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天涯的尽头单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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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许飞常想,如果那天他不是那么无聊,莫名其妙的跟着一个女孩子身后,他就不会相识贝西。那个个子瘦小,身材凸凹,眼睛大大的,戴着假睫毛,却画着跟脸蛋极不相称的彩妆。那眼神,却极其单纯。许飞心想,应该是一个大学生。
  贝西疯了一般,玩了一场又一场的刺激游戏。比如在圆形轨道上赛车,一个急刹车摔倒了。可能是摔疼了,她放声大哭,一点儿也不在意围观人群里的笑声。许飞本来是陪客户的,客户临时有事来不了。正好赶上这么热闹的一幕。不过,看见那么一个女孩那样肆无忌惮的因为疼痛大哭,他的心居然有点隐隐的疼。这种感觉,他第一次有。
  许飞上前安慰,却遭遇翻白眼。她说,耍流氓吗?滚远点。边说边站起来,准备去蹦极了。她对着那绳索祈祷了很久,眼泪掉了一茬又一茬。她深吸一口气,对着下面的万丈深渊大喊“若我离去,后会无期。”她便跳了下去。许飞的心,突然随着她的纵身一跃,担心起來。这也许就是一见钟情。当贝西被绳索拉上来的时候,他上前就抱住那个脸色已经苍白,没有任何表情的贝西。他说,我舍不得你这样。
  二
  贝西被许飞收留了。他的房子是租来的,可是收拾得却很干净。她叼着棒棒糖问他,我睡哪?许飞说,你睡床。贝西再问,你睡哪?许飞说,我睡床。
  那晚,许飞听着卫生间传来的水声,他的心里被淋得七上八下,感觉身体像是被吹大了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爆破。那是他第一次跟一个女孩子那么近,而且这女孩子没有拒绝他。
  贝西从卫生间出来。今天太多的刺激游戏,让她的手,都已经无法握住吹风机,她哭着说,其实我不想这样,但是我很难受。许飞一手握着吹风机,一手轻轻柔柔地在她的头发之间游走。他感觉到她的战栗,她的确是被吓着了。他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听她说了一个故事。故事里,一个男人背叛了一个女人,抛弃了妻女。贝西便是那个女儿。
  “男人怎么会这样?会爱上两个女人?”贝西问许飞,可是许飞没有经历爱情,他不懂。自从他毕业进公司以来,他的脑子里只有赚钱两个字。赚钱买房子,把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接到城里来。然后,找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结婚生孩子。细水长流,现世安稳。
  那晚,许飞抱住了贝西。他想没有男人会拒绝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身体。贝西问他,你会娶我吗?许飞嗫嗫嚅嚅地回答,当然。贝西在疼痛里,喊了一个名字,许飞听见了。那正是他的名字。
  第二天,许飞在一片叮当声中醒来。厨房里,贝西穿着他宽大的睡衣,正在准备早餐。他看见她的手忙脚乱,有点心疼。不过,那时,他更多的是在想藏在衣服里的那个玲珑的身体。
  三
  许飞去上班的时候,贝西便守着电脑,或者拨打一个一直无人接听的电话。那电话,是她母亲的电话。她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要这样,在爸爸离开她的时候,她也选择了抛弃她。
  中午,许飞给她叫了快餐。刚挂完电话,手机来了条短信。是KTV公主小小发来的短信。小小是一个标致的女孩子,而且在许飞的眼里,她跟其他的公主不一样,她不会劝着你买酒,她只会附在他的耳边说“小心你身体,少喝一点。”单身的男子,在面对漂亮女子关心时,自然是享受不已。
  在下班的路上,许飞接到客户的电话。他只得给贝西打电话,让她自己吃好点。他应酬完就回家。只是,相识一天,他们仿佛是认识了很久,相爱了很久的恋人。许飞打开手机里的相片,那是他在贝西睡觉的时候偷拍的。她微微皱着眉,她像是一个伤心娃娃,有好多的不开心,可是为什么不开心,似乎她自己也不明白。
