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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闹钟还没响。天气热,小鱼睡出了一身汗,小背心都湿了。昨天做作业做到很晚,小鱼醒来时还有些睁不开眼,但用力挣扎了一下,小鱼便有些清醒了。
小鱼发现妹妹又把脚压到她身上来了。头天晚上明明两个人是睡一头的,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妹妹常常会睡到另一头去了。有几次还把脚伸到小鱼嘴唇边了。想到闻着妹妹的脚丫子睡了一晚上,小鱼就恶心死了。小鱼有些生气,就用力把妹妹的脚推开,翻身起来了。
小鱼来到厨房,用火钳把昨晚封好的炉子撬开,用铁钩子捅好了炉子,又往炉子里添了几块煤,便发现有火苗呼呼冒上来。小鱼有些开心起来,便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把装满了的水壶放在了灶上。小鱼的任务完成,其他的都是爸爸或妈妈的事了。
如果碰到炉子灭了,得生火,小鱼就会烦,有时就会想离开这个家,或者快点长大了,好嫁到别人家去。因为同学燕子和林中雪他们都住在天河镇市里,烧的都是煤气,煮饭炒菜时,只要一扭开关,火就啪的一下烧了起来,既干净又方便。
这会开心的小鱼没去想同学家的事,而是赶紧洗脸刷牙,穿好校服,梳好头发,然后站在镜子面前,好好别一下发卡。发卡小小的,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天蓝色的。小鱼很喜欢,每天都会把这只蝴蝶别在头上。
小鱼的死党燕子和娟子有时候觉得小鱼都十二岁了,还孩子气十足,就会故意一唱一和地说这发卡不好看。小鱼觉得没面子,就会把身子凑上去,冲燕子不停地说,我喜欢,怎么样哦怎么样哦?燕子没办法,只好举手投降,小鱼就会哈哈大笑,得胜回朝。
这一切都做好后,小鱼就会背上书包,跳着走出家门,先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再活动活动手脚,望着树叶里面跳着的小鸟笑几下,然后迈步向学校跑去。如今的小鱼除了下大雨,每天都是这么早早地跑步上学。
去天河小学读书,是爸爸帮小鱼选的。爸爸认为天河小学是正规的学校,光学生就有一千多人,不像村办小学只有十五六个老师,却要教四五十个学生,教学质量自然比不上正规的天河小学了。
到天河小学读书好是好,就是离家远了一点,走路差不多得一个半小时。为了不迟到,小鱼常常都要跑步上学,还好小鱼从小就有跑步的天分。这样一来,小鱼竟爱上了跑步,并且越跑越快,每年学校开运动会,小鱼都是班上的主力,要拿好几个冠军呢。
四年级时,小鱼的伯伯给堂姐苹果买了一辆自行车。小鱼是苹果的跟屁虫,苹果高兴时,会让小鱼骑她的自行车,还会带着小鱼一起上下学。当苹果不高兴了,就总是说再也不让小鱼骑摸她的自行车了。小鱼没办法,只得用零食、说好话来讨苹果的欢心。
无论是苹果骑车带着小鱼,还是小鱼骑车带着苹果,对于两个孩子来说都是快乐的。但在姆姆看来就不是味道,有时候姆姆看到苹果满头大汗地带着小鱼回家,就会不高兴地说,苹果,你怎么这么傻啊?以后不要再带小鱼了。
爸爸看到苹果欺负小鱼,也只是看在眼里,嘴巴上没有说什么。小孩子嘛,上一点下一点也没关系,可姆姆是个大人啊。俗话说听话听音,姆姆这是在骂他们大人没用呢,爸爸就想争口气,于是一咬牙给小鱼买了自行车。
爸爸从天河镇市买回自行车那天傍晚,小鱼高兴得连饭也顾不上吃,骑着自行车在村里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圈,一直骑到满头大汗,夜幕降临才回家。小鱼可爱护自行车了,平时就注意给轮胎打足气,从来不会钢圈贴地上下学。隔不了两天,小鱼就会提桶水,在门口擦洗自行车,总把自行车保持得亮亮的。
有次小鱼骑着自行车拐弯,一下拐急了,自行车轮子打滑,啪的一下摔在地上,但小鱼一骨碌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先认真检查了自行车,感觉没什么问题,这才发现自己手掌和膝盖都擦破了皮,痛得她直咧嘴。
虽然小鱼这样用心保护,但在五年级的暑假里,小鱼跟着苹果骑自行车上街,结果小鱼的自行车丢了,吓得小鱼连家也不敢回。气得妈妈当场就打了小鱼一棍子,还恶狠狠地骂道,你要不去,你就会死?
