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美素璞,本色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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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兰
  “二月兰是开在黑墨油浸的泥土上的。”
  写出成名作《二月兰》前,谢璞已是一个崭露头角的青年作家。但他仍坚持每年至少有半年在家乡体验生活。他说他忘不了他的恩师周立波,忘不了恩师的严格要求,忘不了恩师的良苦用心。那时,省文联的所有作家都被周立波主席一挥手,“赶到”农村去了。举家搬迁,同吃同住同劳动,真正的与农民打成一片。手拉手,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许多年后,他说起那时的生活,仍然是无限的留恋和向往。
  在那火热的年代,谢璞喜欢在生活的沃土里扎根,满怀敬意地礼赞新生活。他以多情的眼光注视着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以多情的笔墨常常关爱那些可亲可敬洒满阳光的人物。在家乡农村,他再次掀起“情感的风暴”,满腔爱意地表现新农村的诗情画意,反映一代新人的赤诚和纯真。
  他成功了。《人民文学》的编辑读到他的作品,好似“喝了新割的桂花蜜”,好似“吃过香喷喷的花生米”,真个是甜蜜了,“香痛了”!“嗬!就一阵风”似地刮过了沉闷的文坛,谢璞的作品给文坛带来令人惊喜的生气和活力。成千上万的读者喝彩,纷纷和作者一起醉了——“湿湿的两眼看着这朵二月兰,心里却感到了我们乡下的土地是这么迷人”!
  二月兰,是乡间生长的一种野花,不起眼,低调质朴,无私奉献,生命力顽强。它随春天而来,沉默不语,无声无息,平淡坦然,泰然处之,静静地悄然开放。它笑对春风,兀自万朵怒放,一任淡淡的花香芬芳乡野。季羡林也曾这样赞许二月兰:“应该开时,它们就开;应该消失时,它们就消失。它们是纵浪大化中,一切顺其自然,自己无所谓什么悲与喜。”
  在创作上,谢璞也总是以二月兰自况,永不满足,永不停歇。我想,他心中许许多多的“二月兰”,长久盛开在黑墨油浸的泥土上,永久,永久地芬芳着。
  五月之夜
  五月的鲜花开满了田野,盛开的石榴花,艳红似火,家乡的槐花,开满一树树淡淡的清香。五月,是浪漫似水的季节,也是踏青的季节,满眼都是绿的海洋……
  五月,于我来说最令人难忘的还是在谢璞先生的华章里。《五月之夜》,那么美,那么纯,那般明澈,那般深远……它是散文?是诗?是小说?也许更确切地说,是一首人情味浓郁的散文诗。
  一到五月,大自然就换上了新装。吹着口哨,赤脚奔跑于山野,新鲜甘美扑鼻而来,蹿入心扉。
  “美妙的五月之夜,迷人的月亮,睨着熟透的枇杷和酸甜的杨梅微笑。才喷开的榴花枝头,有痴心的杜鹃一声声啼叫,也许让饱含菜油麦粒的香味和青草气息的清风灌醉了!”
  真是太美了!天下至美,美不胜收。难怪庄子有言:“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
  这不单单是一处妙不可言的风景,更是一个作家矢志不渝的艺术追求,追求那一方至善至美绚丽多彩的艺术园圃。
  一个作家的美学追求,就是一个作家的艺术生命。
  我想,能否成其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是看这个艺术家有没有自己的艺术特色和艺术品。作家难道不是如此么?作家头上的级别之差,也就是艺术品味的高下之分。我曾狂言,当今某些大红大紫气吞山河的“大作家”未必是真正的作家。朋友听到,怪怪地看我,说你的眼睛莫不是长在额头上?!我自信,我没有胡说,因为我至今没有看到那些“大作家”有一个作品可称得上艺术品。据此路数下去,我敢断言事实上某些“大作家”一生也拿不出一件艺术品来传世。
  而谢璞,从不许人在他的名字前加上任何桂冠。他对待许多平民百姓,以及我这个小字辈,也时常以朋友和文友相称。他始终保持朴素的平常心态。
  白居易有诗句“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谢璞先生说,五月有一点炙热,欢庆的劳动者流下的汗水,那是幸福的汗水。
  他的《五月之夜》,就像一个老农流下汗水后收获的果实,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品。
  他,是一个真正的作家,一个幸福的老农!
