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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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古城盗宝
  青龙山地处河北省北部,与内蒙古宁城仅隔一座大坝梁。这座大坝梁,是自古以来河北与内蒙古往来的必经之路,经常有强盗出没,抢劫杀人。青龙山上有一股土匪啸聚山林,土匪头子大名马保君,人送外号“双枪将”。这个马保君力大无穷,手使双枪,百米之内,左右开弓,弹无虚发。此人高高的个子,细细的身子,弯弯的腰,粗眉毛,大眼睛。两腮右边大左边小,大的总像含着什么东西。他的轻功也十分了得,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官兵几番征讨,连他的面都没有见着,他早跑得无影无踪了。
  马保君虽占山为王,但对穷苦老百姓却从不骚扰。马保君打家劫舍有个规矩,从不对穷人和女人动手,专和为富不仁者作对。
  他对手下人说:“咱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老百姓土里刨食挣点儿钱不容易。可那些当官的,土财主,剥削压榨穷人,搜刮百姓,他们的东西都不是好道儿来的,不偷白不偷,不抢白不抢。”
  有一回,他的铁哥们儿背着他在大坝梁抢劫,不但把一个女人劫了,还把人家给糟蹋了。
  马保君知道后大怒:“按理说,你跟我马某已经五年了,你应该知道我最恨什么吧?”
  那人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小声答:“大哥最恨欺负女人的人。”
  马保君又问:“知道了为什么还犯?”
  那人说:“小的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
  马保君再问:“你自己说,犯了我的规矩,该怎么办?”
  那人就哭了:“我该死,大哥看在我家里还有八十岁老母的份儿上,放我一条生路吧!”
  大家都扑通扑通给马保君跪下了,求他放过那人。
  马保君说:“你的八十岁老母,就是我的老母亲,你放心去吧,我会替你尽儿子孝道的。”
  马保君不忍心下手,就把手枪递过去。
  那人只好用马保君的手枪自杀。事后,马保君给老母亲送去了一千块大洋。
  马保君之所以最恨欺负女人的人,是因为他娘在他十四岁时,夜里被村里的大地主强奸,含羞上吊自尽了。马保君十八岁那年,拿着斧子,夜里摸进了大地主的家,将他的脑袋给砍了下来,放在了娘的坟前。官府到处捉拿他,没办法,他就逃出来当了土匪。
  那天,他和弟兄们悄悄来到滦阳古城。
  事先,他已经派人来此打探,滦阳首富苏文德虽然家财万贯,但却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他开着粮行,囤积大量粮食,遇到大灾之年,却一粒不卖,单等高价售出,赚老百姓的昧心钱。他还开着一家珠宝店,一家绸缎庄。反正他的财物,都不是好道儿来的。马保君就想要好好收拾他一下子。趁着夜色,他越过五米高的院墙,进了苏文德家的内室。他把特制的迷魂药装进细小的竹管里,从门缝上往里轻轻一吹,顿时满屋香味四溢。这种迷魂药很是厉害,人闻到它片刻工夫便知觉全无,但一小时后,自然就会醒来。撬开屋门,马保君便毫无顾忌地东翻西找。在苏文德的枕边,马保君寻到一个精致的首饰盒。他知道里面的东西一定贵重,否则他是不会放在枕边相伴的。回到青龙山,他把首饰盒打开,见里面仅装着一颗有栗子般大小的珠子。对着太阳细细观看,珠子内有绿色的云絮飘浮,晶莹剔透,翠艳欲滴。夜里,马保君把它放在黑暗中观察,这珠子竟能在夜里熠熠发光。
  马保君大喜,他对手下的弟兄们说:“以后,這东西就是咱们的镇山之宝,有了它,就不愁咱们的吃吃喝喝喽!”
  马保君手下有些经过大世面的,看了这宝贝,有说是“猫眼”的,也有说是翡翠的。他们为庆贺有了镇山之宝,大吃大喝了三天。
  二 连环之计
  再说那滦阳古城里,苏文德见自己家里被盗,尤其那个镇宅的宝贝不见了,吃不好睡不稳,立即去滦阳警察局找他的姐夫胡局长报案。
  姐夫胡局长马上派人四处打探。没有不透风的墙啊,没多久,便有人向局长报告:“偷了苏大人家的,是青龙山的匪首马保君一伙。”
  听说是马保君他们干的,苏文德和姐夫心里都冰凉冰凉的。
  滦阳城里谁会不晓得大名鼎鼎的“双枪将”啊!他可是土豪劣绅的死对头,也是警察局长的心腹大患!
