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术语英译研究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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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在经历了漫长的中医术语翻译的研究和探讨后,中医术语翻译目前日趋标准化。本文力求在研究中英术语英译标准化的基础上,就中医术语英译的方法问题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以供从事中医术语英译的翻译界人士参考借鉴。
  关键词:中医术语;英译标准化;翻译方法
  [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2831(2008)12-0116-4
  
  1. 中医术语英译现状
  
  中医英语作为具有专门用途的英语体系中的一个新成员,日益受到人们的重视。很多仁人志士在这方面都做了不懈的努力,陈可冀教授主编的《中国中西医结合杂志》、谢竹藩教授编著的《汉英常用中医药词汇》、《汉英中医药分类词典》、欧明教授主编的《广州中医药大学学报》等都对中医英译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特别是近年来《中国翻译》、《中国科技翻译》等也经常刊登一些中医翻译理论研究方面的文章(李经蕴、李永安,2007: 35)。
  2004年,世界卫生组织在北京召开预备会议,审定中医术语英译标准化国际方案,中医术语英译标准化日趋成熟。但这并不代表中医英译研究就此终结。目前,在中医英译术语的研究中,仍然存在着许多争议,如何研究出更实用、更简洁、更有效的方法,值得广大专家、学者不断地探讨和研究。
  