于是小鱼又开始跑步上学。后来学校组织晨训,同学便都约好去学校参加,晨训完后,住得近的同学回家吃饭,小鱼则在学校门口的小摊上买个馒头当早餐。小鱼很满意,不但锻炼了身体,还可以在学校早自习,真是一举两得。
小鱼开始上学时是慢跑,后来有次起晚了,为了赶在跟燕子差不多的时间到学校,就越跑越快……从此一发不可收,每次一跑出村口后就加速,这样跑到学校的时间也就越来越短,由开始的四十分钟到三十分钟,再到二十多分钟。
跑到学校后,小鱼先到教室里把书包放下,然后来到操场上,边活动活动手脚,边看看跑道上有哪些同学在,然后就会意犹未尽地和燕子她们一起,在二百米的跑道上再跑上十圈。跑完这么多,小鱼却只是微微脸红,身上出点细汗,看上去仍很轻松,不像燕子她们刚跑不久,就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脸也变得煞白。
在操场上跑步,小鱼几乎天天可以碰到体育老师。体育老师姓张,曾经是省田径队的队员。张老师是小鱼读六年级的时候才调到天河小学来的,应该说一开始跟小鱼并不熟悉,见小鱼跑步却喜欢指点小鱼一二,或者怎样调整一下呼吸,或者跑步时注意提起腿来呀,有时候还会手里拿着一只秒表,跟着小鱼快速地跑上一圈。
这天,张老师告诉小鱼,市体校的李教练是他省田径队的同学,下午会来学校玩,要让小鱼认识一下。小鱼不知道李教练来做什么,跟她又有什么关系,想了一下想不通,也就没怎么往心里去。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由于天气热,不少同学上课打瞌睡。燕子也是哈欠连天,说不想去上体育课了。小鱼喜欢上体育课。不由分说拖着燕子就走,嘴里还朝娟子喊,要娟子也来拉这瞌睡虫。就这样拉的拉,推的推,三个死党嘻嘻哈哈地出了教室下了楼。
还没打上课铃,小鱼就看到张老师站在了操场上,正在跟一个瘦高个说着什么。不过小鱼一点也没在意,仍在操场上跟燕子和娟子一起嘻嘻哈哈地玩。
原来这瘦高个就是张老师说的李教练,曾经参加过几届全国运动会,也获得过不错的名次,退役后在天河镇体校当教练。前段时间听张老师说有几个好苗子,刚好这天有空,就过来看看,还带了两个得意门生一同来。
李教练是临出门才叫上两个学生的。虽然她俩才读初二,年纪一个是十四岁多,一个则刚满十四岁,可她俩分别是天河镇市运动会一千五百米和三千米的新冠军呢,在省运动会上也获得过好名次。
这会儿两个冠军正有些懒散地站着一旁,小声说着话,谁也不知道她俩说什么。也许是平时训练得太苦了,她们除了在田径场上生龙活虎外,其他时候都是懒懒散散的,这可能也是专业运动员的职业病吧。
其实这两个冠军也有些郁闷,因为这天是周末,按规定下午不训练,本来是可以早点回家的,却不料被教练拉到这所小学来了。站在操场上,看到三个篮球场都是水泥的,跑道则是不怎么平的泥地,还只是一个两百米的跑道,她俩就觉得没劲。
看到小鱼她们,张老师忽然朝小鱼招了招手,又提高了一些声音叫道,小鱼。
正玩得起劲的小鱼没听到,倒是娟子听到了,就往张老师 那里望去,体育老师示意娟子叫一下小鱼,娟子就赶紧推了小鱼一下,张老师叫你呢。
小鱼吓了一跳,忙望着张老师答应道,什么?
张老师朝小鱼招了招手,说,过来一下。
小鱼不知道什么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燕子和娟子,然后赶紧向张老师那边跑去。
还没有等小鱼开口,张老师便跟李教练说,我说的就是她了。
小鱼刚跑过来时,李教练已经看出小鱼虽然有点紧张,但跑起来很自然,也很放松,身体的协调性比较好,并且小鱼的身材很匀称,腿很长,而且踝围与跟腱之间的比例小,用天河镇人的话来,就是没有什么腿肚子。
小鱼穿的是短袖运动衣和西装短裤,气质上很像个运动员,这让李教练喜欢。当小鱼站在面前了,李教练马上又判断出小鱼的肺活量不错,因为跑了近五十米,呼吸却很正常,没有一点急促的感觉。
不过李教练感觉小鱼个子矮了一点,就问小鱼道,你有多高啊?
小鱼平常不喜欢谈身高,因为比苹果和燕子她们都要矮,尤其是苹果,老在小鱼面前显摆。虽然矮不了多少,但事实就摆在那,想想还真是要被气死。不过小鱼有时候会不服气,觉得她们比自己高是因为她们发育早,如果自己也发育了,肯定很快就能超过她们。
小鱼不认识李教练,又见他一开口就问自己不想提的问题,正在想要不要说,张老师见状就介绍说,这是市体校的李教练。
小鱼有些害羞地朝李教练笑了一下,却不知道李教练干吗要了解这些问题。
张老师见小鱼不说话,就朝小鱼简单目测了一下,然后问小鱼道,你有一米五吗?
我有这么矮吗?小鱼朝张老师叫了起来,有些受了委屈似的。我都一米五四啦。
小鱼可爱的样子把张老师逗乐了,李教练却看着小鱼继续问道,你爸爸妈妈多高?
我比我妈妈矮一点,我爸爸有一米七多吧。小鱼想了一下,不是很肯定地说。
说完之后,心里有些不服气,想到自己不可能永远这么矮,便又马上补充道,我觉得我还有的好长了,我爸爸说肯定可以超过他。
张老师觉得小鱼很可爱,就呵呵笑道,我也觉得你还可以长。
李教练没有说话,觉得小鱼除了个子稍微矮了一点,其他身体条件都不错,不过李教练不喜欢小鱼留长发,却又觉得现在说还不太合适,便望了一眼正在聊天的两个学生,她俩都是留短发。
体校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李教练一直觉得女运动员留长发不好,因为运动员运动量大,爱出汗,留长发容易脏,搞卫生就要花好多时间,还有就是女孩子爱漂亮,留短发可以收住心,把心思全部放在体育训练上。
小鱼有点不喜欢李教练这么严肃,见他们没什么要问了,就赶紧向张老师告辞,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回燕子娟子那边玩去了。
上课铃响了,小鱼她们一起来到操场上,准备站队,却发现从别班也来了五个女生,其中两个还是苹果班上的。张老师让她们在小鱼前面站成一排,小鱼就有些奇怪。因为不是她们班的体育课嘛。
立正。张老师站到队伍面前叫起了口令,待同学们立正之后,又接着叫了声,稍息。
同学刚稍息,张老师又叫道,立正。
这回声音刚停,却马上接着叫了,稍息。
张老师叫完口令,然后把李教练介绍给同学们,这是市体校著名田径教练李老师。
同学们都没听说过李教练,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所以没有鼓掌表示欢迎,张老师显然没有想到,就愣了一下,马上接着说,李教练是我在省田径队的同学,是我的好朋友,多次获得省运动会的冠军,还是省八百米纪录保持者。
