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脊轩志》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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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组材,疏中见密,突出一个“巧”字。《项脊轩志》全文不长,涉及到的内容却很多。有景色,如日影返照、明月半墙等;有事件,如偃仰啸歌、庭院变迁等;有人物,如老妪、先妣、大母、吾妻等,不一而足,时空跨越几十年,记忆散漫琐屑。但整篇文章却如行云流水,自然流畅,我们读来毫无隔阂疏离之感。原因在于作者精心编织了一条线索“物线”——项脊轩,把琐碎的材料串联一起。以“轩”为中心,所有写景记事均与“轩”有关,景是“轩”中之景,事是“轩”中之事,人是“轩”中之人,情是“轩”中之情。这样“轩”与情紧密交织,零星散乱的材料也就不再散落。最让人称道的是文章对“补记”的衔接。正文与“补记”,其间相隔17年,但作者牢牢扣住“轩”组材,精选了“吾妻归宁”,通过诸小妹问及“闻姊家有阁子,且何谓阁子也”,一个欢乐温馨的场面立时呈现在前。作者又随即写到妻子亡故,居主离家,前后形成对照,怀妻伤感之情,乘虚而入。最后落笔枇杷树,感情达到高潮。这样的组材使文章线不断,情不断,意也不断,自然是巧手织云锦,天衣无缝了。
  二、写景,短中见妙,突出一个“境”字。写景的最高层次是造“境”,持“境界说”的王国维先生说:“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项脊轩志》写景层层推进,迭现意境。“前辟四窗,垣墙周庭,以当南日,日影反照,室始洞然。”由事写景,事在景中,写的是实景。“借书满架,偃仰啸歌,冥然兀坐,万籁有声;而庭阶寂寂,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情随景溢,初现意境。“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则景中有意,情意盎然。三段写景,文字不多,情、景、意互为表里,逐渐融为一体,清晰地显示出文章优美动人的意境。尤为绝妙的是文章的“补记”,其写景的句子更少,不过一言半语。“今亦亭亭如盖矣”寥寥七字,语段却情长,意境深邃。作者那种物事人非的感慨,那种落寞孤寂的情怀,直抵读者心扉,给人以极深的印象。
  三、抒情,平中见奇,突出一个“真”字。情到真处自感人,本文抒情最大的特色就是情真意切。文章前半部分写景抒情,作者写到项脊轩的修葺、光线陈设、明月花香、庭院格局,自然质朴,平淡如水,但却富有神韵,沁人心脾,令人神往,引人遐思。尽管未用一个“喜”字,但作者的喜不自胜之情,溢于言表;晏然陶醉之态,跃然纸上。真可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文章后半部分是即事抒情,所写之事均是一些琐屑平凡的小事,但无论是母亲“以指叩门扉”的嘘寒问暖,祖母“持一象笏至”的殷殷期盼,还是妻子“从余问古事”、“凭几学书”的闺房趣事,点点滴滴,无不如历如目:一枝一叶,无不动人心弦。例如,写祖母“吾儿,久不见若影,何竟日默默在此,大类女郎也?”将貌似嗔怪实则疼爱的至真至切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作者写景叙事,迂徐平缓,“不事雕饰而自有风味”,产生出令人回肠荡气的奇异力量,体现了抒情文学的无穷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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