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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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机缘巧合,
  一个艰难抉择,
  一名中国残疾青年接受了命运的挑战
  
  嘉鹏是就读于挪威联合学院惟一的中国留学生,来自于中国银川。1999年年底,体育老师听说挪威国家队正在挪威西海岸百斯特拉滑雪圣地进行冬季训练,于是学院便组织留学生们在体育老师的带领下到那里去学习滑雪。大多数学生和嘉鹏一样都不会滑雪,甚至一些来自非洲的学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雪。但谁也不会想到,正是这充满新鲜刺激的第一次感受,在嘉鹏身上产生了一个人们不可思议的奇迹。
  
  投 缘
  
  辅导学生训练的是一位50多岁的老教练,为人十分热情。他不仅仔细了解了每个学生的情况,根据各人不同的特点有针对性地进行辅导,而且亲手帮学生们选择设备(图1)。尤其对嘉鹏这样从来没滑过雪的学生,更是千叮咛万嘱咐:开始时千万要慢一点……
  


  初学时,嘉鹏非常紧张,担心摔伤。因为在来滑雪场的路上,他看到有摔伤的滑雪者被抬下山。可当他滑完第一圈后,一下就爱上了这项运动。滑雪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既有童年时首次踢足球、滑旱冰的那种新鲜感,又是在平时走路都要小心翼翼、不时打趔趄的雪地上快速行进,太刺激了。
  这样,2个小时后,嘉鹏就掌握了滑雪的各项技巧。他从初学群体中脱颖而出,不仅基本能跟上其他有滑雪基础的同学了,甚至后来居上比其中一些同学滑得还快。
  
  惊 诧
  
  正当嘉鹏在洁白的原野上恣意驰骋、享受着这全新的感受时,那位挪威的老教练却叫停了他。老教练问嘉鹏:你愿不愿意参加我们的训练?两周后我可以给你报名参加第36届残疾世界杯滑雪比赛。
  这简直是一件令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事,其中自然包括嘉鹏。他听到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外国人的幽默真是无处不在,可爱的老头儿一定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因为,参加世界级体育项目比赛,每一个选手都是有着相当高的专业水准,其职业生涯多则十几年,少则五六年,而自己初学仅两个小时,这可能吗?但老教练将自己的话认真重复了两遍,并郑重告诉嘉鹏他已具备参加世界级比赛的水平了,嘉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嘉鹏觉得自己好幸福,如此轻而易举地就有了这样一个天赐良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还没等老教练后面的话说完,嘉鹏即应允了。
  挪威联合学院知道此事后全力支持嘉鹏。在挪威国家队教练的帮助下,学院当天就给嘉鹏办好了所有的相关手续,让其立即投入到赛前集训中。一整天,嘉鹏都处在无比的兴奋之中,以至到了晚上也没停歇,仍借着月光在滑雪场训练。直到深夜回到住处时,他才突然想起:得赶紧把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远在祖国的父母,让他们也来分享这份从天而降的喜悦。他相信,妈妈接到这个电话后,一定会为自己感到自豪、骄傲。
  
  阻 力
  
  可妈妈闻讯后的态度大大出乎嘉鹏的意料,她不仅无丝毫喜悦,反而强烈要求嘉鹏立即放弃参赛资格。甚至明确表态:即便是教练能确保嘉鹏拿到一枚冬奥会的金牌,她也不同意嘉鹏参加比赛(图2)。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妈妈自有她的理由:
  原来在6年前,嘉鹏虽在一次飞机失事中侥幸捡了一条小命,却被摔成高位截瘫,使嘉鹏在此后的近3年中几乎丧失了所有的生活自理能力。康复治疗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在妈妈的帮助下学习抬脚,而这个连1岁小孩都能轻易完成的动作,对于当年12岁的嘉鹏来说,却用了近2年的时间才学会;此后学上台阶。开始只是把一条腿迈上去,然后妈妈帮他拿下来,他再放上去,妈妈再帮他拿下来。为保持身体平衡,需要他在床上先从跪姿练起。谁知这一跪就是5年,手都练得变了形,留下的是满手永远都不能消除的老茧。而更苦累、操劳的是妈妈:她五年如一日,每天都要给嘉鹏从头到脚、从前胸到后背地进行按摩。尤其当小嘉鹏每次肠梗阻发作时,痛得他撕心裂肺地鬼哭狼嚎,妈妈更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上。那段日子,哪天小嘉鹏只要身上没感到疼痛,他就觉得这天自己很幸福……在妈妈的帮助下,嘉鹏一边与死神抗争,一边从迈步学起,从架着拐挪动到行走自如。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妈妈爸爸是害怕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再现。
  
