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的船,白银的桨”

来源 :书屋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flyinghdl1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一
  提起“西条八十”这名字,国人知道的未必多,可要是提起《草帽歌》,哼起那句:“妈妈,还记得吗?你给我的那顶草帽”,一定和者如云。其实,《草帽歌》的歌词就是从西条八十的一首诗改写而来。上世纪七十年代红极一时的日本推理小说家森村诚一,大学时代到当时还未通电的雾积温泉——金汤馆。次日,他拿着旅店女主人做的饭团上山去,途中打开饭团,包饭团的纸上印着的西条八十的《草帽歌》讓森村感动。约二十年后,角川书店的《野生时代》杂志创刊,角川春树社长亲自请求森村执笔;森村想起与这首诗的邂逅,以此为契机,创作出著名小说《人性的证明》。
  西条八十早年是象征派诗人和童谣诗人,还是法国文学教授,后来主要从事歌词创作,随着大量歌谣名曲的流传,他作为歌词家的声誉鼎盛,甚至遮盖了诗名。他著有《砂金》、《陌生的情人》、《美丽的丧失》、《一把玻璃》、《石卵》等诗集;也曾译诗并创作散文和小说等。
  西条八十在明治二十五年(1892)生于日本东京都牛込区,即如今的新宿区。
  西条家是旧商家。本来,八十的母亲许配给了西条家的嫡子。岂料德子刚到婆家,没来得及在黄道吉日行礼,西条家的儿子死了。德子由婆婆支配,许配给西条家的经理,这个经理被收为西条家的养子,他就是西条八十的父亲。据西条八十称,其父比其母大二十岁,身材短小,和漂亮的母亲看来很不相配,但他有经营韬略。正是这个人,在明治十三年开始了日本最早的肥皂制造业,作坊里约有三十人,还开有店面,生意兴隆。
  明治三十七年(1904),十二岁的八十进早稻田中学。他受姐姐影响喜欢上文学,常到街头书屋借书,还随林艾米丽夫人学英文。明治三十九年春,一家之主西条重兵卫突发脑溢血亡故。然家中长子放浪,西条八十成了大家庭的承继者。据说他父亲死后留有一百万日元,价值在当时算是笔天文数字,惜因哥哥的挥霍及商店经理的贪污,财产多被抵押,是个空囊子。
  不幸中的万幸是,西条八十在中学三年级时遇到恩师吉江乔松(别号孤雁),这是一份文学的因缘:吉江在早稻田大学文学部英文科读书时师从文学家坪内逍遥和岛村抱月,明治四十一年,吉江自己也成了早大英文科讲师,后升任教授;大正五年(1916)赴法留学,大正九年回国,在早大文学部创立法文科,这是后话。
  吉江乔松十分器重和提携西条八十,八十也因此于明治四十二(1909)年入早大英文科的预科。两个月后辍学,转而在神田的正音英语学校学英语;后来又学了些法文。明治四十四年,西条八十再入早大英文科,同时通过东京帝国大学的考试,作为选科生在东大国文科听岛村抱月和坪内逍遥的课。西条八十还特别喜欢爱尔兰文艺复兴时期的诗人叶芝及剧作家约翰·辛格的作品。大正三年(1914),西条家彻底破落,搬家至信浓町。这一年,西条八十在象征派诗人三木露风的建议下,加入“未来社”,开始在同人杂志《未来》上发表诗作。西条八十于大正四年从早稻田大学英文科毕业,毕业论文是关于约翰·辛格。
  某年,西条八十拜访法语界泰斗丸山順太郎后离开银座,天突然落起雨来,越下越大。为了躲雨,八十不得不跑进新桥站前的一家小饭馆。收银台那位亭亭玉立的女子借伞给他,他被这美貌又朴素、善良的人儿吸引。第二天去还伞,西条八十把写有自己住址的条子递上:“冒昧得很,你能嫁给我吗?”女子脸一下子就红了:“我考虑一下。一定给你答复。”其后,在京都旅行中的西条八十收到回音:“接受。”就这样,短暂相处后,大正五年(1916),二十四岁的西条八十和小川晴子结婚。
  晴子的娘家在新桥经营米店和小饭店等。为了糊口,西条八十和妻子一起在新桥开了间叫“天三”的天妇罗店。八十也曾在一家股票中介店上班并自己炒股。多年后,他回顾和一帮二十郎当的同伴在兜桥一带做股票的岁月,那时的股市受欧洲战争影响一度有一派好景气,八十做过一掷千金的梦。