  苏文德在滦阳城里最好的庆元春酒楼宴请了他的姐夫和警察局的所有头头们。
  苏文德说:“姐夫,这事儿就拜托你啦,如果能把这件宝贝找回来,没说的,有你一半儿!”
  胡局长哈哈一笑说:“你逗我吧?咱俩可是亲戚,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会尽力而为的,不过我的弟兄们你是不能亏待的。”
  苏文德连忙说:“那是那是。”
  苏文德给警察局送了五千块大洋,姐夫就亲自率领他的弟兄们去青龙山剿匪。结果,他的一位副手被马保君的子弹射穿了脑门。为保住自己的脑袋,苏文德的姐夫不得不灰溜溜地撤下青龙山。
  苏文德听说姐夫他们无功而返,就跟自己的老婆大发雷霆:“他妈的,什么狗屁姐夫呀,白白用了我的五千块大洋啊!”
  老婆也来气:“你以为你是谁呀?姐夫那人你还不知道?他会白帮你的忙?不图三分利谁起早五更啊!”
  苏文德咬牙切齿地说:“好你个马保君,早晚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那东西,你怎么拿走的再怎么给我苏某人送回来!”
  苏文德对随从说:“赶快给我准备一辆车,我要去铜城会朋友。一会儿就出发!”
  虽然滦阳警察局没有把马保君他们怎么样,但马保君却从此知道了这颗珠子是块烫手的山芋,与其藏着,倒不如用它换点儿大洋花花实惠。近来形势不好,官兵来征讨,警察局来剿匪,弄得青龙山的弟兄们惶惶不可终日。此外,弟兄们已经好长时间无油水可尝了。
  马保君只身一人骑一匹快马,来到和滦阳古城相距三百里的铜城。铜城是有名的当铺之都,尤其是钟家的当铺,已经经营了几百年,名气很大。现在的小老板钟会和马保君是老朋友。以前,马保君的东西经常在他这里典当。当然,钟老板不晓得马保君是干什么的,只知道这人很仗义,很讲信誉。
  马保君把珠子取出,递给钟老板。钟老板接过珠子仔细看过,神色越发凝重。他又从抽屉里取出放大镜,明处照,暗处照,照完后,他被惊得目瞪口呆。他把珠子放在手里摩挲了很长时间,问马保君:“马先生,您这珠子是从哪儿弄到的?能否告诉我?”   马保君摇摇头,然后笑着问:“难道钟老板忘了你家祖训?”
  钟老板有些尴尬,讪讪地笑了笑说:“马先生,不好意思了,‘莫问出处’的祖训不敢忘。只是对先生这珠子感兴趣,就随便问了问。”
  马保君又问:“钟老板,这笔买卖能做吗?”
  钟老板答:“马先生,实不相瞒,您手里这件东西很贵重,我无法给您开价。这样吧,过三天您再来,我悄悄找几个同行琢磨琢磨,看究竟应该当多少。”
  马保君便告辞了,晚上住在铜城的万春楼,那里的窑姐对他很有吸引力。
  马保君这人从不糟蹋女人,但他却离不开女人。一想女人了,他就去找窑姐。他找窑姐时,还显得很大方,从来都多给些钱。
  他说:“窑姐也是穷苦百姓出身,她们没办法生活,才吃这口饭。如果男人们都不去找她们,她们就没法儿活下去了。”
  三 死里逃生
  第三天,马保君按照约定,来到钟家当铺。当他把那颗珠子交到钟老板手中时,外面突然冲进来好几个拿枪的人。马保君觉得大事不好,迅速从钟老板手中夺过珠子,猛地来一个旱地拔葱,跳上了房顶。这时,马保君发现,整个钟家当铺已经被人团团围住。离钟家当铺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汽车,那个站在汽车旁边指挥的家伙,正是滦阳城那个警察局的胡局长,上次去攻打青龙山就是他带的头。
  只见那人对他喊:“马保君,你已经插翅难逃了,赶快投降,本局长保证饶你不死,把您在滦阳城苏家盗走的东西交出来,本局长保证你无罪!”
