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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上首位中国摄影师
王玮琳在英国生活六年,分别拿到英国国王学院(King College London,该学院由英格兰国王亲手筹办故得名)文化创意产业硕士,苏格兰格拉斯哥斯特拉斯柯莱特大学(University of Strathclyde) 国际商学院营销理学硕士。因为纯粹的热爱,他走上音乐节摄影师的道路。在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之前,他已经拍摄过ATP音乐节(All Tomorrow's Parties Festival)——英国本土最重要的音乐节;跟随White乐队进行英国巡演,一路走过伦敦、伯明翰、谢菲尔德和爱丁堡;他执着地把镜头对准欧美音乐节和大牌乐队,尤其是摇滚类演出。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对王玮琳来说是一个总结、一个肯定、一个收获。“我花了半年来完成复杂艰难的申请,挂上受邀腕带和拍摄许可证的那一瞬,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对我来说就不再是一次简单的音乐节经历了。”
自费拍了一百场演唱会
王玮琳没有系统学过摄影,属于半路出家的“野路子”。2005年,王玮琳辞职去英国读硕士,买了一台数码单反相机,起初只是拍拍自己的留学生活和一些旅行照片。因为喜欢音乐现场,所以常去看些演出,有时就顺便带上相机留个纪念。同去的小伙伴们也拍了照片,回来大家一比对,发现在现场光线不好时,只有他拍的照片是清楚的。几次过后,王玮琳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具有拍摄现场的天赋,于是他开始有目的地朝这个方面努力。按国际惯例,在没有拍摄许可的前提下,演唱会不允许拍照;拿到拍摄许可,也只允许拍最前面的三首歌。为了不断提高拍摄能力,王玮琳自费买票,偷偷带相机进去,躲过门口的安检、保安,紧张又专注地频频按下快门。那一年,王玮琳自费听了一百多场演唱会。他对每个拍摄机会都倍感珍惜,于是拍出了不少好照片,这些成果帮他争取到了拍摄ATP音乐节、跟随White英国巡演进行拍摄的机会,更为以后获得更多的拍摄许可打下了基础。
2008年,王玮琳第一次去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作为他钟情已久的莱昂纳德·科恩(Leonard Chen)的脑残粉。那三天,他睡在雨里,踩在泥里,那种激动忘情让他发现收获远远超过了他仅仅想看一个偶像的初衷。回来后王玮琳开始四处搜寻关于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的一切资料:现场影像、纪录片、摄影集、新闻报道。他夜以继日研究这些资料,对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的发展历程几乎是一路膜拜过来。他作了一个决定:要去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拍照。经过长达半年繁琐艰难的申请程序,王玮琳以独立摄影师的身份成为该音乐节40周年庆典的指定摄影师。工作人员把拍摄许可证交给王玮琳时,说:“你是我们40年来第一位中国摄影师。”
“经历过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才知道什么叫适合音乐节拍摄的体力,因为在几个大农场间穿行,一个舞台到另一个舞台,最远的要徒步一小时,还常常要上山顶俯拍。你在背着很多设备的同时,做这些徒步与翻越,速度必须快,必须赶上各个舞台拍摄的时间。”
混在英伦摇滚圈