  他更是一个情多的歌手,讴歌新中国,讴歌阳光,讴歌真善美。
  他如山村田野草地上一只会唱歌的杜鹃,美妙的音符回荡在乡村田野上。
  他更是一个出色的“美声”歌唱家,音律是美的,心灵是美的。
  一滴茅台
  “一滴茅台酒已经羼进酒碗。来,为袁老师和师母健康干杯!为诸位退休的老师健康干杯!”谢璞带头一饮而尽!
  谢璞老师成名后,经常回家乡的学校讲课,去过洞口一中、二中、三中、七中、九中等学校。听过他讲课的人,都說谢璞老师在讲台上激情澎湃,诗意盎然,情牵故乡,生动感人,深受师生欢迎。
  我听许多文友讲过,谢璞老师念念不忘故乡,写过很多关注故乡国计民生的建议和提案,对开发罗溪、兴修水利、开拓雪峰蜜桔、架设桥梁等诸多方面,提出了一些很好的建议和前瞻性的意见。
  那年盛夏,谢璞老师又回到家乡访问。洞口三中的袁老师知道后,特意打给他电话。他说:“您不来电话,我也会专程拜访您。”他就是这样,对这位良师加益友的袁老师总是放在心里。
  上世纪八十年代,尽管“苦日子”已过,但中小学校的条件和教师的待遇还亟待改善。待谢璞走进袁老师既是卧室又是书房和厨房的屋子里,加上挤进来几位老师热乎乎地交谈,还是显得有点局促。尽管如此,大伙却很是兴奋,有太平盛世的谈笑,有对新生活的欢呼和憧憬。
  谈着笑着、吃着喝着的时候,“不料,戏剧性的事情竟发生在我们谈笑中,屋顶上猝然漏下一滴雨水,很响地落进我面前堆得起尖的米酒里。主人——袁老师和师母同时诧异地‘唉呀’一声,有个稍年轻点的老师赶忙拿起身后一根细长的竹竿去顶戳漏水的屋顶,他眼明手快,果然再没有雨水漏下来。”接下来,袁老师红着笑脸对谢璞说:“等到四化出成果,老夫自有真茅台!”
  后来,谢璞把这次去袁老师家喝酒的经历写成了散文《一滴茅台》,发表在1986年5月16日的《人民日报》上。县里立即重视起来,不久很好地解决了教师和退休教师的用房问题。   多年以后,袁老师的孙女想整理出版她爷爷的遗著,征求我的意见。我突然想到,毫不迟疑地吩咐她一定用这篇《一滴茅台》作序言。我对袁老师的孙女说:这“一滴茅台”相当珍贵,他倾注了谢璞老师的满腔热情和对广大中小学教师的一片爱心。
  袁老师生前和我多次谈到谢璞老师的作品时,总是感慨地说:“谢璞的笔墨,暖如棉纱土布……”
  因了《一滴茅台》,家乡的米酒特别受欢迎,家乡的人吱溜吱溜地喝着,满脸红光,啧啧地说:“家乡的土茅台,喝起来得劲!”
  珍珠赋
  有人说,《珍珠赋》是一个伟大时代的颂歌和缩影。我却认为,这篇作品更是从生活中打捞的珍珠!
  在谢璞先生眼里,浩瀚的洞庭湖,美丽富绕的鱼米之乡,是中国版图上耀眼的珍珠。在先生描绘的生活图景中,水渠,稻田,棉花,垂柳,莲荷,姑娘,采莲船……一切都是那么美,一切都洋溢着他的欣喜之情。
  有人说,珍珠尽月之光华,蕴珠之精魄,泽日之恩德,作天之灵惠。在谢璞先生的作品里放眼都是珍珠——那沉甸甸的稻谷,像一垄垄金黄的珍珠;炸蕾吐絮的棉花,像一厢厢雪白的珍珠;婆娑起舞的莲蓬,却又像一盘盘碧绿的珍珠。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渔民从舱里捧出一握珍珠来,只见那颗颗珍珠,有大如羊奶子的,有小如红豆的,光华夺目,莹光熠熠鲜艳夺目。”
  谢璞,这个文坛中的“老渔民”,一直默默地打捞生活中的粒粒珍珠。他又是一位出色的能工巧匠,打磨后又把一粒一粒珍珠串起来,“这排排串串的珍珠使天上银河失色,叫满湖碧水生辉”。
  从此,《珍珠赋》与八百里洞庭湖和它的读者结下了不解之缘。从七十年代起,《珍珠赋》进入全国中学《语文》课本和大学文科教材,何止上亿的青少年在课本上朗读过《珍珠赋》!为它动情, 为它欣喜,为它叫好,为它痴迷,为它沉醉,为它倾倒,为它心旌摇荡。
  我们赞美珍珠,我们更要赞美打捞珍珠的“老渔民”和串起珍珠的能工巧匠。
  晚年的谢璞先生,时常和我说起《珍珠赋》,也说起《珍珠赋》的微瑕。他说作品中有一些语句带着当时政治的因素,留下一些遗憾!我说,那个时代的作品,自然会打下那个时代的烙印。
  那天中午,谢璞先生执意留我午餐,因身体原因久不喝酒的他,拿出一瓶陈年老窖,我俩喝得尽兴。席间,他欣喜地说起《珍珠赋》,还说起《珍珠赋》的微瑕和遗憾。最后,先生谆谆告诫我的为人为文之道:做人要素朴,为文要深情。我们要从生活中打捞珍珠,要经得起时间和人民的检验,必须向经典写作看齐。
  我边喝边说,《珍珠赋》就如这陈年老窖,经典品质,越久越香。我还说,大家都还记得《珍珠赋》,仍旧喜欢《珍珠赋》,正如先生在作品的结尾中写道:因为每一颗珍珠,都沐浴着生养万物的雨露阳光;因为每一颗珍珠,都是洞庭碧波上开放的瑰丽花朵!
