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苦孩子成为棒球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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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赛打了快两个小时,东京江户川球场的气氛在夏日的搅拌中愈加焦灼。
  球场远端的记分牌显示:中国对中国台北6:3,延长局7局下半,中国队防守,中国台北队进攻。
  11岁的投手姜子超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场上局势:满垒,两人出局。轮到中国台北队第5棒球手的最后一次打击机会。如果挥棒落空,则比赛结束,中国队获胜。如果被打成安打,则台北队有可能继续追赶比分。
  球投了出去,被对方击出了2垒方向的快速弹球,二垒手强巴仁曾奋力一扑将球稳稳地接住,抛向了早已进位的游击手鲍振北。对方被封杀,比赛结束。
  这些来自北京大成学校——新星龙人棒球俱乐部的孩子们,在一般的老师和家长看来无法管教,有的孩子是被父母扔在街上的弃儿,有的是因为养不起而被家人送到福利院的苦孩子,好一点的,是被困在大山里喝咸菜粥、祖祖辈辈难熬出头的乡下娃子。就是他们,在今年7月,为中国棒球夺回了阔别11年之久的世界少年软式棒球锦标赛的冠军。
  
  1
  夺冠的奖杯顺次排列在教练李伟办公室兼卧室的窗台上,足有十多个。
  李伟泡上一壶茶,剥着山里带回来的一大编织袋花生——花生壳上沾着土,生吃还带着土腥味,可也甜丝丝的。
  “吃吧,不吃对不起山里的孩子。”李伟半开玩笑地说。
  今年十一前,他去了趟河北省曲阳县下岸村,此行不仅扛回了一袋花生,而且带回一个孩子。在下岸村,村里唯一一名老师郜艳敏是河北省十大感动人物之一,她盼着李伟带走更多的孩子。自从她送到北京光爱学校石清华校长(就是某药品广告里“103个孩子的爹”)那里的张向阳(父亲70多岁没有抚养能力,母亲离家后便杳无音信)被李伟挑走之后,郜艳敏仿佛看到了解救这些孩子的又一途径。
  “多了我也带不走,我养活不了那么多。”李伟一摊手。郜老师只得说,欢迎你经常来吧。
  10月1日这天下午,北京丰台一个老居民区的角落,大成学校的棒球队在一栋旧楼的三层,楼梯还是古老的外置铁梯,有些锈。新来的孩子不停地哭闹:“我要回家!”
  这个第一次走出大山的孩子刚一来到北京,就哭得嗓子疼。
  晚饭吃了牛肉、卷心菜、鸡蛋、馍馍还有大米饭。再问那孩子:还回家不?孩子坚定地摇摇头:不回了。第二天,他开始手缠毛巾,对着训练场的围栏抽打——姿势看起来像是投球。学着一个大孩子教他的样子:左手平举,右手缠着毛巾挥抡过去,毛巾拍打在掉了漆的栏杆上,乒乓作响。
  国家队队员贾昱冰时而在旁边做下指导,他很喜欢孩子,有空就来李伟队里帮忙带着孩子们训练。他记得年初张向阳来的时候,吃饭吃得吓人。“慢点吃……你吃得了吗?”贾昱冰问。“吃得了。”张向阳回答。“好吃吗?”“好吃。我俩星期没吃饭了。”(李伟说,在一些福利机构,星期“一二三四挨饿,六日来的人多,才给你吃”。)“这儿(棒球队)好吗?”“好!”“哪好?”“什么都好!”