同学们从来没这么近地看到过冠军,都惊奇地啊了一声。要知道他们只在电视里看到过冠军啊,所以就很惊奇了。
张老师为同学们的表现有些满意,觉得这是同学们正常的态度,便接着说,下面我介绍一下李教练的两个学生,她们分别是市运动会一千五百米和三千米的冠军。今天李教练带着两个冠军来参加我们的公开课,大家热烈欢迎他们的到来。
看到这两个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生都是冠军,同学们就激动起来,林中雪带头热烈地鼓起掌来,有同学还哇的一下叫出声来,燕子表现得更过分,跳起来尖声嚷道,等一下给我签个名吧。
同学们的表现把李教练和他的两个学生逗乐了。
小鱼却觉得燕子表现得有点过分了,有些看不下去了,就推了一下燕子说,签什么名哦?又不是全国冠军。
小鱼的声音不大,可大伙都听到了,便都往小鱼这边看。张老师觉得小鱼真是不懂事,也太心直口快了;李教练却觉得小鱼有个性,一个运动员就得有些争强好胜,性子太柔可不行,便暗暗地有些喜欢。
只是李教练那两个学生心里有些不服气,因为她俩根本就没把小鱼他们放在眼里,当然也就没想到小鱼会这么狂了。
接下来就是友谊赛。
听说是跟两个冠军比赛,好多同学都叫了起来,这怎么比得赢呢?不用比就肯定输了。但张老师主意已定,于是除了从别班来的五个女生外,小鱼和班上两个同学也被点了名。燕子想到小鱼可能会信心不足,就拉着娟子给小鱼打气道,小鱼,我们给你加油啊。
那两个冠军却一点也不想跑,但李教练已经决定了,又不得不参加,只是当张老师说跑三千米时,她俩都举起了手,望着李教练说,教练,跑一千五吧。
她俩的意思别跑这么辛苦,又不是什么正规的比赛,再说面前这班女生,才读小学六年级,年纪小,又不是专业队员,不用比就知道,这冠亚军肯定非她俩莫属,因为实力摆在这儿嘛。
李教练也觉得跑一千五百米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实力,便跟张老师说,就跑一千五吧。
张老师只好如此,宣布马上进行一千五百米比赛。
小鱼是个很认真的人,要么不参加,参加了就一定会好好跑,所以当张老师举着发令枪叫预备的时候,小鱼已经在起跑线上做好了准备。其他同学第一次跟冠军比赛,自然很紧张,也早就老老实实地做着起跑准备,只有那两个冠军很随意地站在起跑线边上。
张老师见李教练也不管,自然不好说什么,就举起发令枪。预备……砰。
枪声一响,小鱼跟好几个同学就冲了出去。两个冠军本来起跑就想抢道,给小鱼她们这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学生一个下马威,然后一直在前面领跑,直到比赛完毕了事,却没想到反而被小鱼抢在了前面,便红了一下脸,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两个冠军比赛经验丰富,虽然起跑落后,却也不慌不乱,只是跟在后面跑。同学们见小鱼她们几个都跑在了前面,便都兴奋起来,一个劲地叫着加油加油。张老师却想有两个冠军带着跑,小鱼她们的成绩能跑得更好一些。
如果在正式比赛没有抢好道,应该说是一个战术上的失误。可这次只是一场随意的比赛,李教练便没想要去批评自己的学生。李教练知道,她们很快就可以跑到前面去的。果然跑完两百米的时候,那两个冠军已经跑到第二和第三名了,紧紧地咬着跑第一的小鱼不放。
让两个冠军没想到的是,她俩这一跟竟跟了两圈多,硬是没能超过小鱼,这让她俩很不服气。于是在跑完五百米的时候,一个冠军利用直道赶超,刚跑过一个身子,强行就往一道上一插,一下就挡在了小鱼的前面。小鱼脚下一乱,差点就撞到了她身上,只得放慢步伐,结果另一个冠军也利用这个机 会,一下插到了小鱼前面。
燕子急得直跳,跑到张老师和李教练面前大声嚷嚷,她们耍赖。
娟子平时很文静,这会也红着脸叫道,这不公平哦。
林中雪本来也想到两个老师面前来申诉的。但看到两个老师都不置可否,只得跑到跑道旁大声给小鱼加油。小鱼的同学都一起喊,小鱼加油。小鱼加油。林中雪甚至跟着跑了半圈。
李教练也觉得自己的学生急了一点,尤其是在一个业余选手面前这样做,有失冠军的风度,但比赛就是比赛,只要不是明显犯规就是可行的。这只能说明小鱼比赛经验不足。如果换作这两个冠军,那是绝对不会在对方只领先一个身位时,让对方抢道的。
让李教练都没想到的是,两个冠军竟然肩并肩地跑成了一排,占据了一道和二道,从而牢牢地把小鱼挡在了后面,还明显地放慢了脚步。小鱼在接下来的几圈里都试图赶超她俩,但小鱼一加速,她俩也加速,而且小鱼要想超过她俩,必须从一道跑到三道再超才行。
几次都没超过,小鱼火都上来了,觉得她俩耍赖,就不想跟她俩跑了。还好张老师看出来了,马上跟在小鱼旁边跑了四五十米。告诉小鱼不要急躁,要放松,要调整好呼吸。小鱼这才坚持下来,并紧紧地咬着她俩不放,心里始终在寻找机会。
李教练开始还没看出自己学生战术上有问题,可是当跑完了六圈多,大概一千三百米时,小鱼还紧紧地跟在她俩背后,而且步伐轻松,呼吸也不见有多少急促。李教练就觉得她俩犯了错误,过于轻敌,她俩应该一直往前冲,拉开小鱼与她俩的距离,并且拉得越远越好。
但为时已晚。果然在跑完弯道,也就是跑了一千三百五十米时,小鱼就开始了冲刺。她加速从一道斜冲上三道,并极力向前超去。
李教练觉得小鱼这一招很危险,因为运动员一般是在最后一百米才开始冲刺,只有实力强大的运动员才会在离终点一百五十米甚至两百米时就开始冲刺。小鱼这样显然不合章法。一下就打乱了两个冠军的计划,等她俩也紧跟着冲刺时,小鱼已经领先了她俩一个身位,紧接着小鱼插上了二道,把二道上的冠军挡在了身后。大概在一千四百米的时候,小鱼已经跑到了第一,很快又占据了一道,并领先进入弯道。
不要说李教练,就是自以为很了解小鱼的张老师,也都对小鱼的爆发力感到吃惊。
同学们看着小鱼超过一个,又超过一个,都跳了起来,小鱼加油的声浪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紧跟其后的冠军想超,但在弯道上如何超得了?只好决定到直道上再超,但小鱼在同学的鼓励下,犹如脱疆的野马,在跑过弯道时,已经领先了五米。尽管两个冠军一直咬牙切齿,想努力赶超,但在最后的五十米,小鱼一路领先,直到终点。
看到小鱼冲过终点,张老师拿着秒表看了半晌,还真没想到小鱼这次发挥得这么好,心里自然是特别高兴,就扭头来问李教练,我这学生怎么样?