  2. 中医英译的方法
  
  2.1 直译法
  鲁迅与周作人兄弟俩在清末明初就曾经明确地提出“直译”的观点。鲁迅主张翻译作品,能直译的尽量直译,不能直译改选其它方法(陈福康,192: 167)。尽管这种观点已属老生常谈,但它经久不衰,至今在作品翻译中也甚为有效,广为翻译者采用。在中医英译中,中医术语的英译最直观的方法首推直译法。一些中医术语,特别是疾病名称、解剖部位名称和治疗方法等方面的名词,总能在目标语中找到表层汉语词语表达和深层语义完全与之相吻合的现成对应语。像《皇帝内经》、《难经》这样的经典医学典籍,不仅涉及医学,而且包括天文学、地理学、哲学、人类学、社会学、军事学、数学、生态学等各种学科的专业术语。虽然我们并不提倡“字对字”或“汉字逐字解释”的方法进行翻译,但如果在翻译的过程中改变了意义,还不如直接传递给读者正确的信息,而由其依据人类共通的句法体系来理解判断原文的真实意义。只要可以通过翻译来进行信息的正确传递,我们无须刻意地改变原文。直译不仅能见词明义,更能揭示中医术语里涵盖的东方哲理,能揭示古代东方对疾病机理等的认识。
  比如,“伤寒”,现在中医英译界对于它的翻译可谓百花齐放,有typhoid,cold attack,cold damage,exogenous febrile disease,affection by cold,attack of cold,typhia,typhoid fever,ileotyphus,enterotyphus,typh-,typho-,Shang Han等等,似乎这些翻译都能达意。typhoid,typhoid fever是直接套用西医术语翻译法(许多翻译大家和词典编撰者就是这样翻译的)。中医里的伤寒与西医里的伤寒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西医里的“伤寒”指伤寒杆菌引起的肠道传染病,中医里的“伤寒”至少有三层意思:(1)各种外感热病的总称;(2)感受寒邪发热的病症;(3)冬天感受的寒邪。因此,不能用西医的“typhoid”或“typhoid fever”来翻译中医的伤寒,否则容易造成混淆。exogenous febrile disease,typhia,ileotyphus,enterotyphus,typh-,typho-都属仿照西医伪造法,生僻难懂,很难为读者接受。所以,仔细推敲起来,当属cold attack和cold damage最为贴切。affection by cold和attack of cold则太过冗长,不够简洁。直译法既能准确传达中医特有的民族特色,完整准确、原质地传达原文的信息,又能见词明义。音译Shang Han也不可取,因为音译不能见词明义,很难被外国读者接受。所以,一般情况下,能直译,则不取音译。
  再如,“霍乱”就可以直译为acute gastroenteritis,而不需要借用西医术语译成cholera。因为中医的霍乱,泛指剧烈吐泻、腹痛、转筋等症,而西医的霍乱则指霍乱引起的烈性传染病。再如,风热、膀胱等都采取直译,分别译为wind-heat,bladder。中医药学词条方面,更是更多地采用直译的方法。因为,中医药术语大多具有歧义性,其标准常具有不确定性。乌鸡白凤丸一词是否可直译为Black Hen and White Phoenix Pill还值得商榷。目前,很多医学翻译界专家学者都认为这个词不可直译为Black Cock and White Phoenix Pill,因为“cock”一词在英语中为禁忌词,使人联想到男性生殖器,被认为是粗俗不雅的词,不管在口语中还是书面语中都被禁用,这完全可以理解。那直译为Black Cock and White Phoenix Pill又有什么禁忌呢?它本身就是一种治疗女性妇科病的药,女性使用,没有什么不妥,而且该词的翻译又言简意赅。所以此翻译不失为一种较好的翻译,较之现在流行的音译:Wu Ji Bai Feng Wan要好得多。再如“心绞痛”,译为stenocardia,angina pectoris,breast pang,coroharism等都不如直译为heart strike好,该译语既简洁且专业化、信息密度高、交际功能强。因此,直译有利于术语规范化,是理想的中医名词术语翻译法。
  虽然现在有些专家推崇比照西医的“求同存异法”,按现在的提法是与“国际接轨”,但还是应该坚持能直接直译的,都用直译这种做法。中西医毕竟是两个不同的医学体系,即使有某些语义相似或相近的词汇,也不可能完全等值,尤其是很大一部分词的内涵相差甚远,容易引起误解,造成医学界的混乱。直译法翻译欠妥的,可采取直接套用西医术语翻译及其它方法。中医翻译的首要原则应是:用严谨而科学的态度,准确、贴切且恰如其分地传达中医信息。既不能过头,使信息增值,也不能欠火,使信息贬值,更不能悖谬,使信息失真。首先必须保持中医术语的特色,词能达意,其次才是简明简洁,容易理解,使国外同行易接受等。中医学是中国的国粹,我们有必要原汁原味、系统、完全地向西方传播。一开始,外国读者可能会感到别扭,但是习惯了,自然就接受了,因为语言本来就是约定俗成的。
  2.2 比照西医,首字母大写法
  中医五脏六腑的翻译问题,一直是中国翻译界争论不休的问题。究竟是采取西医上的heart, liver, spleen, lung, kidney来翻译中医上的心、肝、脾、肺、肾,还是用音译Xin, Gan, Pi, Fei, Shen?还是采取比照西医加注法,译为heart(Xin),liver(Gan),spleen(Pi),lung(Fei),kidney(Shen)(罗磊,2004: 414)?或者音译加注法,译为Xin(heart),Gan(liver),Pi(spleen),Fei(lung),Shen(kidney),或者是采用借取西医用语,首字母大写法?我们认为当属最后一种翻译最佳,译为Heart,Liver,Spleen,Lung,Kidney。《美国中医学院学报》中,采用过这种译法,以区别中西医概念,曾一度遭到某些专家的非议,认为既然是中医学院学报,刊登在其上的就应该是中医文章,这种大写的做法实属不必要(李永安、李经蕴,2006: 858)。那么,撇开美国中医学院学报这个具体的条件,这种翻译方法又有什么不可呢?尽管中医和西医是两种不同的医学体系,但其研究的方向和服务的对象都是完全一致的,即都是研究人体的生理功能和病理现象的,都是为防病治病,保障人的健康服务的。从这个观点出发,我们就有理由认为中西医这两个学科有很大的相似性。比如对人体结构及各个系统、各个器官的生理功能和病理状况的认识,对许多疾病的发生、发展及其治疗的探讨,中西医就有很多相同或相似的地方(牛喘月,2004: 236)。由此,我们完全可以借用西医用语直译法,把心、肝、脾、肺、肾,译成heart,liver,spleen,lung,kidney。但又因为,中西医里关于心、肝、脾、肺、肾等概念实际内涵不完全相同。中医里的这些名词不仅是一个解剖概念,而更多的是一个功能概念。例如,中医的“心”除了“主血脉”外,还“主神志”,而西医的“心”只有泵血的功能,并不具有思维功能;中医里的“肾”,“主生殖”、“主纳气”、“主骨、主髓、主生长发育”等,而在西医里“肾”的主要生理功能为将废液和血液分离,属沁尿系统……。所以,我们必须采取相应的措施加以区分。我们完全可以采用首字母大写的方法,避免中西医混淆不清。这样做益处颇多:(1)简洁、明确;(2)见词明义;(3)避免音译给读者带来理解困难;(4)避免中医术语的语义混淆。
  2.3 音译法
  我国古代翻译家玄奘对音译问题做了精辟论述,提出了著名的 “五不翻”,即秘密故(也就是佛教的秘密,如咒语,要译音),含多义故(不是指一词多义,而是指需要长篇大论解释的概念,应先译音,再讲解普及),此无故(中国没有的东西),顺古故(即已有的译音,不再重译),生善效(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者,要译音)。这一提法在今天仍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中西医之间的差距很大,中医理论中的许多概念在英语中很难找到对应语。因此,早期的翻译工作者对一些富有民族性的“含多义故”的中医术语一开始就采用音译,例如“阴阳”,“精、神、气”这些词,原是道教内丹学术语,其概念源于先秦哲学与医学,带有鲜明的中华民族特色,分别译为yin and yang,jing,shen,qi,既符合英语本身的发音规律,又符合中国的汉语拼音习惯,易为广大读者接受,且长期以来得到译界的公认,我们完全有必要保留下去。再如,他提出的生善效,当时是为适应时代的需要,今天,为传播中国的传统医学中医国粹,我们是否可以借鉴呢?当然可以。概念独特,含义丰富,具有特殊文化含义的中医术语,以及中医古典著作名称,使用音译是完全合理的。比如《难经》译为“Nan Jing”,《皇帝内经》译为“Huang Di Nei Jing”,“奇经纳甲法”译为“Qi Jing Na Jia Fa”等。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中医术语“三焦”的翻译。“三焦”这一独特的中医术语的英语翻译方法可谓五花八门,有triple energizer、tri-energizer、triple warmer(s)、triple hearer(s)、triple burner、three Jiaos、Sanjiao、the Sanjiao等多种译法。这些“三焦”英译文均出自大家之手,各有一定的可取之处。
  “三焦”是中医脏腑学说中一个特有的名词。“三焦”是上焦、中焦、下焦的合称,为六腑之一。作为温病的辨证纲领,三焦还被称为辨证之三焦。“三焦”名称的提出始于《内经》,《内经》论述了“三焦”部位和三焦的主要生理功能。“三焦”,一为通行元气,主持诸气;二为水谷、水液运行之道;三为总司人体气化的生理功能。其实,无论是energizer、warmer、hearer、burner都大同小异,是指加热或给予能量的东西,符合汉语中“焦”的先决条件,此种译法有一定的可取之处。但其水谷、水液运行之道之生理功能,其划分躯体部位之概念等其它含义却难以涵盖,因此三焦翻译最适宜的方法当属音译法,翻译为Sanjiao。因为,“三焦”是中医的特有词汇,文化负载重,最能体现中华民族的医学特色,在英语中又没有对应词,即不能做到直译,笔者认为这类词只能采取音译,以实现译文从形式到实质的最大近似等值。然而,需要说明的是,音译总是要给读者的理解造成困难,总或多或少地影响信息的传达。而且,音译又不能见词明义,对记忆、学习和推广也有很大的妨碍作用。因此,除非万不得已,一般还是少用为上。
  2.4 仿造法
  所谓仿造法,是指在翻译中医术语时,在英语中找不到对应的词或等值的翻译时,采取的一种仿造西医构词法。这种翻译方法,一般包括仿照西医词干词缀构词法(词素法)(钟晓红,2007: 194)和仿造西医词语造词法。例如,acuesthesia(针感),endopenia(里虚),就是采用词素法。活血化瘀(activating blood to resolve stasis),就是词语造词法。顺便提一下,现在,中医英译界对活血化瘀的语法结构关系也有不同的看法。吴光华主编的《汉英大词典》(2001版),就把它译为“promoting blood circulation and removing blood stasis”,认为这是并列关系,而不是目的或手段。我们认为前者更容易接受。必须说明一点,伪造法,并不是剔除中医语言的文学色彩,或者说背离全面系统,原质地对外介绍中医医学理论与实践的宗旨,而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是对一些难译,或者说无法译的一些词的必要的补充。
  总之,鉴于中医语言的特点,行文半文半古,经典著作很多是以古文的形式写成的,所以,理解并深究原文,挖掘原文内涵尤为重要。由于理解的原因,或理解的不同,或理解不准确,造成了译文的差别,甚至有的不能传达原文深刻的意图,出现误解,这是值得认真思考的。为了避免因理解造成的译文的损失,译者加深对译文的研究自然十分重要。但像译《皇帝内经》、《难经》这样的经典文献,中外学者加强交流、互相切磋,在翻译过程中进行合作,也是保证翻译成功的一条重要途径。
  
