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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畅想
大雪纷飞的夜里,翅膀上的王国并不曾熄灭。
只有村庄陷入沉睡。芸,每一片雪花都因为你而摇曳生姿。柴米油盐,用抹布擦拭橱窗,等待生活的火焰踮起脚尖,将单薄的影子放在窗户上晃动。
一整夜,大雪就读透了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并且盖上了扉页。
拉起我们的光亮有一个亲切的称呼:摩西,摩西。
十多年前,村庄并没有随着不断变化的影子与光线一起崩塌。有些人在这里站成一棵树,或是一根草,有些人走了,就不再属于村庄。
芸,我们第一次亲吻是在梨花树下,梨花如雪。
雪花找回被季节遣散的童年,路边的圆石晶莹剔透。
声音回到最初的样子。有时候穿林过河,将风剪裁成七种颜色。
寂静中,烟雾缭绕着烟雾,村庄开始酝酿村庄。
先于万物而抵达与神的交流,已经显得隐约可见,神是指尖对于夜空的冥想。
神也曾像雪彻底覆盖整个世界,只有风声是残存的叹息。
明暗交接的墙角是一剂充满诱惑的毒药,是伊卡洛斯遐想的太阳。
光阴蜷缩在一汪盛满清水的蹄印里,是后来的某条街道将它全部倾倒。
也许是个拐弯或岔道口,谁记得清楚呢?
人间粮食
“万物都在追求快乐,正是快乐使得阳光和草木接吻。”
等待着落日纷纷,作鸟兽状。临近黄昏,一些并不均衡划一的光线匍匐在地,像是细雨过后,刚播种在春天的种子。一些幼小的、■的、隐约苏醒的声音常常刺破耳膜,仿佛一些种族正在向你奔涌而来,蓝色的天空必然缀满蓝色的草地,或事物内部的眼睛。
捧起稻谷和蔬菜,慰藉者融入那银色的月光,几千年的纹路顺着手指而下,在那颗依然鲜活的心脏上啄食一口,依然是鲜活的。
只有洞穴瘦骨嶙峋。叶子碧绿,果子鲜红。
环抱交错之间,有些重叠之内的空间勾连出美妙。
露水净化草木,消失的食草家族,食草者被食,祖先们用盐来形容一种晶莹。
进入羊的门,一切都在消失。那头羊正跌跌撞撞奔跑在路上,它是一颗荆棘地上挂满忧伤的泪珠,是马槽的缺口以及植物枝头生长着的孤独。
甜的,苦的;飞的,走的。有些战争避无可避,因为它出于本能。
弯曲的云朵里天空在沸腾,只有很少部分飞驰能抵达极目。
在人间,走马观花并不属于纵意人生的范畴。万物纯粹,食物凶残。
大街上随处是摇晃着的灯笼,青瓦依偎着砖房小屋,齐刷刷的明亮里是形状在跳动,形状代替河里的鹅卵石,万物都在生长,史前的巨蛋并不存在。
玲珑骰子
路旁转角,云层结满了枝头。
红的叶子一粒粒,圆润轻巧。一枚天空在里面,带着小小的虔诚。
消弭是另一种方式的满足。彼此都小心翼翼,不提及一些尘封的瓦片以及被珍藏的落叶,有限的空间容不下杂质。风间流动着云,小小的身体里世界正在建成,或者崩塌。
泥土在召唤,草地漂浮,我们的眼睛是两匹释放的野马。
等待生活的降临而不是施舍。一群骨碌碌的火光里有我们的倒影。
被那样的天空反复熏染,云朵就很亲切。
柔和也轻飘。土地挺拔而起。天就要暗下来,彻底得像无论如何都不生动的语言。
蚂蚁啃噬白昼,树枝漆黑如同蜜蜡里的冷刺。
在一个转角,遇到那棵树。
在那棵仿佛永恒的樹下,我与我的影子彼此观望。
树枝拍着我的肩膀,黄昏走到了尽头。
洪渡河畔
石阶是暗红色,一半裸露,一半潜在河里。
正午的阳光亲吻在额头,河流从手掌里欢跳出来。
脚步翻动着濡湿的地面,许多温暖的往事被风簇拥而来。
湖面淡绿,圆锥形的山峰告诉我数字,巨大的山体使人卑微且渺小,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阳光是在无数条波浪里浮动的白色游鱼。
河畔上,那个练习骑电瓶车的女孩又摔了一跤,脸涨得通红。
散步的人三五成群,各色的脚印浮动,像飞扑的鸟雀。
河岸的胡须斜抻在水边,突然一阵剧烈抖动,是鱼咬住了钩子。
他们静坐在岸边,从早上到下午。黝黑的竿子带着热辣的腥气,生活在水里打了一个摆子,扑过来,向着寂静的河岸甩出一圈水花。
生活教会了我们的,又重新被钓走。
一只小船挤出峡谷,哗哗的水声正在不断倒退。
在一处干净的石阶上坐下来,望着木船上晃动的光圈。
眼睛就此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