李教练也看了看秒表,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真没想到跑这么好,是个好苗子。
是啊,平常没看到她跑这么好呢,可能跟你那两个学生实力强有关。张老师得意地望着李教练笑了,看来是个比赛型的选手,越有压力越兴奋,就跑得越好。
李教练也觉得小鱼心理素质不错。不过李教练更看中小鱼最后冲刺时的爆发力,一个没经过正规训练的小学生。能在一百五十米外就开始冲刺,而且能越跑越快,直到终点仍不见气馁,很是难得,就很肯定地告诉张老师说,好好培养一下,应该很有前途。
张老师高兴起来,四处找了一下,看到小鱼正和燕子、娟子一起在跑道上慢慢走着,就挥起手,朝小鱼叫了起来,小鱼,小鱼,过来一下。
三个女孩子就慢慢地跑了过来。
张老师看小鱼还有些气喘吁吁,额头上也满是汗水,有点心疼地问了一声,累坏了吧?
小鱼有些害羞地笑笑说,还好啦。
张老师告诉小鱼,李教练有话跟你说。
你愿意去市体校训练吗?李教练说着,又有些怕小鱼不明白,便解释道,我看你跑得这么好,应该在田径上很有天分。
是天才吗?燕子突然惊喜地插话道,说完却发现有些不应该,就吐了一下舌头望着小鱼和娟子笑了。张老师和李教练觉得燕子挺可爱,便也都乐了。
小鱼却觉得燕子这样问有点傻傻的味道,自己怎么可能是天才呢?便赶紧笑着推了燕子一下,免得自己受连累,被人当做笨蛋了。
李教练看到小鱼没有回答愿不愿意,就又问了一句,你不愿意去体校?
小鱼想了一下,有些害羞地笑了,我不知道。
李教练望着张老师呵呵笑了起来,然后跟小鱼说道,以你现在这样的状态,只要好好训练一下,到省里拿个冠军应该没问题。
张老师也说,说不定还可以拿个全国冠军呢。
小鱼觉得不可能,要知道小鱼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好事呢。但燕子和娟子却忍不住大叫起来,好像小鱼已经是全国冠军了一样,都非常羡慕小鱼,一个劲地鼓动小鱼去市体校,去吧去吧。
小鱼想了一下说,我妈妈可能不会让我去。
李教练有些惊奇地问,为什么?
小鱼想到去体校训练肯定要好多钱,就想了想,然后实话实说道,我家里有些困难。
李教练还不想带家庭条件好的学生呢,因为那些学生都是家里的小公主,一个个活宝贝似的,而家里贫困的学生懂事早,也能吃苦,就告诉小鱼道,我们会调查的,如果你家实在有困难,体校可以免除你的训练费,再补助你一些生活费的,另外体校的学生还有运动服和运动鞋发呢。
小鱼还没有说话,燕子就在一边叫了起来,哎呀,多好。
然后又问娟子道,是吧?
娟子也觉得好,就点了点头说,真好呢。
李教练怕小鱼不相信,就指着他那两个学生说,你不信可以问她们。
那两个学生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见李教练这么喜欢,就知道小鱼很可能就会成为自己的小师妹,就连连点头说,我们身上穿的都是体校发的。
燕子又跟娟子说,多好啊,还有衣服发。
可小鱼还是觉得当冠军什么的挺遥远。
李教练问,你自己怎么想?
小鱼又想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
说完又马上接着说道,我更想考到天河中学去读书,将来读大学。
天河中学是市里唯一一所省重点中学,每年都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学生考上大学,进了天河中学,就等于一条腿已踏进了大学。小鱼她们是小学六年级,但为了占据优良位置,都决定去报考天河中学。由于小鱼的死党燕子、娟子还有林中雪,成绩都很好,应该都可以考上的,所以小鱼如今天天都在复习,准备去考天河中学,跟他们继续做同学。
李教练放心了,然后望着张老师,两人不约而同一起呵呵笑了起来。
小鱼不知道李教练和张老师笑什么,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李教练告诉小鱼,市体校就在天河中学边上,学生都在天河中学训练,当然也在天河中学里读书。
张老师告诉小鱼、燕子和娟子,去体校就等于进天河中学了。
张老师的话音刚落,燕子跟娟子就叫起来,多好啊。
小鱼也高兴起来,那要考试吗?
不用考了。李教练对小鱼笑道,如果你去体校的话。
最近以来,小鱼最大的愿望就是去天河中学读书,现在不用参加考试就可以去,那真是把小鱼乐坏了,立刻跳了起来,张开双臂在原地跑了一圈,然后一把抱住了燕子和娟子,说,啊,我可以去天河中学读书了。
燕子拉着小鱼说,我极羡慕你,真的,羡慕死了。
娟子也非常羡慕地说道,我也是。
第二天下了自习课,燕子和娟子先走了。小鱼因为有事要跟林中雪讲,就没有跟她们一起走。小鱼先是在教室里做家庭作业,同学打扫卫生的时候,小鱼当然就来到走廊上,趴在一尺来宽的水泥栏杆上写,直到林中雪告诉小鱼,走不走?我要锁门啦。
林中雪是班长,每次都得等同学打扫完教室才能回家。
小鱼看着林中雪锁好了门,然后又看到周围没有同学了,就跟林中雪一起,蹦蹦跳跳地往楼下走。林中雪好像有些不好意思跟小鱼一起走,正想一个人冲下楼去,小鱼却开口叫住了他说,我爸爸妈妈同意我去读体校了。
林中雪只好放慢了脚步,回头问小鱼道,市体校真的在天河中学吗?
林中雪昨天虽然听说了,但不是很肯定,便又问道。
李教练说是的。小鱼笑了笑说,如果不是,我还不去呢。
两个人来到楼下,小鱼问,你还决定去天河中学读书吗?