  马保君看见了躲在警察局长后面的苏文德和钟老板,两个人战战兢兢,一副惊恐害怕的样子。
  他对这个钟老板怒火中烧,骂道:“想你钟老板,也是一个文化人,我与你来往四五年了,怎么能祸害朋友呢?你不仁,别怪我无义!”
  马保君说罢,抬手一枪,钟老板应声倒地。
  警察局长大喊一声:“开火!”顿时枪声大作,打得房上的瓦片噼啪直响。马保君不敢恋战,抽空对准苏文德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
  那警察局长吓得连忙钻进车子里,车开走了,但所有的警察都继续对准马保君进行射击。好虎难抵群狼啊,马保君被警察们的乱枪击中了胳膊,他咬咬牙,一手持枪,一手掖好那颗惹事的珠子,边打边走,很快就从钟家当铺里冲出来,施展轻功,眨眼间便跑得踪影皆无。
  原来,滦阳城的苏文德和铜城的钟老板也是老朋友。苏文德想,那马保君偷走了他的珠子,很快就会出手的。因为他需要的是钱,而不是物。他分析,马保君肯定不会选择在滦阳城出手,他可能会选择在铜城出手,那里是远近闻名的当铺之都啊!
  果然不出他所料,马保君真的来了!
  苏文德和姐夫及钟老板密谋,等他把珠宝交到钟老板手中后,埋伏在附近的警察就动手。
  可是,他们没有料到,马保君出招如疾风闪电那么快,不但抢回了珠宝,还平安脱险。
  胡局长仓皇返回滦阳城。他的小姨子听说丈夫死了,珠宝也没有音信,便来到姐姐家大哭大闹让姐夫给丈夫报仇。姐夫对小姨子吼道:“你闹什么?快回家看着你的东西吧,家贼难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把苏家的家产完全弄到手,以后姐夫给你再找一个更好的!这样吧,我派几个警察帮你护家,如果他们老苏家人找你去闹,我会让他们吃点兒苦头的。”
  胡局长安抚完小姨子,便连夜打点行装,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准备去南京找他在总统府当差的同学,活动活动。
  胡局长的钱还真管用了,他那个同学也真够意思,直接找了宋子文。一纸任命,胡局长官升两级,当了沈阳市警察局局长。他的官虽然做大了,但他时刻没有忘记,那个苏文德的珠宝还没有下落。给苏文德报仇倒无所谓,把那颗珠宝弄到手才是正事儿。所以,他也在千方百计寻找马保君的蛛丝马迹。
  经过了这场磨难,马保君才觉得手里这东西确实非等闲之物。从此后,他把这颗珠子偷偷缝在衣角里,从不脱衣,昼夜相伴。
  这样过了有半年,马保君和他的弟兄们昼伏夜出,抄了几家大户,弄了许多财物,日子过得倒也丰衣足食,无忧无虑。
  四 明珠暗保
  这年秋天,日本人投降了。马保君和他的弟兄们也高兴了一回,他们以为今后就可以过太平日子了。可是没几天,国民党军就挑起了内战,老百姓又开始遭殃了。
  忽一日,一个壮年人登上青龙山,要求拜访马保君。弟兄们便蒙住这人的眼睛,带他来见马保君。
  壮年人对着马保君深深鞠了一躬说:“邱某人拜见马先生了。”
  马保君见这人满面红光,神采奕奕,肯定大有来头,便很客气地鞠了一躬问:“敢问邱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邱先生神秘一笑,问:“听说马先生得到一件宝物,邱某特来相赎。”
  马保君听后心里一震:“此人来者不善。”
  马保君不动声色地问:“邱先生想要赎回什么宝物?”
  邱先生一字一顿地说:“要赎回你从滦阳城所盗的‘夜明珠’。”
  马保君大吃一惊:“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盗得的是‘夜明珠’?”
  邱先生微微一笑说:“不瞒马先生说,邱某人曾是孙殿英部下的团长,邱玉刚。”
  马保君突然问:“这么说,你也参加了当年的盗慈禧墓?”