  然而梦很快就断了,炒股受创,西条八十金盆洗手,寄身神田健文馆二楼,独自编一本叫《英语之日本》的杂志。一天,有位目光锐利、留着胡髭的小个头、着和服的男士找来,他是夏目漱石的弟子,后被称为日本儿童文学运动之父的小说家铃木三重吉。铃木三重吉认为,当时供孩子歌唱的曲子太陈旧而有功利性,文字无趣也单调;他倡导创造艺术性强的、丰富的、不是伤害而是保护和培养孩子的美好想像和纯洁情绪的歌曲。所以,他在大正七年(1918)创刊儿童杂志《赤鸟》,开始童话和童谣的文学运动。《赤鸟》杂志事实上将儿歌从明治时代教育训导类的唱歌,解放成了自由的创作童谣。这一天,三十出头的铃木就是特意来向西条八十约稿。就这样,西条开始为杂志写作。那首著名的《金丝雀》刊载于该年11月号的《赤鸟》,受到好评。杂志特约作曲家成田为三为其谱曲,次年的5月号,这首童谣和乐谱一起在“我国最初的新艺术童谣”的题目下刊登,很快在全日本流行。西条八十之外,给《赤鸟》寄稿的还有岛崎藤村、芥川龙之介、泉镜花、德田秋声、北原白秋等。据说,在当时的文学青年中,从读书范围来说,西条八十和芥川龙之介合称双璧。此后,西条八十和北原白秋并称大正时期童谣诗人代表。
  说起《金丝雀》这首童谣,有一段能让人感受到命运的故事。大正七年(1918)十月之初,上野发黄的樱花树叶终于悄没声息地散落。那时,饱受经济和生活压力的西条八十离开在神田的家人,独自住在不忍池附近一所公寓的四楼。一天,太太带着五个月大的长女嫩子前来探望。八十抱着嫩子在上野的东照宫内散步。他突然想到自己十三、四岁时经历过的圣诞夜。教堂里,头顶的灯盏中唯有一只灯泡不亮;在回荡着圣歌的光明的教堂里,像一只于叽喳鸣叫的鸟群中唯一忘了歌唱的小鸟。在东照宫内,西条八十捡拾起这段记忆,匆匆回到自己的屋子,金丝雀之歌已基本打好腹稿:“想来,那时的我自己,事实上、不是那只忘了歌唱的金丝雀又是什么呢!很长一段时间,我远离了在自己的真实中必须生存和行走的道路,只徒劳地在歧路彷徨。”西条八十觉得,进入生意圈为锱铢之利而争斗的自己,虽不是全无得意之时,每当内心深处突然想起自己是忘了歌唱的诗人,一直寂寞难耐:   忘了歌唱的金丝雀,到后头的山里扔了吧?
  不行,不行,那样可不行。
  忘了歌唱的金丝雀,在后院的灌木丛里埋了吧?
  不行,不行,那样也不行。
  忘了歌唱的金丝雀,拿柳枝的鞭子来抽打吧?
  不行,不行,那样太可怜。
  忘了歌唱的金丝雀,
  若随象牙的船和白银的桨
  在月夜的海上漂浮,
  那忘卻了的歌会被记起
  西条八十自叙,这一问一答的母子对话,在他的内心不绝地回响,也像是自问自责。“就是说,岁月宽大的手掌,终于给了这可怜的金丝雀忆起过去歌声的机缘。我也就此作为一名诗人再生。直至今日,读到这首歌谣,想起当时紧张的心,眼泪就止不住。……这首歌谣,对我来说,就是自传的一节”。
  这首歌被收入大正八年(1919)自费出版的处女诗集《砂金》。西条八十因此奠定了作为象征派诗人的地位。《砂金》有富丽的幻想、细致的抒情和冷彻的气韵,诗人从英法文学和日本文学的双重素养中得力,给日本诗坛带去清新气息。此前日本的象征派诗歌,如三木露风所代表的,多阴郁而暗淡。八十的诗也抑郁,但他奇妙地在抑郁上打上了色彩和幻境的光影。比如《茫之歌》:
  一
  折断芒草、听海
  且幽且远、听海。
  与君别后
  在朝朝夕夕的
  芒草中
  听海
  二
  芒草中
  见丹漆的小梳
  你的发
  芒草中我觅到
  古老悲伤的昨日歌
  走出芒丛
  仰首看去
  深蓝的天
  白色的云
  二
  大正九年(1920),尊吉江乔松的委托,西条八十成为早稻田大学英文科讲师。大正十三年(1924)早春,八十作为早稻田大学的留学生到法国索邦大学古典文学学部当旁听生,也和一些法国诗人交往。大正十五年(1926,这一年12月25日改昭和元年)的春天,三十四岁的八十回国,出任早大新成立的法文科老师,昭和六年升任教授。他在从事法国文学教学和研究的同时也写了不少诗。1929年出版的诗集《美丽的丧失》中有这么一首诗《蝴蝶》:
  最终向地狱下沉时
  我给在那里等着的父母和