林中雪答道,是啊。
那你去考吧,不要你爷爷去说了。小鱼说,你是尖子生,又不是考不上,还让你爷爷去开后门,传出去多难听啊。
那次在燕子家,小鱼听说林中雪的爷爷是市里主管教育的副市长,林中雪不用考试就可以去天河中学读书,但小鱼觉得一个人还是凭本事才好,就像她一样。
林中雪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摸了一下脑袋,点点头答应了,好的。
两个人互相望着笑了起来。小鱼是得意地笑,而林中雪则是让小鱼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小鱼一得意就把另一件事给忘了,等小鱼快要到家了才想起来,原来小鱼还想跟林中雪说,要他快点长,如果跟小鱼一般高可不行。为什么不行呢?小鱼好像又说不清楚。小鱼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自然想不到其中的缘由,还要等她长大些才会明白。这个时候,小鱼还只能想到,可能是苹果笑过小鱼,说林中雪比你还要矮吧。
小鱼再也不想让苹果笑话了,虽然苹果是堂姐。
小鱼发现妹妹又把脚压到她身上来了。头天晚上明明两个人是睡一头的,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妹妹常常会睡到另一头去了。有几次还把脚伸到小鱼嘴唇边了。想到闻着妹妹的脚丫子睡了一晚上,小鱼就恶心死了。小鱼有些生气,就用力把妹妹的脚推开,翻身起来了。
小鱼来到厨房,用火钳把昨晚封好的炉子撬开,用铁钩子捅好了炉子,又往炉子里添了几块煤,便发现有火苗呼呼冒上来。小鱼有些开心起来,便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把装满了的水壶放在了灶上。小鱼的任务完成,其他的都是爸爸或妈妈的事了。
如果碰到炉子灭了,得生火,小鱼就会烦,有时就会想离开这个家,或者快点长大了,好嫁到别人家去。因为同学燕子和林中雪他们都住在天河镇市里,烧的都是煤气,煮饭炒菜时,只要一扭开关,火就啪的一下烧了起来,既干净又方便。
这会开心的小鱼没去想同学家的事,而是赶紧洗脸刷牙,穿好校服,梳好头发,然后站在镜子面前,好好别一下发卡。发卡小小的,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天蓝色的。小鱼很喜欢,每天都会把这只蝴蝶别在头上。
小鱼的死党燕子和娟子有时候觉得小鱼都十二岁了,还孩子气十足,就会故意一唱一和地说这发卡不好看。小鱼觉得没面子,就会把身子凑上去,冲燕子不停地说,我喜欢,怎么样哦怎么样哦?燕子没办法,只好举手投降,小鱼就会哈哈大笑,得胜回朝。
这一切都做好后,小鱼就会背上书包,跳着走出家门,先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再活动活动手脚,望着树叶里面跳着的小鸟笑几下,然后迈步向学校跑去。如今的小鱼除了下大雨,每天都是这么早早地跑步上学。
去天河小学读书,是爸爸帮小鱼选的。爸爸认为天河小学是正规的学校,光学生就有一千多人,不像村办小学只有十五六个老师,却要教四五十个学生,教学质量自然比不上正规的天河小学了。
到天河小学读书好是好,就是离家远了一点,走路差不多得一个半小时。为了不迟到,小鱼常常都要跑步上学,还好小鱼从小就有跑步的天分。这样一来,小鱼竟爱上了跑步,并且越跑越快,每年学校开运动会,小鱼都是班上的主力,要拿好几个冠军呢。
四年级时,小鱼的伯伯给堂姐苹果买了一辆自行车。小鱼是苹果的跟屁虫,苹果高兴时,会让小鱼骑她的自行车,还会带着小鱼一起上下学。当苹果不高兴了,就总是说再也不让小鱼骑摸她的自行车了。小鱼没办法,只得用零食、说好话来讨苹果的欢心。
无论是苹果骑车带着小鱼,还是小鱼骑车带着苹果,对于两个孩子来说都是快乐的。但在姆姆看来就不是味道,有时候姆姆看到苹果满头大汗地带着小鱼回家,就会不高兴地说,苹果,你怎么这么傻啊?以后不要再带小鱼了。
爸爸看到苹果欺负小鱼,也只是看在眼里,嘴巴上没有说什么。小孩子嘛,上一点下一点也没关系,可姆姆是个大人啊。俗话说听话听音,姆姆这是在骂他们大人没用呢,爸爸就想争口气,于是一咬牙给小鱼买了自行车。
爸爸从天河镇市买回自行车那天傍晚,小鱼高兴得连饭也顾不上吃,骑着自行车在村里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圈,一直骑到满头大汗,夜幕降临才回家。小鱼可爱护自行车了,平时就注意给轮胎打足气,从来不会钢圈贴地上下学。隔不了两天,小鱼就会提桶水,在门口擦洗自行车,总把自行车保持得亮亮的。
有次小鱼骑着自行车拐弯,一下拐急了,自行车轮子打滑,啪的一下摔在地上,但小鱼一骨碌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先认真检查了自行车,感觉没什么问题,这才发现自己手掌和膝盖都擦破了皮,痛得她直咧嘴。
虽然小鱼这样用心保护,但在五年级的暑假里,小鱼跟着苹果骑自行车上街,结果小鱼的自行车丢了,吓得小鱼连家也不敢回。气得妈妈当场就打了小鱼一棍子,还恶狠狠地骂道,你要不去,你就会死?
于是小鱼又开始跑步上学。后来学校组织晨训,同学便都约好去学校参加,晨训完后,住得近的同学回家吃饭,小鱼则在学校门口的小摊上买个馒头当早餐。小鱼很满意,不但锻炼了身体,还可以在学校早自习,真是一举两得。
小鱼开始上学时是慢跑,后来有次起晚了,为了赶在跟燕子差不多的时间到学校,就越跑越快……从此一发不可收,每次一跑出村口后就加速,这样跑到学校的时间也就越来越短,由开始的四十分钟到三十分钟,再到二十多分钟。
跑到学校后,小鱼先到教室里把书包放下,然后来到操场上,边活动活动手脚,边看看跑道上有哪些同学在,然后就会意犹未尽地和燕子她们一起,在二百米的跑道上再跑上十圈。跑完这么多,小鱼却只是微微脸红,身上出点细汗,看上去仍很轻松,不像燕子她们刚跑不久,就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脸也变得煞白。
在操场上跑步,小鱼几乎天天可以碰到体育老师。体育老师姓张,曾经是省田径队的队员。张老师是小鱼读六年级的时候才调到天河小学来的,应该说一开始跟小鱼并不熟悉,见小鱼跑步却喜欢指点小鱼一二,或者怎样调整一下呼吸,或者跑步时注意提起腿来呀,有时候还会手里拿着一只秒表,跟着小鱼快速地跑上一圈。
这天,张老师告诉小鱼,市体校的李教练是他省田径队的同学,下午会来学校玩,要让小鱼认识一下。小鱼不知道李教练来做什么,跟她又有什么关系,想了一下想不通,也就没怎么往心里去。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由于天气热,不少同学上课打瞌睡。燕子也是哈欠连天,说不想去上体育课了。小鱼喜欢上体育课。不由分说拖着燕子就走,嘴里还朝娟子喊,要娟子也来拉这瞌睡虫。就这样拉的拉,推的推,三个死党嘻嘻哈哈地出了教室下了楼。
还没打上课铃,小鱼就看到张老师站在了操场上,正在跟一个瘦高个说着什么。不过小鱼一点也没在意,仍在操场上跟燕子和娟子一起嘻嘻哈哈地玩。
原来这瘦高个就是张老师说的李教练,曾经参加过几届全国运动会,也获得过不错的名次,退役后在天河镇体校当教练。前段时间听张老师说有几个好苗子,刚好这天有空,就过来看看,还带了两个得意门生一同来。
李教练是临出门才叫上两个学生的。虽然她俩才读初二,年纪一个是十四岁多,一个则刚满十四岁,可她俩分别是天河镇市运动会一千五百米和三千米的新冠军呢,在省运动会上也获得过好名次。
这会儿两个冠军正有些懒散地站着一旁,小声说着话,谁也不知道她俩说什么。也许是平时训练得太苦了,她们除了在田径场上生龙活虎外,其他时候都是懒懒散散的,这可能也是专业运动员的职业病吧。
其实这两个冠军也有些郁闷,因为这天是周末,按规定下午不训练,本来是可以早点回家的,却不料被教练拉到这所小学来了。站在操场上,看到三个篮球场都是水泥的,跑道则是不怎么平的泥地,还只是一个两百米的跑道,她俩就觉得没劲。
看到小鱼她们,张老师忽然朝小鱼招了招手,又提高了一些声音叫道,小鱼。
正玩得起劲的小鱼没听到,倒是娟子听到了,就往张老师 那里望去,体育老师示意娟子叫一下小鱼,娟子就赶紧推了小鱼一下,张老师叫你呢。
小鱼吓了一跳,忙望着张老师答应道,什么?
