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索莱娅》里的爱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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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曾经看过一个测试,以接吻时的分速心跳,来验测爱情的程度。当他的心动匍匐而来,她想,应该超过120了吧?
  
  情趣于恺
  于恺在QQ里文质彬彬,在店里油腔滑调。梁颜和他一同开店,总觉得像是个圈套。一个26岁的男人,开一间女性内衣店,梁颜在一旁替他脸热,但于恺却从容不迫地,就A罩杯还是D罩杯的问题。和大小女人侃侃而谈。
  大学毕业之后,梁颜的工作总是不尽人意,想开家小店,又惟恐有赔无回。那天在租房网,她看到子恺的帖子:出租三分之一小店,收三分之一租金,免三分一管理费。这样好的低投入。梁颜第一个留言,我租。
  只是没想到,于恺卖的是女性内衣,而且十分有情趣。第一次见面,于恺就用眼角扫过梁颜的胸口,然后闲闲地笑,从衣架拿起一只淡蓝色的蕾丝文胸,说:“用34A带托举的吧。看起来至少比现在大一号。”
  梁颜脸颊微红,目光绕开蕾丝蓝,“我是梁颜。”
  于恺这才恍然地张大嘴巴,夸张的样子,仿佛见到的不是梁颜,而是梁洛施,“这么年轻,就要做老板娘了!”
  梁颜微笑的脸上,微皱起眉头。她不喜欢于恺,就像不喜欢他货架上黑色的渔网内衣,赤裸裸的低俗。但梁颜又不舍得转身。留下这样低廉的价格。最终她指着向窗的墙壁说:“我要这扇墙。”
  签过合约,于恺把“蕾丝蓝”当做礼物送给了梁颜。梁颜拎着那只纸袋,一半欣喜,一半失落地坐进返程的地铁。2004年的春天,于恺用一只蓝色文胸,完整地击碎了粱颜和帅哥开一家温馨小店的浪漫梦想。就像某一句歌词唱过的,失望是希望的朋友。
  
  索莱娅的T恤馆
  梁颜的墙,叫“索莱娅的T恤馆”。她用数码相机拍下喜爱的东西,然后印在白色T恤上。比如教堂尖顶上的公鸡风标,或是1952年的铁制夜壶。于恺稀奇地说:“有人会把尿盆穿身上吗?”
  梁颜指着于恺墙上小而薄的内裤说:“有人敢穿它,就有人敢穿它。”
  于恺把细小的内裤比在胯上,轻轻摇晃,“这叫性感。”
  梁颜把“夜壶”比在胸前招摇。“这叫个性。”
  新店开张,人烟稀少。很长一段时间,和于恺斗嘴是梁颜打发空白时间的惟一娱乐。一天,梁颜从洗手间回来,看见于恺正坐在自己的电脑前,浏览里面的文档。她生气地关闭了屏幕,“你怎么不知道尊重别人的隐私呢?”
  于恺却松懒地靠在椅背上,又露出那副闭闲的笑容,“原来索莱娅是她啊。”
  梁颜的电脑里存着一部叫《悲伤索莱娅》的小说,那是梁颜没写完的故事,讲述一个女孩等待爱情回归的寂寞。那天晚上,于恺为了表示歉意,请梁颜去火锅店吃夜宵。腹中空空的梁颜也没拒绝,和他去吃红椒麻辣。
  于恺隔着氤氲熏热的蒸汽说:“索莱娅的男朋友出国了,多半回不来了吧?”
  梁颜大口吃肉喝酒,留下空白,无人答话
  于恺仍不知死地问:“索莱娅是你吧?”
  
  安西音乐节的心跳
  梁颜在夏天,抱回大摞的GRE习题。可是直到冬天,也只翻过45页。索莱娅的爱情,在等待中变得无力而自暴自弃。有时,梁颜觉得还好有于恺,每天插科打诨,日子才过得不会寂寞。
  梁颜帮于恺收了一份快递,是两张安西音乐节的票子。梁颜问他:“干吗买两张?”
  于恺眯着跟着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梁颜和于恺关了店,背着食物和帐篷去音乐节的草地。那里的舞台轮番上演不知名的小乐队,有不间断的音乐和尖叫。梁颜从不知道人可以这样放肆,从早晨跳到夜晚,力竭地瘫倒在地上,只剩心跳。
  于恺在渐渐收敛的天光中,欺上来,吻她的唇。梁颜只微微侧头,便应和了他。她的右手,抵住他的左胸,传来清晰分明的忙乱心跳。
  梁颜曾经看过一个测试,以接吻时的分速心跳,验测爱情的程度。于恺的心跳要超过120了吧?
  那一天,于恺拉着梁颜躲进帐篷,用轻柔的唇,吻遍她的肌肤,点燃她遗忘许久的激情。梁颜仿佛看到自己笔下的索莱娅,在撕裂刺耳的音乐中,甜美盛放。
  