  9岁的孩子,差不多两大碗冒尖的米饭,全吃光了。
  吃饱了的张向阳,训练也很拼命,有时跑得运动裤屁股兜的里子都翻出来了也全然不知。这个时候,平日凶巴巴的大胡子教练李伟会像个温柔的妈,把里子给孩子掖回去。
  
  2
  2004年有一阵子,32岁的生意人李伟常常做梦,梦见小的时候,跟一帮孩子一起打球,打棒球,那开心,那纯真,那荣誉感,那种简单而幸福的生活,在今天他所面对的生意场上,被剥离得一丝儿都没留下。
  他想要回去。
  从小入选国家少棒队,16岁打过世界少棒锦标赛,在首都体育师范学院竞技体校念书。球打得不错的李伟确实极不安分,因打架被学校开除,考首体师的大学部分数也不够,北京棒球队要他入队,他却觉得跟一群陌生人打球没意思。就这样,上世纪80年代末,文化水平只有小学4年级的李伟退出了棒球队,退出了学校教育体系,蹬上三轮车,开始冬天卖菜、夏天练西瓜摊,后来收废品、经营个体出租车等等。不到20岁,成了富翁。
  但他不快乐。从小没有生长在父母身边的李伟永远记得,寄住在舅舅家时,一家子背着他偷偷炖鸡吃,还是孩子的他在心里产生了“原来我就不是这家里的人”的震动,他意识到自己得长大。“5岁时我就想自己10岁,10岁时就想我20岁”,舅舅一家不给他吃,他就去偷别人家的鸡,“做什么事情我都得做到成功为止”。
  唯有棒球,不管怎么都与成功相差甚远。
  2004年6月的一天,李伟开着车去了呼和浩特,他认识那边教委的一个人。以俱乐部的名义,他招了14个孩子——其实所谓“俱乐部”,只有他一个光杆司令。
  “我跟家长见面谈话,家长说我们不知道棒球。我说你们可以到这边来看看,就当到北京来玩,觉得行就让孩子留下来。”李伟包了这14个孩子和家长来回的火车票,以及在北京吃住一个月的费用(加起来大概4万块钱)。
  一个月后,观光完毕的家长领着孩子们都回老家了,只留下来仨——两个孩子是亲戚关系,顽劣到家长头痛,只有李伟凶得住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叫杨燕勇。
  
  3
  从小没有人教育杨燕勇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直到2004年6月,他11岁的某一天,出现了一个大胡子男人。
  大胡子让他和一群孩子一起在操场上跑,他跑了第一名。大胡子问他:“你爸妈多高?”他不言语。旁边的小孩们嚷嚷:“他是孤儿!”
  接着,他就被大胡子领走了,留在了北京。
  大胡子对杨燕勇也很凶。他抓起杨燕勇胸前挂着的十字架,问:“你信吗?”
  “信。”杨燕勇回答。并未对他的DNA做出任何贡献的“奶奶”信天主教,把自己的信仰给了他。
  “谁也不要信,就信你自己。”大胡子把他的十字架拽下来,扔了。
  杨燕勇在草丛里捡回十字架,又戴上。
  那一天,杨燕勇知道了,大胡子要教他和其他孩子一起打棒球。
  杨燕勇一出生,继父看日子不对,就把他扔了。一老太太好心带到家里,取名“飞飞”,“飞得越远越好”,杨燕勇叫她奶奶,养到两三岁,奶奶养不起了,送给别人;在别人家很是不听话,又被转送很多人家,之后又七百块钱卖到距离呼和浩特100多公里外的山里。一天去山上放羊,睡着了,羊跑了,被养父母揍了一顿。他趁养父母赶集,偷了自行车往呼和浩特跑,骑了80多公里,太阳晒得中了暑,摔在马路上。警察巡逻车过来,问怎么回事。“找我奶奶去。”他说。“你奶奶在哪?”“不知道,我走丢了。”警察给了他15块钱坐车。后来找着了,奶奶给他戴上个十字架,但养不了他。于是开始流落街头,冬天睡在立交桥下,讨饭为生。有一次在街上捡到两万块钱,还给失主,失主认他做干儿子,时常给点饭吃。再后来就被孤儿院收养,直到李伟去挑选球员。
  入队半年后,小球员杨燕勇自己悄悄把十字架摘了。
  五年后,杨燕勇成了这支棒球队里所有孩子的榜样,他是这里第一个把“玩”球真正转化成“工作”的人——2009年,他进入上海金鹰队,以主力投手和外场手的身份,站在了职业棒球的球场上。
  
  4
  办公室里,李伟给郝佳琦剥了一颗花生:“你吃完这个花生,赶快长大。我只能帮助你,帮助不了你爷爷。你得长本事才能帮助你爷爷奶奶。”
  这个10岁的孩子咕噜噜地转着眼睛,但仍显得腼腆,说话小声,双手背在后面,有点扭捏。
  “他妈妈16岁生完他就跑了,不知道去哪了;爹犯罪了,抓在监狱里,什么时候判死刑了都不知道;爷爷是瘸子,奶奶是傻子……”大大咧咧的李伟操着京腔叙述着郝佳琦的身世。
  那个孩子不言语。但比赛的时候,郝佳琦是队中加油的领喊员,“安打安打本垒打嘞!”“强棒强棒来一棒!”但除此之外,他很少说话,眼睛直勾勾盯着球场,板着小脸,很严肃。
  李伟去他们村的时候,看到郝家的“院子”不过就是几块砖象征性地垒了道“墙”;家里唯一的电器是手电筒;因为没电,天黑家里也就黑了。郝佳琦就成天在街上跑,也不上学。
  第一次见面,李伟问他:你能干什么?