张老师朝小鱼招了招手,说,过来一下。
小鱼不知道什么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燕子和娟子,然后赶紧向张老师那边跑去。
还没有等小鱼开口,张老师便跟李教练说,我说的就是她了。
小鱼刚跑过来时,李教练已经看出小鱼虽然有点紧张,但跑起来很自然,也很放松,身体的协调性比较好,并且小鱼的身材很匀称,腿很长,而且踝围与跟腱之间的比例小,用天河镇人的话来,就是没有什么腿肚子。
小鱼穿的是短袖运动衣和西装短裤,气质上很像个运动员,这让李教练喜欢。当小鱼站在面前了,李教练马上又判断出小鱼的肺活量不错,因为跑了近五十米,呼吸却很正常,没有一点急促的感觉。
不过李教练感觉小鱼个子矮了一点,就问小鱼道,你有多高啊?
小鱼平常不喜欢谈身高,因为比苹果和燕子她们都要矮,尤其是苹果,老在小鱼面前显摆。虽然矮不了多少,但事实就摆在那,想想还真是要被气死。不过小鱼有时候会不服气,觉得她们比自己高是因为她们发育早,如果自己也发育了,肯定很快就能超过她们。
小鱼不认识李教练,又见他一开口就问自己不想提的问题,正在想要不要说,张老师见状就介绍说,这是市体校的李教练。
小鱼有些害羞地朝李教练笑了一下,却不知道李教练干吗要了解这些问题。
张老师见小鱼不说话,就朝小鱼简单目测了一下,然后问小鱼道,你有一米五吗?
我有这么矮吗?小鱼朝张老师叫了起来,有些受了委屈似的。我都一米五四啦。
小鱼可爱的样子把张老师逗乐了,李教练却看着小鱼继续问道,你爸爸妈妈多高?
我比我妈妈矮一点,我爸爸有一米七多吧。小鱼想了一下,不是很肯定地说。
说完之后,心里有些不服气,想到自己不可能永远这么矮,便又马上补充道,我觉得我还有的好长了,我爸爸说肯定可以超过他。
张老师觉得小鱼很可爱,就呵呵笑道,我也觉得你还可以长。
李教练没有说话,觉得小鱼除了个子稍微矮了一点,其他身体条件都不错,不过李教练不喜欢小鱼留长发,却又觉得现在说还不太合适,便望了一眼正在聊天的两个学生,她俩都是留短发。
体校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李教练一直觉得女运动员留长发不好,因为运动员运动量大,爱出汗,留长发容易脏,搞卫生就要花好多时间,还有就是女孩子爱漂亮,留短发可以收住心,把心思全部放在体育训练上。
小鱼有点不喜欢李教练这么严肃,见他们没什么要问了,就赶紧向张老师告辞,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回燕子娟子那边玩去了。
上课铃响了,小鱼她们一起来到操场上,准备站队,却发现从别班也来了五个女生,其中两个还是苹果班上的。张老师让她们在小鱼前面站成一排,小鱼就有些奇怪。因为不是她们班的体育课嘛。
立正。张老师站到队伍面前叫起了口令,待同学们立正之后,又接着叫了声,稍息。
同学刚稍息,张老师又叫道,立正。
这回声音刚停,却马上接着叫了,稍息。
张老师叫完口令,然后把李教练介绍给同学们,这是市体校著名田径教练李老师。
同学们都没听说过李教练,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所以没有鼓掌表示欢迎,张老师显然没有想到,就愣了一下,马上接着说,李教练是我在省田径队的同学,是我的好朋友,多次获得省运动会的冠军,还是省八百米纪录保持者。
同学们从来没这么近地看到过冠军,都惊奇地啊了一声。要知道他们只在电视里看到过冠军啊,所以就很惊奇了。
张老师为同学们的表现有些满意,觉得这是同学们正常的态度,便接着说,下面我介绍一下李教练的两个学生,她们分别是市运动会一千五百米和三千米的冠军。今天李教练带着两个冠军来参加我们的公开课,大家热烈欢迎他们的到来。
看到这两个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生都是冠军,同学们就激动起来,林中雪带头热烈地鼓起掌来,有同学还哇的一下叫出声来,燕子表现得更过分,跳起来尖声嚷道,等一下给我签个名吧。
同学们的表现把李教练和他的两个学生逗乐了。
小鱼却觉得燕子表现得有点过分了,有些看不下去了,就推了一下燕子说,签什么名哦?又不是全国冠军。
小鱼的声音不大,可大伙都听到了,便都往小鱼这边看。张老师觉得小鱼真是不懂事,也太心直口快了;李教练却觉得小鱼有个性,一个运动员就得有些争强好胜,性子太柔可不行,便暗暗地有些喜欢。
只是李教练那两个学生心里有些不服气,因为她俩根本就没把小鱼他们放在眼里,当然也就没想到小鱼会这么狂了。
接下来就是友谊赛。
听说是跟两个冠军比赛,好多同学都叫了起来,这怎么比得赢呢?不用比就肯定输了。但张老师主意已定,于是除了从别班来的五个女生外,小鱼和班上两个同学也被点了名。燕子想到小鱼可能会信心不足,就拉着娟子给小鱼打气道,小鱼,我们给你加油啊。