  3. 结语
  
  随着经济全球化发展步伐的加快,中医药学越来越受到国际医药界的重视。在中医药的翻译过程中,大部分术语的英译形式被国外读者所接受和理解,中医英译标准化已势在必行,但迄今为止,仍然存在着一些有争议的问题。如何忠实于原文,准确、完整地传达原文的信息,从而译出更好、更高质量的译文,这将直接影响中医国粹在国外的传播。另外,尽管语言有“约定俗成”这一通用原则,但作为翻译工作者,我们应当在其尚未“成俗”之前就将其完整、完满、完全地加以“约定”,以免给后来“成俗”工作留下不应有的遗憾。对于翻译上已经出现的这样那样的缺憾,我们应该认真分析研究、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在今后的翻译活动中努力校正其发展方向,尽力修正其不当之处;而不应该顺水推舟地将其予以简单的归纳总结,从理论上加以论证,或成为指导翻译活动的指南。正确的做法应是因势利导,而不应将错就错,甚至以错为本。
  
  参考文献
  陈福康. 中国译学理论史稿[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2:167.
  罗磊. 10年中医英译的研究回顾[J]. 广州中医药大学学报,2004(5):414.
  李经蕴、李永安. 如何推广标准化中医术语译名[J]. 术语标准化与信息技术,2007(2):35.
  李永安、李经蕴. 奈达的翻译理论在中医翻译中的应用[J]. 中国中西医结合学报,2006(9):858.
  牛喘月. 再论中医英语翻译的原则[J]. 中西医结合学报,2004(2):236.
  钟晓红. 中医英译的思考[J]. 辽宁中医药大学学报,2007(5):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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