  朋友带点什么呢
  大概,我会从怀里
  掏出苍白的、破损的
  蝴蝶的残骸吧
  就这样一边递去一边说
  一生
  跟个孩子一般,凄清地
  追赶了它
  据西条八十的女儿嫩子解释,对蝴蝶的追求是诗人对幻想中女性的追求;女儿见证过母亲因父亲的风流韵事而饱受煎熬,读这首诗让嫩子苦痛难耐。撇开诗人的私人生活,单从文字看,要把这份“追求”推而广之不难。追的不只是女人,也可能是贯穿一生、对某人至关重要的东西或生命本身。
  取代通常被人言说的死后处所“天堂”,对基督教浸淫至深的西条八十竟不由分说地将“父母”、“友人”和“我”统统拽进地狱,何其严酷。他给人出乎意外,也因此堪称绚烂的幻想,继而让人触碰幻想中暗藏的冰冷,何其无情;但也难以否认,他或许要借助无情传达一份热爱的深情,呈现某些现实的真相。西条八十在诗歌中不止一次表达爱的绝望,曾用“石卵”比喻毕生对真正的艺术的追求:以为能孵化,却在早晨的日光里,发现那不过是一只“石卵”。下面这首诗题为《掌》的诗也是讲一种挫折感:
  是为了什么伸出的手掌
  明明想要的东西已不再有——
  春天里黄色的花粉洒落
  冬天里冰凉冰凉地雪花覆盖。
  这是我的手掌吗,
  洼地里盘踞着铁锁的无言,
  指纹的幼儿是五个山丘
  还恍惚记得
  青草的梦。
  某处鸟儿在啼叫
  鸟儿已不再到我掌上来,
  落叶沙拉沙拉落下金币,
  这是小时候我梦见过的艺术的
  价值啊。
  家人们哟,都睡下
  今宵我还会彻夜
  把手掌伸出窗外,
  冬风浪涛般
  吼叫
  月的光亮中手掌在歔欷。
  对艺术追求的挫折感在夜的月光和冷风萧瑟所塑造的静寂之美中呈现。挫折很折磨人,但也有一分因折磨和破灭而添加的凄美,反衬追求之情的诚挚。除了挫折,西条八十常书写死亡。比如《请求》这首诗:
  我死之后,请深深地深深地埋葬
  在小鸟的欢歌等等都听不到的地方
  然后,请用阴气的石头和铅坚固地包裹
  让我哀愁的灰烬感受到春天可不行。
  诸如花儿附近可千万不能埋,
  星星般的花萼,柔软的花茎,
  还有银莲花呀,或堇菜的近旁,都千万不要——
  因为决不能让我哀伤的灰烬想起过去。
  还有,比鸟、比花、比露更亲爱的你
  你无论是要走到哪里
  请千万别从我墓边路过
  因为决不能让我哀伤的灰烬看到你的梦。
  瑞典诗人尼尔斯·福林(Nils Ferlin)也写过一首提及“死亡”和“小鸟之吟唱”的诗:
  甚至没有一只灰色小鸟
  于绿色的枝头吟唱
  在那另外的一边
  我估摸那里多半阴郁。
  甚至没有一只灰色小鸟
  也从没有一棵白桦挺立——
  但在夏天能给予的
  最美的日子
  发生了这事:我渴望去那里。
  背负父亲自杀和母亲离世之痛,并不时被抑郁折磨的诗人福林,他眼里的生死并非截然分离。站在生死的交界线上,他对两面都抱有理解、不安和向往,认定此生后的一切阴郁、寂寥,甚至没有一只灰鸟的歌唱;同时不否认自己对其后的世界有一份强烈渴望,强到超越一个最美夏日的诱惑。福林的诗句已痛到难忍,西条八十的诗句更决绝。诗中的“我”根本就不要有与鸟、花、露,最终是和“你”相关的联系,所有可能连接到那些激动过心灵的生之符号的,都被断然拒绝——在灰烬里的心,那颗本该死透的心不能承受。   三
  西条八十少年时代爱读《新约全书》。作为法国文学学者,他很容易被认为受到兰波等法国诗人的影响。但作为爱好爱尔兰文学的英文科毕业生,他的底色被友人认为还是辛格和叶芝甚至比利时诗人、小说《死寂之城》的作者罗登巴赫的。确实,读八十的诗不难想起叶芝的某些诗句,就比如《随时间而来的智慧》:“虽然叶子很多,根只是一条。/穿过我青春的所有虚妄的日子/我在阳光下摇落我的叶子和花朵;/现在我可枯萎而进入真理。”
  西条八十常能注视表象的内面,超越现象去看本质,将本质用诗的语言形象地传达。
  早在《砂金》自序中,他就提到“心象”:“我始终期盼得到自己心象的一个完全的副本。……闪烁着来来去去,过后便捕捉不到的、树梢头的风一般的心象,我们用迂远的环境描写和粗硬的说明,不过是,甚至都不能显示它的輪廓;尽管如此,为尽可能地记录心象而全力以赴是我的愿望。”这番话比较还是抽象,假如硬去解释,或许我们可以说:心象是万物的本质,更是“我”用自己的心感受或照出万物的本质,同时在万物中也映射“我”自己的内心。心象是生之中潜伏的凋零和死王,是虽死也不能灭绝的魂魄。