  孩子说:翻墙头。
  李伟让他翻一个。
  “那家伙,他噌地就窜过去了。”郝家的邻居回忆说。
  李伟一看,这孩子灵光,就领走了。
  杨燕勇的经历启发了李伟,他时不时地去福利机构或者贫困地区,看看有没有适合打棒球的孩子,把他们带回来,用棒球改变命运。
  去年,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来采访时,问郝佳琦:“你的梦想是什么?”郝佳琦说:“打成明星。”“然后呢?”“然后赚钱。”“然后呢?”“没什么了。”“为什么要赚钱?”“养活自己。”
  郝佳琦觉得自己打棒最好。李伟说:“他以后肯定能进国家队,只要能坚持下来。”“郝佳琦,进得了国家队不?”“进得了。”“大声点!”“进得了!”“再大声点!!”“进!得!了!”
  在他心里,最大的目标是“出名”,而出名就是“人人都知道”,但进了国家队是不是就“人人都知道”了?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只要训练稍有不认真,场边的大胡子教练就会大声呵斥:“郝佳琦,有本事把你妈追回来!”
  这种刺激,是这些孩子最迫近的目标了。
  目标也可能很远大。他们棒球队的口号是“我们需要棒球。新星龙人帮我实现理想。”宿舍的走廊上,贴满了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球员的海报。身穿白衣、黑色细竖条纹的纽约扬基队球员,壮壮的,奋力做出漂亮的投球。
  
  5
  李伟的理想,就是打造棒球界的“姚明”,不仅因为那是作为教练的最大荣光,更是因为自己心底的美国梦。
  “1988年去美国比赛,在回来的飞机上就觉得自己一定要回来,在这里彻底生活一下。”
  在90年代初,变成了富翁的李伟觉得自己可以考虑实现美国梦了。他托了很多关系,也花了很多冤枉钱,就为能够踏上美利坚的土地。到踏上去的那一刻,他觉得值了——尽管他在美国干的是“下三滥”的活计:开车送货、帮人粉刷房屋、清扫牛草棚、修剪草坪,同时打几份工,没有休息日,好歹一个月赚的钱能赶上一个博士毕业生。在美国的日子,他偶尔在电视上看看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MLB)的比赛,但更多的精力用在在这个社会里扎根,但又感到“太遥远”。
  国内的母亲想念小儿子,打电话叫李伟回家。她说自己做了个梦,梦见李伟在一片沙漠上拼命地跑,想要去扒一辆疾驰的火车,却怎么也抓不住……这个电话让李伟回到了母亲身边。
  美国的经历让李伟真正相信了,“一个人不奋斗,不努力,你永远也生存不好。在美国这种社会,你会受排斥的。但是只要你每天都努力工作,是足吃足喝的。”
  他力图把这个理念灌输给球队里的每个孩子。从最初的3人到8人的缺员球队,到今天的40多个孩子,李伟的棒球姚明梦就在他们身上。今年夏天,在日本夺得世锦赛冠军之后,他们出名了,也朝这个梦想稍微靠近了一小步。
  9月22日,中秋节这一天,李伟带着6个孩子踏上了纽约扬基队的场地,为这支MLB强队开球。李伟亲眼看到了他在美国电视上看过的球员,他们身材壮实但也非三头六臂,个头不过也就1米75到1米85的样子,和中国运动员没有太大区别。而孩子们终于看到了他们宿舍楼道海报上的球员,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么近——孩子们抛球,明星们接球,场面温馨励志。
  母亲梦里的那列疾驰在沙漠上的火车,似乎能摸到一点边了。这是李伟一天一天撕破嗓子高喊“学不会不许吃饭”后,孩子们给他的回报。