  晚上,跟客户谈得很顺利,照例是去了KTV,公主依旧是小小。许飞喝了不少,站在卫生间呕吐,小小跟了进去,只说“要钱不要命了吗?”许飞捏了一把她的小脸,只说“想要你也不给啊。”小小回身过去,只说,口是心非。回到厅里,却端起酒杯,跟他的客户玩起了筛子。小小是老手,自然是赢了不少把。一直玩到凌晨3点,许飞的酒醒了不少,他才看见手机里,躺着贝西打来的50个未接电话。小小在一旁,瞥见了电话,不说话扭身走了。许飞想叫住她,这时电话又响了。贝西在电话里,柔软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四
  许飞工作不忙的时候,便上QQ。那天,他QQ里来了一个陌生的网友。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关于爱与不爱。许飞对着电脑敲,你懂什么是爱吗?对方说,爱便是懂得,只想给对方所有自己能给的。许飞想了想,这话说得有点道理。就如他现在,他想给贝西一个家,给她一个未来。她像一只受伤的小鸟,那么需要呵护,而他呢?愿意去做她遮蔽风雨的大树。
  贝西已经开始规划他们的新家,地中海的风格,圆形的床,开放式的厨房,种满花草的阳台……人生有的时候,在不经意间便很美好。许飞没想到,自己在这一年,收获了属于自己的爱情,而且爱情里的女子,是一个童话般的姑娘,她单纯美好,相信一切天荒地老,虽然他存折上的数字,离这个城市任何一套房子,都那么遥远。
  小小的短信,最近有点频繁的发过来。她说,爱一个人那么苦,你陪我喝茶吧。他上班的地方,离她的家不远。她自己在这个城市,买了一套40平米的单身公寓,十年的贷款,她每个月有丰厚的收入,还得很轻松。房间的墙壁上,挂着她的半裸写真,她的确是一个性感的女子,如水蛇一般。
  许飞说,爱一个人怎么会苦呢。说这话的时候,他想起了贝西,贝西说我是草莓味的,所以我们的爱情也是草莓味的。他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这一切,看在小小的眼里,便成了她的泪水。她转身进了厨房,端出了一杯上好的茶,说这茶她不随便拿来招待客人的。
  五
  那晚,许飞谢绝了小小亲手做的牛扒。他只想念,他们出租屋里,贝西做的不好吃的菜,但那是爱的味道。
  可是,他回到家,没有看见贝西。所有跟她有关的东西,都没有了。情侣拖鞋,情侣牙刷,情侣水杯……都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半。他不知道怎么了,贝西不接电话,继而是关机。许飞想要一个答案,贝西给了他。贝西在短信里说,许飞,我走了,我是个坏女子,你头脑真的很简单,你想想,一个只见一面便跟你在一起的女人,她能是个好女人吗?许飞扯着自己的头发,他是没有见到他们第一次床单下那抹红,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他爱贝西,那个只会哭,不会笑的女子,她有那么多悲伤,他只想用爱包围她,让她开心。
  六
  贝西又回到了家,她看见了妈妈的笑容,还有愧疚的爸爸。如果过去什么事不曾发生,那么就假装很幸福吧。看着手机里他们头挨头的模样,贝西笑了。爱情,总会让人受伤。就是这么一个彩信,让迷途的爸爸回了头,也让她断了天长地久的念头。
  在爸爸的感情理念里,便是年轻女人靠不住,背着老情人养小白脸。可是,在贝西那里,她知道如果真爱一个人,你便是懂他,放开也是爱,如果你没有更多的资本去爱的话。
  小小可以给许飞一个少奋斗几十年的未来,便是那丰厚的积蓄。还有许诺她一个未来,便是我还你一个完整的家,你还我爱的人。也许,轮回里便注定了这场交易。贝西没有想到,她会倒在自己的计划里,她会爱上她戏里的男主角。
  半年前,她发现了爸爸的出轨。于是她导演了这么一出戏。她知道,人总是有软肋。小小是爸爸的软肋,许飞是小小的软肋,而她呢,她是谁的软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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