  八十还说:“思想作为思想容易地被认可时,诗就不是真正的诗了。”他注重在感知和诗性中潜藏思想。也正因为如此,八十的诗即便曾经畅销,真被理解的并不多。他有一首题为《蜩》的作品,署“大正十一年夏于平潟”:
  今日,我进入后头的松山
  看见蜩的姿态。
  我,从前,
  不知这虫儿的形状,
  只远远听它的声音
  对着那份寂寥任眼泪流淌。
  现在,我上了年纪,人生寂寞的
  真正的图像得以知晓的时日,
  进入正午的松山,清楚地
  看见这虫儿的姿态
  四
  昭和三十六年(1961),西条八十当选日本艺术院委员。昭和四十一年,因喉头疾患入院。第二年11月,他四十多年的研究成果《阿尔蒂尔·兰波研究》由中央公论社刊行。诡异的是,他并不喜欢兰波的诗,兰波写诗只有短短的四年,后在非洲经商等。或许,西条八十在兰波身上看到了自己作为纯文学诗人的短暂却不可否认的生命?八十有这么一句诗:“我是一代诗人,/哪怕变成了灰,仍要,在风中继续飘舞/为了你们一定要把优美的歌继续歌唱。”
  重新记起歌唱的金丝雀西条八十,最终在昭和四十五年即大阪万国博览会召开的1970年8月因喉头癌病逝。他曾表示,绝不要什么告别仪式,那只是给人添麻烦的形式而已。何况,“诗人是人生的香水、烟、雾,将其存在明确化,毫无意味”。
  西条八十当年从纯文学的诗人转为一般被认为降低一格的通俗文化的歌词作者,他自述是因为一段口琴声。大正十二年(1923)9月,关东大地震。东京一片火海。上野的山上聚集了避难的哀痛之人。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口琴声,大家被这声音慰藉,渐渐趋于平静。三十一岁的西条八十在人群中,他体会到歌曲给人的感染力,深感打动人心才是至要,从此决意投身歌谣词创作。他创作的歌词,除校歌和社歌,超过两千七百篇、一半以上都被谱曲。必须提及的是,他也创作了不少军歌及为日军侵略战争鼓吹的歌曲。
  大正、昭和的诗人西条八十,两岁时甲午战争爆发,青年时代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昭和十六年(1941),日本对英、美宣战时,他四十九岁。昭和二十年,《波茨坦宣言》成立,他五十三岁。即便在头脑中,他幻想“象牙的船,白银的桨”,他的壮年是在二战风云下,他乘的是长崎丸,走了一条“上海航路”……
其他文献
一  如果给钱锺书追加一个“吃货”的身份,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赞成,多少人反对。  《槐聚诗存》中,他自我解嘲说“不好茶酒而好鱼肉”,并坦承自己“居然食相偏宜肉”;在另一首長序四言诗里,他不惜引经据典,申说作为一个“吃货”的最高境界:有面包一方,羊一肩,酒一瓯,更得美姝偕焉,即处荒烟蔓草而南面王不与易也。  想来他对这种境界是心折的,所以他在诗中写:勿求酒美,愿得羊肥。自己不能免俗,愿意酒肉同嗜,食色
《吴宓日记》是迄今为止出版的规模最大的现代学人日记,1998年由北京三联书店推出前十册,2006年再出版“续编”十册,前后二十册,达八百余万字。钱锺书在序中称赞它“于日记文学足以自开生面,不特一代文献之资而已”。吴宓本人对他的日记颇为看重,“文革”初期,其日记被全部抄走,这让他痛心疾首:“经过此次‘交出’之后,宓的感觉是:我的生命,我的感情,我的灵魂都已消灭了;现在只留着一具破机器一样的身体在世上
日裔美籍学者弗朗西斯·福山因其1989发表了名噪一时的《历史的终结》一文而蜚声国际政治学界,也备受我国理论界和思想界所关注。近年来他的《历史之终结与最后一人》、《信任:社会美德与创造经济繁荣》、《大分裂:人类本性与社会秩序的重建》和《国家构建:二十一世纪的国家治理与世界秩序》以及《美国处在十字路口:民主权力与新保守主义的遗产》等著述在我国陆续出版,并产生了一定反响,其新著《政治秩序的起源》也被我国