在英国,摇滚乐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从2012年伦敦奥运会开幕式歌单就能看出。音乐节拍出了名气,王玮琳开始被邀请拍摄与摇滚有关的一切——明星CD封面、发布会、乐队排练等等。王玮琳曾被邀请拍摄伦敦东区泰晤士河道里的一个有趣项目,英国著名装置艺术家Zoe Walker和Neil Bromwish制作的Eelesitial Radio——一艘由五万块镜子包裹船身的“海盗电台”。“《海盗电台》是一部讲述海上摇滚音乐电台的经典电影,这是一种致敬,很有创造力。”
在英国校园,女孩崇拜摇滚明星,男孩很多都有乐队,音乐与呼吸一样,贯穿年轻人每时每刻的生活。王玮琳说:“打动我的不止大型摇滚音乐节,还有随时随地的迷人小场地。”他拍摄过一场朋克教母派蒂·史密斯(Patti Smith)的小型演唱会,在一个废弃的社区教堂,典型的维多利亚歌特式建筑,内部配置大型的管风琴。在这里,原声乐器的音效可以得到最大的发挥。舞台不是很大,但几乎和观众席没有距离。想象一下坐在祷告席里,看着仅有一步之遥的派蒂·史密斯唱着《因为夜》(《Because the Night》),摇滚乐的精神气息就这样沁入王玮琳的镜头。
旅行、摄影、音乐与爱
在英伦生活的六年,王玮琳四处旅行,这也给他的拍摄增加了许多感动与惊喜。2010年冬季,王玮琳在冰岛。一个无所事事的夜晚,他决定去看冰岛当红乐队Agent Fresco的演出,当他晃悠到了现场,观众还没到,他跟门卫天南地北瞎聊起来,聊摄影、聊冰岛姑娘、聊极光。过了一会儿,门卫说乐队打电话来了,王玮琳在“被邀请名单”上了,是今晚的指定摄影师。他一头雾水,但也欣然前往。后来才知道,原来“门卫”是当天所有演出乐队所属公司的老板——一说到这儿,王玮琳忍不住感慨,“被音乐包围的人就是那么可爱。”
对于现场,宝丽来是最好的记录利器,宝丽来也是王玮琳的挚爱。在宝丽来胶片全线停产的第二年,王玮琳从伦敦直抵格拉斯哥来了一个纪念假期。在古董市场里,他邂逅了买卖古船模的老太太。“她看到我手中的宝丽来特别高兴,因为她的爱人以前就是宝丽来的忠实用户。她还跟我分享了她爱人的宝丽来相册,记录了他从英俊的单身水手到他俩恋爱、结婚、生子、偕老的美好回忆。”王玮琳珍惜这种与摄影的漫长恋爱,白金汉摄影包(Hadley Pro)跟着他三年半,去了九个国家,在冰岛时还挂住树枝救了他一命。它有点脏,满是划痕,但他却舍不得扔。
王玮琳现在已回到北京,成为保利剧院、乐谷音乐节等欧美大牌乐队来京演出的指定摄影师。帝都有欧美摇滚音乐的地方,就有他的身影。他最近的一次拍摄,是宠物店男孩乐队(Petshop Boys)成立32周年中国首秀。业余时间,他给BBC做音乐节的翻译,给英国重要的音乐杂志《Q》《Uncut》《i-D》等供稿。音乐和摄影,是很多年轻人一生都追求的终极目标,他的拥有,让人嫉妒。他说:“生活就像摄影,你只需要聚焦在你认为最重要的人和事上,并抓住美好时光。独立于所有负能量之外,如果做不到,就转移方向,拍下另一张照片吧。”
Q&A
CUTE:拍音乐节在摄影技巧上需要注意什么?
王玮琳:闪光灯在大多数音乐会现场摄影中被禁止,频闪会让观众和乐手深感不适。但“闪光加慢门”组合又恰恰是记录轨迹、营造动感气氛的绝佳方式。所以要学会借光。另外,我喜欢多重曝光,这样容易摆脱固式化的现场摄影。最重要的,拍音乐节脑子构思要快,因为乐手和灯光不会等你。
CUTE:拍摄音乐节收入如何?
王玮琳:跟投入相比,几乎等于没有。我早就知道了拍摇滚乐根本不要指望什么经济回报,所以我都是拿别的商业拍摄来养自己拍摇滚乐的爱好罢了。好处就是可以多看点儿演出,多听些音乐。
CUTE:在北京拍了哪些我们大家熟悉的中国艺人和乐队,觉得跟英国音乐现场有什么区别?
王玮琳:范晓萱、汪峰、子曰、许巍等等。对于乐队之间的异同我没有认真比较过,我拍现场只是因为喜欢音乐。有些人需要拎一瓶酒才能和音乐High起来,我不需要,我有音乐就已经High了,拍摄现场是我喜欢音乐的一种表达方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