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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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资州西门城墙边,住着一个叫林进生的木匠。
  林进生模样周正、身材魁梧,做的家具好看耐用。只是,虚岁二十七了,家里还没有水灵水灵的俏媳妇。
  十八岁前,林进生在戏班子跑过腿,还临时扮过几回小生。十八岁后,林进生走村串户为别人做家具,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也没赚到多少银子。家里除了三间破瓦房,还有个年近八十的奶奶要供养,谁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受穷呢?
  中秋节这天黄昏,帮一户人家做完木工活,林进生买了糍粑和麻饼,匆匆往家里赶。
  经过状元街的时候,耳边传来敲锣和唱戏的声音。循声望去,见不远处的文庙侧边黑压压围了一大圈人。林进生几步挤进人群,几根竹竿搭成的简易戏台上,《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表演已经达到了高潮。锣鼓声中,七十二变的孙悟空,一边翻跟斗一边说唱,一根金箍棒舞得人眼花缭乱,打得白骨精落荒而逃,赢得欢呼和掌声一片。
  “精彩的街边戏,开眼界了。”
  “表演赏心悦目,唱词悦耳动听,这是什么戏呀?”
  “那些小人是用什么做的?活灵活现,太神奇了。”
  围观的人一边议论,一边往地上的盘子里扔碎银和铜板。看得目瞪口呆的林进生,也跟着扔了几个铜板在盘子里。
  这时,红布帘子里走出两个人来。前面是一名消瘦老者,后面的是一个清秀姑娘。
  “谢谢各位父老乡亲捧场。”老者笑着向大家拱手。姑娘微笑着弯腰端盘子。
  道了谢,老者把表演的小人分别装进两个布袋,然后挑着布袋、领着姑娘走出了人群。
  看着老者和姑娘的身影越来越小,一点一点消失在状元街的尽头,林进生突然生出一种不舍。抄近路把糍粑和麻饼送回家,不顾夜色将至,转身就往外跑。
  林进生不是要去追清秀姑娘,他是要去追消瘦老者。
  林进生对这种新戏充满了好奇,他想知道这种以假人代替真人来表演的戏叫什么名字。
  出了状元街,林进生一路打听。经衣铺街过大东街,到了河坝街,一阵呻吟声,从江边隐隐传来。借着满月的亮光,林进生认出蜷在江边满身是血痛苦呻吟的人,正是他要找的消瘦老者。不远处的鹅卵石间,歪歪斜斜躺着五个假小人。
  “老师傅,你怎么了?和你同行的姑娘呢?”林进生赶紧蹲下身子,扶起老者。
  “我……秀姑……”老者看了林进生一眼,艰难地指了指假小人,话没说完,一下昏了过去。
  看看四下无人,林进生捡起五个假小人,壮着胆子把老者背进了郎中家。
  老者姓陈,因家乡闹灾荒,只好带着独生女儿秀姑从闽南一路辗转来到蜀南。离开状元街,父女二人在河坝街吃完兔子面,遇到了张员外的大公子。张大公子以他们在资州唱外地戏为由,要没收那两个布袋。父女二人跪下苦苦哀求,说他们马上就离开资州,从此不再踏入资州一步。可是,张大公子醉翁之意不在酒,穷凶极恶的家丁抢了布袋,又要强抢陈秀姑。陈师傅为保护女儿和布袋被打成重伤,绝望中,陈秀姑说只要把布袋留下,她愿意跟他们走。拿回两个布袋后,陈秀姑含泪将布袋扔进江里,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在林进生的悉心照顾下,一个月后,住在山洞里的陈师傅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
  陈师傅下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假小人擦洗干净,然后一个一个套在手掌里试演。五个花花绿绿的假小人尽管受损严重,林进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谁是关公,谁是包公,谁是武松,谁是寿星,谁是嫦娥。
  “陈师傅,我想学这种小人戏,你能教我吗?”林进生把武松套进手掌,吼了几嗓子高腔问。
  “进生,你是块唱戏的好料。可惜,我们陈家祖传的木偶戏只传陈氏子孙。如果秀姑在,就好了。”陈师傅重重地叹了口气,掉下一串眼泪。
  木偶戏?只传陈氏子孙。林进生的脸上,一半惊喜,一半失望。
  陈师傅拒绝传授木偶戏,林进生还是一样按时到山洞送吃的。为了安慰陈师傅,林进生又利用空闲时间,将五个受损的木偶进行了简单的修补。
  几天后,林进生拿着一个仿制的木偶来到山洞,陈师傅却不辞而别了。
  过了几天,在怡红院寻欢作乐的张大公子被人暗杀了,随后赶来的家丁乱棍打死了刺客。
  被撕下面具的刺客,居然是陈师傅。林进生痛哭一场,悄悄取回陈师傅的尸体,安葬于重龙山后山的一个僻静之处。
  一年后,自学木偶戏的林进生成立了林家班。林家班的木偶戏表演,以林进生自制的中型木偶为主,以小巧的布袋人偶为辅,活跃在资州城乡及周边各地。
  三年后的清明,林进生带着年轻美貌的夫人和刚学会走路的儿子,去重龙山祭拜陈师傅。
  一个小尼姑跪在陈师傅坟前,一声接一声哭喊阿爹。
  当年,陈秀姑不甘受辱投江自尽,在下游被一名老尼救起。回江边没找到陈师傅,陈秀始便跟老尼到峨眉山削发为尼,法号静姑……
  “林施主,木头木偶这名不雅,可改为杖头木偶,阿弥陀佛。”静姑留下一本泛黄的剧目,拂去眼角的泪水,像一阵淡淡的清风,飘然而去。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6.5
  (赵雷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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