最好吃的东西肯定都是和你桌上的人的言谈笑语有关的。”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他的“老男人饭局”。彼时还是博客风行的时代,陈晓卿和张立宪(老六)、王小峰、杨葵、全勇先、王小山、牟森等因博客而认识,每周至少聚一次。最夸张的时候,短信上一个问号、一个叹号,大家便像对上了接头暗号,各自出发。
  饭局上一帮人互相损,彼此都不说什么好话,一般人根本受不了。王小峰曾如此爆料:“陈晓卿在北师大举办新书发布会。结束后,我们都去吃饭了,他还在给粉丝签名,其实也就二十来个粉丝,他签了一个多小时,我们都快吃完了,陈晓卿才赶来。问他为什么来这么晚,他说自己的名字笔画比较多,签起来比较慢。实际上他每签完一個,都要跟粉丝促膝谈心几分钟,还要自拍合影,最后恋恋不舍跟粉丝话别——一个没红过的人,是多么享受这个时刻啊。”
  直到《风味人间》播出,张立宪担当嘉宾帮陈晓卿录制衍生节目《风味实验室》,发的微信文章还叫《我为什么不喜欢陈晓卿》,对老友一如既往的“刻薄”。《环球人物》记者在陈晓卿办公室看到一幅杨葵的书法,写着“五柳先生对门”,被挂在了办公桌正前方,“同事们都抗议,说换一幅吧,五柳先生实在是太穷了”。
  陈晓卿更是充满了自黑精神。他曾自曝和崔永元、李瑞英等名嘴参加活动,人们抢着合影,“到你这就让过去了,自己只好臊眉耷眼掏出手机,假装若无其事地上微博……我坚强的意志品质,基本就是这么锻炼出来的。”
  去参加母校的校庆晚会,陈晓卿穿着一件套头衫就上台了,结果发现所有嘉宾都穿正装。“组织方告诉我,考虑我是摄影专业的就没有通知着装的事……不带你们这样不尊重体力劳动者的,蓝领就不配穿西装吗?”
  从央视到公司,陈晓卿觉得并无变化,“哪里都有江湖,不要把自己装得像个圣人一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多年前,他曾经在微博上写过“万般皆下,美食为大”,采访结束时,他很认真地为《环球人物》读者题写了另外一句话:人生大事,吃喝二字。
  1965年出生于安徽省宿州市灵璧县,纪录片导演、制作人。作品有《孤岛记事》《远在北京的家》《龙脊》等。现任腾讯视频副总编辑,稻来纪录片实验室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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