  抗 命
  
  对于嘉鹏而言,滑雪时急驰的感受是近些年来从没有过的,也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参加滑雪比赛的诱惑使他无法抗拒。放弃还是继续?抉择令嘉鹏惶恐不安。好在处理这种进退两难的问题对他来说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12岁那年残疾后,嘉鹏一直都很自卑。后来,妈妈拿出了家里仅有的1万元钱让他去炒股,给了他一个证明自我、自信起来的机会。妈妈曾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已无可选择了,不干也得干。炒股上所作出的每一个买进与卖出的决定,都关系到赚和赔的风险;股市里的每时每刻,每支股票的价值都在更改,是赚是赔,都由你自己决定。不是我逼你,如果我能陪你到永远的话,我可以替你选择,但这是不可能的,我肯定先于你离开人世,所以如何选择,还是得靠你自己。你是个男孩子,应该自己考虑所要选择的事情,我宁可咬着牙让你把这些钱全赔掉,也要让你懂得自己的事情得自己决定……”眼看妈妈给的一个月期限还剩下最后一周了,嘉鹏仍没做出一笔交易。最后关头,他终于作出了自己的选择。没想到那个暑假,嘉鹏用妈妈给的1万元钱,竟赚了一倍还多。这使他领悟到:生活中有时是需要有一点冒险的,需要挑战一下自己,没有太多的如果。
  没想到,当时妈妈的良苦用心却在这时帮了嘉鹏的大忙:自己的路必须自己去选择,成长过程中重要的不仅是抉择,更重要的还要敢于承受抉择的结果。嘉鹏终于决定不能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但也留了一小手:先对妈妈进行善意的隐瞒,待滑雪比赛结束后再告诉妈妈(图3)。
  


  
  成 功
  
  时间紧迫,在经过两周的集训后,嘉鹏便要披挂上阵了。
  赛前,在教练的指导下,嘉鹏报了4个参赛项目,其中最难的是15公里越野滑雪。比赛开始了,前5公里嘉鹏滑得很轻松,遥遥领先。但这项比赛对运动员来说,8公里左右处是一个体能的极限点。这时,嘉鹏不仅感到体力好像跟不上了、胳膊开始不听使唤了、想拼命地往前滑也没劲了,而且赛场的喇叭也跟着凑热闹,不时广播着谁谁谁放弃了比赛,多少多少号运动员因为某种原因退出了比赛……给比赛中的运动员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极限的考验让嘉鹏同样萌发过“我是不是也要退出比赛”的念头,但在康复中心刻苦训练的一幕幕情景便闪念间像放电影一样浮现在眼前:摔倒了,妈妈扶起自己、安慰自己;妈妈从康复中心旁租住的条件很差的小屋里,每天给他提着砂锅送汤、送饭……想到这些,嘉鹏信心又起:我不能放弃,决不能中途退出比赛。即使是最后一名,我也要滑完这次比赛。他咬紧牙关,终于第一个冲过了终点(图4)。
  比赛全部结束了,仅接受了两周集训的嘉鹏拿到高山速降和15公里速滑项目的两块金牌。
  


  
  抉 择
  
  国际大赛,照例要升国旗。但直到比赛结束后,组委会才意识到嘉鹏是中国人,于是,又一次抉择便摆到了嘉鹏面前:是代表中国还是代表挪威?代表挪威,他的每一枚金牌即可获得价值人民币10万元以上挪威政府的奖励,这笔丰厚的奖金无疑会让他的家庭、他的学业和留学生涯获益匪浅,但他毅然选择了代表自己的祖国。当站在领奖台上的嘉鹏看到五星红旗在百斯特拉的赛场上高高升起时,更迫切的是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马上把金牌带回家,让父母一起分享他们儿子成功的喜悦;嘉鹏还要告诉爸爸妈妈:从此,他们的儿子真正可以去独立做一件事情,而且能比一般人做得更好(图5)!
  


  嘉鹏的故事在挪威一下传开了,以至挪威王后每年都邀请他到王室做客,同时还将他的故事编成话剧在全世界公演,希望能激励更多的青年自强自立,刻苦发奋,取得成就。此后嘉鹏被邀出任诺贝尔和平奖颁奖嘉宾,以其事迹为素材创作的歌剧也随即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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