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高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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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自己的球衣退役仪式开始之前,汉密尔顿和记者道出了活塞生涯中他们的秘诀。或许有人会觉得那不过是自以为是的空话。但,曾经的活塞五虎,他们的确无往不利,他们的确拿到了冠军,他们的确都不是超级巨星,他们也的确打败了那些曾不可一世的超级巨星。
  而作为这个平民团体中最犀利的刃口,汉密尔顿终于迎来了在活塞队的最终谢幕。转眼看看其他人,一切恍如昨日,哪怕重新戴上面具,也难以掩盖不住的哽咽。
  “我们当时每场比赛出场之前都要喊的口号是,我们是当今最棒的五人组。我们会围作一团,然后高喊,当今最好的五人组。”
  故人重聚
  “我们都知道为了让我们彼此变得更好,我们都需要彼此的协助,我们需要彼此亲如兄弟。”汉密尔顿认为,恰恰是因为当时这五个人在一起,才成就了他以及他们每一个人。对此,其他人也是如此认为,而且,他们觉得像一把利剑一样的汉密尔顿,在某些方面更激励了这个团队。“你每天都能使我变得更加出色。”老队友昌西·比卢普斯说道,“你给予了我挑战,你不仅使我变得更加出色,你还用你的能量、你每天的努力、你的不屈不挠以及你的竞争力使我们的球队变得更加出色,是你让我们成为了总冠军。”
  对待那时活塞队的态度,汉密尔顿从未改变过,即便之后效力公牛,心中也总是怀念汽车城的峥嵘往日,那是有如家一般的存在。从2002年到2011年,汉密尔顿人生中最波澜壮阔的时光都是在这里度过的,比起曾经在奇才队总能随着乔丹一同吸引公众目光,这里的低调更让“面具人”感到安心。
  当然,汉密尔顿也曾对这座城市产生过怨恼。当初,在难以修复与包括球队总裁乔·杜马斯等球队高层长期不和的关系之后,汉密尔顿在2011年的夏天离开了汽车城,他给自己的面具装上了一对牛角,转身去往了风城芝加哥。不过,在公牛队,汉密尔顿并没有再次找到篮球的快乐,在对于职业生涯没有更多期待之后,2013年他宣布从联盟退役。或许,他与自己的母队产生过这样的间隙,可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总会有能将伤口填满的美好回忆。
  “在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我没有和球队保持住友好的关系。所以,在我效力公牛队期间,每天我都会在更衣室里狠狠地懲罚自己,并对自己说,这不是我,我应该是活塞的人。公牛队一直是我的对手,我也一直在与公牛队的辛里奇、本·戈登对抗着。只有当我穿上活塞的球衣时,这其中的意义才会超过篮球层面。”汉密尔顿在谈及那段不快的过往时,一直带着悔恨的情绪,好在,活塞队宣布会退役他的球衣,这不仅帮助汉密尔顿为自己的职业生涯画上句号,也抹平了那段不开心的往事。
  “这太疯狂了,因为当他们退役本·华莱士和昌西·比卢普斯的球衣时,我看到简报上写着下一件退役的球衣居然是我的,这是我至今仍不敢相信的事情之一。”汉密尔顿说,他没有想到还能有享受如此待遇的福分。“这都是真的吗?当我接到球队老板的电话时,他们告诉了我他们将要退役我球衣的事情,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来描述当时的感觉。”
  虽然曾经和活塞队的诸多高层管理都相处得不愉快,但汉密尔顿认为这只是家人之间的闹脾气,他的离开也不过是年少的离家出走,迟早会有“少时离家老大回”的时候。在汉密尔顿看来,他与球队老板汤姆·戈尔斯的关系就是家人之间的关系。“我开始意识到,汤姆在球队里扮演了类似于母亲一样的角色,恰如我母亲所说,你永远都不能背叛你的家人。”汉密尔顿真诚地说道,“无论处于怎样的情况下,现在都让我意识到汤姆就是这样一个人,因为他从来不会背叛他的家人,我则对于可以成为这一瞬间中的一部分而感到十分开心。”