  邱先生立即说:“长官安排,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马保君听后暗暗高兴。
  那年的慈禧墓盗宝案,几乎是家喻户晓,尽人皆知。
  传说慈禧墓被孙殿英部队炸开后,墓室里那些琳琅满目的金银器皿,那些五光十色的玛瑙珠宝,把进去的所有官兵都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祸国殃民的老女人生前享尽了荣华富贵,死后还是这样的豪华奢侈,这些好东西都是老百姓的民脂民膏啊!气愤填膺的官兵们把平时对这个令人恨之入骨的老女人的怒气全都撒了出来,他们把墓室里所有陪葬的宝物全都洗劫一空。有一个士兵看见慈禧的尸体保存完好,犹如活人一般,出于好奇,他便去慈禧的嘴里摸了一下,这一摸,竟从慈禧嘴里摸出一颗夜明珠来!这个士兵不敢隐瞒,连忙将夜明珠上缴。可是,缴来缴去,这颗夜明珠最后却不知去向。连当年的蒋介石都曾经为这颗夜明珠的丢失而大发脾气。   马保君心里想:“莫非我手中的这东西就是那颗夜明珠不成?那可是国宝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天助我也!”
  想到这里,马保君有了自己的主意,一定要保护好这件国宝!决不能再落入军阀强盗之手,等天下太平了,再让它回到它应该去的地方。
  马保君严肃地问:“请问邱先生,你打算怎样来赎?”
  邱先生嘿嘿笑了几下后,傲慢地说:“随你开个价,我不回!”
  马保君即刻伸出大拇指,硬气地说:“一万块大洋。少一块也不行!”
  哪知邱先生也立刻跟马保君击掌:“成交!”
  邱先生握住了马保君的手。马保君感到这手很有力量,似乎在暗示什么。
  邱先生阴鸷地笑了,大声说:“明天中午在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许反悔!”
  马保君把手使劲一挥,也以更大的声音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恕不远送!慢走!”
  邱先生又回过头来,还是一字一顿地说:“顺便告诉你,你想走也走不了,我一个师的兵力已将青龙山围得水泄不通,除非你变成一只飞鸟!”
  马保君马上也一字一顿地反驳说:“邱师长,你就是带一个军来也没用,我不是鸟,我也不会飞,但愿咱们还能明天见面!”
  深夜,青龙山燃起了大火,烧红了半边天。那邱师长带一个师的人马冲上山来,像梳头一样把青龙山山上山下搜个遍,连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只是在烧毁的大厅里发现一条暗道直通山外。
  邱师长大怒:“我不获匪首马保君,枉为军人!不找回‘夜明珠’死不瞑目!”
  马保君和他的弟兄们趁着大火,从暗道里悄悄出了青龙山,一直向北转移。后来,他们在东北的老爷岭驻扎下来,这里山高林密,交通不便,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去处。他们耕种田地,过起了老百姓的日子。
  五 假戏真做
  一年后,在这老爷岭,马保君收留了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作为义子。这孩子聪明伶俐,有着一张令人喜欢的娃娃脸。他自报家门说,他叫柳雄,是铜城当铺钟老板的徒弟。据柳雄讲,青龙山大火那天夜里,邱师长来到铜城钟家当铺,将钟家当铺里的东西洗劫一空,还枪杀了钟家好几口人。他因为是钟家当铺的伙计,被邱师长给抓了起来,说他和老板钟会与土匪马保君私通,盗卖国家文物,他父亲为救他,和邱师长去讲理,却被邱师长给打死了。为报父仇,他已寻找马保君半年多了,想跟他学些本事,好找邱师长报仇雪恨!
  时间不长,这柳雄就成了马保君的贴身保镖,整日形影不离。这孩子勤快,手脚不停地整天为马保君干这干那,练功也勤奋,枪法不错,武功也大有长进。经过两年的磨炼,柳雄多次为马保君出生入死,深得马保君看重。他们成了一对亲密无间的父子了。马保君这些年积攒的贵重物品都装在一个精致的小铁盒里,由柳雄亲自保管。里面有多少件东西,柳雄记得清清楚楚。
  有一次柳雄问马保君:“干爹,您这些年就攒了这些东西?也没有太值钱的呀?”
  马保君叹了一口气说:“要那么多值钱的东西干什么?树大招风啊!”
  柳雄又问:“干爹,您那嘴巴是什么毛病呀,一边大一边小的?”