  我不禁生出无限感慨:春风和暖人间,珍珠永放光彩。
  草香
  谢璞的长篇小说中,有一个乡土气息浓郁的名字——《海哥和“狐狸精”》。其主角的名字叫“草香”。这是他情有独钟的艺术追求和审美观决定的。谢璞先生多次和我聊天中,也一直对这个作品念念不忘。
  大家都说《海哥和“狐狸精”》是很接地气的作品,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都喜欢。是的,他一直喜广大人民群众之所喜,憎广大人民群众之所憎。他光明磊落,凡是群众喜闻乐见的,他总是热情地歌颂,捧出“新的绿叶和鲜花”。大树和小草都是他心灵中的“上帝”,他歌颂生活中本来存在的美,却从不宽容危害人类本身的毒疮脓胞,他常以笔为剑,深深刺痛了社会上的那些卑鄙无耻之徒。他乐于以森林啄木鸟为师。
  有人说,谢璞总是声若宏钟,话语中满是人生哲理的激情,富于诗意,谢璞的脸上始终春风满面。我说,他有颗水晶石般透明的心。品读《海哥和“狐狸精”》,我再一次看到这颗透明的心。
  那个戴口罩的春天,我去拜访从家乡走出去的著名作家谢璞先生,也和他谈到这部作品,谈着谈着,我心直口快地说:谢老,这部作品如若再版,我建议就干脆取名《草香》。谢璞先生沉吟了一下,抬头看着我,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又点了一下头。
  我的初浅意见能得到先生的认同,我想是先生的草根情怀使然。先生的一部作品《情多草莺》给了我主编的家乡的文学内刊,我捧读着,沉甸甸的,是大情怀,是大爱。
  對于家乡的作者,先生总是给予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如许之多的鼓励和爱。谢璞先生常说,每一颗种子,每一棵草苗,我们都要用心地培植,浇水,施肥,让它冒出嫩绿不断。
  后来,我也在自己的一篇小文中写道:“小草是卑微的,也是坚韧的。小草常被人践踏,它却总是向上地生长。小草不计得失,平实无华,真实简单,快乐幸福。风起绿洲,草随风动,梦随心动。万物生,万物生光辉,万物由人生。”
  由草香的感人形象我又想到草。草很平凡,也很伟大。
  而草的芳香,却是世上无与伦比的。唯有她的芳香,透彻心脾,香得更纯净,更淡雅,更久远。
  谢璞先生走了,留下了真、善、美,留下了本色文章,留下了一地鲜花、阳光和童话,留下了大爱和真情。
  他和他的世界里,哪怕是一袭草香,一朵水花,一抹霞光,一缕炊烟,一流清涧,一星灯火……都是至美素璞,深爱不谢!
  周伟,湖南洞口人,文学创作一级,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理事,湖南散文学会副会长,邵阳市作协常务副主席。著有散文集《乡村书》《乡间词韵》《一个字的故乡》等,儿童文学作品集《一地阳光》《看见的日子》,小说集《白水点灯》,长篇小说《平安无事》。作品被《新华文摘》《中华文学选刊》《作家文摘》《小说选刊》《散文选刊》等转载,入选《中国新文学大系》等两百余种选本和中学语文读本。
  责任编辑 谢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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