那两个冠军却一点也不想跑,但李教练已经决定了,又不得不参加,只是当张老师说跑三千米时,她俩都举起了手,望着李教练说,教练,跑一千五吧。
她俩的意思别跑这么辛苦,又不是什么正规的比赛,再说面前这班女生,才读小学六年级,年纪小,又不是专业队员,不用比就知道,这冠亚军肯定非她俩莫属,因为实力摆在这儿嘛。
李教练也觉得跑一千五百米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实力,便跟张老师说,就跑一千五吧。
张老师只好如此,宣布马上进行一千五百米比赛。
小鱼是个很认真的人,要么不参加,参加了就一定会好好跑,所以当张老师举着发令枪叫预备的时候,小鱼已经在起跑线上做好了准备。其他同学第一次跟冠军比赛,自然很紧张,也早就老老实实地做着起跑准备,只有那两个冠军很随意地站在起跑线边上。
张老师见李教练也不管,自然不好说什么,就举起发令枪。预备……砰。
枪声一响,小鱼跟好几个同学就冲了出去。两个冠军本来起跑就想抢道,给小鱼她们这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学生一个下马威,然后一直在前面领跑,直到比赛完毕了事,却没想到反而被小鱼抢在了前面,便红了一下脸,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两个冠军比赛经验丰富,虽然起跑落后,却也不慌不乱,只是跟在后面跑。同学们见小鱼她们几个都跑在了前面,便都兴奋起来,一个劲地叫着加油加油。张老师却想有两个冠军带着跑,小鱼她们的成绩能跑得更好一些。
如果在正式比赛没有抢好道,应该说是一个战术上的失误。可这次只是一场随意的比赛,李教练便没想要去批评自己的学生。李教练知道,她们很快就可以跑到前面去的。果然跑完两百米的时候,那两个冠军已经跑到第二和第三名了,紧紧地咬着跑第一的小鱼不放。
让两个冠军没想到的是,她俩这一跟竟跟了两圈多,硬是没能超过小鱼,这让她俩很不服气。于是在跑完五百米的时候,一个冠军利用直道赶超,刚跑过一个身子,强行就往一道上一插,一下就挡在了小鱼的前面。小鱼脚下一乱,差点就撞到了她身上,只得放慢步伐,结果另一个冠军也利用这个机 会,一下插到了小鱼前面。
燕子急得直跳,跑到张老师和李教练面前大声嚷嚷,她们耍赖。
娟子平时很文静,这会也红着脸叫道,这不公平哦。
林中雪本来也想到两个老师面前来申诉的。但看到两个老师都不置可否,只得跑到跑道旁大声给小鱼加油。小鱼的同学都一起喊,小鱼加油。小鱼加油。林中雪甚至跟着跑了半圈。
李教练也觉得自己的学生急了一点,尤其是在一个业余选手面前这样做,有失冠军的风度,但比赛就是比赛,只要不是明显犯规就是可行的。这只能说明小鱼比赛经验不足。如果换作这两个冠军,那是绝对不会在对方只领先一个身位时,让对方抢道的。
让李教练都没想到的是,两个冠军竟然肩并肩地跑成了一排,占据了一道和二道,从而牢牢地把小鱼挡在了后面,还明显地放慢了脚步。小鱼在接下来的几圈里都试图赶超她俩,但小鱼一加速,她俩也加速,而且小鱼要想超过她俩,必须从一道跑到三道再超才行。
几次都没超过,小鱼火都上来了,觉得她俩耍赖,就不想跟她俩跑了。还好张老师看出来了,马上跟在小鱼旁边跑了四五十米。告诉小鱼不要急躁,要放松,要调整好呼吸。小鱼这才坚持下来,并紧紧地咬着她俩不放,心里始终在寻找机会。
李教练开始还没看出自己学生战术上有问题,可是当跑完了六圈多,大概一千三百米时,小鱼还紧紧地跟在她俩背后,而且步伐轻松,呼吸也不见有多少急促。李教练就觉得她俩犯了错误,过于轻敌,她俩应该一直往前冲,拉开小鱼与她俩的距离,并且拉得越远越好。
但为时已晚。果然在跑完弯道,也就是跑了一千三百五十米时,小鱼就开始了冲刺。她加速从一道斜冲上三道,并极力向前超去。
李教练觉得小鱼这一招很危险,因为运动员一般是在最后一百米才开始冲刺,只有实力强大的运动员才会在离终点一百五十米甚至两百米时就开始冲刺。小鱼这样显然不合章法。一下就打乱了两个冠军的计划,等她俩也紧跟着冲刺时,小鱼已经领先了她俩一个身位,紧接着小鱼插上了二道,把二道上的冠军挡在了身后。大概在一千四百米的时候,小鱼已经跑到了第一,很快又占据了一道,并领先进入弯道。
不要说李教练,就是自以为很了解小鱼的张老师,也都对小鱼的爆发力感到吃惊。
同学们看着小鱼超过一个,又超过一个,都跳了起来,小鱼加油的声浪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紧跟其后的冠军想超,但在弯道上如何超得了?只好决定到直道上再超,但小鱼在同学的鼓励下,犹如脱疆的野马,在跑过弯道时,已经领先了五米。尽管两个冠军一直咬牙切齿,想努力赶超,但在最后的五十米,小鱼一路领先,直到终点。
看到小鱼冲过终点,张老师拿着秒表看了半晌,还真没想到小鱼这次发挥得这么好,心里自然是特别高兴,就扭头来问李教练,我这学生怎么样?