  爱的心脏病
  粱颜从没想过自己会和于恺恋爱,就像她从没想过,T恤小店会经营得这样有声有色。爱情让于恺变得文艺起来,从不进书店的他,买回一本少儿英语,放在GRE的旁边和梁颜一起背单词。他常常靠在梁颜肩头感叹说:“爱你可真辛苦。”
  梁颜却拥着他说:“没关系,我轻松就行。”
  梁颜去见过于恺的父母,退休工人的普通家庭。平日疾言厉色的父亲,对梁颜总是笑颜乐和。她的《悲伤索莱娅》停滞下来,因为突然失去了悲伤的底色。梁颜的生活就像一杯缓缓搅动的奶昔,泛出平和安遗的泡沫。有那么一刻,梁颜觉得,自己就要嫁了。
  转眼5月,于恺失踪了3天。再回来,嘴角仍挂着闲闲的笑纹。他摘下墙上所有的内衣说:“梁颜,我要走了。”
  粱颜不明所以地望着他,讷讷地说:“是我们吗?”
  于恺摇头。
  梁颜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在经历了一场失望之后,又去奢望另一段爱情。
  “我要一个理由。”
  于恺收起一贯的笑容说:“对不起,我有先天性心脏病,每次和你接吻,就要经历一场生死。相爱太辛苦,我撑不下去了。”
  于恺的理由,梁颜无力反驳,谁也不能要求谁以生命换得爱情。只是想起音乐节上,心跳120的深吻,梁颜这才恍然明白。原来那只是个美丽的误会。她把一个与生俱来的缺陷,当成一场深刻铭心的爱情。
  
  海龟回潮的季节
  梁颜把自己弄得很忙。小店不再开了。她开始报名补习班充电。夹着肩包,很精英的样子,穿梭在大大小小的招聘会场。现在。她终于不用再酝酿情绪,就可以把“索莱娅”写出传神的悲伤。
  日子在单词和键盘敲出的文字间流过。让她几乎忘掉爱情的味道。这一天,梁颜坐在窗前的日光中,写第122封求职信。电视在一旁隐约闹响着初夏的午后。她的手机忽然传一条短信。
  颜,我回来了。
  梁颜注视着那个熟悉的属名许久,才突然欣喜地抓起手机打过去。电话另一端温文而雅的声音,必定不属于于恺。他是“索莱娅”远走的男主角,江滨。
  江滨约梁颜去曾经最爱的“夏朵”吃饭,梁颜这才在浴室的镜子前,发现自己已经有12天没有洗脸。她慌忙挤出大条的磨砂面膜,在双颊衍衍地揉开。
  房间里的电视低低地播放《人与自然》,松缓的声音徐徐念着话外音:温暖的六月,是海龟回潮的季节,它们会游过千万公里的海洋,回到出生的海岸……
  
  丽江的T恤馆
  2009年,梁颜和江滨的爱情慢跑,终于跑上婚姻的轨道。如今的梁颜,已是公司不可或缺的一秘。他们是人人倾羡的一对,纯白纱婚配黑色礼服。他们的爱情幻灯片,跳过2004年,展示着一段完美的爱情履历。
  梁颜从没向江滨提起过于恺。但有些东西,她始终不能遗忘。梁颜也曾带着江滨去看过之后的安西音乐节,只是站在江滨身边,她尖叫不出一声。有时,她自己都会恍惚,为什么会在这个满耳噪音的地方,有过那样一个惊心动魄的吻。
  梁颜和江滨的蜜月,决定去丽江,这样不景气的一年,他们不想铺张。那天,在很有名气的四方街上,梁颜看到一个眼熟的名字,“索莱娅的T恤馆”。于恺站在那间黑瓦的店铺里,拿着她设计的T恤,用蹩脚的英文对老外说:“This夜壶,so cheap!”
  他还是老样子,一脸闲散无聊的笑容,只是身边多了一个瘦长的女人。于恺没有认出梁颜。这个自命天生心脏病的男人,正和身边的女子旁若无人地亲吻绵长。
  他该死过一百次吧。
  梁颜挽着江滨走了,心里一直被封藏的某段记忆,一瞬砸得粉碎。她不想承认心里没来由的疼痛,只因为很久以前的一句谎言。她抬起头。问江滨:“你爱我吗?”
  “爱啊,怎么想起问这个?”
  “那你再说一遍吧。”
  
  悲伤索莱娅
  梁颜走出视线之后,于恺推开怀里的女人,黯然下来。他不知道这样遇见梁颜,是幸福还是悲哀。时光倒转回4年前失踪的3天,回国的江滨没有告诉梁颜,而是先找到了于恺。他说:“我们都爱梁颜,就不该让她做出痛苦的选择。我只想问你,我们谁能给她未来幸福?”
  一个出国镀金的海龟,一个卖情趣内衣的小业主。
  这是个不用思索就可以给出答案的问题。
  于恺拍着江滨的肩说:“好吧,我走。”
  如今看着蜕变之后的梁颜,于恺仍在低暗的悲伤中,庆幸着自己的抉择。只是,他不知道,就在不远的街角,有一家古老的小书店,在零乱的角落里,摆放着一本叫《悲伤索莱娅》的新书,里面讲述了一个女孩,等待爱情回归的寂寞。故事的结尾,索莱娅和一个叫Ken的男人开了一家卖印花T恤的小店。
  索莱娅说,这才是她等待一生的幸福。只是从不进书店的于恺,一直没有读过。
  E: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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