  马保君咧开嘴说:“生下来就这样,爹妈给的嘛,没办法呀。”
  日月如梭,轉眼又是一年三月天。
  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马保君带着柳雄拿着那个铁盒去沈阳城里典当珠宝。因为买卖非常顺利,马保君让柳雄住别的旅店,他自己则去了当时沈阳最好的妓院翠月楼。因为高兴,马保君就要了两个姑娘,一个叫红云,一个叫红雨。又因为马保君已经有三个月没尝到女人的滋味了,所以他就彻底放纵了一把,破了自己从来不脱衣服的惯例,赤条条和红云、红雨纠缠在一起。两个姑娘轮番上阵,施展皮肉功夫,把马保君整得跟面条一样软绵绵地瘫在床上,鼾声如雷。
  深夜,马保君正在睡梦中,便被人给捆绑起来。他来不及穿衣,当场被挑断了两条腿的腿大筋,马保君就成了瘫子,还被人用铁丝穿了锁子骨。他马保君再有多大本领,也是枉然了。
  他为自己的一时快活懊恼不已。
  审问马保君的只有两人,一个是邱师长,另一个就是柳雄。屋外站着四个邱师长的贴身卫兵。
  邱师长看着瘫在地上光溜溜的马保君,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不屑地问:“马保君,这回你还跑得了吗?”
  马保君也不屑地答:“我是跑不了,但你啥也甭想得到。”
  邱师长指着面前那个精致的铁盒子问:“你现在明白啦?”
  马保君点点头说:“我没有什么不明白的。我有今天的结果,也许是老天的安排吧!”
  邱师长仰天大笑不止,说:“你信老天?什么老天?我就是老天,所有这些,都是我的安排!”
  邱师长又指着柳雄问马保君:“这个,你也明白?”
  马保君冷冷一笑说:“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其实,一开始我就明白,柳雄其实是你的儿子。为了那颗夜明珠,你也算是费尽了心机,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成了你的工具了。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啊,可你,连牲口都不如。如果我再不收留他,你还会不断地找我,我想终归都得有这一天。只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马师长狞笑着说:“这话你说对了一半,柳雄是我儿子,他叫邱玉;在到你那之前,他就已经是国军的上尉连长了。还有,我这一计叫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马保君仍旧冷冷而笑说:“恐怕你们入了虎穴,也未必能得虎子吧?”
  马保君接着说:“你们虽捉住了我,让我成了废人,但不一定就能赢了我。要不,咱们走着瞧吧。”
  邱师长突然又哈哈大笑,用手枪指着马保君的脑袋狠狠地说:“你小子死到临头还嘴硬啊?少废话,咋样?也该物归原主了吧?”
  马保君也哈哈大笑:“我看未必。这是国宝,谁也无权独占,只可惜我未遇明主,无法以此报效国家了。”
  邱师长嘿嘿冷笑:“其实,我心里十分明白,那夜明珠谁也不敢留,谁敢收留,那他的生命也就到头了。还有你马保君,没有人敢要的东西,你就永远也出不了手,你乖乖地给我保存了四五年,夜明珠在你手里,我放心啊,我谢谢你啦!”   马保君也嘿嘿冷笑:“你就别做梦了!那国宝,你恐怕永远也得不到了!”
  马保君说完,猛然大喊一声:“邱师长,你的死期到了!”说完,马保君张口突然朝邱师长啐去,就见一道白光径直刺向邱师长的额头。那邱师长不愧为行伍出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迅疾躲闪暗器,但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儿,那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暗器从他耳边穿过,他感觉右耳朵一热,血就滴下来。邱师长万万没有料道马保君还有这一手,便立即掏枪,对准马保君的额头开了一枪,马保君立刻额头冒血,倒地而亡。
  这时,马保君的嘴巴也不再一大一小,复还了原形。
  邱玉这才知道,马保君这些年,是在用嘴巴运气,他竟能练得可以用气杀人了!
  六 黄雀在后
  邱师长吹吹冒着蓝烟的枪口,狞笑着去拿马保君身边的铁盒子。这时,邱玉跟过去,猛地一抖腕,邱师长的手枪就落到了邱玉手中。
  邱玉威严地说:“慢着,我有话说!”
  邱师长吃惊地张大嘴巴,瞪着邱玉,一脸狐疑地问:“你要干什么?”