去岁寒冬,本应是万物休眠的季节。但是,两位耄耋之年的学者,却仍然在忧国忧民的思考着中国当前诸多的社会问题。一位是已经一百零一岁的著名历史学家刘绪贻先生,另一位是八十一岁的武汉大学前校长刘道玉先生,他们既是师生关系,又是志同道合的多年挚友。他们思维清晰,精神矍铄,应《书屋》杂志之约,就读书生活、教育问题、知识分子的担当以及当前国学热的问题畅谈了各自的看法。本刊幸而蒙爱,分四期刊登之,以飨读者。  刘
首先是“有情”。  张新颖先生在一篇短文《初心》里记述了张文江先生在讲《风姿花传》时延伸出去的一段话,“中国现代文学的一些作家,他们的作品虽然享有盛名,在我看来还算不上好。但是他们在大变动时代中的生活本身,如果能看得透,倒是极好的‘诗’。青年时代离开家乡的憧憬呀,中年遇到环境压力的种种反应呀,晚年写不出好作品的焦虑呀,所有在作品中被遮掩而没有表达的东西,在实际生活中都已经表达出来了,这本身就是‘诗
自1931年7月出任清华大学文学院院长,到1949年9月辞职,冯友兰执掌清华文学院长达十八年之久;抗日战争期间,他还兼任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文学院院长,为清华大学和西南联合大学尤其是人文学科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  一、能则服人  冯友兰对清华的最大贡献,首先是在学科建设和发展上。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的学术研究和思想发展就进入了西学东渐和中西交融的时代。这是时代发展的潮流和学术变化的趋势。中国要告别古
2007年夏天,在上海同济大学的丁玲国际学术研讨会上,我结识了年过八旬的来自北京的毛宪文先生。会后他不顾酷暑炎热来到扬州游玩,我一路陪同,为他的精神所感动,并且与他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几天前,毛先生给我寄来了他新近出版的三十七万字的巨著《甲子集粹》(长江文艺出版社2013年版)。我为毛先生在耄耋之年出版著作再次深深感动,于是花了几天时间通读了这部厚实的著作,觉得这是他自1952年大学毕业以来文学创作
“文弱书生”,用在钱钟书身上其实还是很贴切的。和他渊博宏大的知识结构比起来,他的身体显然不具有对称性。他的好友郑朝宗说:“有时你不免惊奇,像他那样弱不禁风的人,怎么能吞进那样多的东西,照一般的想像,一个胸罗万卷的人,理应具有约翰逊博士那样魁梧的躯干的。”其实从少年时期开始,一直到解放前,钱钟书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他青年时和陈衍(石遗)往来密切,自言:“自分不才当被弃,漫因多病颇相关。”石遗老人因此建
浦江清(1904—1957),我国著名古典文学研究专家。出生于江苏省松江县(今属上海市)。先后就读于松江中学和东南大学西洋文学系。1926年到清华大学研究院国学门担任陈寅恪的助教。1929年转入中国文学系任教。1938年任西南联大教授。1946年回清华大学任教。1952年院系调整后至北京大学任教。1957年病故。  从浦江清的经历来看,他既没有在厦大读过书,也没有在厦大工作过,似乎和厦门大学并没有
达·芬奇,作为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的一颗璀璨之星,带着令人惊诧的想象力与创造力划过了世界历史的天空,同时也给后世的人们留下了无穷无尽的迷案。他在绘画、解剖、工程、军事、光学、天文、地理、医学、音乐……等各个领域的非凡探索,第一次揭开了神学背后的世界,让人类得以窥见大自然与人类自身的奥秘。自达·芬奇辞世以来,对他的研究始终没有中断。越是深入了解达·芬奇的研究领域,就越是会被其天才的思想所折服。人们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