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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生日那天喊了个朋友去逛街。
从新城区到老城区,坐在小电瓶上吹了一路风。朋友问我想在哪儿吃饭,我拉着她随便去了家蛙餐厅。
餐厅味道不错,朋友跑去问服务员过生日有没有优惠,对方说送一份凉面,问我们谁过生日,正在逛微博的我迟疑地抬头说:“啊,是我。”
服务员立刻问我:“要播报吗?”
我缓缓地问:“什么拨报?行啊。”还好我声音小,好友再三提示后,终于反应过来的我使劲儿摇了摇头。
等人走完后,我望着极其热烈堆得小山一样高的干锅说:“我以为是不容易熟,她要帮我们拨一下熟得快。”
于是蓝紫色灯光制造的温柔氛围被打破了,我们边吃边看搞笑综艺,还让服务员把桌上坏掉的铁皮青蛙换掉,一直上发条让它蹦跶得欢。
就在这种幸福美满的时刻,好友突然说:“以前每年我过生日都会很期待的,现在就不会了。”
“我也是!”我夹了块莴笋,透明的绿染上佐料也很好看,漫不经心地问,“你期待什么?”
“就是很期待啊,可是一整天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2]
大概真是人以群分。
我骨子里并不爱玩爱闹,KTV、音乐节、狼人杀这些小团体活动我都不喜欢,很少会像别人那样,在哪个餐厅请客吃饭,一群人一起嗨。
每到同学、朋友的生日,我会按照她对我的方式,定她生日那天的闹钟,然后写祝福或者送礼物。
紧接着读中学,选文理科,艺考。
引发了无数次地壳运动后,彼此以自己为圆心移为海洋,充实了新的岛屿、海生物和帆船,难免就会忘记,从而彻底结束这种互换的游戏,于是仅有的一点波动也彻底消失了。
前两年,为了发生点儿什么,每个生日我都跑去外地,要么在繁华里听场演唱会,要么碰巧参加个讲习班。这些事儿和今年的晚餐一样,能让我很开心。
不会期待的习惯,就这样慢慢降临。
如同心里种下颗种子,期待它开一抹斑斓璀璨,可慢慢酝酿着抽枝发芽后冒出小小的刺,长成荆棘蔓延,动一下就被戳中,于是怕疼的人不再让心潮澎湃。
但反应过来时会发现,生日只是其中一小根刺,蔓延长成的是这个状态。
[3]
我以前是个丁点儿大的事儿都要记录一大篇碎碎念的人。
老师在台上讲得越欢,我手写的频率就越快,和长跑时听摇滚一个性质,于是周围的人都告诉我:“你很文艺,你好清新。喂,你怎么有那么多情绪啊?”
“很简单啊,一下就想到了。”当时的我以为大家都一样,毕竟所有情绪的最终源头都是期待。
既定里花开会有淡香,没有闻到就会失落,继而带来更千姿百态的细微感受。从初始迟钝的、葡萄一样多汁的酸,到后来一边怀着侥幸一边又自我安慰,试图用别的事物换来开心的、清香诱人却酸苦的青橘子的味道,再到后面的淡然,一杯柠檬汁的程度。
敏感又玻璃心,说的就是我这种人。几次三番后,我怕自己碎了,就开始把情绪的重心调转、压低期待。
学校都是一个样子,没什么好憧憬的;喜欢的男生来不来找我,随意;网红店和黑马电影估计也只是炒作,于是别人都在激烈吐槽、张牙舞爪时,我还挺开心的,我没觉得落空很大。
但我觉得自己少了某种气息。
[4]
直到前几天,学姐喊我去听一个知名的儿童文学作家的讲座,我望着外面滚烫的光亮想,但凡我有一丁点儿事都不去,可惜我没有。
我带着一颗平静的心去蹭了第一排的位子,认真听完还有点儿收获;而学姐从一开始不停地说好激动啊,好开心,怕没位子坐,到最后连免费的签名书都没领。
她是对儿童文学特有热情的人。中学时当杂志社小记者,还让我蹭了不少作家的联系方式;高考前她跑去遥远的广州,见了最喜欢的作家姐姐。有天放学,在拥挤的公交站,她居然塞给我一把糖,说是她喜欢的作家的喜糖。
寒假时,她时间充裕,跑去新华书店童书区打工,也介绍我去。我到的时候,她抢了书店正式员工的活儿——出黑板报。
一边让我帮她想适合男生读的书目,画好后,又特意让她当老师的爸爸来写字,一旁的正式员工一直笑:“她覺得出板报有成就感。”
给小朋友推荐书是她最爱的事,组织活动她特积极,这个暑假前她一直在新疆带小朋友,讲座上不高兴是因为,她认真调查过才提出的问题,被三言两语否定掉了。
看着她沮丧失落的模样,我却挺羡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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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姐让我想起了种叫“秀逗”的糖果,外面的粉儿酸到哭,里面的糖又甜得温柔,被我形容成“初恋的滋味”。
我每天都去糖果屋买一袋,吃完后嘴巴会被酸味腐蚀掉薄薄一层皮。实在撑不住的一次,我用水把上面的粉儿给冲了,嘴巴里立刻得到劣质糖精的回应,好滋味貌似不是酸和甜,是搭配在一起的它们。
而我和好友,就像不知不觉间被风平浪静的心,以野草疯长的速度,霸占了全部状态,原本只是想少点不快乐,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难过,没有衬托,更没有起伏、澎湃和热切与期盼了。
幸而我也没花什么心思改变,不过是让封压在心里的一团火见风,其实期待感、对生活的热切,这些情绪一直都在。
于是某天起,我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看到喜欢的东西已经截止了定金团,就开始满心期待一定会有忘记付尾款的人,让它掉落散货了,会在新一次旅行前期待又忐忑,开始允许自己对事物尽全力后,再抱以全部期待和美好的幻想。
甚至突然都不惧怕失落感了,反正生活总在继续。
编辑/广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