  泪眼面具
  所谓喜极而泣,在退役仪式中汉密尔顿的脸上尽显无遗,虽然他说自己的心里很开心,但在退役仪式上,却数次哽咽,甚至在出场时就已经泪流满面。活塞队在主场迎战绿衫军的比赛中场休息时刻,整个奥本山宫殿球馆里的灯光全部熄灭。除了观众席上零星闪烁的闪光灯,再看不到任何光亮。球馆里犹如无边无尽的宇宙,点点星光,漆黑深沉。接着,现场DJ喊出了“32号理查德·汉密尔顿”的名字,还没有冷却的照明设备开始恢复光亮,球员通道到球场中央被灯光照出了一条道路,没有了面具,也没了“地垄沟”,西装笔挺的汉密尔顿不自然地从球员通道里走了出来,尽管双脚在迈动着,可此时的汉密尔顿已经泣不成声了。
  好不容易走进场内,最先迎接他的是老搭档比卢普斯,汉密尔顿直接把头靠在了兄弟的肩膀上,而比卢普斯则紧紧地抱住了他。之后,活塞五虎一一与其拥抱,还有曾率领他们征战的老帅拉里·布朗。在正式落座以后,汉密尔顿依然在擦拭着眼角,而此时他的孩子正坐在椅子上调皮地扭来扭去,可能他还在纳闷,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如此激动,甚至像个“小姑娘”一样在抽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为自己的父亲鼓掌,当然,包括汉密尔顿自己也在怀疑着这一切。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汉密尔顿在他的发言中最先说的就是这句话。“我真的很希望你们能了解此刻在我脑子里的想法,让你们知道我是如何取得今天的成绩的,了解我的成长历程,还有那些支持我的人,那些一直在我身边的人,他们教会了我正确的价值观。他们教会了我如何当一名领袖,如何做一个好人。”
  “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常常在一张白卡纸上写下我希望在篮球比赛中或者是在我人生中所要达成的目标。在那张纸上,我写过我要成为一名NBA球员、一名NCAA总冠军成员和一名NBA总冠军成员。但我却从来没有在那张卡纸上写过‘Rip(汉密尔顿的绰号),你将会达成这一切’的字样。我从来没有这么做过,我也从来没有在那张卡纸上写过,未来印有汉密尔顿姓氏的球衣会高挂于球馆的上空。底特律,还有这里的球迷们,我爱你们,我真的很感谢你们。”
  之后,汉密尔顿对自己的队友们表达了敬意,而在说这些的时候,汉密尔顿言简意赅,因为他明白,这些人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并不需要长篇累牍地表达彼此的感情,这是他们的默契,也是曾经那支活塞队特有的干练。一群糙汉子,却对彼此心思细腻。


  汉密尔顿还感谢了自己的父亲,在他进入NBA之前,父亲是他的惟一支持者。“我的父亲是我生命里惟一一个相信我能进入NBA的人,他对此的信念比我自己还要坚定,这一点非常重要,我希望将来我也能对我的孩子做同样的事情。”
  而对于自己的孩子,汉密尔顿的确如他的父亲一般,希望让他们理解这一切的意义所在。“对于我而言,他们比篮球更重要。我的孩子们,九岁的杜斯,六岁的帕克和四岁的佩顿,他们从未有机会见过这里门票售罄的场面。那个时候,我们每个赛季都在赢球,而且还赢下了总冠军。对于我而言,最重要的奖励莫过于把我的孩子们带进这座球馆,看看他们的父亲曾经每一天都在做的事情,理解他们的父亲是怎么工作的,理解球迷们、底特律和其它有关于这座城市的一切,我只是很开心他们能够成为这个时刻的一部分。”
  在发表完演讲之后,汉密尔顿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将幕布揭下,印有“汉密尔顿”字样以及32号数字的球衣旗帜缓缓升向奥本山宫殿球馆的上空。有趣的是,此时现场播放的是《复仇者联盟》的BGM,而这时的场景,也给人一种英雄回归再争江湖的感觉。伴随着具有汽车城特色的汽笛长鸣,汉密尔顿的球衣一点点飞向球馆上方,现场DJ则在不断喊着:复仇者!汉密尔顿!
