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被烟草改变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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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常德人,市民成先生有一件津津乐道的事情:2010年的夏天,他去三亚旅游,团友们来自全国各地,他向大家说自己是常德人,“哦,我知道,你们那里是产‘烟’的地方。”很快有团友说道。
  常德,位于湖南省西北部,洞庭湖西岸,史称“川黔咽喉,云贵门户”。尽管地处湘西北边陲,到过的人十之八九都说,这是湖南最美丽的城市。常德不仅有林立的高楼,更是将美丽和精致体现在了每一个角落。
  更让人惊讶的是,常德拥有一张独一无二的城市“名片”,那就是它的烟草产业。常烟是常德乃至湖南的摇钱树,该企业出产的“芙蓉王”更是为当地带来了滚滚的财源。“省长口袋里的100元钱,就有25元到30元是烟厂贡献的。”湖南中烟的一名高层曾经如是说。
  
  烟草业成了城市名片
  
  湖南三绝走天下,王烟鬼酒湘妃茶。这个三绝之首的“王烟”,即指湖南中烟工业有限责任公司常德卷烟厂(以下简称“常烟”)生产的“芙蓉王”。
   “正如没有硅谷就没有美国称霸的IT产业,没有波音就没有西雅图,没有可口可乐就没有亚特兰大,没有五粮液就没有宜宾,没有红塔山就没有玉溪,没有常烟的芙蓉王,就没有今天美丽的常德。”在提到常德的烟草产业时,常德市一位政协委员居然和美国硅谷作比较。
  很多场合,烟草就是常德经济的代名词。在湖南几个比较发达的城市中,唯独不依靠重工业的,就是常德。近十年来,常烟在地方GDP的工作总量中占40%以上份额;在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中占60%左右总量;在国税收入中占九成以上;在地方财政收入中与多元产业共占三分之一强。尤其是在全部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利税总额中,高占89%。
  随着芙蓉王的如日中天,它不但是第一纳税大户,更是深入到当地经济社会的各条毛细血管。常德有一个习俗,就是当地举办红白喜事,要给宾客逐一发包烟。或许是近水楼台的缘故,现在无论城乡,不管家富还是家贫,都要“芙蓉王”才拿得出手,最次也是20多元一包的黄盖芙蓉王。
  众星捧月之下,常烟人自然牛气。常烟的员工,几乎一半都拥有私家车。“我就住在企业小区,上班走路不超过10分钟。不过好多同事都买车了,我也得买一辆。”一位姓宋的女员工说。她坦承,她的别克凯越一年跑的里程,最多就是一千多公里。
  有一位在农行工作的罗先生,早年曾经在烟厂做学徒工,后来通过各种门道转进了银行系统。现在,说起那次跳槽,他就后悔。尽管银行员工也很体面,现在终究不如烟厂的收入高。
  
  地方财政收入的“半边天”
  
  在湖南,无论是政界还是坊间,都认为常德的位置特殊,也很有地位。一是有钱。烟草享誉天下,常烟多年来在全国纳税500强企业中排名前十五位,尽管大头是归属中央的国税,常德的地方财政收入自然也很可观。
  二是城美。当地人都说,常德当年有一位把城市当作花园来建设的陈君文市长(现任湖南株洲市委书记)。常德2002年11月通过国家卫生城市考核鉴定正式命名为“国家卫生城市”,由此走上创建之路。一路走来,边陲小城居然成了湖南最美丽的城市。头上顶着国家卫生城市、园林城市、国际花园城市、全国交通模范城市、全国文明城市等一大串桂冠。
  创建文明城市、卫生城市,都得大把“烧钱”,没有实力强大的地方财力做支撑,显然是不可能的。而常烟,就是这个财神爷。
  在常德这些内陆地区,贷款资源相当紧缺,企业向银行申请贷款十分不易。唯独常烟是个例外。按当地农行一位领导的说法,拉关系走后门“请”烟厂贷款,对方还得给银行面子才会答应。由此可见常烟在当地经济社会中的“分量”。
  该厂政治工作处的负责人提供给记者的数据显示,2010年和2011年,常烟上缴的地方城建税及教育附加费分别为20.49亿元、25.22亿元,在全市一般预算收入中的占比,分别为29.3%、26.9%。这其中,还不包括上缴中央的增值税返还。
  
   “后常烟时代”存隐忧
  
  2006年11月16日,由湖南中烟工业公司、常德卷烟厂、长沙卷烟厂三家联合重组的新湖南中烟正式揭牌,次年,常烟生产的几大品牌烟的包装上不再出现“湖南常德卷烟厂出品”字样,取而代之的是“湖南中烟工业公司出品”十个字。
  常烟的员工说,整合对工人倒没什么影响,但对厂里的高层领导而言,尽管“荣升”湖南中烟公司副总一类的职务,但从鸡头到凤尾的变迁,并不是十分乐意的事情。
  从地方收入来看,重组之后常德并没有明显减少。为了平衡各地方利益,湖南省政府决定采取财政转移支付的方式,即按照每年常烟上缴给常德市的地税基数,从常烟上缴到省里的税收中拿出同等数量的资金返还给常德市政府。
  不过,常德市国税局一位负责人认为,基数虽保证了,但增量部分又如何体现到地方政府身上?
  就重组前后常德财税上具体影响,记者曾向湖南中烟方面求证。对方以数据敏感为由拒绝披露。
  按常德官方的说法,2010年财政总收入按新口径100.9亿元,老统计口径(含常烟)估计为300亿元。
  常烟政治工作处的负责人则告诉记者,25%的增值税返还地方,合并以前,是直接入常德地方,合并以后,由省里返还给地方。
  利益分配在多方博弈之后,最终会找到平衡点。难以回避的是,湖南烟草整合取消常烟的独立法人资格后,其在常德工业格局中的地位、作用和牵引力将悄然变化。“常烟历史地位的变更将使我们对未来趋势审慎乐观。”上述常德市政协委员如是说。
  后常烟时代,有人开始担心“一枝独秀,掩盖落后”的矛盾会发酵。据税务部门调研,抛开常烟特殊因素,常德税负只有全省平均税负的60%左右,零售业、服务业、制造业更普遍走低。资料表明,剔除常烟因素,常德的GDP、工业增加值、财政收入、规模工业贡献率、综合经济指数就大为失色,将从全省前三滑落至7~10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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