  李伟明白,虽然终于踏上了扬基队100多年的古老球场,但不是来过这里的人都能娶到玛丽莲·梦露(扬基队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球员之一迪马乔,在1954年成为电影明星玛莉莲·梦露的丈夫),之前并不乏中国球员来到这支获得过27次MLB冠军(截止到2009年,大联盟一共举行过40届)的球队,但中国棒球的“姚明”尚未出现。他想象中的路径应该这样:这些孩子要先去日韩等高水平联赛去锻炼,打出成绩以后才可能到美国的大联盟效力。
  不过,大联盟不是终极梦想。李伟觉得,对他的孩子们来说,梦想之所以重要,还在于对这些社会底层家庭的孩子来说,出国让他们“看到美好的东西,看到了自己应该去追求的东西,就绝对不会去犯罪”。
  
  6
  生存和犯罪,这是李伟最操心的事情。
  “我小时候是一个特别玩闹的孩子,当时不是因为棒球,可能会给一些家庭带来灾难。……棒球救了我,我用所有的精力打棒球,它帮助我度过了青少年时代。”李伟自述,在这些孩子身上,他能够看到自己童年的影子。
  杨燕勇,这个流浪的孩子聪明且狠,表现在打球上,就是一往无前地勇敢和机智:他投的球,是中国队参加2007年少棒世锦赛时唯一可以牵制日本强队的,为此他可以打满全场而不更换救援投手,几乎把手臂投伤;他的打击,在2006年参加少棒世锦赛争夺四强席位的比赛中,给了对手日本队一支黄金全垒打(满垒情况下的本垒打)和一支再见本垒打(加时赛的本垒打,得分后则比赛彻底结束)。
  “从他们身上体会到的,这些孩子就是狠。”李伟说。这种狠能够成就他们,也可能毁了他们。
  棒球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去发泄精力和怨气,还帮他们勾画了一幅美丽的生活图景。去过日本的孩子说:“那里的人素质很高,走在街上,不认识的人都会主动打招呼,街道也很干净……”像20年前的李伟一样,他们希望去那里生活;跟李伟不同的是,他们想带着手套和球棒,在几万人的场子里接受英雄般的欢呼。
  李伟是给他们勾画这个梦的人。为此,他“不择手段”地赚钱,供养孩子们生活和训练。他有积蓄,但已经搭得差不多了;他炒股赚一些,给职业队输送球员(跟杨燕勇一批输送给上海队的一共8人)拿到35万,十几个小球员家长有抚养能力,李伟也“不客气”地收取一年2万的费用——他称之为“劫富济贫”,“孩子与孩子之间,父母与父母之间都知道这事情,我都公开的。……家长要是觉得亏,可以把孩子带走。很多家长也理解,说咱们把孩子送到哪一年不花个四五万啊……”
  李伟基本不怎么回家住,办公室里一张床,生活工作不分家:“回家睡一宿,都不踏实。”“这些孩子,说他们心理没毛病吧,肯定是有的。他们一直在最底层,一直受压抑。但有时就是你把心掏出来,他也理解不了。那真是痛苦。”
  杨燕勇是李伟最引以为傲的球员,同时也曾是最让他操心的。“他一学习学不好就放弃;练球练不好也想放弃;比赛比不好,他就不想比了。他在其他方面都很强大,但一触及到自己心灵的时候就特别软弱。他从小没有父母,没有人教育他,没有人给予他这种勇气,得需要人不断给他填补这些东西。”
  杨燕勇记得,在李教练那里时,每天除了上课训练,就是晚上坐在统一的晚自习室里,看着李伟抱着一本本的励志书籍,给他们讲各种振奋人心的故事。李嘉诚、朱元璋、郭德纲、李云龙——通过《亮剑》里新一团的故事,告诉孩子,“狼走千里吃肉,狗走千里吃屎”,“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一条狼”。