  邱玉用手枪指着邱师长厉声说:“转过身去,面对墙跪着!”
  邱师长猛然转过身来,大声骂道:“邱玉你瞎了狗眼,我是你爸,你这叫犯上作乱,难不成你要反天?”
  邱玉看着地上那个铁盒子,慢条斯理地说:“我告诉你吧,邱师长,这里只有我才有资格得到这个珍宝。”
  邱师长突然大喊:“卫兵,还不快给我把这个小兔崽子绑起来?”
  谁知那四个卫兵却把枪口一齐对准了他,那个他认为是心腹的卫兵小声说:“对不起啦邱师长,我们早就是大少爷的人了,到这个时候,我们听他的,他才是我们的长官!”
  邱师长大叫:“反了天了,反了天了!邱玉,我待你不薄,为何这样对我?”
  邱玉喝道:“够了!我告诉你,是你这个当爹的先无情,就别怪我这个当儿子的后无义了。你对我娘是怎么做的?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却让我娘一人在家受苦受累,这还不说,你娶了两个小的,还不死心,看见了慧鹃你又给糟蹋了!你知道不知道,她是我的初恋啊!她含羞死了!你知道吗?我为她哭红了眼睛,当我得知她的确切死因后,我当时就想一刀宰了你!可是,我的计划还没有完全实现呢,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你说说,你还配给我当老子吗?你连个猪狗都不如!如果我不亲手杀了你,天理难容!”
  邱师长听到这里,就给邱玉跪下了,哀求说:“玉儿呀,爸爸以前做错了,今后我就全听你的行不?好歹咱也是父子一场,你就放过我这回。”
  邱玉撇撇嘴,阴冷地说:“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哪?我今天放过了你,明天你就不会放过我了。你的心狠手辣我早就领教过了,我爷爷因为劝你对我娘好一点儿,你就把我爷爷的腿给打断了。如果我不孝,那也是跟你学的。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想得到夜明珠,可是我的力量不够,我一人对付不了马保君,得借助你的力量。有了这个无价之宝,就不愁我和娘今后的生活了!”
  邱玉说完,对站在旁边的四个卫兵命令:“还瞅着干什么?下手吧!”
  邱师长一听,立即从地上蹿起来,直奔邱玉扑来。同时,四个卫兵的枪响了,身中四枪的邱师长倒在血泊里,不甘心地说:“可惜我邱某人打了半辈子猎,却被鹰给啄了眼睛!”
  言罢便气绝而死。
  邱玉这时才静下心来,把那个铁盒子拿在手中。对这个铁盒子,他再熟悉不过了,曾经在他手中呆了很长时间,白天带在身上,夜里和它一起睡觉,但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他却从来没有打开看过。那时,马保君只告诉他里面都装了什么,却从没让他看过。现在,他就是这个铁盒子的主人了,他要从容不迫地打开它,相信它会给他一个惊喜的!
  可是,当邱玉把铁盒撬开以后,只看见了几块小石头装在其中,并无半点珍珠宝器,更没有夜明珠的丝毫踪影。
  蓦地,邱玉想起马保君多年合衣而卧的情景,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秘密一定就在他的衣服里。想到这,他对四个卫兵把手一挥:“走,赶紧上楼去搜!”
  但他们没能走出屋半步,进来的人不让他们出去了。
  外面已经有许多警察包围了翠月楼。
  邱玉一看是警察,便面带笑容,热情地说:“啊,都是自家兄弟,有事好说。”
  其中一个小头目说:“原来是国军兄弟们啊?对不起了,兄弟我也是奉命执行公务,请把你们的枪先交出来吧?”
  邱玉听说他们要缴枪,立刻沉下脸来说:“这样做不合适吧?我们是奉命执行公务,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双方正僵持着,就听外面有人喊:“胡局长到!”
  随着喊声,胡局长快步走进来。
  胡局长先发现了躺在地上的马保君,就仔细看起来,看了半天,他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而后,他又仔细看旁边的邱师长,看完了,他惊慌地问邱玉:“你是什么人?是谁把邱师长杀了的?”