李教练也看了看秒表,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真没想到跑这么好,是个好苗子。
是啊,平常没看到她跑这么好呢,可能跟你那两个学生实力强有关。张老师得意地望着李教练笑了,看来是个比赛型的选手,越有压力越兴奋,就跑得越好。
李教练也觉得小鱼心理素质不错。不过李教练更看中小鱼最后冲刺时的爆发力,一个没经过正规训练的小学生。能在一百五十米外就开始冲刺,而且能越跑越快,直到终点仍不见气馁,很是难得,就很肯定地告诉张老师说,好好培养一下,应该很有前途。
张老师高兴起来,四处找了一下,看到小鱼正和燕子、娟子一起在跑道上慢慢走着,就挥起手,朝小鱼叫了起来,小鱼,小鱼,过来一下。
三个女孩子就慢慢地跑了过来。
张老师看小鱼还有些气喘吁吁,额头上也满是汗水,有点心疼地问了一声,累坏了吧?
小鱼有些害羞地笑笑说,还好啦。
张老师告诉小鱼,李教练有话跟你说。
你愿意去市体校训练吗?李教练说着,又有些怕小鱼不明白,便解释道,我看你跑得这么好,应该在田径上很有天分。
是天才吗?燕子突然惊喜地插话道,说完却发现有些不应该,就吐了一下舌头望着小鱼和娟子笑了。张老师和李教练觉得燕子挺可爱,便也都乐了。
小鱼却觉得燕子这样问有点傻傻的味道,自己怎么可能是天才呢?便赶紧笑着推了燕子一下,免得自己受连累,被人当做笨蛋了。
李教练看到小鱼没有回答愿不愿意,就又问了一句,你不愿意去体校?
小鱼想了一下,有些害羞地笑了,我不知道。
李教练望着张老师呵呵笑了起来,然后跟小鱼说道,以你现在这样的状态,只要好好训练一下,到省里拿个冠军应该没问题。
张老师也说,说不定还可以拿个全国冠军呢。
小鱼觉得不可能,要知道小鱼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好事呢。但燕子和娟子却忍不住大叫起来,好像小鱼已经是全国冠军了一样,都非常羡慕小鱼,一个劲地鼓动小鱼去市体校,去吧去吧。
小鱼想了一下说,我妈妈可能不会让我去。
李教练有些惊奇地问,为什么?
小鱼想到去体校训练肯定要好多钱,就想了想,然后实话实说道,我家里有些困难。
李教练还不想带家庭条件好的学生呢,因为那些学生都是家里的小公主,一个个活宝贝似的,而家里贫困的学生懂事早,也能吃苦,就告诉小鱼道,我们会调查的,如果你家实在有困难,体校可以免除你的训练费,再补助你一些生活费的,另外体校的学生还有运动服和运动鞋发呢。
小鱼还没有说话,燕子就在一边叫了起来,哎呀,多好。
然后又问娟子道,是吧?
娟子也觉得好,就点了点头说,真好呢。
李教练怕小鱼不相信,就指着他那两个学生说,你不信可以问她们。
那两个学生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见李教练这么喜欢,就知道小鱼很可能就会成为自己的小师妹,就连连点头说,我们身上穿的都是体校发的。
燕子又跟娟子说,多好啊,还有衣服发。
可小鱼还是觉得当冠军什么的挺遥远。
李教练问,你自己怎么想?
小鱼又想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
说完又马上接着说道,我更想考到天河中学去读书,将来读大学。
天河中学是市里唯一一所省重点中学,每年都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学生考上大学,进了天河中学,就等于一条腿已踏进了大学。小鱼她们是小学六年级,但为了占据优良位置,都决定去报考天河中学。由于小鱼的死党燕子、娟子还有林中雪,成绩都很好,应该都可以考上的,所以小鱼如今天天都在复习,准备去考天河中学,跟他们继续做同学。
李教练放心了,然后望着张老师,两人不约而同一起呵呵笑了起来。
小鱼不知道李教练和张老师笑什么,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李教练告诉小鱼,市体校就在天河中学边上,学生都在天河中学训练,当然也在天河中学里读书。
张老师告诉小鱼、燕子和娟子,去体校就等于进天河中学了。
张老师的话音刚落,燕子跟娟子就叫起来,多好啊。
小鱼也高兴起来,那要考试吗?
不用考了。李教练对小鱼笑道,如果你去体校的话。
最近以来,小鱼最大的愿望就是去天河中学读书,现在不用参加考试就可以去,那真是把小鱼乐坏了,立刻跳了起来,张开双臂在原地跑了一圈,然后一把抱住了燕子和娟子,说,啊,我可以去天河中学读书了。
燕子拉着小鱼说,我极羡慕你,真的,羡慕死了。
娟子也非常羡慕地说道,我也是。
第二天下了自习课,燕子和娟子先走了。小鱼因为有事要跟林中雪讲,就没有跟她们一起走。小鱼先是在教室里做家庭作业,同学打扫卫生的时候,小鱼当然就来到走廊上,趴在一尺来宽的水泥栏杆上写,直到林中雪告诉小鱼,走不走?我要锁门啦。
林中雪是班长,每次都得等同学打扫完教室才能回家。
小鱼看着林中雪锁好了门,然后又看到周围没有同学了,就跟林中雪一起,蹦蹦跳跳地往楼下走。林中雪好像有些不好意思跟小鱼一起走,正想一个人冲下楼去,小鱼却开口叫住了他说,我爸爸妈妈同意我去读体校了。
林中雪只好放慢了脚步,回头问小鱼道,市体校真的在天河中学吗?
林中雪昨天虽然听说了,但不是很肯定,便又问道。
李教练说是的。小鱼笑了笑说,如果不是,我还不去呢。
两个人来到楼下,小鱼问,你还决定去天河中学读书吗?
林中雪答道,是啊。
那你去考吧,不要你爷爷去说了。小鱼说,你是尖子生,又不是考不上,还让你爷爷去开后门,传出去多难听啊。
那次在燕子家,小鱼听说林中雪的爷爷是市里主管教育的副市长,林中雪不用考试就可以去天河中学读书,但小鱼觉得一个人还是凭本事才好,就像她一样。
林中雪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摸了一下脑袋,点点头答应了,好的。
两个人互相望着笑了起来。小鱼是得意地笑,而林中雪则是让小鱼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小鱼一得意就把另一件事给忘了,等小鱼快要到家了才想起来,原来小鱼还想跟林中雪说,要他快点长,如果跟小鱼一般高可不行。为什么不行呢?小鱼好像又说不清楚。小鱼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自然想不到其中的缘由,还要等她长大些才会明白。这个时候,小鱼还只能想到,可能是苹果笑过小鱼,说林中雪比你还要矮吧。
小鱼再也不想让苹果笑话了,虽然苹果是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