  为了给孩子们讲故事,李伟不得不比自己上学的时候还用心,读了很多书,看了很多《百家讲坛》。
  跟日本队比赛前,他会给孩子们看武打片、战争片,看中日对抗中,我方酣畅淋漓的胜利。
  “其实我觉得有些东西挺不对的,但是这些孩子家穷,压抑感能在这方面爆发出来……”李伟说。
  杨燕勇到队之后,心还是很难管住,五年间从球队跑了三五次,“扒上火车就跑”。他跟李伟说:教练你别找我了,我自己会回来的。后来李伟真的不找他了,直到他在外面碰壁自己回来。有次回来,李伟气急了,吼着让他“从学校门口跪着进来”。结果杨燕勇在门口站了一天,其他队员给求情才进了屋,此后终于安定下来。去年年底杨燕勇进入上海队,开始把棒球作为一项“工作”,一项没有退路、必须拼命的工作,“拼还不见得(会成功)”。
  小时候在孤儿院里跟杨燕勇长大的那些孩子们也都开始工作了,“孤儿院给分配的”,“女孩有在麦当劳当服务员的,有在百货商店卖东西的;男的有学厨师的,还有当医生的”。杨燕勇觉得跟他们相比,自己的出路算是好的。如果没有遇见李伟,他的生活就完全不同——尽管在杨燕勇心里,李伟还是代替不了父母,“不是万能的”。现在的他依然觉得自己没有家,只有北京李教练那里,“有一点点家的感觉”。
  
  7
  半个月前,从来不怎么做梦的杨燕勇梦见了李伟。
  “我梦到李教练去大联盟执教,用英语,人家大联盟队员也都很认可,我当时就很吃惊,还心想这是真的吗?……我本来不怎么做梦的,也从来没梦见自己去大联盟……这是我第一次做关于棒球的梦。”杨燕勇至今没想明白为什么会做这么没头脑的梦,他想讲给李伟听,但见到李伟时又太匆忙,忘记了。
  虽然在美国生活过,但李伟还是不怎么会英语。今年国庆前,有一个在中国生活的美国人,叫罗伯特的,看到有关李伟和球队的报道后,毛遂自荐来当教练。虽然依仗美国人的体育传统,罗伯特打棒球打到高中,但李伟觉得他训练水平一般,想聘请他来,是因为“他可以教我这些孩子英语”。
  罗伯特开出的薪水是每月一万二,李伟直摇头;降到8000,李伟还是不同意。最后还了个5000元的价格,让罗伯特回去考虑。回去后,罗伯特给美国的家里打了电话——他是被一对犹太夫妇领养长大的。电话里,罗伯特的爸爸说:我们从来没要过什么要你报答,你来这能帮助这些孩子,少要点薪水,也是你应该做的。他听了父母的话,答应了李伟开出的薪水。
  从国庆节那天开始,罗伯特上岗,带着年龄小的那组队员训练。因为完全不会说汉语,所以免不了跟孩子们比比划划,借助肢体语言来表达。训练结束后,罗伯特拿出李伟事先给他准备好的棒球名词单,挨个念出英文,孩子们就在球场一角放声跟读,李伟也会在一旁学,并依仗他的权威敦促孩子们弄懂单词的意思——尽管有的时候,李伟的发音明显没有孩子们标准,但无疑,他是最认真的一个学生。
  其他教练开玩笑都爱说,罗伯特是李哥高薪聘请的英语老师。李伟希望这个有善心也能对孩子们的遭遇感同身受的国际友人,在孩子们通往美国的路上助一把力。
  “说句实话,我也挺感谢这些孩子的。为什么感谢呢?一条,他们非常努力。我讲一句话,‘母以子贵’。我作为教练,我以我的队员为贵。”
  李伟希望能有孩子坚持打球,以后当教练,成为自己的延续。
  “如果你做教练,你就会在我的模式(基础上)再更新。这就叫做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了,就会有更多的孩子得到救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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