  继昌西·比卢普斯和本·华莱士之后,汉密尔顿成为了2004年底特律活塞五虎中第三位退役球衣的球员。
  复仇假面
  再见活塞五虎,时光仿佛又回到了2004年。毫无光彩的活塞,击败了华丽无比的湖人队。事实上,在汉密尔顿的篮球生涯里,一直与其相伴的并非他的队友,始终与其不断羁绊的恰恰是他们曾经击败的湖人队球星——科比·布莱恩特。有趣的是,这一切,都如球衣升空时主场DJ所高喊的那样——复仇者。
  早在高中时期,他们就建立了一种亦敌亦友的关系。高三时,汉密尔顿的教练吉姆·史密斯就告诉他,有个公认的全美最好的后卫将来必成大器。不过那个时候汉密尔顿并没有放在心上,“随你怎么说,没人能比我更强。”汉密尔顿说道。
  不過,第一次相遇科比却给了汉密尔顿一个巨大的颠覆。“我们在那年的常规赛上相遇,我看向对方的那个半场,当时我的身高1.98米,在科茨维尔这样的小城算是高的。”汉密尔顿回忆道,“我心想,对面也有个这么高的。我的体重大概75到80公斤,这可不妙,对面那个比我大概多出了6、7公斤肌肉。但我依然觉得他不可能比我打得好。”然而,开场之后,他和科比争球,然后便是科比运球飞奔,一个变向之后就是一个三分颜射中的。“通过第一个回合就能让人看出一个人的水平如何,当时我就意识到,我遇到对手了。”汉密尔顿笑道。
  汉密尔顿每次见到科比都会格外有干劲,他们在学生时代曾争夺过分区冠军,在AAU球队里还当过队友。夏天他们一起去各地参加AAU比赛,而在彼此对抗时,则是互喷垃圾话。他们还是室友,尤其是夏天,他们总是住同一家旅馆、同一个房间。
  当然,最终科比提前走进了NBA,而汉密尔顿则选择了大学。不过,那时他们依然关系紧密。“上大学的时候,我还经常和科比聊天。”汉密尔顿说道。他们的交流无论有多少,但只要碰到一起,他们的话题就总是离不开总冠军。“进入NBA前,我给他打过一次电话,我说让他别再提什么高中全国冠军了,我已经是NCAA冠军了。”1998-99赛季,汉密尔顿率领康涅狄格大学在NCAA总决赛里战胜了杜克,获得了冠军。而科比一贯嘴硬:“别担心,相信我,我马上就要拿到两连冠了。”当然,科比也没有吹牛。


  汉密尔顿和科比的终极之战就是2004年总决赛,那次对决为他们在学生时代的对抗画上了句号,而那次失利也成了科比心中多年的痛。2004年总决赛结束后,科比就说:“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我,这是显而易见的。我很沮丧,我给了理查德·汉密尔顿吹嘘的资本。在那之前,他从来没有击败过我。这简直让我痛不欲生。”
  而汉密尔顿则是真正的扬眉吐气了。因为之前他们在一起聊天的时候,科比总是说高中时的冠军,可当汉密尔顿用NCAA冠军压他的时候,科比却说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去大学,否则NCAA冠军根本没有汉密尔顿的份。“我爱死这段经历了。除了对妻子、孩子、家庭这类的感情以外,我这辈子最爱的就是这段经历了。”汉密尔顿每次谈到这件事时都格外兴奋,“能有机会在最高级别的比赛中击败科比,这感觉非常棒。没有比NBA总决赛更高的舞台了。我曾对本·华莱士、昌西·比卢普斯和其他队友们说‘兄弟们,加把劲儿,我们一定要确保不犯错误,我可受不了在高中时输给科比之后又在NBA输给他,我可不能带着这样的经历回家。’”


  “当我们终于在总决赛中相遇时,天哪,那简直是世界上最绝妙的一种体验。因为我还记得,高中时还有人专门写过我们在普利斯特拉球馆争夺分区冠军的文章。那篇文章里说,如果你错过了这两个孩子的这次交锋,下一次你就只有在职业比赛里才有机会看到了,说不定是在NBA总决赛上。当时我们只有17岁。所以能在总决赛上击败科比,上帝啊,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了。”
  当然,他们在2004年上演的学生时代对抗的续集,之后再也没有重演过。如今,汉密尔顿获得了球衣退役的荣誉,而黑曼巴也刚刚离开球场,这段故事,恰如那件球衣一样,永远留在奥本山宫殿球馆之中。
  与乔丹并肩作战过,活塞五虎之一,平民球队之中的长矛利刃,又与科比羁绊大半个篮球生涯,汉密尔顿的人生独特且丰富精彩。而球衣退役,则是他整个生涯的荣耀体现,汉密尔顿为曾是活塞球员而荣,而活塞,也因他而增光添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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