  邱玉立即给胡局长敬了个军礼:“报告胡局长,我们赶到时,就发现了这两具尸体,不知凶手是何人?我是邱师长的部下,前来调查处理此事。”
  胡局长翻了翻眼睛,说:“这样吧,这里是我的辖区,这个案子由我们来侦察处理,你们请回吧,到时候我们会通知军方的。”
  邱玉心里惦记着楼上马保君的衣服,就也不愿意再费什么口舌,便顺水推舟地说:“谢谢胡局长的帮助,恭敬不如从命,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邱玉说完,就带着四个卫兵出了屋。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由于自己的疏忽大意,以至于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他和他的四个卫兵就被后面射来的子弹击中了。
  邱玉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句古语忘得一干二净。
  七 一无所获
  胡局长面对几具尸体,吐了口唾沫,然后大声命令部下:“整个翠月楼,连粒老鼠屎也不要放过,统统检查。”
  几十个警察便在翠月楼里搜查起来。当然,他们不知道最终搜查的是什么,只有他们的胡局长心里明镜似的。
  原来,胡局长来到沈阳,始终也没忘记搜寻马保君,更没忘记那颗珍贵的珠宝。他办公的地点离翠月楼不远。当枪声响起的时候,他大吃一惊:“在警察局的附近,竟有人敢随便开枪?简直是摸阎王爷的鼻子——找死!”
  他立即集合队伍来到枪声发出的翠月楼。
  令他欣喜不已的是,他追寻了好几年的冤家对头马保君已经毙命,就连在沈阳的国军邱师长也命归黄泉。这家伙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的,他们经常见面,对这位国军师长他一点好印象也没有。这真是苍天有眼,他要发大财了!
  他判断:既然马保君在现场,那么,珠宝肯定也应该在这里。
  警察们把马保君的尸体,邱师长的尸体,邱玉的尸体,还有那四个卫兵的尸體仔仔细细地搜查一遍,甚至连一根头发丝也不放过,却一无所获。最后,他们把整个翠月楼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清理完毕,连屋地都挖了三尺,也没发现任何宝物。
  胡局长竟将沈阳城戒严了,挨家挨户进行大搜查,也没有找到马保君的衣服,至于那颗国宝夜明珠,就更是连个影子也没见着。
  胡局长只好将击毙匪首马保君的材料上报,去领功请赏。还有那个国军邱师长的死,在胡局长的汇报的材料里,是被马保君枪杀的,没有谁来调查事实真相。
  轰动沈阳城的枪杀案就这样不了了之!
  马保君的衣服到底去了哪里?是什么人拿走的?他知道里面会藏着夜明珠吗?这些问题至今仍然是个谜!
  但夜明珠从此销声匿迹,失落民间,再不复现。
  实习编辑 王雨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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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绝密使命  龙泉镇。一个地处黑龙江、吉林两省交界的十字枢纽的重镇。  一九四三年七月的一个下午,一前两后三辆摩托车在前面开路,引领着一辆插挂膏药旗的黑色“福特”牌汽车,疯狂地按着喇叭,挟风掣电般地驰过龙泉镇正大街,接着一个急转弯,速度不减地开进一所大院。  这是一个青石结构的院落,院门前站着两名荷枪的门岗,高高的院墙架着双层电网,四个形同怪兽的岗楼踞于院墙四角,枪管从黑森森的枪眼探出来。一座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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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闪射着  在风的撩拨下  像一只发怒的眼睛  ——一位诗人的诗  一  正当我对爱情感到疲惫了的时候,我碰到了他。他让我太满意了。他大学毕业,现在在科研单位工作。论长相,简直可以说是个美男子,唯一的缺点便是性格有些孤僻,神情总带着一点淡淡的忧郁。当然,对于我们这些搞文学的人来说,这样一种忧郁反而增加了某种个性色彩,反而更吸引人了。要说真正有点儿什么的话,那便是他有关节炎,双腿一冷便疼,但这也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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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谁是老陪  列车段段长派个专人,把下一个女人给老陪送过来。那女人眼泡通红,看来是刚刚把段长给哭烦了。来人说:“老陪,郭姐给你放这儿了啊。”说完就走了。女人见老陪的更衣箱半开着,伸手从里边拽了一截卫生纸揩鼻涕,哽咽着说:“大哥,我……”老陪忙摆摆手说:“大姐,您可别这么叫,您今年四十九了吧?比我大十一岁呢。”女人有些不快,说:“对女士要尊重,不可以乱猜年龄的。”老陪说:“噢噢,你看我这素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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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展平蹲在石榴树下的台阶上洗衣裳的时候,何伟也拿起把大剪子修剪院子当中的黄杨树。  