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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我未能免俗,已经写过多篇关于中产阶级生活、思考的篇章了。
这些年来,我一边写一边嘀咕:到底什么叫做中产阶级?我真的处在过、看见过这个阶级吗?
多年之后我终于确定,我的确处在中产阶级,这没错。
因为,这种怀疑恰恰构成了中产阶级最必要的特征——不确定性。
这么多年,我始终没有办法仔细地描述什么是中产阶级的生活,但我如今可以很清楚地知道,什么不是中产阶级的生活。
比如,我和我丈夫的体脂率,一直在中产阶级的边缘游走。我只要多吃一点食物,第二天的体脂率就会高达百分之三十,而我丈夫会高达百分之二十。纵然我们还没有达到一眼望去就将被驱逐出这个阶级的体型,但只要我们再放纵一点点,必然会暴露我们没有健身卡,这一多年来秘而不宣的事实。
又如,如果我们的苹果手机,是刚刚上市的新款,那么在下一代手机上市前,我们可以暂时保有中产阶级的氛圍。如果我们没有及时更换,那么我们的中产身份就要向底层移动少许。
再如,我们已多年没有更换汽车。在过去,开上汽车就可以有种中产的氛围。但这几年,对于中产阶级家庭来说,最好开一辆高大一点的SUV,就可以更加坐稳一点地位。
以及,多年前去奥特莱斯购物就有中产阶级的气氛了,而现在要参加某个商场的满五万送一个德龙水壶的活动才能够勉强保住来之不易的阶层。
总而言之,中产阶级,是一个稍有不慎就会失去的身份,是一个每隔几个月都要更新换代的流动性极好的阶层。
如果一对中产阶级夫妇诞育子女后,无法为小孩提供中产阶级小孩的生活方式:早教、亲子游泳、重点小学、国际学校、种种课外班等等,尽管他们的小孩会很快乐,但他们的身份就又向平民百姓靠近了一点点。
这也许是为什么丁克家庭越来越多的缘故。而没有养育后代的负担则可以让两人更稳定地处在这个阶层。
话不多说,受疫情影响,我们家庭和千千万万个疑似中产阶级家庭一样,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经过了一番自力更生之后,我惊讶地发现,生活好像有了某种变化。
比如,往年的520这一天,流程一定是这样的:
微信开放了发大额红包功能,一早上我会收到丈夫的520元红包。虽然不会发在朋友圈里,但这保证我们在朋友圈比赛中自己知道自己没有输。
之后,我会赠送我丈夫一个符合中产阶级身份的礼物,比如一个皮包、一条领带等,而我得到一束玫瑰花和三个分别写着“5”、“2”和“0”的蛋糕,完成一次中产阶级家庭内部的利益流动。
但今年,我变了。受疫情影响,我加入了邻居团购群,这里面的物产包罗万象。只要学会自己动手,就可以用平民的价格享受中产阶级的生活。
至此,我和我丈夫已经分别学会了:徒手开生蚝;自制鲍鱼汤;刀劈凤梨;炙烤整扇猪排……
今天520,我们没有了以往的虚礼。我买了一整颗待劈的榴莲与一束未经处理的玫瑰,我丈夫将会在楼下取到这束玫瑰,认为是我送给他的礼物。然后我会在楼上得到这束玫瑰,假装这是我收到的礼物。
锅里炖着一公斤红酒小牛肉,我们会在吃完后尝试刀劈榴莲。
我不禁松了一口气,我们自己动手,终于再次捍卫了自己的身份。
(文章来源:微信公众号“刘土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