说起这黄杨树可有些年头了,那时候展平和何伟还没结婚。春天的时候,何伟带回两根瘦了吧唧的树苗。进了门,就自个儿在花坛里鼓捣。挖坑,施肥,栽苗,培土,浇水,一顿折腾后,两棵黄杨树苗像两根葱一样插在了花坛中间。四周一串红刚打花蕾,打远一看,怎么看都像红围脖里圈着个大秃头。  展平问:“哪儿捡的?”何伟说:“路边绿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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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被迫涉足爱河  水利工程师向棹活儿不错,只因不会讨巧,拿证五年了也没打理过像样的项目。眼下,他正在山大人稀的阴阳河谷负责几条小杈溪的水土治理,三个标段总造价不到五百万元,在圈里只能算泥匠活。向棹正做得无聊,公司工程经理大头却千里迢迢驾临工地,悄悄把他叫出来转河。两人沿阴阳河干流上行几十公里,在卡门峡前收了步。大头指着斜对岸一处老院子说,那地台就是日后水利枢纽一级电站机房和二级电站取水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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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金马失窃  长安四年(公元704年)八月,武则天的病加重了。此时,一个重大问题摆在她的面前:那就是武周帝国的继承人,到底是立太子李显还是立侄子武三思?继承人之间互相争斗,大臣各投阵营,从内廷到外廷,由中央而至地方,乃至民间乡野……  风萧萧、雨纷纷的天气,空中阴霾的暗云,就像要压到人的心里。  此时,龙沧海的心情就像这阴雨的天气一样,灰暗到了极点。龙沧海是威远镖局的大当家,年近五旬,中等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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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遇到鬼了  1940年初冬的一场大烟泡儿狂虐着一列由哈尔滨开往绥芬河的火车,车头上喷着浓重的黑烟,带着几节车厢在风雪中疾驰。  检查开始的时候,坐在车窗旁边的刘一手正扭头望着外面。大烟泡儿刮得天地一片混沌,铁轨下光秃秃的小树枝被狂暴的西北风吹得歪向一边,马上就要断掉的样子。刘一手想象着此时呆在山里会是怎样一幅情景。  问题不知出在了哪儿,刘一手递过去的良民证掉在了地上。穿黑色制服的警察年龄大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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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遭人暗算  莲花正在做晚饭,忽听门外有狗不是好声地嚎叫,好像是自己家花脖的动静。花脖进屋自己会开门,干吗这样叫?她心里打了一个战,慌忙去开门。门一推开,她不由得“啊”地一声惊叫,手里的饭勺掉到了地上。  门口躺着的真是她家的花脖。花脖的后腿受了伤,屁股上沾满了血,看样子它是挣扎着爬回来的,身后的雪地上断断续续地跟着一趟血迹。  花脖是丈夫英夫的铁杆儿跟屁虫,整天形影不离。今天一早跟主人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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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欺男霸女  从双城堡向西北行八十华里,就是“天德兴”,又叫杏山堡。因为这里建了城外第一个大型烧锅“天德兴”,所以人们就以此为名。向北翻过一道山梁,就是邢家屯,现在叫作双青村。这邢家屯的前趟儿街,有一座黄黏土板打墙的深宅大院。大清早,当院心里一个人正倒背着手焦急不安地踱着步子。此人看上去有三十七八岁,个头足有五尺四五,宽宽的肩膀上架着一颗四楞脑袋,活像个大酱块子;一张麻脸上嵌着一双三角眼,闪着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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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孙二设宴欲赔罪  弄拙反成阶下囚  清朝咸丰年间,河北静县东关街有一家铁匠铺,专做些农用家什,如镰、锄、犁、耙之类,也兼营洋铁业的活儿。店铺的主人姓孙,三十余岁,因他排行老二,所以人们称他孙二哥。孙二雇了十几个伙计,按月给这些人发工钱。平时他为人和善,只是在发工钱时计较一些,因此惹得那些手头懒一点的人说三道四。在这些伙计中,有一个叫王虎的,此人就在东关住,有些恋家。早晨上工时,因起得晚了,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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